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弟弟是MB 上——张冬冬
张冬冬  发于:2011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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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一股冷气直直穿过脊背:周扬是周副的儿子,周扬就是逼得我爸爸跳楼的大恶人的儿子!我眼前有点发黑,仿佛看见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爸爸,仿佛看到妈妈那双绝望的眼神。

我将唇咬破了,一股咸腥的味道在舌尖打转。却没有吱声,任雷子说下去。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脸色,便故意低了低头,接着说:

“......当时我刚从农村考到这所重点高中,同学几乎都是市里头的,他们都很看我笑话,只有扬扬和我和得来。扬扬人很内向,很善良,也很脆弱,对别人永远不设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这样,没有改变过。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关系就很好,并有意无意地庇护他,像对待我的亲生弟弟。后来我认识了他的父亲,周副市长,周副说我比较懂事,就让我照顾扬扬,并让我从潮湿的学生宿舍搬到他家里来住。

“原来扬扬的妈妈因为周副有家庭暴力倾向而同他离婚了,周副也没有续弦,就落下扬扬没人管没人问的。也许你不知道,扬扬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没人管,周副政府里的事情又太多没时间照顾他,周副就把扬扬托付给我。

“高中三年,扬扬对我很依赖,一直到我们一块考上中国人民大学。可自从年前在火车上撞到你,他开始着魔了。他先是为打翻你的骨灰盒内疚,后来又说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一定要认识你,我这才发现他对你是产生爱慕情绪了。尤其是我将你给我说的事情讲给他听,他便死活非要见你,我就自作主张地安排了那场先斩后奏的晚会,----对不起,事先没有和你商量,还要谢谢你的配合,那晚扬扬玩得很高兴。”

他忽然有点失落的神色,怔怔地看着那只茶碗,像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过了好一会,他才苦笑了笑,接着道:

“还说扬扬。扬扬的病是先天性的二尖瓣膜狭窄,做过七八次手术了可都不管用,医生在他小时候就说他活不过十九岁。今年扬扬已经二十了,也就是说,现在他活的每一天都是熬的,年前他因为在剧院门口等你感冒了差点没有要了他的命,刚刚好转,却又因为在你家那场聚会大病一场。

“原本我是想把扬扬托付给你的,因为他和我说了他喜欢你,说你腼腆、秀气,他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可我们在你父母卧室住的那一晚上,无意间发现你父亲就是前两年和周副闹得满城风雨的张轩。扬扬那晚本来已经喝高了对身子不好了,又加上看见你父亲的遗像,当即就昏死过去了,直到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没睁开眼,不然我们不会第二天不辞而别。医生说这次恐怕扬扬挺不过去。”

他看了我一眼,舔了一下嘴唇,似乎作了好大的决心,才对我说:

“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扬扬没有几天活头了,你愿不愿意在医院照顾他几天!”

雷子说完,泪水已经吧嗒吧嗒顺下巴往桌面上砸,他一双眼无神地盯着手中的茶碗,像是忽然间没了理想和精神支柱一般茫然。

我没有打断他一句话,因为我的脑海已是一片混乱,我难以用语言反抗或者争议什么。

珙花木廊上的那两个女孩在弹奏块曲《将军令》,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铺天盖地而来,重重叠叠的轮指要将人的魂魄压迫疯狂,灰飞烟灭。

只想逃开。我推开茶碗伋上鞋跑下楼去,回头看见雷子站在走廊上,双手撑着栏杆,满脸的哀伤。

回到家,发现杜叔和我家门口的楼梯拐角处,蹲着一个瘦瘦的身影。

我还没有看清是谁,那个身影已经怯生生站起来:

“玉宁哥哥,我饿。”

我看了她的脸,是我几天来辛辛苦苦找寻的欢欢。才短短几天功夫,她的脸就瘦了好多,一双大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我拍拍她的背,故作轻松地说傻丫头跑哪里去了,自己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了。我想起“铁锤杀人王”的新闻,一阵阵的心悸让我感到欢欢能平安回来,真好。

忙将她带回家,给她煮了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看着她狼吞虎咽的馋模样,我一阵阵地揪心。对她说慢点吃慢点都是你的,她却更加饕餮,转眼间,冒尖一大碗面已经落了肚,风流云散。

还要,她说。嘴上满是油汪汪的光。

我忽然注意到在她的脚下有只小包,是她平时惯用的小包,很可爱的一只毛毛狗形状的卡通包。拉链似乎坏掉了,看上去像裂开的大嘴。包里面露出一件黑黑的匣子一样的东西十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我上前要去拉那个包包,欢欢却神经质地跳起来抢过包藏在身后:

不许你抢走亚宁哥哥,不许!

