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这件事 上——莫道离
莫道离  发于:2012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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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言轻轻地摸了摸他发际线下一条淡淡的尚未拆线的伤口,眼里的担心和心疼明明白白。他扶住秦子晋的肩膀,然后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在那个小伤口上印了一个清浅的吻。

“你爸爸没事吧?”宁小言问。

“嗯,没有大事情……别瞎操心。”秦子晋亲了下他的额头,“我帮你洗澡,洗完澡早点睡觉,黑眼圈这么重……”

“没事,我自己可以……”

“我什么也不做,乖,你伤口不能碰水。”

宁小言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秦子晋抱起宁小言,脱了衣服小心地将他放进事先放好热水的浴缸里,让左腿架在浴缸边上以免碰到水。

“秦子晋……那个顾惜的事……”宁小言咬了咬唇,微微转过头犹豫地对正在给自己搓背的秦子晋道:“那天我才第一次见他,真的不认识……”

“嗯。”

“……你生气了?”

宁小言突然转身,浴缸里的水被搅得哗哗响,溅得到处都是。

秦子晋无奈地站起来,抖了抖被弄湿的浴袍,“我要是生气就该再也不见你。别乱动,小心伤。”

宁小言扁扁嘴乖乖坐好。

过了一下又垂下头,低声道:“那……李筠的事,你也知道了吧……觉得很恶心对不对?”

秦子晋停下动作,看着宁小言低垂的头,低叹了口气从后面搂过他,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别这样对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什么都比我好,为什么愿意为我做这么多呢?明明我这么差劲……”宁小言看着前面,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对我来说,你是最特别的,唯一的。不要再这么贬低自己,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难得多珍贵。”

宁小言笑出声,“为什么你好像总是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呢?”

而我好像永远也没办法说出这样美丽打动人心的话语,这是我的缺失和遗憾。

秦子晋也笑,“我只能对你肉麻啊~”

“油嘴滑舌。”

秦子晋勾了勾嘴角,将宁小言从浴缸里抱出来,取出干净的浴袍帮他穿上系好。

两个人平躺在大床上,宁小言枕着秦子晋的手臂,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秦子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问:“腿怎么会烫伤的?”

“打开水的时候不小心……”

“真的?”

宁小言没做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手伸进秦子晋的浴袍里,很生涩地轻轻地抚摸着秦子晋细致紧密的肌肉。

秦子晋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当他突然吻向自己的锁骨时,秦子晋才警觉地按住宁小言不安分的手,“别乱动,听话。”

宁小言抬起眼睛很无辜很委屈地看着秦子晋,“……你嫌弃我了吗?”

秦子晋按下小腹处被他撩拨起来的燥热,顿时有种无语望苍天的感觉。向来没有禁欲思想的秦子晋,此刻面对美人难得的热情,他却不得不要硬生生地忍住冲动装圣人。

“小心腿……别再勾引我了,乖乖睡觉。”

宁小言不说话,只是睁着水雾缭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秦子晋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色即是空”,然而腹下那股邪火还是被宁小言这个样子弄的熊熊燃烧。

他有些烦躁地挠了下头发,一个挺身坐起来,阴着脸道:“宁小言,你真成!”

然后拉紧浴袍的腰带走进了浴室,很快就传来哗哗的冲水声。

宁小言也坐起来,看着半掩上的浴室门愉悦地勾了勾嘴角,又仰面躺下来静静地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褪下。

秦子晋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宁小言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躺到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然后温柔地吻了下他微微张开的唇才熄了灯闭上眼睛。

24.

早晨的金色阳光透过薄薄的落地窗的窗帘,均匀地洒了满室。

柔和的光晕撒在秦子晋精致完美的五官轮廓上,仿佛描了一层金边,像是古老的希腊神话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栗色头发似乎又长长了一些,凌乱地在白色的枕头上散开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发际线处淡淡的伤口痕迹。高鼻梁的一侧被阳光打出一小块阴影,眼睛很安静地阖上,睫毛纤长。

平时看着嚣张又霸道的秦子晋,睡着了却是难得的安静和与世无争。

宁小言睁着眼睛任他抱在怀里,看着秦子晋的睡颜微笑着。

夏日的晨曦里,那笑容温柔美丽又平和清冷。

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睡梦中的秦子晋。动作很轻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眼神真挚虔诚。

结束了这个带着窃喜的吻,宁小言又缩回薄薄的被子里,靠在秦子晋的胸口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竟然又在舒服的被窝里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穿戴整齐的秦子晋趴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朝他眨眨眼睛:“午安。”

