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幸福 下——飞鸟琳
飞鸟琳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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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说,安洁丽娜才意识到的确是这样,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能承认,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否认,张口结舌。

菲斯莱特把茶杯搁到窗台上,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说:“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心里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两个都是没有错的。”

菲斯莱特的手似乎有奇特的魔力,只需要轻轻的碰触就能产生强烈的感觉,安洁丽娜整个人僵住,说:“不,没那回事,只是因为你受伤不能动弹,我才多事来看看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菲斯莱特不理她这无力的辩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上用力要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安洁丽娜却突然镇定下来,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说:“我得走了。”

菲斯莱特带着一丝幽怨,说:“是呀,否则埃尔弗就会发现你来找我了。”

安洁丽娜平稳地回答:“我只是来看望一个朋友而已,不必避着陛下。只是我现在得走了。”

菲斯莱特装着可怜巴巴的口吻,说:“那你明天还会再来看我吧?”

安洁丽娜没有回头,低声说了一句“再会”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那一天菲斯莱特的心情好到了极点,所有的事情终于同时有了他想要的进展。安洁丽娜的倾心对他来说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公爵和埃尔弗的动向。

埃尔弗直到天黑时才来看他,不论他怎么旁敲侧击都不肯说一句多余的话,跟他在一起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但他看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再次买通了仆人打听到了消息,尽管利默里的情形并没有恶化,公爵却已经决定了亲自出发去平叛。

312.

埃尔弗再来的时候,菲斯莱特状似无意地问他:“上次我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埃尔弗一阵茫然,说:“你跟我提过什么事?”

菲斯莱特说:“由安恕的海军从海上夹击,一举剿灭利默利与长岬四郡的叛军,并且同时除掉塞斯。”

埃尔弗毫无表情地说:“我会考虑。”

菲斯莱特说:“如果你再这样考虑下去,就会失去最好的时机了。”

埃尔弗说:“时机问题我不需要来跟你讨论吧?”

菲斯莱特说:“我看到你这副悠哉的样子,就觉得一定要提醒你一下。不论塞斯留在伊苏吕堡,或是去到长岬四郡,你都很难一举拿下他,因为你的对手太多,不安定的因素也太多。你应该趁着他走到半路的时候抓住他,判他一个通敌卖国的阴谋罪,那么两边都会心惊了,然后再逐个击破,整个王国不利于你的势力全部消灭,一劳永逸。但是王国本身就国土有限,从伊苏吕堡行军去往威尔明顿,这中间的时间差只有一两天而已。你要集结军队,安恕海军要及时赶到,而塞斯马上就要出发了,时机稍纵即逝,你还在等什么?”

埃尔弗死死地盯着他,说:“看来城堡里除了公爵的眼线,现在又有了你的奸细了?是谁这么大胆跟你嚼舌根的?”

菲斯莱特说:“现在别去纠结这些小细节好吗?我们先把大事决定下来。”

菲斯莱特所说的其实是最基本的道理,埃尔弗几天来就是在为此举棋不定。任何人处在埃尔弗的位置,目前最大的渴望都是要除掉挡在自己独立执政道路上的所有障碍,可是父兄死后,保王党的势力本来就被动摇,在“圣战”之后又受到了重创,独力肃清政局,实在是渺茫。如果此次北上失败,也许王国会发生更严重的动荡,要是有外力支援,把握会更大些。但安恕人历来诡计多端,接受菲斯莱特的帮助,说不定会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谁也无法为埃尔弗做决定,而他自己也不能拿出一个周全的计划。

埃尔弗片刻的迟疑,菲斯莱特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坚定之处,抓着他的手,说:“为什么你不能做决定?这么明白的事实,随便谁都会知道怎么选择是更有利的,不是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埃尔弗心想我从来都没说过相信你吧,看着他没有说话。菲斯莱特放开了他的手,低着头,满脸痛苦。他有些动摇,拿不准这个人是真的很委屈,还是又在做戏。

菲斯莱特突然抬起头来,眼眶已经有些红了,说:“我怎么之前都没有想到呢?你也是,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我在伊苏吕堡,你大可扣留我当作人质,还怕什么呢?”

埃尔弗皱起眉头,还是没有说话。菲斯莱特瞪大了眼睛,说:“原来你早就有扣留我作人质的打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313.

菲斯莱特再怎么有魅力,到底也只是个宫廷弄臣而已,扣留这样一个人究竟有什么作用,很难说清。埃尔弗说:“我不想扣留你。”

菲斯莱特微微一楞,惨淡笑着,说:“因为我在你的心里没有影响力,所以你认为我对索菲亚也没什么影响力,是吗?埃尔弗,并不是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铁石心肠。”

埃尔弗果然不快,说:“我可没说过要跟这位了不起的堂表姐相提并论。我跟她还算是好几代之前的远亲,不过我还没有荣幸一睹她的芳容,对她的脾气秉性更谈不上了解。”

菲斯莱特微笑起来,手抚上他的唇角,说:“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会吃醋呀。可见得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的。你现在的表情好可爱。”

埃尔弗拍开他的手,说:“就算我再怎么在乎你,又有什么用呢?”

