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汉家宫(穿越)上——斜月帘栊
斜月帘栊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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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一身碎木屑,连头发丝里沾的都是,红玉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我都替她难过。

我支着削好的拐杖站起来,嗯,还蛮好用的嘛。

红玉打了一盆水过来:“大人先洗洗头发,再换件衣裳吧。”

“哦,也好。”

红玉搬来一张略高一些的塌,我只穿了中衣侧躺在上面,头搭在塌边。她解了我的发带,用梳子慢慢梳着,哎,这么让一个女孩子伺候,我于心何忍啊。不过,还是很舒服的。呵呵。

红玉用皂角在我的头发和头皮上轻轻摩擦,我都要熏熏欲睡了。

“王孙。”

娘嗳,神舟六号也没你掐点掐的准啊。我一阵手忙脚乱。

刘彻一张笑的抽筋的脸贴过来,一把扯过红玉,“你过去,朕来。”

本来躺着就很没优势了,他一只手就又把我按回去了,“别动,水灌进脖子了。”

我推开他按在我肩上的手:“你不来搅合,它能灌进脖子?”我侧了侧头,“你起开,笨手笨脚的,让红玉过来。”

他看了一眼红玉,红玉立马往后退了退,“我……我再去给大人打一盆水来。再……再取些香料。”然后,我眼还没眨,整个屋子就不见一个人了。

“你没事能不能别往我这儿跑,看把我的人都吓成什么样了。皇上怎么着,你头上也没长角。”我抓着他往我领子里伸的手腕,不让他的手到处乱摸。

“怎么,我去了椒房殿你才开心吗?”他嘴角明明在笑,笑的……别有深意……眼里却深的让人发怵。

我心里咯噔一下,“额,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的脸弯了腰,又把脸凑过来,“那个什么?宣室的花瓶丢了两只我最喜欢的,好巧不巧,恰好在椒房殿,还盛着阿娇最喜欢的绿萼梅。窦太主和老太太这会儿还笑的合不拢嘴呢。” 我侧着身躺着,他的鼻息轻轻地喷在耳边,有些痒。

“我在洗头发呢,你说的什么,我……我怎么知道。”我故意用湿啪啪的手推开他的脸,顺便抹了他一脸一身的水,赶紧伸着胳膊去拿盆边的毛巾。

他起身的时候,脸冷冷的,我竟有一瞬间心里不安起来。

“来人。”

他一叫,红玉便领着几个宫女进来了,想必一直在门外候着。

第五章

红玉一看刘彻阴恻恻的脸色,又看着塌边放着皂角的水盆和我洗了一半头发极难受的姿势,忙端过一盆水过来帮我洗完。

我扯着衣领,往火炉子旁边移,里衣中衣全湿了,贴着颈子,冷的要死。刘彻死了爹娘似地冷着脸。

红玉忙活完后,手脚战栗浑身直抖。怯怯地不敢看刘彻,却又时不时关切的望望我。终于忍不住小心开口:“大,大人……换套衣裳吧……这湿衣贴着胸口,极易着凉。”

死丫头。要你多嘴。嫌我死的慢不是!还敢说换衣裳?

其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刘彻刚才说的几句话,我就是有种直觉,他现在并不是真正生气那两瓶绿萼梅的事,等着我跟他说好话却是真的。

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躲还来不及,哪儿有自己送上门的道理,既然不能求和,那就杠上得了,说不定还能险中求存。

我破口大叫:“换什么换,老子就爱穿着湿衣裳,趁热打铁,趁病要命。”

这句话倒是把红玉吓得扑通跪倒。

“出去。”刘彻那一副要死不死的嘴脸更是冷得直掉冰渣子。

门关上的一霎,我整个人跟三九天冷水浇了个透一样,从头冷到脚。

我坐不下去了……我预感……要出事……

摸到刚刚做的拐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还没走三步,刘彻一把夺了我手里的棍,扔出去老远。拎着我的衣裳,恨恨的道:“你的命是我的,谁也不敢要,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还不等我回过神来,他一把提着我的胳膊往里殿床榻上扯,我登时慌了,口不择言:“刘彻,你他妈就是个变态,你……你……。”

他把我丢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我拼着命挣开他的手往床里边爬,他不急不慢的脱了自己的外衣,嘴角笑得跟骗了乌鸦的肉那种动物:“我怎么?”说着踢了鞋子大步向我走过来。

神呐……难不成我今儿真要当一回活断袖了?

不行,我这么快就给吃了,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讨价还价?就算我是迟早要被这个变态上的,可现在,也忒那个,快了点吧。枉我顶着一二十一世纪的头脑。

我一边胡乱的往后退,一边指着他鼻子发抖:“你敢……”

我躲不过他,在床上绕了两圈,还是被他摁住,他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可怕,咬着牙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做过,你是我的,就算不记得我,你也还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跑。”

晴天霹雳——又不是没做过。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做过什么???啊???