宁小言皱了下眼睛,还带着睡梦中的迷茫懵懂,看起来呆呆的,像玩具店橱窗里展出的毛绒玩具,让人很想抱在怀里使劲揉。

“几点了?”宁小言声音哑哑的,看着秦子晋的眼睛里还水雾茫茫的。

秦子晋看着宁小言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咬一口,舌头很轻巧地就探进了宁小言口中。

“唔……”宁小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试图推开他,却被秦子晋及时捉住了双手,任他熟练地在自己口腔内壁中游走舔舐。

宁小言每次深吻都会被他弄得气喘吁吁双颊通红,秦子晋欺负够了才舍得分开,看着浴衣半褪、露出瘦削漂亮的肩膀的宁小言笑得很开心。

“懒虫,快十二点了。起床了,我们去吃饭。”

“嗯……疼……”宁小言掀开被子,露出两条细长的腿,左腿搀着纱布的地方似乎渗出了一些脓水,白色的纱布上泛着斑驳的黄色印记。

秦子晋叹气:“昨晚叫你不要闹了你偏不听,真是……换衣服,我们先去医院。”

宁小言眼眶有些红,乖乖地让秦子晋帮自己换衣服,顺便上下其手。

从医院换了药出来,宁小言趴在秦子晋背上问:“我很重吧?”

“嗯……似乎比以前重了点。”

“累不累?”

“不累。”

“骗人,一定很累……”宁小言把头放在秦子晋肩膀上。

秦子晋侧过脸蹭了蹭他脸,“因为你是我甜蜜的负担啊,怎么会累,傻瓜。”

宁小言笑骂:“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肉麻啊~”

“那是因为以前你还没迷上我啊~”秦子晋挑眉,煞有介事的样子。

“……谁说我……”

“哼,今天早上还偷亲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啊……”秦子晋洋洋得意,弄的宁小言在后面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胡说……我哪有偷亲你……”

“这位先生,你占了人家的便宜还不承认,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得负责~”

宁小言满头黑线地看着被苏克附身的秦子晋,只能无语望天。

******

两人吃完午饭回学校已经是下午。因为是周末,学校看起来有些冷清。

秦子晋背着宁小言穿过木棉林立的林荫道,穿透浓密的枝桠,大大小小的光斑像雨点一般落在两人身上,宁小言不由得想起三月份木棉花开的时候。

那时整个校园都是一片亮丽的火红色,看起来温暖明媚。

宁小言微笑,用力地搂了搂秦子晋的脖子。

似乎这段时间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梦魇,他只是睡了一个长觉,睁开眼睛时木棉花谢,满目青葱。

只不过,已经发生过的事即使你再怎么觉得不真实,也无可否认它曾对你造成的影响。

宁小言看着站在寝室楼下那个高挑的身影,突然觉得阳光异常刺目。

秦子晋感觉到宁小言的异样,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顾惜……”宁小言小声道,眯着眼睛看这顾惜逆着光往这边走过来。

秦子晋皱着眉看着走到面前比自己成熟不少的顾惜没有说话。

“小言,你没事吧?”顾惜看了一眼秦子晋,微微惊讶过后才担心地问宁小言。

“嗯。你来干什么?”宁小言皱着眉看着他,眼睛里很明显地写满了冷淡。

顾惜虚弱地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你。搞成这样真的对不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离开现在的环境……”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他不需要。”秦子晋微笑着打断他,“就算要转学,也不劳你操心。总之,他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顾惜皱了皱眉,面对秦子晋很明显的反感也不恼,很优雅地笑道:“我只是想尽量补偿他。”

秦子晋讽刺地笑,“你知道怎样的补偿对他来说最好吗?”

顾惜挑眉看着他,洗耳恭听。

“就是永远别出现在我们面前。”秦子晋说完就没再理他,直接往前走。

顾惜抬手拦住他们,自顾自看着前方笑了一会儿才说:“你以为凭你们两个高中生躲得过那些记者和身边的各种目光?真天真。”

宁小言听了他的话,再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无可挽回。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秦子晋严肃的侧脸,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状况吧,怎么澄清才是关键。小言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现在媒体不遗余力大肆报道也不过是出于新鲜感和话题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失去兴趣。民众的焦点一转移,小言还可以做回那个普通人。而你,堂堂顾氏的大公子居然是个同性恋,这可不只是娱乐性的话题……它关系到整个顾氏的家族名誉、股价……和你将来的前途事业。”

顾惜怔怔地看着秦子晋还有些稚气的脸庞,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十五岁的高一学生口中。他自嘲地笑了笑,“小孩儿,你还看得挺清楚啊……”

秦子晋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孩,皱眉道:“所以,你还是赶紧找个女人订婚也好结婚也好,辟一下谣比较好。至于小言的事……我来负责。”

顾惜摸了摸鼻子,却看着宁小言:“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吧……”

宁小言没说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顾惜无奈地笑,看着秦子晋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秦子蘅的弟弟,对吗?”