菲斯莱特说:“我很高兴啊。”

埃尔弗险些被他气得失控,说:“别再胡扯了。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干脆闭嘴。”

菲斯莱特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到自己的身边面对面地躺下,说:“别再怀疑犹豫了,那些都是没有用的。就好比每次下棋的时候,你总是一步要想很久,可是不论想得多久,下出的也还是那一步,并不会因为思考的久些就能下得更好一些。赢或者输,很大的成分是运气。而且,你只能这样做。”

埃尔弗还是疑虑重重,隐约觉得,如果自己这时候相信这个人的话,就是最大的傻瓜。

菲斯莱特抱着他,嘴唇几乎凑到了他的嘴唇上,用着最柔软的嗓音,说:“答应我吧。只要你答应了,我马上就送信出去,安恕的海军很快就会到达利默里东面的海域,解除你的所有后顾之忧。如果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跟在公爵背后上路,想一想卧床不起留在伊苏吕堡的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如果你遭遇到什么不测,我这一辈子怎么能甘心?想一想凯旋归来之后,伊苏吕堡会变成什么样?王国会变成什么样?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遇上一些阻碍,并不是只有你是这样。没有了公理教的那些垃圾,伊苏吕堡是一个多么干净的城市,没有了塞斯这个恶心的恶棍,王国是一个多么舒心的地方,而我们,再不用顾忌任何人,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尽情拥抱,难道这些你都不想要吗?”

埃尔弗突然又感受到些那时不时淹没自己的悲伤痛苦,菲斯莱特所描述的的确很动,可未见得就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死去的人都再也不能活过来,至少复仇是必要的。

菲斯莱特说:“答应我吧,快答应我吧。”

埃尔弗下定了决心,说:“我答应你。如果能够成功,我自然会给你们合理的报酬。可是你们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如果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你的女王。”

314.

伯爵普罗克特近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是总放不下埃尔弗,所以从不曾提过要回家休养的事。不论大事小事,他总能耐心细致地提出很多中肯的意见。即使埃尔弗不能正式执政,在与他的讨论中,也获益良多。可这一次,他没有多说,只要埃尔弗自己做决定。埃尔弗也明白,看上去平静,实际上这已经生死关头,没有任何人可以来干涉他的命运。

当天晚上,菲斯莱特就写了亲笔信传给自己的随从雅克多。雅克多跟着菲斯莱特留在伊苏吕堡,最大的功用就是传信,不论是情书也好、密信也好,都是经他的手传出去的,这种勾当干得多了,非常熟练,一刻工夫都没有耽误,直奔葛底斯堡乘了最快的走私船去了安恕西北的海港勒阿弗尔。

信送出之后,埃尔弗有一种奇怪的茫然,简直想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接受菲斯莱特的提议,自己又能做什么?可是接受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的帮助,就是自己唯一可走的路吗?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么必定就会走到这么一条独木桥上来呢?但的确就像菲斯莱特所说,形势已经不容他再犹豫。第二天,公爵控制下的军队就已经开始集结,前后只经过了十余天的准备,就匆忙出征。与此同时,南部的保王党也在开始秘密筹备,有了“圣战”时的经验,这一次极其谨慎,不让公爵察觉任何动静。公爵并没有想到利默里和长岬四郡的反叛的背后竟然隐藏安恕人与保王党联手的阴谋,迫不及待地出发了,在他看来,背腹受敌,也已经别无选择。

危机关头,公爵没有心思来跟埃尔弗粘乎,出征之际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紧跟着公爵离城的脚步,埃尔弗也要亲自出征,不是像公爵那样大张旗鼓,而是一切隐秘行事。临走时,埃尔弗不知道怎么的非常放心不下安洁丽娜,派人去召她进城堡。

安洁丽娜只知道公爵作为统帅北上平叛,完全不知道埃尔弗也要出征,见到埃尔弗时,才发现他一身戎装,身边全是刀剑火枪之类、正在选兵器,不禁非常吃惊,说:“连陛下也亲自要出去打仗了吗?难道除了利默里之外,王国还有别的地方有叛军吗?”

埃尔弗微微一笑,说:“我是要出门一趟,不是去别处,就是去利默里。”

安洁丽娜听得一阵糊涂,但又不敢胡乱提问,只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埃尔弗走近来,把她搂在怀里,说:“如果我突然不知去向,你大概也会困惑吧?所以今天特地请你来,是要跟你道个别。其实应该不会离开很久,最多几个月时间吧,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用不着想念我,尽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很快几个月就会过完了。”

穿着戎装的埃尔弗,看上去跟平常很不一样,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多了许多男子气,安洁丽娜被他紧紧搂着,又脸红起来。

315.

