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都不同情我啊？我破相骨折内伤了耶……”
“贺阳，跟我说句话吧，都一个多星期了你不闷吗？”
叶欢在贺阳耳边絮絮叨叨企图用唠叨攻陷他，可惜贺阳功力深厚，压根儿不为所动，该干嘛还干嘛。
“唉。”叶欢最后没辙了，又一蹦一蹦地蹦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春卷。
贺阳拿着药和开水进来，剥开春卷，示意里面的馅儿起来吃药，叶欢勾着贺阳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腰跟自己面对面。
“真舍得不理我啊？”叶欢蹭蹭他的鼻子，然后吻住他的嘴，贺阳抿着唇，没有一点反应。
叶欢崩溃地拉过被子捂住头，说：“你再不理我我就把自己憋死，憋死憋死憋死！”
贺阳无奈地跟他抢被子，说：“起来，吃药。”
叶欢立马起身，笑容灿烂地点头。
贺阳坐在叶欢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看他把药吞下，接过杯子放到一边。
“学校处理结果出来了，你拿了一个警告，好好表现，一年后警告就可以取消。”贺阳平静地说。
叶欢其实很想问王嘉和高翔呢，但是估计贺阳不爱听他提这茬，所以也就点点头，不说话了。
贺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打架斗殴加上抄袭，他们俩一人一个严重警告。”
“咦？”叶欢眼睛一亮，问：“查出来了？”
“嗯。”
“耶！”叶欢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瞥见贺阳不悦地目光，连忙乖顺地缩进他怀里，说：“我真的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
过……”
“真拿你没办法。”贺阳叹气，抱紧叶欢，边亲吻他的头发边说：“你能不能别老这么考验我？我心脏真的没你想的这么
强壮，哪天真被你吓死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克制。”叶欢讨好地用脸颊在贺阳身上蹭蹭，贺阳笑着揪住他鼻子捏了一下，说：“这种空
头支票我都不知道收过多少次了。”
“我真的很疼啊。”叶欢见贺阳的态度终于和缓下来，趁热打铁博取同情。
“我这里不疼？”贺阳抓着叶欢的爪子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比你疼一万倍。”
叶欢嘿嘿笑着，顺势替他揉揉，说：“那我都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我哪敢生你的气。”贺阳跟他十指紧扣，心酸地说：“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总是没办法保护好你……”
“我要你保护干嘛？我一个大男人，自己能保护自己。”
“是，你就把自己保护成这样？”贺阳用手轻轻戳了戳叶欢受伤的嘴角，叶欢嘶地一声皱起眉头，说：“下次我一定要先
保护好我的脸……”
“你还想有下次！”
38.生活
贺阳的努力最终还得得到了回报，研究大赛沈老师参赛的论文得了二等奖，沈老师爽快地把奖金全部都给了贺阳。
贺阳喜滋滋地拿着钱回去，叶欢毫不客气地把钞票如数抽过来，数了数很顺手地塞进了自己钱包，还要加上一句：“这是
我应得的。”
贺阳的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奉献给了房租水电物业，两个人的开销几乎都得由叶欢的生活费负担，换言之，财政大权就是落
到了叶欢手里，贺阳现在就是被叶欢养着的小白脸，无论人家说什么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虽然听起来貌似有点不公平，但是，很显然贺阳不需要公平，只要是叶欢说的，再没有逻辑都是真理！
叶欢身上的疤痕渐渐消了，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因为搬出来住的缘故，两个人的生活除了学习和玩闹，慢慢也开始增添了
许多琐屑的事情。
“九块九加十三块八加二十一块六加五块三是多少？”叶欢拨拉着购物篮里面的东西，问正蹲着选饮料的贺阳。
贺阳皱眉，说：“等会儿结账不就知道了。”
“废话。”叶欢挠挠头，说：“你快算一算吧，我现在急用。”
贺阳头疼地站起来，拿出手机，边按边念：“九块九……加……十三块八……”
叶欢在旁边把价钱一一给他过目，最后贺阳按了个等于号，说：“五十块六毛。”
叶欢郁闷地说：“果然，我刚才就有种不够钱的预感……那啥，你身上有钱么？”
