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辰反应过来原因，抓着秦悠的肩膀就喊：“喂秦悠！啧，秦悠！”

秦悠奋力挣脱，可惜罗浩辰抓得死紧。

“妈的，你小子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妈逼你听我说句话会死啊！”

秦悠小朋友终于发现自己的力气没有罗浩辰大，只好吼吼地站住不动了。

“给你手机是联系方便，兄弟，我没其他的意思。”罗浩辰拍着秦悠的肩膀：“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了。”

怒火一点点褪去，秦悠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

“没事干嘛拿个手机吓唬人？”秦悠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句：“还以为你要收买我。”

“我操，收送个手机就叫收买，那你岂不是早就被我收买了？”

“啊？”秦悠不解。

“我不每天给你一盒牛奶啊。”

秦悠切了一声：“你少抽一根烟就赚回来了。”

罗浩辰一弯眼睛道：“那牛奶是进口的，没瞧见包装上没中文字啊？”

秦悠说话如同吊嗓子：“我靠那是进口货？”

“是啊。”

“你……你明天给我弄光明牛奶就可以了。”

第二天，秦悠如期收到了光明牛奶。

这天晚上秦悠做好作业，又接了罗浩辰的电话，把英语选择题的答案报给了他，刚挂了电话就由于新的电话铃声又重新接起。

话筒里传来的低沉柔和的男音，听起来很轻。

“喂？秦悠？”

秦悠精神一振：“哥？”

“哇……你声音变成这个样子了？”

“去去，过渡期呢，你没事怎么打电话过来了？”秦悠顺手从茶几上捎了个苹果。

秦衿笑了笑：“定期关心弟弟。”

“别……我可付不起那么贵的慰问费。”秦悠也笑了：“你初三怎么样？是不是很忙？”

“作业有点多，不过还可以，物理和化学还没上完新课。”

“我还以为你们会天天做试卷呢。”秦悠说。

秦衿在那边笑了一下，笑声低沉悦耳。笑过之后，便不再说话。

别看秦悠平时毛手毛脚，其实他的话不多，某些时候还有点文艺青年的范儿。而他老哥在沉默方面的造诣比他还要深厚。

于是秦悠跟他说了他和罗浩辰认识的事情。

“嗯，不错啊，找个可靠的兄弟是福气。”秦衿说道。

秦悠已经一个苹果吃完：“你别跟爸说这件事啊。”

“多大点事啊……”

兄弟两又聊了一会儿，曹妈妈尖着嗓子让秦悠不要耽误秦衿做功课，秦悠这才和秦衿道别，刚准备挂电话，就听见秦衿说道：“秦悠。”

“干嘛？”

“其实我打电话来事想告诉你一件事。”

“快说。”

“爸给我搞了部手机。”

秦悠沉默了，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我操。”听筒里还留有着秦衿得意的轻笑声，看着曹妈妈冲他冲过来，秦悠抓狂地挂断了电话。

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秦衿手机的电话号码。

生活依旧如水般缓缓流淌，桂花树上的花朵凋谢，转眼天气就凉了下来。

秦悠和罗浩辰的关系依然很好，罗浩辰晚上的夜生活丰富，他也曾问秦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high一下，被秦悠果断拒绝了。

秦悠虽然好奇罗浩辰那些朋友，但还不想走得太深，罗浩辰也没什么看法。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在礼拜二放学的时候粉碎，秦悠因为数学作业狂错被老师放学留下来重做了昨天的作业，于是走的很晚，踏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远远的就看见一帮子人聚集在公寓旁边的楼梯口处，天色太暗，面容看不清，依稀只能看见他们的头顶上烟雾缭绕。

其中有一个就是罗浩辰。

秦悠快步走了上去，站在罗浩辰旁边，浓重的烟味熏得他咳嗽了几声。

“秦悠？怎么这么晚？”

“被数学老师留下来的，你们怎么了？”秦悠好奇地问。

罗浩辰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一个绿色头发的男生就开口问道：“浩哥，这个就是你跟我们说的秦悠？”

“嗯。”

秦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对他谄媚地点头哈腰，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天色愈发的灰暗，学校的直径上人已经寥寥无几了。秦悠转过头，刚好看到年级主任骑着摩托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赶紧躲到阴影里，不巧对上周围人不屑的目光。

罗浩辰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楼上的一个窗口，秦悠抬起头，看见廊上的感应灯亮起了光，有什么人正在下楼。

“秦悠你赶紧回去吧。”罗浩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悠皱着眉站在原地，罗浩辰吸了手上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

旁边的绿毛道：“秦哥，你还是听浩哥的话赶紧走吧。”

