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兼仍旧不解，连珍帮忙补充，“空中飞行的妖兽也是不少，还是顺着官道走省心，中间的驿站补给也充足。要知道建成一个官道，不仅要考虑成本、地形、城市联通等因素，还要确认妖兽的分布。流山山脉上不能过青鸟车，不过再南边一点的雁山山脉可以，因为那里没有飞行妖兽。”

时兼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妖兽的种类、数量都远远超过以后，据研究，许多妖族都在灭世之灾中灭绝了，魔族更是消失殆尽。

第二天一早，时兼果然看见了一座雄浑的山脉屹立在眼前。

正在驾车的连珍提醒大家注意，便全力飞驰了起来，原本平稳的车厢顿时有些晃动，好在并不严重。

途中，小蒂对改变的速度新鲜不已，从窗户里望到什么都要说出来高兴一番。“咦？真吾哥，底下有好大一片房子，是村子吗？”

真吾看了一眼，就笑道：“是岐道村。”

“山里面居然还有村子啊。”

“自然是有的，特别这里是流山岐道，来往的车鸟也多，岐道村小却富庶。”

“和我说说路线吧，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就像被人贩子给卖了似的。”

真吾笑呵呵地骂过她，才说道：“过了流山岐道我们在棉野河的允村停下来，从那里坐船逆流行到蜜县。”

“坐船？青鸟车过不了河吗？”

“能是能，但是此处接近南方，河景和中央地区差异较大，坐船正好可以游览一番，就当做是休息。棉野河宽广更胜长流水，可以租赁到大船把青鸟车停上去。”

小蒂就直拍手叫好。

时兼从来没有见过大江大河，不禁也心生向往。

两日后，一行人到了允村。真吾去商量租船事宜，剩下的四个人在河边找了个能看景的地方吃饭。

时兼远远地看见那一条波涛滚滚望不到彼岸的长河，不禁心生喜爱，对坐船之事也期盼了几分。

吃完饭，小蒂兴冲冲地奔进了大船上，看这看那的。时兼虽然没有明确表现出来，其实和小蒂相差无几。他正看得起兴，突然听到了河岸边传来争吵之声。

岸边的人对骂得起劲，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居然打了起来。围观的人本也有几个愿意劝架的，准备把人拉开。不料，其中一个抬手放出了蓝色的灵力箭，对方也还以绿色冲击波。这两个人竟是术士！

围观的人纷纷退散，生怕被伤到了，有几个跑得慢的还真的被余威波及到，摔了一脸灰。

旭远的眼中升起怒气，他喝道：“真吾！”

真吾正等着命令呢，早已做好准备，当下一个转身就轻飘飘地落到了两个人中间，动作快得时兼根本快不见。

那两个人喝道：“莫要插手管闲事！”

真吾耐着性子劝了一句，“我看两位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人来人往，伤了谁可就不好了。”

那个擅长蓝灵的冷笑道：“这棉野河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得我蓝风的威名，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情，你要是……”

话未说完，便被真吾揍了一个直拳，生生倒在了地上。

真吾看他不过一个连草包都算不上的东西，就转眼去看另一个，那个倒是知趣地走了，真吾眼看着事情解决就回到了船上。

小蒂拍手赞叹，“真吾哥好威风！”

连珍觉得还是在那人醒来之前早走为妙，就吩咐船家即刻开船离开。

第二十章

时兼早就觉得真吾厉害，此刻见他身手极好，没使出半分灵力就解决了一个术士，不禁更加佩服起来，对术士的好奇也更加强烈。

大船缓缓开动，渐渐离了允村。

时兼置身河中，只觉得惊叹不已。大船在河面上浮起，飘飘荡荡地有几分不真实感，他眯起眼感受着河风的吹拂，心情舒畅。

小蒂在船上跑来跑去没个正形，呵呵笑着问道：“刚才那两个术士，一个的灵力是绿色一个是蓝色，这就是灵力的属性。”

见真吾点头，她又接着问：“那两个炸开的，威力很大的术法叫什么名字？”

“哪里有什么名字，”真吾无奈地说，“金木水火土五行术法对灵力属性以及控制的要求很严格，能够使用的人少之又少，他们那个只是比用灵力直接攻击高一个档次，赋予了灵力一定的形态，能够加强威力和减少灵力消耗。”

“哦……不过真吾哥可以用火行术法的对不对，连珍姐也可以用……什么来着？”

“土行。”

“咦？！不是说土行非常少见吗？”

“没错，土行对灵力属性的要求最多，有天赋的寥寥无几。”真吾笑笑。

“连珍姐那么厉害？”小蒂惊叹着，转头对连珍嚷嚷了起来，“连珍姐，连珍姐，你好厉害哦，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比真吾哥靠谱多了！”

连珍一脸得意，真吾苦着脸。

“灵力属性……是赤橙金绿墨蓝紫？”时兼小声地提问，这个分法是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古时候的分类标准。

“是啊是啊。”小蒂直点头。

“金蓝紫为金行，橙绿为木行，墨蓝紫为水行，赤橙为火行，赤金绿墨为土行。只有完全符合灵力属性的条件，才有可能学会五行术法。”真吾细致地解释。

“那——三少爷可以用哪些？”时兼问道。

小蒂惊奇地偏头，“少爷会吗？！”

