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拒绝的份儿。他豁出去了,眼珠子深处发出骇人的紫光,性感的薄唇弯起邪
邪的笑靥,妖孽样自是十成十,“要我原谅你可以,陪我睡就行,你敢不敢答应?”言毕,泛着紫光的眼眸,牢牢的盯住
毕平庸的平凡面孔。
陪他睡?最近怎么老有人找他陪睡?松其若是一个,现在又来了个宋子钰,他现在到底是真要他陪睡,还是为了过足戏瘾
在演戏?
毕平庸左瞧瞧右瞧瞧,就是瞧不出个所以然,随即放弃。罢罢罢,不就是陪子钰睡一觉么?答应便是。遂点头应许道:“
可以啊……”完全没注意到宋子钰话里头的别有居心。
话音未落,他人已被宋子钰打横抱起,步往内室,轻放床榻。毕平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挣扎着要下床,就被宋
子钰眼疾手快的拦截,再次推倒在床。
毕平庸的头正好磕在了玉枕上,很是吃痛,眼前一花,却不敢怠慢,方要趁最后机会起身逃离同时,发现宋子钰似乎动用
了啥内力,使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见三十六计逃为上策不成功,毕平庸非比心惊,忙道:“子钰,使不得使不得!”
“毕世子,有何使不得?”宋子钰眼中的紫色光芒闪烁不定,预示着危险的降临。到手的小绵羊哪有放走的道理?必定要
吃干抹净,一根不剩,方才罢手。
毕平庸张口还要再劝,宋子钰便翻上床榻,制住他的全身,一股脑儿的狠狠封住毕平庸的红唇,堵住他即将要出口的话,
含住他的小舌,用力吸吮,同时手还不忘一拉厚重的帐帘,绝缘一切有色眼睛。
顷刻间,一间屋子隔成了两间。
一个寂静如常,一个翻天覆地。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闲杂人等退避三舍。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贪欢故,两者皆可抛。咳咳咳,这首词自然是不对的。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然而,毕平庸和宋子钰的春宵一刻,显然还未到值千金这么美好的地步。厚道的来讲,他们的
春宵一刻该是值千吨。千吨重。
对他们来说,极乐的快感后,等待的是腰酸背痛。吃干抹净后,等待的是更加气闷难当。通常小两口子,一夜春风度,醒
来多半是羞涩甜蜜的再续前缘,好好的温存一番,方才作罢!原本宋子钰强要了毕平庸,呃,其实也不算强要啦!他是名
正言顺的经过平庸同意的。宋子钰略微心虚的为自己开脱罪名。
随后,又望着身旁之人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绝艳的迷人风情,就像掺进了蜜的新婚般甜腻不厌。若是换作别人,看见他这般
折杀人不要命的醉人风情,怕是要百死不悔,但求君一笑。可惜他身旁闭着眼睡的不是别人,正是好死不死,被他爹怒斥
为小杀才的毕世子毕平庸其人,这番难得一见的独特风情,不用猜定是真真做给了瞎子看。
但见毕平庸他睡得特沉,雷打不动,却眉头紧皱,翻来覆去,浑身上下都极不舒坦。末了,他右脚无任何顾忌的使力往外
一蹬。
扑通——!
