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 下——天山童猫
天山童猫  发于:2011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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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了吧。嘴角微扬露出微笑,他抬眼望向辕望背影,被另个冰冷的目光一怵。

那孩子……上弦阴冷下来,若不是辕望会这辈子恨死自己,这个孩子,他还真不想留下。

11.变(5)

且说上弦故意落下的这段时间里,辕望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偌大的宫廷内院里乱转,真是奇怪,平常走上三两步就会见到

的宫女侍卫都不见了踪影,萧萧风声顿时填塞了这冰冷的宫闱,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上吃痛,心急如焚的辕望这才将目光集中到兮儿身上,小孩儿手跟鹰爪似的抠着背,他拍拍辕兮的脊背安慰道:“兮儿

别怕,没事的。”

“爹爹……”澄深的眼睛紧紧瞅着自己,辕望不住抚上他的脸蛋,小小的孩子,恐怕连记忆都想不全,眼神已经变了,这

宫廷到底早就了什么人呐。抱紧自己的儿子,心上生生发疼的他想起辕朔,或许自己真的没恨过他,怪只怪这黑城,扭曲

了他的兄弟。

“兮儿,你知道娘亲在哪儿吗?”抖了抖孩子的脸皮子,辕望忐忑地问。

“知道。”小孩儿不负众望地点了点头。

“真的知道?”辕望难以抑制雀跃。

“知道。”兮儿再次肯定地点头,返身指明了方向。

顺眼望去,那低矮宫檐,萧败景致,不就是联珠和辕兮住的宫寝么?任他怎般想也没想到,联珠竟在那里和他的兄弟见面

心揣忐忑,辕望抱紧辕兮朝那宫殿走去。殿门敞开,留守的宫人不知去向,辕望的心沈了沈,举步不禁艰难起来,他耳听

自己的心跳,对踩上的每一寸土地却是毫无知觉,他甚至忘记门槛的存在,绊了进去。

“兮儿,有没有摔着?”他单手支地,刺痛从手腕传来,他微蹙眉,轻轻呵护怀里的儿子,辕兮似是料到他会摔倒,便像

只无尾熊似的死死吊着他的脖颈不放,待他摔下地时仅有袍摆扫到地上,身上并无任何擦伤。辕望松了口气,摸摸儿子的

脸却发觉他盯准某处拔不开眼。

心漏跳了一拍,他惴惴不安地望去,脏器全部扭到了一起。

身着当初新婚嫁衣的联珠倒在地上,鲜红的裙衫仿佛漏出手腕的液体,绽成凄美的血芙蓉。他看不见联珠的脸,看不清陪

她生生世世人的脸。放下辕兮,他一步一个踉跄,跪倒在联珠身边,扶起了她。联珠是被毒死的,雪白无暇的肌肤充满紫

黑毒气,脸庞更是肿胀不堪,抖着手他闭紧眸子抱紧他的妻,想哭,却是留不下泪。

“爹爹──”孩童的尖声尖叫逼着他抬起脸,他顿然冰凉了手脚。显然站不稳当的辕朔赫然出现在眼前,明黄袍子的前襟

沾着黑色的血污,分不清是联珠的还是他自己嘴角滴下的。

“爹爹!”辕兮厉声尖叫,从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露出惊恐,他奋力挥舞着双手要到他这儿来,后襟却被辕朔提住了。

“兮儿?!”辕望手一抖,轻轻放下联珠微温的尸首,他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发痛的眼睛足够看清兮儿脸上的惊悚,和辕

朔的……鬼魅。

“她想毒死我,与我同归于尽,呵,可我看着她先死了。”辕朔放声大笑,声如杜鹃啼血,哀挽凄厉,辕望耳膜在痛,心

却更痛。

“辕朔……”辕望走近了步,兮儿手脚挥舞得更勤,辕朔看着他,忽然松开了兮儿扑到他的怀里。从没觉得他的身体是这

样的沈,辕朔手足无措,想要抱住却见他的身体还在一步步往下滑,连着自己也跪倒在地上。耳旁响起咳嗽声,颈后顿然

感到湿意,腥气随之而起,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尽管这种味味道一直萦绕在殿堂中没有散去。

“辕朔,你也中毒了,是不是,是不是啊!”联珠的死状反反复复在眼前闪现,辕望深吸口气,不敢再看他的脸,仿佛那

幕又要重现。

“我看着她死,你看着我死,是不是,很奇……”辕朔笑了声,又吐出口血沫。

“辕朔!”这一生叫自己爱恨用尽的人,要不要抱紧他,像儿时一样。

“我不想做兄弟……只想……”

辕朔用尽气力,却已力竭,辕望不知道他看到联珠死时是何感觉,他只觉得自己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魂飞万里。

生死只是一线之间,这一线,恒永远。

12.局(1)

身回军营,翊不敢懈怠,机关屋损毁严重,当然也没让墨国的机关好过,那边的损失肯定比这边的大。但有奇术,数量上

仍是大大不足,羽国与墨国的战斗很快便处于下风,正当方顿带领自己的子民打算用血肉之躯对抗墨国的机关部队时,本

该乘胜追击的墨国忽然扯旗休战,这种场景让包括首领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墨国在玩什么把戏,翊不禁猜测。