时兼赶忙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这么感觉？”

小蒂又去问真吾和连珍，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主人的天赋肯定是极好的，应该有挺好的灵力属性……不过会不会术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什么？”小蒂不解。

“……怎么说呢，”真吾有些为难地说，“主人对术法一向不感兴趣，一般的家族肯定会尽心尽力培育有天赋的孩子，但是他经历特殊，也没人对他多做要求……原先公子督促过几次，不过看他实在不喜就放弃了。”

看着小蒂略微失望的表情，真吾又说：“主人喜欢上古时代的文化和历史，对那个时候正统的阵法很有研究。倒是，公子的术法极其厉害，我和连珍加起来都比不上。”

“二少爷那么厉害！”真吾和连珍一向称旭久为公子。

“说到底，士族比平常人强就强在灵力和术法知识上，这些东西一个靠天生遗传、一个靠祖上积累。士族现在血脉混杂，生下的孩子灵力在不断衰退，但他们还独霸着许多种术法知识和灵力技术。世族则接纳平民成为门客，将术法资源与他们共享，从而网罗更多的术士成为家臣。两者相较，前者更有权势，后者人数和潜力上占优，二者利益冲突，前者自然打压后者，斗争日盛，倒也在情理之中。”真吾似乎心有所感。

小蒂听得不甚明白，时兼却是恍然大悟。

但是连珍撇嘴，满脸不屑，“那你怎么解释二三制变，依我看分明就是士族野心太大，想要取王族而代之。”

真吾不敢同连珍争辩，连忙转移话题，时兼已然是第二次听到二三制变这个名词，只是现下气氛不适合再问，便先搁在心里。

晚膳时，时兼跑去厨房帮忙，在甲板上侍弄好桌椅，摆上满满一桌菜，取出在允村买的果酒，把旭远从船舱里叫了出来。

夜色沉沉，岸边也无灯火，但是漫天的繁星照亮了整个河面。波光闪闪粼粼，透出的金色光辉十分动人。时兼想多在甲板上留一会儿，却被连珍不由分说带下去了。现在已是初冬时节，在甲板上吃饭已是大大的不该，又怎能多留。

时兼回到船舱后，没有折腾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被小蒂一阵兴奋的声音惊醒，时兼悠悠地穿衣洗漱。待到上了甲板，才发觉为何小蒂又兴奋上了。

不远处，正是一座城县，码头处船来船往，人山人海，想必就是蜜县了。

不到一刻钟，船泊在了码头上，一行人下船。

旭远素来与这些热闹无缘，他淡然道：“先去拜访储氏家主罢，真吾和小兼随我去。我们在储氏宅邸正门斜对面第三间白墙黑瓦的院子里住下，连珍和小蒂先把青鸟车带过去，收拾好了便上街玩去罢。”

四人自是听从吩咐。

真吾熟门熟路地把青鸟车停到了一座大宅邸门前，四人就此暂别。

旭远很轻松就见到了储氏家主，这让时兼吃了一惊。他自然记得添叔和他说过的话，知道这个储氏多半就是旭远母亲的娘家。在他看来旭远母亲在娘家未必多受重视，后来又出了那一档子事，想必储氏并不会待见旭远。

可眼下，虽然储氏家主待旭远虽不亲近，但也是极其熟稔的。

两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一通，储氏家主就感慨道：“你和旭久两个虽然出息，但哪里有你这样成年了还不定亲的，就算家中没有长辈为你打算，你也要多留两个心眼，总不能一辈子都是一个人过活。”

旭远眼中闪出一丝尴尬，“缘分天定，强求不来。”

现在圣大陆的婚嫁情况时兼倒是略知一二，女子人数稀少，故而社会地位颇高，可以自己做主婚姻大事，父母长辈的意见仅是参考。不过出于提升生育率的考量，社会上并不提倡女子外出工作，生儿育女才是重中之重。

储氏家主不满道：“旭久早早地就定好了亲事，虽然对方是个男子，地位低微，但是人品样貌都是极好的。可你呢，连个影子都没有，我也勉强算是你的长辈，今日一定要好好给你提个醒！”

旭远不接话，他又说：“这亲事能定则定，现在你还做得了主，万一将来出了意外……可要后悔终身的。”

这话暗指的，就是旭远的母亲和他名义上的父亲祝永岳，时兼听得明白，旭远又怎会不明白？

储氏家主说了半天，见旭远还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便不再多提。两个人转而进行其他话题，半个时辰后，旭远起身告辞了。

第二十一章

旭远带着时兼和真吾在外面一个姨母家里吃了饭，三个人才慢慢晃回暂住的院子里。见到连珍和小蒂都在，不禁吃惊。

一问之下，才知道街面上有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好多商家害怕危险，都纷纷关门，连路上的行人都比往常少了一些。

“流言？”旭远沉吟。

“对啊，就是说最近县里有妖物出没，伤了好多人的性命，甚至还有两个术士呢！”小蒂看起来很是兴奋，大概是很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妖物。