我胳膊肘抵着他的下巴,也咬牙切齿:“你信不信,今天你要敢上我,就别想再让我爱上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我就是死了化了灰,也不会原谅你。”撂狠话谁不会?别的不敢说,嘴巴上,老子会输给你?

我明显地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顿时僵了僵。

有成效!

我故作苦瓜脸,作害怕、忧郁、崩溃兼歇斯底里状,“别……别碰我,别碰我。”

“王孙……”他顿时哑了嗓子。

继续啊,这会儿不装更待何时?

我双臂抱膝,缩的跟颗包心儿菜似的:“我不认识你,你别碰我,别碰我。”娘的,太入戏了,我都快把自个儿搞哭了都。

刘彻于是在我苦心营造的气氛下,潸潸然了……改揪为抱了。

这演技,等我穿回去,那谁,谢霆锋,你去年拿的那金像影帝该归我!

但我也没傻,刘彻之所以如此,只能说明,他爱韩嫣,爱到骨子里了,舍不得伤他,舍不得韩嫣恨他,舍不得韩嫣心里有阴影。

他一个皇帝,要什么没有?却甘愿为了一个男宠做到这个份上。只怕我过了这一劫,往后越走越难。

他轻搂着我的肩,下颌骨搁在我颈窝上,手掌缓缓抚我的背,似乎在安慰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被吓哭的孩子,声音愈加哑然,是一碰即碎的让人心疼,轻的入耳即化:“王孙,王孙,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变成这样。你不记得我是我罪有应得。可我怕,你若一辈子记不起我……”到最后,言语里掺着悔恨、痛苦、无奈……他似乎已经跟我刚才演的一样崩溃了。话也说不下去。

我只呆着不动,只觉得心里被软软的撞了一下,直窜起一股气,冲的眼眶发热,我忍,我忍,可憋得耳根都发疼也没忍住。

我想,那流下来的大滴大滴的泪不是我的!是韩嫣的!必须是韩嫣的!这移花接木,移我的魂接他的身,我控制不了他!嗯,一定的一定的!

他侧了侧头,嘴巴蹭过来吻我的脸。

我竟然没想着去躲。就这么木雕似的任他在我脸上亲来亲去。

难不成我真变态了?我怎么就下不去狠心了?

他的舌尖在我唇上辗转,我皱着眉转了一下头闷闷的低哼。他停下来看我。无声,但我感觉得到他在叹气。

刘彻,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这么折腾你,虽然你长得很美,你又是皇帝,甚至你将来还要权倾天下,可是,我真不是断袖,再说……你爱的韩嫣,我不是!我要是从了,是坑人坑己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绕到我腰后,窸窸窣窣的扯衣服。

卧槽……还没完?我都被你折腾的心肝脾肺肾都快成渣渣了,你还没够?

“别……”他再扯下去,我真要哭了。

“把衣带解了……”

衣带……解了?我他妈脑子给驴踢了才坐着不动让你扒我衣裳!使出全身的劲儿推开他,往后躲,床铺被褥枕头,也不管拉着的是什么,只管往身上裹。

“王孙,别闹,过来,把湿衣服换下来。”他看着我领口大片的水迹,却又迟迟不肯换下,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该不该信他?

信你一回,刘彻,别透支我对你的信任。

他把我拉过去,我也不再挣。或许是刚刚扑腾的厉害,衣带打了死结,我总觉得他在我背后拆了很久。他动作很轻,似是怕我又受到惊吓。

脱掉湿衣,他在床榻上看了看,没找到要换的衣服,便扯过了他刚刚脱掉的外衣裹着我,搂得死紧,怕我冷似地。

“来人。”他唤进外面候着的红玉取了衣服,又亲自给我穿上,把我塞进被子里才出去。

“玉堂的午膳,记得传一份安神汤。”这是我听见他脚步声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起身隔着床帐看看门外:“红玉,皇上走了吧。”

“回大人,走了。”

我终于很安心的闭了眼。

一连好几天,我心里莫名的不自在,尤其是见到刘彻的时候。他眼神里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光景,让人堵得发慌。

不过还好,岁末了,各诸侯王要来长安祭祀宗庙,觐拜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帝也要祭天地先祖。所以这些日子,怕是除了我,上至皇帝百官,下至宫人奴仆,都要忙翻了。

执着拐杖,我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

红玉在翻来倒去的打理玉堂。

我坐在矮案前拿着毛笔在竹简上乱画:“离年关还远,这么早就打扫?”

“大人不知,过年的时候忙得更厉害,到时候要到御膳房交待玉堂过年用的食谱、果脯、糕点,要和裁衣房商量新衣的款式颜色,还要外出采办饰品,像茶酒具、帷帐,还有玉堂里的挂画、吊香鼎、烛台,都要换新的。”

有钱人。真有钱啊。

红玉一边擦着一面镜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跟我说。镜子一晃一晃的,刺的眼睛睁不开,我忽然想着,到现在似乎还没见过这张脸。

“你把镜子拿过来我看看,你晃来晃去刚好反光对着我,我看的刺眼。”

红玉把铜镜递给我,还挺漂亮的,背面是抹着金粉的龙凤呈祥雕图,正面漆成暗红的刻着菱花边框。

我把脸凑过去……这镜里面的人是……我?

