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番外——酱茶干
酱茶干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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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后,门打开,菲华赶紧问:“方伯伯,菲芸她怎样?”

方大夫摇摇头,“安静下来了,不过还是没有意识。”

菲华眼圈一红,“怎么会这样呢,她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前些日子也只是小病。”

“她的身体古怪得很,看不出致病原因,只是心力在衰竭,怕是……”

“菲芸她福薄,做不了您的媳妇了……”

旭远安慰地拍拍她,“进去看看。”

方大夫叹息着走了。

旭远和菲华去内室看望菲芸。小蒂、时兼、真吾和连珍都守在外间,能够听见屋内不时传来的说话声。

四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第十五章

时兼别扭的目光来回巡视着屋子,这样沉默的氛围让他异常尴尬。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小蒂,她小声地询问,“姐姐,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大夫太草包才治不好的,怎么不再多找两个大夫看看?”

连珍摇头,“方大夫是全州城最好的大夫,他和菲华姐交情很好。”

连珍想了想,又说:“菲芸她人很好,就是性子弱了些,整天心事太重,菲华姐太忙顾不过来她,以前菲华姐就常常说看不透妹妹的心事……我总觉得,菲芸的病和她的心事有关,但也不敢在菲华姐面前直白的说出来。”

“那她还真是可怜……小尽大哥说,明天开春她就要嫁人了。”

“是啊……”连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时兼怪异的表情吸引了。只见时兼直勾勾盯着墙角插着一束茉莉的花瓶,眼神虚无且空洞,额头竟生生冒出汗来。

她吓了一跳,“小兼?你怎么了?”

说完她自己也被刚才那句话的音量吓到了。

“姐姐你那么大声干……”小蒂拍拍胸口,却在看到时兼的一刹那停住了话头,“……小兼,你怎么露出那么诡异的表情……”

真吾担心地摇动着时兼的身体,“小兼、小兼,醒醒!”

时兼这才露出了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的表情,发现别人都在看他,他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哎?都、都怎么了,干吗看我?”

小蒂担心地说:“你刚才露出了好奇怪的表情,身体不舒服吗?”

“对啊对啊,吓我一跳,别是病了。”连珍附和道。

这时,旭远从内室走出来,“连珍,发生了什么。”

连珍摆手,“没事,就是被小兼吓了一跳,正问着呢。”

旭远也看时兼,弄得他更加紧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花瓶那里有点怪怪的……干嘛都那么奇怪……”

“花瓶?”众人顺着时兼的目光看过去,都觉得只是一个普通的茉莉花束。

倒是旭远面色一沉,走过去翻弄起来,很快他就身形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拿出茉莉花,从花瓶里倒出一个油纸小包。

真吾和连珍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不好的预感。真吾上前接过油纸小包,把它摊在桌子上,一层层揭开油纸。只见里面是一包不知名的药材和小瓶子,还有一张看不出具体材质的古铜色厚皮纸,纸上画着些什么符号。

时兼和小蒂看不懂,真吾和连珍却是懂得。

“这是,这是……禁法。”连珍讶然。

旭远拿起张纸,认真端详了起来,只见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屋中一片静默。良久,他的双手握拳垂落在身旁,目光落在内室的门口,若有所思。

真吾和连珍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见旭远走进了内室,他的步速比平常快了几个节拍,显然十分着急。众人对视一眼,也都跟了进去。

“主人,发现什么了?”连珍出口相问,四个人鱼贯进入内室。

坐在床头的菲华也很奇怪,“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旭远没有说话,只是在菲芸床前站定,右手向前平举到菲芸上方,阖上双目。绿色的光华在他的手掌上凝聚,不时逸散出点点金光,满室辉华。片刻过后,菲芸身上溢出黑气,一个红色的方形文字在她身上闪烁,其明暗与绿色光华相对应,仿佛是在相互呼应。

菲华抽气,惊道:“禁法的反应?!”

旭远收手,室内又回复了过来,他低语着,“是禁法罗屓。”

菲华不解,“是什么禁法,居然用魔物罗屓作为名字?”