连珍补充，“关键是那两个术士，一个是外地来的，一个则是储氏的嫡系子孙。”

“嫡系子孙，哪一个？”

连珍摇头，“我们不过在大街上听来的，哪里知道得详细。”

旭远点点头，自回屋中看书去了。今日储氏家主待他比往日亲切殷勤，果然事出有因，只是无论他想让自己做什么，按兵不动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下午过得颇为无聊，大街上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小蒂和连珍总觉得氛围古怪，不愿意再出门。真吾也闲了下来，向旭远要了本书，和旭远一样看起书来。只有时兼，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疲累得很。

原来，时兼总觉得自己差事清闲，平日无事可做，又不像在家里可以习字看书，就留心找些事情做。在州城，时兼吃到了一种糯米做的糕点，清甜可口，就随口问了做法，回去就捣鼓了起来。

这事他是偷偷在厨房做的，先做了一次不太好，自己吃掉了，后又做了一次才拿去给小蒂，小蒂只当是买的也没太在意。自此，时兼就对做饭上了心，乐此不疲地捣鼓了好几回。甚至在船上给大厨打了下手。

正巧旭远这座院子常年无人居住，只有一个看门的守着，他就在厨房里开了灶，一日三餐自己打理。旭远一住下就把这看守打发走了，说是让他歇两天，厨房因此空了下来，不过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时兼看了很是高兴。

旭远早就吩咐了下来，以后的膳食都从外面的酒楼送过来，多给些银子就是。时兼刚刚接触厨艺，自然知道自己的手艺拿不出手，只是尝试着做些小食。

当天晚上的饭后甜点就是出自时兼之手。

院子并不算大，时兼折腾了一下午，众人都知道他在学习厨艺，都有些吃惊。特别是小蒂，高高兴兴点了大半天菜，让时兼学着做，都是她喜欢的。时兼认真记了下来，连珍见了就笑时兼太过老实。

真吾笑言着稀奇，说余下四个人连一碗面条都煮不出，大大地夸奖了时兼一番。连珍听了在真吾胳膊上狠狠拧了几下，却不多说，想必真吾说的俱是实情。

几个人吃过饭拉拉杂杂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屋去了。之前在菲华的院子里住着，那儿人多，房屋并不如何空闲，时兼和真吾、小蒂和连珍都是挤做一间的。现在这里虽小，每个人却都可以单独住下，只有小蒂和连珍住在一起惯了，仍旧挤做一间。不过今晚轮到真吾守夜，怕是没办法享受了。

时兼躺在床上，想着明日要做些什么菜色点心，渐渐地睡着了。

睡梦中，时兼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翻个身醒过来了。他脑袋清醒后才觉出不对，外面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吵闹，应是出了事。这才慌忙起身穿衣，开门看情况去了。

出了屋，时兼就看见院子的门大开，院子里站了几个陌生男子。他们正在和真吾交谈，面色焦急，有的还有点愤怒。旭远站在中央，没有说话，那几个男子也不敢去问他，只缠着真吾不休。

“小兄弟，你当真没有看清那妖物的样子吗？”有怀疑的直言说了出来，“你可是亲口承认了与那妖物过了几招，怎么会一点都没看到？”真吾被缠得有些不耐烦，原本好脾气的一张脸冷着，瞧着有些恐怖，“我难道诓你不成，那妖物给了我什么好处？”

另外一个看起来稳重些的，就赔礼道：“那妖物上了数条性命，前些日子死了储麟少爷，今晚又死了一个叫做吴申恩的门客，大伙儿心里不好受才将话说重了。小兄弟，你多包涵包涵，抓住凶杀才是正经。”

真吾连忙表示理解，“这个我自然省得，只是晚上天黑，那妖物动作又快，我只是感觉有危险才出了几招，均被他躲过去了。之后，他似乎发现你们追了出来，才没有多做纠缠。”

他们又要说些什么时，门外来了一个满面慈祥的老人，通报说，老爷请这里的旭远少爷一聚，事情紧急希望不要推脱。

那几个人听到是主人家有请，悻悻地走了。旭远则带着真吾随老人再次进府去了。

经此一番，时兼再无睡意，在床上磨蹭到天亮才缓缓睡去。起来时，发现日近正空，想是到了中午。他在院子瞧了瞧，发现小蒂和连珍也都没醒，旭远忙了一宿现在还在补眠，只有真吾还醒着。

真吾见时兼想在厨房做饭，就自告奋勇去打下手。在厨房，真吾指着几个食盒道：“这个是预先让酒楼做好的，热一热就能吃，图个省事。”

时兼点点头，又接着调弄馅料。今日他要试验的就是素材馅儿的包子，食材是昨儿早就买好的，反正天冷，也不怕坏了去。

把香菇、竹笋、白菜剁好后，撒上一把虾皮，加上一个鸡蛋搅拌，放好调料。然后就开始摆弄面团，忙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边忙边聊，时兼就问了昨晚上的事情。

真吾的面色不太好看，道：“昨天其实我看清了那妖物的形貌……只是有些顾虑才没说……那个妖物身上有契约印记，应该是守护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