伴随着一声巨响,刚要温馨的怀抱毕平庸入眠的宋子钰,蹬蹬蹬的狼狈滚下床,捂住左侧大腿,脸色发青的站起来,虽想
勉为其难的保持风姿走步,却还是败给了残酷的现实,踉跄的走到床沿边,忍着疼痛,躺于床榻。幸好屋子里只有他自己
和一旁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毕平庸,无人看到,保全了他特立独行绝世无双的风韵。
确切的说,要怪也怪不得宋子钰迷迷糊糊中想与毕平庸,拉近距离来一番柔情蜜意未果之后,脸色和黑炭有的一拼。试想
一下,倘若你每每入眠休息之际,总有个人踹你那么一脚,次次把你踢翻下床,你会是什么感觉?没把那人拎起来狂抽一
顿,已经说明你品行良好了。
但要说毕平庸是故意的,却也实属冤枉,他睡不安稳就爱蹬腿的毛病,是自小就有的,贤王府里除了他父母和小时候把他
拉扯大的奶娘,再也无人知晓,连毕平庸本人也被蒙在鼓里,尚不知自个儿有那么个陋习。
因此,说是宋子钰活该,还不如说他是自个儿摊上自找的。
16.忽如一夜风雨来
吃干抹净后,宋子钰不是神清气爽而是气闷难当。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与毕平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的连锁反应不过如此。
那日,毕平庸睡的死死,宛如一头死猪,宋子钰在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未果后,终是放弃,拖着被踢了无数次的伤腿干坐到
天明。窗外阳光绚烂,翘起腿,宋子钰伸出手掌,手心积聚点点光芒,似是要揉捏按摩伤处,却又停在半空,半晌不见下
一步,愣愣的出了会儿神,还是讪讪的收了回去,不再作想,侧头望着睡得香甜的毕平庸,嘴角掩不住的翘了上去。
毕平庸腰酸背痛,睡得不安稳,却也一觉睡到大天亮,日上三竿才姗姗起来。睁开朦朦胧的睡眼,脑袋还未清新就习惯性
的对着正欣喜望着他的宋子钰来了句:“子钰戏瘾过足了么?”敢情他是以为他从头到尾都在做戏,未有一丝真情。
宋子钰闻言,全身一僵,脸刷地变得惨白,为之气结胸闷,重重一拍桌椅,把上好的红木愣是拍成一堆木头粉末,二话不
说带着伤腿勉力硬撑的拂袖而去,留下迷糊得不知哪儿又犯错的毕平庸独守空房,百般不思其解。
咦?子钰上了他以后,他这当事人还未来得及学那些个良家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为啥他
就愤慨离去了?怪哉!怪哉!
如此说来,子钰果真是在做戏咯?
心中一阵空旷失落。疑惑的抓抓脑袋。
毕平庸他,不求甚解。
自作孽,不可活。
摊上个怎么看怎么没心没肺的人,宋子钰再是气闷难当,又能怪谁?
怕只能是他自个儿罢。
毕平庸一周都窝在家中,腰板横躺,修身养性。宋子钰也花了一周窝在府中,疗养惨不忍睹的腿伤。两人都是一静,甚是
难得,也没见面,分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在感怀春秋,思绪个啥。
两人周身的日子拉得老长,可不代表世人都像他俩慢吞吞的混日子。
外头近来是不太平的很,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暇。
首当其冲的是皇宫帝王,而最终找茬栽赃的是贤王府。
腊月出头,合源帝毕唯源方踏出丧其皇奶奶太皇太后斐氏之痛,便遭人暗杀,险些结果丧命。此事,闹得朝廷内外沸沸扬
扬,人人闭门不出,权当保全。
当今天子拍案大怒,喝令宋将军彻查此事,查一查就查出了祸端。贤王府当仁不让,成了阶下囚。
宫廷的风雨袭来,贤王府的形势急转直下,不过是转瞬的事儿。
毕平庸还未缓过劲来,处理自身情感纠葛,他就被一大堆禁卫军亲兵们包抄了,合着他老子贤王爷一家老小,送进了大理
宗人府大牢。