“魔物罗屓,貌极美,智力高深,然性凶恶……喜用致幻之法将人残杀,”旭远说得极慢,“禁法罗屓本是上古时期用来美容的方子,有奇效,用之伤身,并且可能导致精神错乱……但是极易成瘾,用者多死于身体衰竭和精神失常。后来这个方法因为伤人性命无数,而被列为禁法,不传于世。”

“……”菲华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失落和悔恨,她喃喃着,“是菲芸……自己选择的……吗。”

她恍惚着,“菲芸她从小就非常在乎自己的容貌,有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在全城都被传作是丑女人……菲芸很受打击,后来事件平缓了,她也渐渐恢复过来,我一直以为她不再介意了……”

旭远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

“我总是在外,常常三天也见不了一面,是我失责……我要是再多注意一点……”她不停地摇头,像是有些承受不住。

旭远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有人把炼成的阵法写成定文,注入强大的灵力后给了菲芸,她只要拿着药材就可以轻易炼成成品。是有人蓄意害她。”

菲华只是摇头,虚弱地说:“我……我去追查和菲芸接触过的人。”

旭远想了一会儿,道:“若是少去禁法的蚕食,或许还有救……”

菲华猛地抬头,她颤抖着,“真的、真的可以吗?”

“唯愿尽力一试。”

“我们该怎么做?”

“破阵之事我一人足矣,你们都出去,”他略一思量,“菲华你把方大夫找来,若是成功去除禁法便再让他诊治一次。真吾,你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

菲华马不停蹄地找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也走出那间素雅的卧室,焦急地等着。

“少爷一个人不会有事吧?”小蒂看起来最着急。

“……应该不会,不过破阵很耗费力气,可能会相当疲劳,”连珍不确定地说,“都怪我和真吾对阵法不了解,炼成更是陌生,帮不了忙。”

时兼想让小蒂放轻松些,就转移话题道:“菲芸小姐病了却只有菲华掌柜一个人来照料,她们的亲人呢?”

依菲华和菲芸的年纪,她们的父母应该健在,这个疑问理所当然。

连珍显然对菲华极为熟稔,“她们的亲人都在旅团的屠杀中死去了,长姐如母,是菲华姐一手把菲芸带大的……菲华姐命不好,成年后丈夫和孩子也都死于非命,主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帮过她。后来,她在生意上帮助主人,成了久远记的掌柜。”

小蒂被菲华的故事吸引了,又问了几个问题,菲华才带着方大夫赶了过来。

三个时辰后,旭远打开门。

他的脸色稍稍苍白,点头示意方大夫进去。

菲华既感激又愧疚。

第十六章

“少爷,您没事吧?”

旭远摇头,“稍微耗费了点力气,无碍。”说完,就站在门口,等待方大夫诊治的消息。

时兼偷偷看了旭远几眼,他总觉得那个男人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这个时候,一个匆忙的脚步声接近着,来者是一个白衣青年,正是早上见过的方子注。他满面焦急,慌里慌张地站定在菲华跟前。

“菲华大姐,我听人说小芸的病又严重了,怎么回事,你和父亲怎么瞒着我?”他喘着气,快速地问道。

菲华看起来有些为难,“瞒着你是你爹的意思。前些日子是你为菲芸诊的脉,菲芸现在病危,方大夫怕你自责……”

旭远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方子注身上。

“病危?!”他摇头,“怎么可能,父亲说了什么?”

菲华摇头,“还在看呢,你先等等。”

方子注点点头,神情有些失落又有些担忧。

一刻钟之后,方大夫走出来,让下人去煎药。菲华的表情一松,有药就证明有转机。

方大夫看到方子注先是一惊,却还是说了病情,“脉象终于看出来了,她五脏六腑皆受到了损伤,脑中还有一块淤血,保命不难,却怕是难以醒过来了。”

方子注满面震惊,菲华则是既喜又忧。

“明天我会再来看一遍,”方大夫对方子注说,“子注……你这两天就先在这里看看她吧,四方铺的生意我来照料。”

说罢,离开。

菲华急忙进去看顾妹妹,方子注也正准备朝里走。

旭远开口了,“刚病时,菲芸真的只是劳累过度?”

方子注停下脚步,“自然,我坐诊四方铺多年,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你……会照顾好她吧……”这句话说得更加奇怪,平缓的语气不像是问句,更不像是陈述句,透着一股怪异。

四个人都很吃惊,但是方子注却笑道:“小芸,会是我的妻子。”

说罢,带着忧虑的面色进屋去了。

连珍叹息,“原来方子注就是菲芸的未婚夫啊,以前菲华姐只说是个大夫,对菲芸很好很好,居然碰巧让我们遇到了。”

她又歪歪头,“关于禁法罗屓的记载我也看过,倒下之前按理说不应该是毫无征兆的……劳累过度……真是奇怪,不过菲芸是他的未婚妻,他又不会害她……书中的记载可能并不完整吧。”