“……我的钱交了房租水电剩下的都存饭卡里了，都吃完了你才来问。”
“那我们不够钱买这些东西了。”
贺阳崩溃，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五十块整，最后一张了，连毛币都没有了，要么我们跟他们商量一下，少收六毛钱吧。”
“少爷，这个月还有五天啊，用完了我们怎么办？”
“那也不能怪我啊，说得你没份儿用钱似的。”
“那也不至于用得这么快吧？我那五百块钱奖金呢？”
“你月头买了一个新的MP3你忘记啦？”
“那个也就四百块钱吧？还剩一百呢？加上你一千五的生活费，那不是有一千六吗？”
“喂！一千六平均下来每个人就八百块钱好吧？这可是省会城市，八百块钱连最低工资标准都没达到诶。”
“你别给我瞎扯，以前不是每个月都刚刚好吗？这个月怎么多出五百块钱还赤字了？”
叶欢抓耳挠腮地想了想，说：“买书花了两百多，买U盘花了一百多，上次你去超市我给了你两百块钱，上两个星期我送
你那件衣服花了六百多……”
“多少？”贺阳大叫。
“六百多……”
“你不是说两百多吗？”
“我……我不是怕你心疼吗，我也没想到这个月会不够钱，那时候看着钱包好像还挺厚的，就……买了……”
“你这……败家子……”贺阳咬牙切齿，说：“那现在怎么办？”
叶欢低头扫视了一下购物篮，说：“蚊香家里还剩点儿，饮料也别买了，烧开水喝。”
贺阳挑挑拣拣，说；“要么牙刷也先别买了，我那只是新的，咱俩先共用一下。”
“那，你也先忍几天，别吃牛肉干了……”
“算了，都放下吧，走了。”贺阳挥挥手，拉着叶欢往超市外走去。
叶欢依依不舍地攥着那袋秤好的葡萄，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真的很想吃……”
贺阳犹豫半天，终于敌不过叶欢小狗一样的眼神，无力地说：“去结账吧。”
走出超市，叶欢揣着剩下的三十六块两毛钱，开始和贺阳商量剩下五天的伙食问题。
“我饭卡反正是没钱了，你饭卡呢？”每个月贺阳和叶欢都会在各自的卡里存点钱，用完贺阳的再用叶欢的，所以基本上
到了月尾，贺阳就是个一文钱都没有穷光蛋，完全仰仗叶欢救济。
叶欢忐忑地拿着自己的卡到校园卡查询处，回来的时候讪讪地说：“七块五毛，加上三十六块两毛是多少……”
贺阳黑线，最后一把揽住叶欢的肩膀将他往家里带：“咸菜白粥！”
叶欢回到家，从床底下挖出布满灰尘堆成小山的杂志，跑去对正在厨房烧水准备煮饺子的贺阳提议：“我们卖破烂吧。咦
？你怎么煮饺子，不是喝粥吗。”
贺阳觉得好笑，说：“五天每天三顿就是十五顿，顿顿喝粥你受得了？再说这饺子不是昨天剩下的嘛，吃完再说。”
“哦，说真的呢，你帮我想想除了杂志还有什么能卖钱的，要么我去打印店帮人家打字吧……”
贺阳说：“欢欢，有一种东西，叫做借钱，我们下个月拿到生活费还了不就好了吗？”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下个月生活费不就少了吗？”
“如果你不心血来潮再去买一件六百多的衣服的话，其实我们还多了……”
“喂，你别这个态度啊，那件衣服我不是买来送你的吗……”
“我宁愿不穿衣服都不愿意看到你挨饿，这么说够明确了吗？”
“哦？”叶欢坏笑着凑到贺阳身后，双手把人抱紧，边往贺阳下腹摩挲边在他耳边诱惑地说：“那你现在就把衣服脱了然
后喂饱我怎么样？”
贺阳动作一滞，然后淡定地把电磁炉关掉，把上衣脱下来，拽着叶欢就往房间走。
“老大，我开玩笑的……我错了……贺阳，乖啦，我现在真的好饿……亲爱的，求你了……不要了……嗯，啊……”
窗外太阳当空，屋里春意正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些玩笑，在不恰当的时候还是不要自以为幽默地乱开的好，否则，
后果自负。
当然，除了钱，现实中还存在着许多学问，需要一直好吃懒做惯了，只知道享受不懂得动手的叶小少爷去学习。
“欢欢，算了吧，还是我来吧。”
“不要，你别动，我这次一定要试一次，没道理你行我不行。”
“你手抖什么，看准了一插不就好了吗？快点，实在不行就我上吧。”
“你别吵行不行？你就是想干扰我是吧？我靠，明明每次看到你一下就进去了的……”
“你得静下心来，拿好，对准……”
“哎呀，又失败了……”
“你太用力了！你急什么！我看着都觉得抓心挠肝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在质疑我？”
“不是，我只是……”
“是不是太粗了？”
“不是！是你太僵硬了！你稍微放软一点，放松，来……慢慢地，嗯……”
“啊！进去了！”叶欢兴奋地叫唤：“我太厉害了！”
“好了好了，别蹦了，把针线拿过来，现在我教你缝扣子。”
“哎！”
39.水中
临放假前的某天晚上。
贺阳睡得正沉，忽然觉得床动了动，想都不用想这动静肯定来自他身边的叶欢。习惯了他半夜蹬被子和乱翻身的毛病，贺