昨日是手握兵权的王爷,今日是丧失实权祖籍除名的废王。昨日少年英雄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指挥千军万马,不待功成固
已雄。今日迟暮亲王受冤落难,昔日亲兵执手叛变,不待挣扎成败固已定。
原因无他,怀璧其罪。那个“璧”说的是三分之一的兵权。而那个“怀壁”之人无须多问,非贤王爷莫属。
古往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贤王爷毕唯锦意图谋朝篡位,派人暗杀当今圣上未遂。实属大逆不道,逆谋重罪,罪无可赦,削除其王爷封号,抄家灭门
,本贱民于五日后正时午门,全家除毕平庸外皆斩首示众。
贤王府世子毕平庸妖言惑众,纵容其父毕唯锦犯下滔天罪行,出谋划策,削除其世子封号,于三日后正时午门,斩首示众
。
朱笔红字,金口玉牙。一袭奏章,一道圣旨。通通钉死,无任何回旋之余地。
忽悠了平民,忽悠了朝廷,也忽悠了皇帝自个儿。
这。你又能说什么?大伙儿都乐意被忽悠,不愿深究。
帝王之君在乎的无外乎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民众御史图个名真言顺,帝王之君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个名正言顺。
多好。顺了你,顺了我,顺了民意。又是个体恤民众的一代明君。御史笔笔传述记载的历代往事录中,又将为自己的丰功
伟绩一栏,添上光辉一笔。
镇压平反有功,消除内忧外患,国泰民安。
不再是朱笔批注,取而代之是一抹夜色般的墨黑。清清白白,分分明明,写下的是永垂不朽。白纸黑字,谁又能想到是谁
欠了谁?恐怕两不相欠才是真。
赶尽杀绝,半分留不得情面。
于是,皇帝罢休了,他的心终是安了,算是彻底的快活舒坦了。
如此一来,忽不忽悠,似乎也无人计较。
是时。毕平庸取下珠宝头冠,一身囚犯,随他爹一家老小一起,拴上木铐子,缠上铁链子,跟随大队前往宗人府,腰板挺
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直。
囚服上绣了个“囚”字,门中人。底下的一横,封的死死。“囚”字外还圈了个圆,宛如重重千门次第开,一只人中困兽
。
低头看看手腕上鲜明的勒痕,那是木铐子给划的。一根铁索串着木铐子,像根无形的钱,另一头是个索命鬼,来索要他们
的命。至于是不是血债血偿,冤有头债有主,只怕知晓的只有它们自己。
贤王府上下几百号人,浩浩荡荡,走向宗人府的大牢。
大白天,一路上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没了当日的快意辉煌。然,贤王爷一家到底是皇亲,即使现今成了阶下之囚,
威严犹在,高贵犹在,傲气犹在。走个过场,气宇轩昂,傲然不减半分,高贵出尘,风华依旧,硬是把周遭的鄙夷、幸灾
乐祸的目光给压了下去。贤王妃更是文静高贵的令人不敢逼视。哪有半点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落难时,哭哭啼啼的模样?
走进宗人府,老远就瞧见宋子钰,宋将军宋镇和周行,以及罗秀儿和罗柔儿两对姐妹花双双等候在大门口。
那是朝廷抓住叛乱的大功臣,与乱臣贼子哪能相提并论?
贤王爷站住脚,愣了愣,不顾官兵强硬,又若无其事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许久无声。两人相对无言。
先按捺不住的是毕平凡,施展拳脚,一下挣脱官兵的控制,冲上前来朝宋将军等人,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宋镇狗贼
,我毕平凡真是看错你了!明知我爹是冤枉的,还不放过我们!枉你和我爹十几年的交情,竟还比不过那狗皇帝的三言两
语和一道圣旨,置我们家于死地!背信弃义!我们贤王府有哪点对不起你?!”