埃尔弗的脸俯下来,果然是一个缠绵的吻。柔软的舌尖轻轻探进来,温柔地扫过安洁丽娜的齿缘,但也并非不具有侵略性,只不过不紧不慢地,充满了笃定,因为安洁丽娜注定是属于他的,完全没有任何疑问。一吻过后,安洁丽娜的头垂下去,不好意思抬起来。

埃尔弗也不勉强她,不慌不忙地说:“我感觉你挺喜欢城堡里的房间和庭园的,对吧?那么我离开之后,也像平常一样想来的时候就来吧。我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你都可以随便使用。想在这里过夜也是可以的,我想沃伦夫人不会反对的。”

安洁丽娜感觉埃尔弗似乎有些可怜自己家里的寒酸住宅,还是中规中矩地说:“谢谢陛下的好意,不过这样做似乎不大妥当。”

埃尔弗笑着说:“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就算把这里的家当都搬出去卖掉都没问题。家具器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人都不在了,光留下些不能说不能动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安洁丽娜说:“出门之前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

埃尔弗说:“可见得你还是舍不得我走的,是吗?”

安洁丽娜想象着一个好主妇该说的话,说:“我当然不舍得,可是女人家不能干涉男人的事,我只愿陛下一路平安。”

埃尔弗说:“我希望你能时常到城堡来,也是有其它原因的。这一次北上平叛的是公爵,表面上看我是留在伊苏吕堡的,但我也需要去一趟,又不想把这个消息公开,得秘密出城。如果你突然不来了,别人也都会知道我不在了。所以一切照旧比较好。”

安洁丽娜乖乖点头,说:“是,我会照办的。”

埃尔弗说:“很快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到时候我就能够娶你了。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一辈子好好对你的。”

安洁丽娜想要回答任凭陛下安排,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对,略微迟疑。

埃尔弗说:“当然还是要听听你的意愿,终身大事,慢慢考虑,等到决定的时候再告诉我。”

安洁丽娜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头脑空洞的木偶,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埃尔弗要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不舍呢?到底期不期待他回来呢?到底想不想要他承诺的朝夕相处的生活呢?完全没有头绪。埃尔弗抱着她坐在窗边,跟她亲昵了很久,亲吻以及爱抚,并不能牵动她的激情,伴随着轻微的不适,她乖顺地任凭他动作。

次日,埃尔弗就出发了,没有再单独与安洁丽娜见面,也没有知会除了保王党核心人物以外的人,带着一些干将,悄没声息地踏上了去往北方的征程。除了安抚安洁丽娜的情绪,还做许多其它的安排。伯爵普罗克特留在伊苏吕堡,以国王的名义命令沿海所有港口戒严,提防他国敌对的舰队登陆。管家茄罗德得到的任务是严密看管菲斯莱特,不允许他踏出城堡的范围一步。埃尔弗完全没有想到,安洁丽娜的身上会发生不测。

316.

安洁丽娜实在不愿无端端地去城堡里,在家中待了八九天,沃伦夫人就装做无意地问她为了什么不去城堡里去了,是不是冲撞了陛下。安洁丽娜心中烦躁,耐着性子解释说一切都好,自己从来没有在陛下面前无礼过,只不过他最近太忙,所以不便总是打扰。一听到“很忙”,沃伦就犯了疑心,嘴上说没事,眼睛却死盯着安洁丽娜。安洁丽娜没有办法,只能请母亲找马车来送自己进城堡去。一想到又要去那里,不免想到菲斯莱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被独自留在那个小房间里。公爵和埃尔弗都走了,城堡里真正只剩下了菲斯莱特一个人养病实在可怜,不知道仆人们有没有尽心照顾他。早已下定决心再不去见他,这些念头本来不该再去想,可是偏偏就是止不住。临出门时,她的念头终于凝结成了一个明确的打算,她要再去探望一下他。

既然打算去探望病人,照例是要带些小礼物,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就拿出了自己卧室窗台上的一株小盆栽。沃伦夫一看,叫嚷起来:“天哪,你这是拿的什么?这东西怎么能拿出去见人的呢?”安洁丽娜不理睬自己的母亲,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管家茄罗德早就得到了指示,殷勤地上来招待她。安洁丽娜通在是在一楼的小餐室里做针线,茄罗德就把她照旧带到了房间里,自己准备茶点去了。等到茶点端上来,安洁丽娜喝了几口茶,就去了原先菲斯莱特住着的那间小休息室。推门走进去,发现菲斯莱特果然还住在里面。他听到响动,转头看到安洁丽娜,脸上溢满了毫不掺假的惊喜神情。

菲斯莱特在她面前做了那么多姿态,当然是想要有所收获的,不过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也许能成,也许不能成,最后还得凭运气,而且他经历的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安洁丽娜明明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结果真的好几天不曾再来看他,想来埃尔弗走了,她多半就没有机会再来,使他还是相当沮丧,似乎这条呆呆的小鱼终于还是脱了钩,哪知道竟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可见得确定是得手了,真是意外之喜。

安洁丽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门边迟疑着。菲斯莱特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肯来了,一直在伤心呢。快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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