秦子晋讶然,“你怎么知道我哥……”

“他是我大学时的学长,他跟我提起过你,你们……挺像的。”顾惜拍拍宁小言的肩膀:“很抱歉,因为我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那么,我先走了。”

宁小言转过头看着顾惜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有那么点萧索。

“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吧……”宁小言小声道,抬头擦了擦额头上密密的汗珠。

秦子晋只是背着他往楼道里走,快到寝室门口才说:“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宁小言点点头,眼睛却失神地垂下去。

25.

六月初,所有报纸的头版再次换了主题。顾惜和星寰地产的大小姐杜葵订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被转移到了这桩颇受争议的婚姻上。

然而尽管如此,有关顾惜的性向问题却依旧引发热议。

只是所幸,小小的卑微如尘埃的宁小言终于被从风口浪尖解救下来。

但是,他的生活却再也不可能平静如初。他的过去,他的不堪和屈辱,都被人拧到了刺眼的阳光下,一目了然。他没有办法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别人也不能。

他常常做一个梦。

梦里他被人丢在了森林深处的暗黑沼泽地里,任凭他怎么努力想要逃出来,双脚还是想被什么缠住一般往淤黑恶臭的泥沼深处陷去。明明身边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伸出援手,他们狞笑着,眼里泛着幽绿的恶意的光。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无力地向上伸着,眼神开始渐渐失焦,森林上方的天空剧烈的旋转起来。

突然变得刺目的阳光让他产生了一阵眩晕,等他适应过来挣开眼睛时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回到了地面上,从脚底传来阵阵灼热。

他逆着光看向将自己围在中间的汹涌人群,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笑,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宁小言却什么也听不到。明明应该很喧哗很吵闹,可是世界却安静得诡异,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吸进了一个未知的黑洞。

宁小言皱眉站起来想找个人问一问,然而他一走进所有人都像遇见病菌似的四下逃散,然后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看着他,表情各异。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炙热的阳光晒得他全身的皮肤微微刺痛。

甚至来来不及感到羞耻和难堪,身体又再一次像是失了重心一般开始往下坠。

宁小言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扶住额头才发现脑门上早已经冷汗涔涔。他看了看外面淡淡的光亮突然有些松了一口气。

爬下床想要洗脸,走到外面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下雨。

因为身上出了一层汗,风一吹就激起一阵冷意,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然后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痴了一样。

年轻清秀的脸庞看起来娴静又冷清,黑色的眼睛在暗夜里如黑曜石一般。冰冷的雨丝被吹到脸上,在白皙的脸颊上看起来像是交错的泪痕。

突然没有什么勇气再这么生活下去。

那些异样的目光以及无处不在的猜测和流言,无一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前面对镇上的那些类似的鄙夷也没有觉得这么难以忍受,为什么这一次却突然这么害怕恐惧了呢?不是应该继续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么,不是应该也能自如地生活么……

“怎么了?”

秦子晋突然从后面抱住他,从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宁小言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不太自然地笑:“很热,有点睡不着。”

秦子晋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又在看月亮吗?”

“诶?”

秦子晋笑,“有次我半夜醒来,你说你在看月亮……”

宁小言侧过脸想了下,似乎是有那么回事,“那是……那个时候突然很想宁夏了,她最喜欢半夜坐在窗前抽烟。很漂亮,真的。”

秦子晋微微侧头,看着宁小言带着淡淡笑意的侧脸。

“小时候我常常想,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妈妈呢,简直跟神话里的女神一样……后来我懂事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就常常跟她吵架,很恶意地想要伤害她……”

宁小言笑出声,“其实是因为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介意……我考了第一名,被别人堵在巷子里打,被邻居侮辱……她知道了也是无动于衷……所以故意想要揭她的伤疤,想看看她生气哭泣的样子,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的底线……但是一次也没有成功。现在想起来真蠢,因为现在我懂得了她保护自己和保护我的方式,知道了她有多勇敢才生下我把我养大,又为了我去撞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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