秦悠大致了解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了，于是点点头紧了紧书包带走人。

刚走到转弯处，就听见公寓门前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秦悠停下脚步。

“给我打！”罗浩辰的声音冰冷的就像是另一个人。

秦悠愣在原地，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人在呻吟。

秦悠想走，但是还是没有忍住转过头。

目光穿过小花坛，罗浩辰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他的目光竟然是在看着秦悠。秦悠蹙了下眉，罗浩辰已经转过头去。

对面的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霓虹灯刺亮。

第4章

第二天罗浩辰依旧在门口等秦悠下楼一起上学。

说到底秦悠是个做事不经过大脑的冲动少年，虽然一直表现得对罗浩辰生活漠不关心，但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昨天的事。

“哦那个人啊。”罗浩辰表情轻松：“前几天他拉了一帮人揍了我兄弟一顿，我以牙还牙而已。”

秦悠憋了一会儿，然后又问道：“你兄弟怎么了？”

“在他们的地盘上和他们的人吵起来了，刚打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我兄弟溜得快，他们几个人被条子拉进公安局关了几天，出来就揍了我兄弟一顿。”

“哦。”

罗浩辰扫了一眼秦悠，笑道：“昨天把你给吓到了？”

“我还没那么胆小……”秦悠想起罗浩辰昨天的眼神，问：“你兄弟打架，你往我那边看干什么？”

罗浩辰猛地眨了眨眼睛：“没往你那边看啊。”

“少来，我拐角处看到你了。”

罗浩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支吾了一会儿骂道：“操，老子这不是关心你嘛，怕把你给吓坏了不是！”

“浩哥，我好怕……”

秦悠尖着嗓子装出害怕的声音说完自己大笑起来，罗浩辰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他猛地在秦悠的后脑勺处拍了一记：“谁知道你小子昨天那么晚出来！”

秦悠笑了一会儿消停下来：“说实话，你打算这样下去多久？”

“什么打算？”

“就是像昨天那样。”

罗浩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别多管我闲事。”

秦悠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厉声道：“这不是当你是兄弟吗！”

“问那么多干什么。”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并排走在路上。已经出了小区后门的小径，转弯就到了另一条同样无人的道路上，梧桐的树叶遮住了天空，浓密得只剩下绿色。

“他们打架也就算了，以后你要是也跟人打起来，我看见一定帮你一起揍那个家伙——”秦悠刚刚说完，只觉得领子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撞在了就进的一颗树干上。

“他妈的秦悠，让你别管你没听见是不是？”罗浩辰暴怒的声音让秦悠觉得两条街的居民都能听见，“再说这些信不信老子叫人揍你！”

秦悠僵硬地靠在树干上，两只耳朵里全是罗浩辰粗重的喘息声。道路上寂静得一时连鸟叫都没有，罗浩辰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手如同触电一般从秦悠的领子上放开缩了回来。

树叶零零碎碎地掉了几片下来，砸在秦悠的头上，又颤悠悠地落下。

“好了好了，不管就不管，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说你脑抽还真脑抽……”秦悠勉强扯了一个微笑，和罗浩辰脸上的一模一样。

上午的课上了一半，此时正是下课，物理老头儿拿着一块已经写好的黑板走进来，然后自顾自地出去。

秦悠还在百无聊赖地抄写着《捕蛇者说》，语文老太太闲的没事，居然要他们一篇课文抄两遍，一篇抄作业本上，一篇抄笔记本上，说什么第一遍是初稿。旁边同桌空着的座位上突然坐下一个人，秦悠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是罗浩辰。

于此同时，顾乐乐正转过来想和秦悠说些什么，见到罗浩辰又紧张地转了回去。

“这个礼拜天有没有空？”罗浩辰急不可耐地问道。

秦悠停下手中的活，有些犹豫地问道：“干嘛？”

“三对三篮球赛，在澄义初中，那帮子人篮球打的不错，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也没事。”

澄义初中的那帮人篮球出了名的好，秦悠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礼拜天有事。”

“啊？什么事？”

秦悠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说道：“林川公园那边有画展，我想去看看。”

罗浩辰傻愣愣地看着秦悠，还没等秦悠说些什么，前面的顾乐乐一下子转过来说道：“秦悠你礼拜天去林川公园？”

“我靠这女人偷听我们说话？”罗浩辰大叫。

“没有！是你们说话太吵了！”顾乐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不可以啊？”秦悠结结巴巴地说，要知道男人拒绝一场篮球赛去看画展是一种很娘的表现，秦悠不想让罗浩辰看扁，更不想让顾乐乐这个小丫头看扁。

顾乐乐悄悄白了罗浩辰一眼，看向秦悠道：“我这个礼拜天也要去……”

“嗯？你也看画展？”秦悠心头一颤。

“不是，我外婆那天早上去林川公园参加腰鼓表演，我爸妈正好有事，于是我去给我外婆加加油。”

秦悠点点头，然后讥笑道：“哎，你要是也去跳多好看。”