这时,时兼走到旭远面前,“天黑了,吃完饭就歇息去吧,三少爷。”

这句话是时兼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话音落地周围一片沉默,他心中不安,只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不想,旭远却点头了,“好。”

小蒂、真吾和连珍才如梦初醒,纷纷点头应和。

饭后,时兼觉得无事可做,就在花园里打转。

菲华宅邸里的花园修建得十分有特色,应该是菲华按照自己的喜好专门打造的。没有假山、流水,只有大丛大丛的花朵和不时冒出的木棉花树,还有不少时兼不认得的植物,中央是一座被忍冬缠绕的凉亭。虽然在晚上并不能看清园景的全貌,但是时兼确信,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舒适自然的好地方。

时兼停住脚步,凉亭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在夜色掩映之下看得不甚清楚。他走过去,想要一探究竟,但在看清那个人影之后,立时僵直了身体。

方子注站在凉亭边上,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惊住了时兼的正是此刻他的表情。那是一脸的狂喜、期待还有满足,嘴角带着陶醉的笑容,却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出有如恶鬼般的狰狞感。他很专心地看着月亮,丝毫没有注意到时兼的接近。或者说,他的精神已然出离了人世。

时兼的第一反映就是离开,快快地离开。他迈动双脚,腿却因为僵直而不受控制,一脚踩中了路边的花丛。

窸窸窣窣地不自然音色惊动了方子注,“谁?!”

他走过来看到时兼,此刻的他仿佛又是白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夫,他温和地笑着,“吓我一跳,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他的笑容在时兼眼中却有如恶魔的笑,时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以失败告终。时兼近乎失控地脱口问出内心的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一直怀疑的问题,在看到他的表情瞬间得到了解答,是他隐瞒菲芸的病情,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刚说完时兼就后悔得想去跳湖,四下无人,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

“哦?原来你看出来了,”方子注收起笑容,以陶醉的口吻说着,“我当然喜欢她,我从小就认识她,成年后还硬是逼着父亲替我提了亲……”

他顿住,语气转为阴沉“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她……可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毫不在意……小菲总是嫉妒那些长得漂亮的人,她根本不知道就算她丑陋不堪,我也仍是会喜欢她。我做了那么多的无用功之后,就在想,怎样才能让她真正属于我……后来,我觉得死亡是最后的方式。”

方子注笑得开怀,“可现在这样也很好,小菲就这样永远沉睡,我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明年开春我们照旧成亲,我就永永远远地照顾她。”

时兼周身泛起凉意,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疯子,“你、你疯了……”

“疯了?”他笑着摇头,极尽缠绵地说,“不,我是爱她。”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远方却传来仆从的呼声,“方少爷,方少爷,您在吗,大小姐在大厅等着您呢!”

方子注整整衣服,向着仆从应是,看都没看时兼一眼地走掉了。

看着方子注离开,时兼浑身放松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脑中塞满了刚才的对话,隐隐生疼。他突然想到,旭远对方子注反常的态度,说不定已是知道了真相……也不知,这样的结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回到暂时落脚的院子,旭远的屋子里灯火尽灭,看样子已经睡下了。那个男人向来晚睡,看来今日是真的累了。时兼不禁想到了临行前添叔的嘱托。

“他啊——打小就成熟,常常为了他人做些自己不情愿的事。”

那个男人说不定一直在强撑着,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让别人担心,可是自己就算知道,也没有能力为他做些什么……

一会儿想到方子注,一会儿想到菲芸,再一会儿又是旭远,时兼只觉得今日是注定要失眠了。

第十七章

第二日一大早,时兼就被小蒂拉出去玩了。

第一次接触王都以外的城市,小蒂兴奋得快要飞起来了。时兼打着哈欠,向小尽问明了地形,同他招手作别。

他们首先到了城中最繁华的集市里,那里货物琳琅满目,小蒂几乎每一个摊位、每一个店铺都要逛上一逛。

小蒂很快就发现了稀奇的东西,她观察着一株植物说,“这个,是很少见的南方递兰草吧,我在王都那里没有见过。”

小贩就笑道:“小姐,这种递兰草王都以北都活不了,但是南方那里很常见。”

“怎么会活不了呢,现在不是有控制温度的方法吗?”

“温度是没问题,但是这种递兰草太过娇贵,湿度也得严格控制才行。”

小蒂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没有时间照顾递兰草,更没有条件去养活这株南方递兰草。

她的失落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她挤在了一群人里,大着嗓子喊道:“老板老板,给我一品雪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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