“凡儿不得无礼!”贤王爷毕唯锦厉喝道。
“爹——!”毕平凡全然不顾官兵一拥而上,不依不挠的叫道,“我早该猜到两年前皇上忽然召他入京就有了企图,平凡
的召他入宫一叙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慢慢把你手下的兵权纳为己有,亏您还这么相信他,把以前您摩下的所有旧部交给他
负责。我呸!这种忘恩负义的无耻叛徒,我毕平凡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
头又转向周行,目眦尽裂,狰狞道:“周行你个王八,根本是和狗贼宋镇一个窝里出来的!怪不得你和宋镇近日走的这么
近,原来如此,通风报信,手段实属……唔唔唔……”
声音越压越低,最后支吾不语。宋将军神色木讷,周行脸色惨白,罗秀儿和罗柔儿更是摇摇欲坠。
禁卫军听得一头冷汗,不等宋将军命令,就粗鲁的钳住拼死挣扎的毕平凡,强制扳开他的下颚,把一条白布强行塞入,绕
至后脑勺,到了个死结。
贤王爷青筋暴起,忍无可忍,阴森厉喝道:“凡儿给本王安分下来,此等泼妇模样何以见人?”积威犹存,毕平凡一缩头
,不再出声。
宋镇立于贤王爷跟前,极力克制,嘴唇哆嗦,几番欲言又止。
反倒是贤王爷率先开了腔,伸手欲拍宋镇,又想起铐子裹手,遂道:“知你苦处,性格使然。以后,多多保重。”
不是责怪,不是辱骂,不是仇恨,而是宽容,却让宋镇尤为不堪。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旦以德报怨,最难熬的莫过于此。
宋镇浑身一僵,贤王爷又语重心长道:“你我兄弟一场,我给你个忠告。得抽身处且抽身罢。引火必自焚。”又顿了顿,
道,“恳请宋将军高抬贵手,不伤及无辜。”
语罢,不再作停留,向宗人府阴暗潮湿的大牢走去,步子稳当,身形沉稳。
宋将军神情崩溃,眼眶一红,哆嗦的转头朝贤王爷喊:“王爷宽心……宋某定把府内无关之人释放……”当众下跪,行五
体投地之重礼,吓煞宗人府前一干众人。
贤王爷坦然自若,脚步不停留,未多言语,缓步入内,嘴唇微翘,似笑非笑。
毕平庸跟在他爹身后,不看宋将军,不看周行,不看罗秀儿和罗柔儿,浅褐色的眼眸从头到尾锁住的只有宋子钰一个人。
那个前阵子生着莫名的气,把他做了后甩手走人,且至今为止才得以见面的男人。
两人视线一交锋,毕平庸微微一怔。他迎来的即不是忧心忡忡的焦急,也不是冷冷的嘲笑,而是不假思索的逃避。
宋子钰一惊,倏然垂头,长长地睫毛微颤,长长的鬓发下垂盖住了如玉皙白的脸颊,也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心下猛地一沉,骤然惆怅落寞,刹那空旷无际,彷徨无措。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被押送进府。
一个错身。再也看不清,道不明。
17.囹圄伶俜度日闲
一头扎进大牢,对于别人来说是霉运到了顶。
送进来的,无一不是悲呼哀嚎。无一不缺。
然,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毕世子毕平庸,依然平平淡淡,不温不火。一身轻松,从容淡定得仿佛三日后问斩的不是他,
午门斩首示众的也不是他。
别人是囹圄伶俜度日煎,他是囹圄伶俜度日闲。
遇之坦然,处之泰然,失之淡然,临之漠然,一切无所谓然。
这便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由于圣旨上不是同一天行刑,王爷一家人里除去已嫁人的躲过了被抄家的命运,毕平庸被分了出来,单独入住进一间牢房
。
记得被狱卒分出来时,他爹愧疚的百般叮嘱,他娘万念俱灰的对他说几日后全家在阴曹地府又是一家人的惨淡,以及他妹
哭天喊地的梨花泪雨和他弟指天骂地豁出去的模样……
毕平庸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中,此刻还真不是滋味。不为生,不畏死,只为那份属于家人的思念和牵挂。
进了独立监狱,坐在破烂的草席上,毕平庸不大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比起三天后便要与家人天人永隔,还有件事令他更加
纳闷。
忆起先前宋子钰闪躲的身影和垂下的眼睫毛,美则美矣,却让他满心不是味儿。不知宋子钰避他什么?难道是他爹宋将军
的事?可这也说不过去啊!他爹都没怎么气闷,那他就更不会迁怒于他,责怪他了。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成王败寇,左右不过怎么回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内尔,消除异己;朝野,抵挡外寇。立于权宜
之计,掌控各方势力的平衡,保得天下太平。皇帝天子,一辈子干的无非这么点事儿。到了最后,不知是为国家,还是为
了自己,解脱不得,纠缠不休。
再惨要有多惨?又能有多惨?最差也就贱命一条,要就拿去罢。生死,谁也逃脱不掉。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