手一抖,镜子哐当落地。

“大人怎么了?有没有扎到手?”红玉听到动静急匆匆的从里殿跑过来。

“没,没什么,手滑了一下,镜子没碎,我也没事。你去忙你的。”

等她走后,我才又弯腰捡了起来。

镜子里的脸……真是我?

这脸长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啊。

动则活色生香,静则出水芙蓉,眉眼顾盼,唇角倩兮,这皮肤,更是欺霜赛雪。左眼角下方,隐隐一点朱砂泪痣,欲掩欲现。

没法活了,摊上这么一张脸,生来就是给人上的。难怪刘彻死命的扒着不放。

我一抡胳膊把镜子甩到门外。

“大人何故气成这样,镜子又不会说话。”红玉恰好过来,看到这一幕。

“以后玉堂不要放镜子。”我恶狠狠的咬着牙死盯着门外摔得粉碎的镜片。

红玉搞不清状况,看我气得那样,也不敢多说,只回道:“诺。”

我做着深呼吸,整理着心里的郁气,轻轻唤了声:“红玉。”

她以为我累了,把拐杖递过来,要扶我起来。

我摇摇头:“你过来,坐下。我有话问你。”我悲悯万分的摸样让她皱了眉。

“我今年多大?”

“大人九月的时候过了十六岁生辰。”

“刘彻呢?”我脱口而出。“额,我是说,皇上多大?”

“陛下十六岁登基,今年十七。”

我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跟我咆哮——认了吧,你丫的就是个受。

“以前我跟皇上最常做的事是什么?”

“这个很多呢,一起听太傅讲授,一起习字、骑射,还常一起狩猎。”我琢磨着,还有一句红玉没好意思说——还一起睡觉呢吧。

红玉笑的出奇明媚:“皇上和大人读书习字的时候,奴婢就在旁边伺候,大人要比皇上认真多呢,可每次被太傅责罚抄写十遍《国策》和《司马法》的都是大人,甚至连《神农本草经》、《诗三百》、《天问》、《九歌》都抄过。久而久之,连先帝都说,韩大人的字写得漂亮。”

红玉想了想又说:“嗯,皇上爱骑射、蹴鞠,所以……太傅留的课业,也都是韩大人写双份的。”

敢情从小被欺负到大。韩嫣你个没出息的。写过多少冤枉字啊。

我脸上真是挂不住,“我也是喜欢骑马打猎的吧。”

红玉也不好意思了:“喜欢是喜欢,只是每次大人跟陛下打赌都要输,输了就要留在宫里替他写字画画啊,所以骑射就不如皇上。”

原来是被骗大的。韩嫣,你丫的是个天才。

“可大人的画可漂亮了,记得太皇太后寿辰的时候,陛下就是拿着大人画的一副《彭祖醉酒》给太皇太后祝寿的,太皇太后可高兴呢,直夸陛下是她所有孙儿里最贴心的。”红玉一脸自豪,好似那画是她画的。

我心里暗暗咬牙,哼哼,从今往后,刘彻,你就等着哭吧。

正想着以后怎么恶整那个变态,一个小宫女跑进来:“大人,椒房殿有人求见,说是叫荃儿。”

荃儿?我问红玉:“荃儿是谁?”

“大人忘了?就是那日摘梅花的小丫头。”

哦。“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还是一派无邪,眉眼清澈。

“见过韩大人。”

那日的绿萼梅,刘彻肯定是知道了,不知阿娇有没有起疑。

我试探着:“谁让你来玉堂,可有什么事情?”

“回大人,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请韩大人到梅圃去,赏梅花。”

这又是哪一出?我问道:“皇上可是也在?”

“没有,陛下这会儿在东宫和太皇太后商议朝事。”

这么说,梅圃里应该只有阿娇在。我点了头:“你去吧,回皇后娘娘,我即刻便到。”

“红玉,给我更袍服。”袍服是比较正式的衣裳,但又并不是朝服。阿娇,是史上出了名的妒妇。虽说后来被废了,但起码现在,刘彻还惹不得她。她若有意刁难,我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我穿好衣,只带了红玉,执着拐杖往梅圃去。

绿萼梅开的依旧好。只是今日天阴,有雾,梅圃如梦境,飘渺虚幻,梅香浸满水汽,香的潮湿而凝重。

第一眼看到阿娇——

她站在梅圃深处,绿萼梅缓缓而坠,着在她发丝间衣衫上,薄雾里,她的裙裾银狐披迎风轻翻,衣袂绥带摇摇如云。

白净的绿萼梅,白净的衣,如雾一样……单薄而清冷。

她在吹埙,苍寒如她看上去毫无温度的纤指,低沉,如泣如诉,空荡而彻痛人心。

她真的是阿娇吗?

她似是听到我慢慢移近的脚步,轻轻转过身来。

我只看了一眼,匆匆而跪:“卑臣韩嫣,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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