“怎么这么快就休战了?”为图方便,翊已改换男装,一进营帐直奔孟夏问道。

“小秋正在处理羽国传来的情报,相信不多时便会有结果。”孟夏答道,今日突变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翊点点头,下令机关组分批抓紧修复机关,严防对方突然发难,军令刚传达下去,营帐布门便被撩开,迎面撞进个身材高

大,面容俊朗的人来,来人扫视帐内,瞄准翊的脸后忽然一声大喝:“翊!”逃跑是徒劳的,翊自觉地被那人束缚住四肢

,牢牢捆缚,整整一月未见,自己也快相思熬到头了,得以相见,怎能不激动?翊安抚似的拍着烈的脊背,几十日的军旅

生涯已让他黑瘦了一圈,微微下陷的绿色眸子越发得炯炯有神。

“你没事吧?我听说上次你被十几辆机关车围在中间,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啊?”烈着急得几乎语无伦次,更忘乎所以

地要脱他的衣服检查,现在人可是在军营,若是让旁人知晓他不是女子的身份,接下来国内大乱的就是羽国了。

“我没事。”翊连忙抓住他的手道,“有事的是机关屋,几乎被毁成碎片,不过我一点事都没有。放心。”

“你要有事我可怎么办啊。”烈不顾他人眼光,死死抱着他不放,或许在旁人眼里,这是羽国王子和王子妃相濡以沫的见

证,而翊只觉得脸颊通红,暗道自己怎么这会儿还有兴致害羞。

“二哥!”孟秋兴冲冲跑进帐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又狐疑地退了出去,半晌又杀回来骂道,“你个蠢蛋!当这里是什么地

方,居然在女孩儿家面前搂搂抱抱,你怎么没死在战场上?!”

“秋儿!别胡说!”

“哼……”孟秋本想再嘲讽几句,结果只能转为腹诽,一来兄长板下脸,二则烈对她的指责不闻不问,多说无益,何况她

手里捏着更重要的消息。

“我没闲功夫和你们闹,”明明是她先挑起事端的,现下好像是别人的错了一般,旁人颇为无奈得看着这位大小姐,听得

后面半句话后不由得振作了精神,“我有墨国的消息,你们想听吗?”

哪有不想听的道理。美女多作怪,众人三缄其口,等着这位大小姐把话说完,若是打断想知道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果不

其然,见大家都摆出副专心致志地模样,唯独烈有些不知所谓,不过孟秋的心情仍是大好,快人快语道:“墨国的暴君完

了。”

“何出此言?”翊大吃一惊,那个自命不凡的君王居然会如此下场,怎能不叫人惊奇。

“是真的,宫殿里传出的消息,墨国国王似乎中了毒,下毒的正是他的嫂嫂,令狐上弦伺机控制禁军,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原本辕朔的兄长辕望要即位,但辕朔下葬的当夜他也不知所踪,当下墨国正在为何人接替权杖的事儿搞得焦头烂额,傅

家极力推荐左将军,而另一半都支持和傅家对着干的右丞相,反正是乱得不得了,战事自然落下不管了,估计再过几日,

就能听到停战协议的消息了。”

“就这么结束了?”翊觉得不可思议,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恍若梦境般,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臂,确实感到痛楚时才

确实这不是梦,战争忽然戛然中止,那么如此,他和师傅的约定,究竟算成了还是毁了?

“翊!”烈猛然拉过他的脸对准自己的视线,“你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在想我就不许想!”

“别闹了烈……”

“又说我胡闹!到底是谁心不在焉?!”烈发起火来,几十日提心吊胆,冲上前线的那刻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再见到对

方,尽管烈这么心心念念着翊,可翊好像并不如同往常般在意,他的心里有别人,他的心被个不知名的家伙占满了。即使

身在战场,烈发觉翊的目光也眺望着远方,他到底想怎么样,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翊,你有事瞒我。”烈一板一眼道,眼神专注得有些吓人。

“回去再说。”翊尽量柔和道。

“不,你若不说清楚我们就不回去!”烈似乎铁了心,看到前方危机已解,他也无所顾忌起来,势要把自己的家务事也做

这里解决完毕。

“烈,你还说你没有胡闹?”翊也有些失控,声音露出本来的低沉,“你到底想怎样,我不是不肯告诉你,只是不是现在

。”

“如果你有心要说,那就是现在!”烈斩钉截铁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孟夏甚是糊涂,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总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家务事”,旁人实在不太好插口。

“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狼王。”见营帐内剑拔弩张,孟秋先一步逃了出去。

“烈,等一切……”

不等翊语重心长把话说完,如同离弦之箭,烈一言不发返身而去。抽干全身气力,翊定定注视他的脊背,忽然,一股寒意

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一步上前抓住烈的手臂吼道:“方才你去了哪里,见到了谁?你衣服上的字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烈愤愤然道,“除非你愿意告诉我一切,否则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烈──”差一点就要把约定说出口,烈却没有这个耐心继续等待,他走了,毫不留恋,而翊的视线,始终死死盯紧他的

