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汉家宫(穿越)上——斜月帘栊
斜月帘栊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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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非全以为,刘彻与阿娇之间罅隙渐生,是刘彻宠信我这奸佞,是我不知廉耻勾引刘彻喜好男风。不过想借王太后的刀杀我罢了。他自以为没了我刘彻便对阿娇含在嘴里捧在掌心。真是可笑……

阿娇心里明知道,竟是也充耳不闻,似乎是故意坐等刘非这根导火索一点,我与王太后对垒。

也是,她又何必要为我?可我总以为,刘非对她一往情深……她总不会拿刘非去赌,若我真因此事遭王太后刁难,刘彻又怎么可能让刘非全身而退?如此看来,阿娇真是,山上的铁索桥一条道。她心里除了刘彻,什么也看不见。如此极爱极恨,真是,孽缘……

我也不知这其中曲折刘彻知道多少,他对阿娇总是心中有愧,再加现在老太太一去,阿娇身心俱损、神行皆惫,我极是轻淡的问道:“老太太一走,窦氏宗亲必是失去一座挡风山。”

他果真丝毫没有欣悦之色:“树倒猢狲散,本没什么,再说,也没这么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得慢慢来,散的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尤其,阿娇……”他紧缩了缩眉尖。

我提道:“此时正盛春,想必甘泉宫风月旖旎、山水明玉,祥花瑞草也极是怡情,让阿娇到那里去住些日子缓一缓。”

他也觉得此事可行,便轻笑着点了头。

夏日微晚,我坐在宣政殿刘彻的象牙矮案一旁,他同那些举荐出来的贤良文士说着什么,我充耳不闻,无非就是替他教化百姓的儒士。做皇帝必是得外儒内法,儒家之道最大的用处是将民心教成礼孝忠义之势,却不能用来整治官吏。

他打发干净那些人,长舒一口气,侧首笑道:“明日一早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淡淡道:“一国之君,就能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上不上朝我说了算。”

他还记着建元二年因为外出狩猎差一点误了早朝,我被老太太罚跪的事……这事在他心里总归过不去,我勉强一笑,也不说什么。

晚膳过后他便催着出宫,我不满道:“不是明日么?”

“明日去的地方离五祚宫近些,若差了时辰就不好了。”

虽是车驾极缓,我也觉得颠的满腹怨火。整晚都拉着脸不吭声。他在一旁腆着脸笑的极其猥琐。

只是到了五祚宫便也有些消气,五祚宫中殿一分为二构架设置如玉堂和宣室,虽说整体没有未央宫恢弘豪壮帝气逼人,却是华贵精致之余,比未央宫更要有温婉之气。

百宝书格、精雕笔洗、嵌珠笔架,排排紫竹细毫层层锦帛画布,陈置得当舒适,隔空的纱幔也不似未央宫的净白,我素喜竹色淡青,刘彻便命人专伐竹榨汁,洇染薄纱,做成垂幔。以竹青染色并不易,色淡不宜着上,色深感觉沉重,定是要极好的把握用量尺度才能做得出这种看似青烟又如绸缎的纱帐。

殿里用物,大至玳瑁而制的床榻、紫檀翘头云纹案几,小到西域而来的彩色华美地毡、盘银丝玉砌果脯盘,无一不是精雅至极、贵绝无二。

我看着,自然是赏心悦目,刘彻曾笑言“若是看着钱能开心,便把府库的金子都该搬到玉堂里去。”

许是刘彻夜里交代了红玉,次日要起早,她早早的燃了迦南香便让我睡。是以第二日虽起得早,并不很困,也没有十分生气。

看天色,不过过了三更天,我还没把眼揉开,就被塞进马车里,“去哪里?”我疑窦丛生。

他揽过我:“困得很了就再眯一会儿眼,到了我叫你。”

“嗯……”我打了哈欠把脸往他怀里蹭。虽是不想醒,但凌晨山里静的风声都一清二楚,更别说这马蹄车轴声,简直如雷鸣一般。我只闭了眼躺着。

马车停后,刘彻轻声唤的时候,我闷声应着。

“山路太窄,下来吧,我背你上去。”

我一下车,果真见夜色依旧未消,天色将将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墨青色如浑浊的青玛瑙石。林木高树仰而望不尽,灌丛中不时有虫鸣窸窣,野禽低窜,再加天将明之时湿气更甚,确实有些骇人。

我攒攒他的手:“我跟你一块走吧。”

他回头一笑,隔着夜色,有一种触摸不到的神奇和不惧。“好。”一字出口,我忽的感觉他容颜清晰入髓。

一路紧步跟着,天色渐明。

直到山顶,天边一丝粉红、一点金灿,晨光乍现……活泼跳脱……

山风呼号如展翅之鹰,山上林木齐齐摇荡如巨浪翻滚……

刘彻手指向初开的日光:“王孙,你看……”不多时,透红半边天光,炫目无比,我眯了眼忙错开,侧首看向刘彻。

他微微扬起头,只用一条发带随意束起发迎风散开如一把张开的玉骨墨锻锦面扇,双臂微举,露出一段小臂,肌纹清晰如细毫拉出的线条,衣衫猎猎,似出闸的兽低吼,侧脸如刀劈斧刻,是流畅极具侵略性的蜜色。

他回望过来,唇角轻起,如暗夜里一点启明星,如绝壁大漠一株傲梅一点翠绿。眼睛是极纯极净的透黑,点漆凝墨而又流彩满溢。

我脑中有一闪即逝的念头:刘彻,若你不是皇帝……

他向我伸伸手:“好看么?”

我怔怔的点了头,却垂下袖摆掩住,不敢伸手给他。他毫不犹豫劈手拉过放在胸口:“王孙,这大好江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不信命,谁要拿走任何一样,我也不惧……”

他定定神,眼里闪出嗜血的坚利和狠绝:“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我脚下有些发抖,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手上发力,一把拉进怀里:“王孙。你会一直陪我是吗?”

我直视他的目光,微微点头极轻的回道:“嗯。会。”

既然此生,你做天,那我便为尘,只是,下一世,记得还我……

他轻笑道:“老天待我不薄,幸好,还有你……”他身旁,金光濯耀,万云流转。说完转身紧紧捏着我的手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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