阳在半梦半醒间用被子把叶欢裹紧，手一伸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继续睡。
一般叶欢被搂住后都会安静下来，乖乖窝在贺阳怀里一觉到天明，可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在叶欢不知道第几次挣动
以后，贺阳终于清醒了。
勉强睁开眼睛，贺阳伸手开了小台灯，看向叶欢。叶欢还沉浸在梦里，双脚隔一会儿便下意识地蹬一蹬，嘴里还喃喃地念
叨着什么。贺阳皱眉，扳过他的脸，发现他居然流了一脸的眼泪。
“欢欢！欢欢！醒醒！”明白他在做恶梦，贺阳连忙把叶欢摇醒，叶欢睁开眼睛，似乎还没从梦中的情境中回过神来，低
声呜咽着说：“贺阳，救命……”
贺阳把他整个人抱起来靠着自己坐稳，轻轻地吻过他的脸颊和嘴唇，说：“没事了，没事了，乖，别哭了。”
叶欢呜呜地啜泣，手抓住贺阳的衣服，说：“我掉水里了，我要死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救我……”
贺阳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说：“笨蛋，怎么可能，我一定会救你的。”
过了一会儿，叶欢平静了，闭上眼睛靠着贺阳一动不动，除了偶尔抽噎一下，呼吸却是慢慢和缓平稳了下来。
贺阳松了一口气，放平叶欢正准备睡下，叶欢忽然又睁开了眼睛，这次眼神清明无比，还带着一丝莫名：“大半夜的你不
睡觉干嘛呢？”
贺阳好笑，说：“睡着睡着听见有只小野狗哭了，我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叶欢皱眉，想了老半天以后疑惑地发问：“啊？”
“笨蛋。”贺阳刮了刮叶欢的鼻子，又低头亲了一口：“没事了，睡吧。”
叶欢沉吟半晌，问：“是不是我做恶梦了？我觉得我心跳得好快啊。”
“嗯。”贺阳帮他盖好被子：“说是梦见掉进水里了。”
叶欢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好了，不想了。”贺阳用干燥温暖的手摸了摸叶欢的额头：“有我呢，别怕。”
叶欢不做声了。
自从那次落水以后，叶欢再也没有下水游泳过，本来水性挺好的一个人，现在只要一靠近深水就会头晕，两个人一起走，
路过河边或者湖边的时候，贺阳总是自觉地走到靠水的那一边，避免勾起叶欢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但是贺阳知道叶欢心里终究还是遗憾的，因为不喜欢在毒辣的太阳下面运动，以前每到夏天，叶欢最热衷的就是吃过晚饭
拉着贺阳去游泳，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还不舍得走，如今在街上只要看到小孩子们拿着游泳圈跟着爸爸妈妈去游泳兴高
采烈的样子，叶欢的眼神都会充满了羡慕。
那种眼神，看得贺阳很心疼。
“小狗，这个暑假，我带你去游泳吧。”黑暗里，贺阳忽然开口。
“不去，你知道我现在不会游泳了，下水都困难。”
“傻瓜，我重新教你。”
“切，”叶欢笑了笑：“以前你还游不过我呢，还好意思教我？”
“去吧，我想看你游泳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看。”
“把你迷住了吧？”
“嗯。”
“呵呵……”
“去吧，好吗？”
“我……试试吧。”
这就是此时此刻叶欢穿着游泳裤站在深水池边丢脸地抱着柱子不肯回头的原因。
“你怕什么？你以前不是一下子就跳进去了吗？你回头看看，没事的，里面又没鲨鱼。”贺阳拽着叶欢，好言相劝着。
“放手！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叶欢恨不得沿着柱子爬到顶端，拒绝的态度很强硬。
因为研究生放假很早，所以这个时候天气不算很热，还没到游泳的高峰期，加上今天不是周末，晚上的水上世界人并不算
多，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儿童池里的小孩子，还有冲浪池和高空滑梯那边想要寻求刺激的年轻人。
贺阳知道一下子让叶欢蹦进深水池里是有点强人所难，可是如果让叶欢去儿童池那里在一群小孩面前丢人现眼……
他觉得叶欢一定宁愿去死。
深水池四周放置了不少装饰用的假山假树，倒是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正好可以给点时间和空间让叶欢慢慢放松。
“欢欢，听话，总要迈出一步试试吧？我就在你旁边，会一直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