脊背。

“无胜无败,誓约如旧,翊,来找为师吧。”

13.局(2)

人生如戏,现实如梦,但一切偏离预计的轨道堂皇行事时,脑中仅剩一片空白。

烈彻夜未归,翊不能不正视这问题的严重性。就在烈消失的当口,方顿提醒各军后撤,他已经得到墨国使节的邀请,签订

协议,眼下墨国内忧不断,自是希望能够安抚下羽国,至此,谈判场上羽国的筹码大了许多,方顿爽快地答应撤军,毕竟

此役他们这边的伤亡也不在少数。

“儿媳,烈回来了么?”方顿又来问,翊只能摇头。

“还没有消息,我想亲自去找他。”翊咬紧双唇,只觉自己有错。若是当日拦住烈,他也不至失踪那么久。

方顿拦住他道:“不不不,虽说现在战事告一段落,可危险仍在,你不能冒险,我已让五百精兵散去搜索,有了消息就会

回报,而且……你说过,我儿自幼在山林中长成,和狼特别亲厚,相信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翊点点头,笑得勉强。他不曾担心过烈的自理问题,存活的技能烈绝对更多,他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好

似这次烈会被带往不知名的地方不复返,他握紧双手,难以剔除那种被操纵的感觉,从小到大,这种意识都没有这般强烈

过,有什么正在酝酿的事情在慢慢变成现实,而这事情,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王,我有点担心律儿,我想先回去看看他,可以吗?”翊急促道。

“是么,娘亲担心儿子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我倒是听说律儿一人在宫里闹腾得很,所有人都不是他

的对手,”没有看到翊逐渐焦急的神色,方顿自顾自地说,“诶,需不需要我找些人护送你回去?”

“不用,只求陛下容许我操纵一架机关屋。”

“噢噢噢,我都忘了这茬了,准了,去吧。”

“谢王!”不等方顿慈爱地纠正他的称谓,人已经望尘莫及。怎么这般着急,呵呵,母子连心嘛。方顿呵呵笑着想,他可

能永远也不会料到,事情会发张到那样一个地步。

翊飞奔回机关营地,那里的人都奉他为师父,尊敬备至,听闻他要启动一台机关屋回羽国,笑着调侃几句也就放行了,何

况是有狼王的亲口应允。登上机关屋,一瞬之间,翊好似忘了该如何操作这屋子,心慌意乱的他逼迫自己深吸几口气,这

才顺当地启动了机关屋。

机关屋升起,传来“嘎嘎”几声巨响,众人捂住耳朵望着他离开。机关屋的移动速度非对列可以披及的,不眠不休几个日

夜,终于,他顶着双黑眼圈晃晃悠悠达到羽国皇城。机关屋被停在皇城外,随便踏一脚就是废墟,翊不便操纵,这才弃屋

进城。世人认得机关,认得他这个开山祖师,见他双脚打晃忍不住靠上前来慰问。

“王子妃,你没事吧?”

尽管翊竭力诉说自己无妨,可缺乏能量的身体怎样都不顺他的心,百姓看不过眼,强行拉他到了一处客栈坐下,叫了饭菜

供他吃喝。一心想要赶回宫殿他纵然虚弱也无心吃食,他抓住个好心劝慰的老大娘问道:“大娘,请问你,皇宫里有没有

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啊,王子妃你多虑了,所有的事都好着呢,听说前头停战了,我儿子也该回来了吧,呵呵,太好了,总算可

以一家团圆了,唉,王子妃,你吃呀,不吃哪有力气啊。”

一箸可口饭菜递到嘴边,翊机械地张开嘴咀嚼了下,吞下肚去。老大娘笑开了花,不住劝菜,翊不好意思,这才自己动起

手来,可思绪却是一点也没放松,老大娘说皇宫没事,那就是说律儿也没事咯?可我怎么就是安不下心呢?草草吃了几口

,又硬被大娘劝下一碗滋补的浓汤,他这才得以离席,不料大娘又说上了,“王子妃,看你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

不如先洗个澡换身衣裳吧。”

“不用,真的谢谢您,钱我会差人送来,谢谢。”欠身告辞,不等老大娘再挽留,他只身朝皇宫奔去。幸亏路上遇到好心

车夫,捎带他直接奔向王宫,不然的话,方才垫饥的一些菜早消化光了。临近宫门,翊忍不住探出身来,车还没有停稳就

跳了下来。

“王子妃?!”守卫的侍卫显然吃了一惊,纷纷行礼。

“免礼,我问你们,律儿有没有事?小王子还在不在?说话啊!”

“王子妃,还请你回宫再说。”侍卫低下头,引他入宫。翊顿生疑虑,不详越来越强烈,他茫茫然走入宫中,还未到律儿

住的寝宫,就见负责照顾律儿的宫女跪了一路。他惊得停下了脚步。

“奴婢该死,王子妃恕罪!”宫女的声音沙哑无比,头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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