“去死吧秦悠！”

罗浩辰看了看顾乐乐，又看了看秦悠，叹了口气作出了重大的决定：“好吧，我也陪你一起去看……画展吧。”

秦悠愣了一下，继而咧嘴一笑。

“真不知道你原来喜欢绘画这种东西。”“秦悠你也会画画？”罗浩辰和顾乐乐同时说话，顾乐乐看了看罗浩辰，罗浩辰也眯着眼睛看着她。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

两个人眼睛里闪烁着同样鄙夷的目光——什么啊？我怎么会和这家伙想到一块儿去了！

上课铃响起，四处传来脚步声。

罗浩辰懒洋洋地起身，秦悠拉住他道：“反正都去，要不然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罗浩辰还在犹豫，顾乐乐已经开口：“不要！”

秦悠用食指点了点顾乐乐的手腕，恨铁不成钢地低语：“全程他付钱！懂不懂啊顾乐乐。”

“啊好的，我去我去。”

秦悠和罗浩辰顿时无语——多么善变的女人。

物理老头已经进教室，沙哑的声音直指罗浩辰：“上课啦，赶紧回座位上去。”

天气在这周五时突然转凉，秦悠熬到了礼拜六实在坚持不住，翻出毛衣套在了身上。一套才知道毛衣已经小了，曹妈妈抱臂在秦悠面前转了一圈，果断决定去商场。

秦悠最讨厌的就是单穿毛衣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只要遇见熟人，都会被说一句：“小悠啊，你太瘦了！”秦衿也很瘦，可是自从他长个子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说过这句话，为此秦悠不止一次地掐指计算自己长高的时间。

好歹是亲兄弟，应该差不多吧？

秦悠把这个想法告诉过秦衿一次，秦衿想都没想就说：“秦悠你做梦，你小时候差我半个头，长大还得差我半个头。”

“我操，凭什么啊！”秦悠忍无可忍。

秦衿耸了耸肩，表情如同在证明一个简单定理：“哥哥和弟弟一样高，那还叫哥哥吗？

自从秦悠变声后，秦悠觉得自己的春天快要来了。秦衿这个荒谬的定理很快就要被后居者给推翻，他几乎已经想象出秦衿高考之后发觉自己没有弟弟高时候错愕的表情。

带着这种意淫的产物，秦悠微笑着下了楼。

罗浩辰两手空空地在等候着。

随后他说了一句：“哇……秦悠，穿衬衫看不出来，原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瘦。”

秦悠沉默地站在路口等顾乐乐，罗浩辰无辜地站在他旁边，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多一会儿顾乐乐过来，同样两手空空。

由于初中是就近直升所以同学家离得都很近，顾乐乐家离秦悠稍微远一点，但走二十分钟也到了。秦悠和罗浩辰家算是临街，罗浩辰就住在秦悠对面的那个别墅区里，山清水秀的都可以当风景了。

油画展在下午展出，秦悠他们上午十点就到了，很远处就听见广播里在放《东方红》，老奶奶们一扎灯笼裤，在广场上跳得不亦乐乎。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罗浩辰绝望地看着前方。

顾乐乐找到外婆，开心地拉着她转了个圈，然后冲秦悠他们挥挥手。

“这女人想干嘛？”罗浩辰问。

“让我们过去……”

罗浩辰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我不去，搞得像结亲一样。”

秦悠还没有开口，顾婆婆已经笑眯眯地走过来。显然顾婆婆对外孙女的同学愿意来为她加油助威显得既惊讶又兴奋。

寒暄了一阵子，顾乐乐陪外婆去表演了，留下秦悠和罗浩辰坐在长椅上。

临川公园是区级公园，所以人流量很大，还不时有人搂着一棵树照相。

闲停片刻，罗浩辰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居然喜欢画画，还在学吗？”

“学的，不过就是学简单的素描。”

罗浩辰点点头，继而又道：“你哥也画？”

“没，他不画的。”秦悠道：“小时候我们一直玩一种画画接龙的游戏，你知道这个游戏吗？就是你画一笔我接一笔，画出一个完整的图形。”

罗浩辰做了个鬼脸，摇摇头。

“我哥一直想画一个猪头然后写上我的名字来着。”秦悠大笑起来：“通常会被我发现，最后画成四不像，不过有的时候还是画得不错。”

白桦树金黄的叶子被风吹的啪啦啪啦地响，像是在为广场上的老年人鼓掌。

罗浩辰看了一会儿秦悠，双手抱住后脑勺往后靠去，感慨道：“有哥真好啊。”

秦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不错，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

顾婆婆的秧歌队顺利拿到了老年组的三等奖，区委会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电吹风和一瓶洗发露，两块肥皂。把老人家高兴坏了。当机立断带着秦悠他们去了公园外的菜馆吃中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