吧嗒,那黑匣子因她将小包在背后拿颠倒了而甩落到地板上,我看清理那只漆黑发亮地盒子。黑的陶盒面上,银丝盘绞成一枝连体的玫瑰,玫瑰中央嵌着的照片上有个漂亮的男孩子在笑着:那黑得不能再黑的眼瞳和白得不能再白的小虎牙,看得让人心疼。

那正是亚宁的骨灰盒。

啊!欢欢疯疯癫癫尖叫一声,转过身蹲下去就要抓那只骨灰盒。

走开!我猛地大吼一声,竭尽全身力气。我听见了自己嗓子里愤怒的颤抖和心疼的哭泣。

欢欢被吓住了,缩回了手,蹲在地上双手扶膝看着我,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鸡。

我跪倒地上,把亚宁的骨灰盒用颤抖的手捧起来,一低头,有一串泪水打在亚宁的照片上,我抬起袖子去擦拭;还没有擦干,又一串泪水落下。就这样我一直擦,泪水一直落,直到我最终恸哭一声抱着骨灰盒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仿佛又回到那个四合院里,我用双手抱起亚宁的已经僵硬的尸体,触摸到的是他那和水泥地一样冰冷的脸。

欢欢看我哭了,她也神经质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说亚宁哥哥告诉我要去黄河滩,我就带他去,到了那里又冷又没饭吃,亚宁哥哥让我回来找你我就回来了。玉宁哥哥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吧,别再哭着让亚宁哥哥难过了,怨我了,全怨我!伸手去揪自己的头发,直似疯了一般狠命打自己的脸,刚吃下去的面条给吐了一地。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喊叫,看着她怪异的癫狂的举动,我吓了一跳,忙拉住她:傻丫头,干什么啊你,玉宁哥哥谁都不怪!

她忽然止住了哭,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突然手足舞蹈:你是亚宁哥哥,你是亚宁哥哥,嘿嘿嘿嘿。

一阵凉意扑面而来,看来欢欢真的疯了。

现在状态的欢欢真的让我很头疼,我不知道要怎么向杜叔交差。

晚上好不容易哄她睡着,我才躺到乐乐卧室的床上,静心想一点事情。

首先,最棘手的还是我没法去见杜叔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在我手里疯掉!其次,我肯与之推心置腹的铁哥们周扬,他的父亲竟然是害死我爸爸的大恶人!我和亚宁在心里面不知道咒骂过那个大恶人多少遍,现在却要我去照顾他的儿子,难道我欠他的么!

但一想起周扬,我就想起亚宁。在亚宁或者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他、保护他反而给他施加压力,直到他默默丧生;我怕我再这样对待周扬,一旦周扬离开,我会背负两份罪孽,内疚将与我生生世世纠缠不已。可一想起我的爸妈,我又是在接受不了去面对他的父亲周副。不是他,爸爸不会含冤累命、妈妈不会那么快去世,;不是他,我们家不会一贫如洗,害得亚宁去作那种行当从而走上那条不归路。

想到亚宁,却又忽然想起隔壁的欢欢来。我很奇怪,自从我将亚宁的骨灰盒从老家带回来,我就把它藏在了床底下的衣箱中,除了我应该没人知道的。欢欢又怎么会知道骨灰盒在那里、并且用菜刀劈了我的箱子?!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亚宁和她说话要欢欢带他去黄河滩么?

按照亚宁的遗嘱,我的确是该将他的骨灰洒到黄河滩的。他有三个遗嘱,第一,使将骨灰从北京带回来,撒到黄河滩;第二,劝欢欢忘了亚宁好好活着;第三,让我把一封信交给苏菲。

如今,这三件事情我一件都没有作到,不直到亚宁在天之灵会不会埋怨我!我只能对亚宁说,前两件事我没办好,但我会把第三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来补偿!我一定会替亚宁对苏菲说出亚宁这辈子都没有敢说出的那三个字,让亚宁在天堂看见人世间有一个圆满的句号在闪闪发光。

亚宁曾经是那么地爱苏菲。据我所知。

想好明天去找苏菲,心中才稍稍受安慰了一点。

意识渐渐模糊了,也许是快入眠的缘故吧......苏菲?苏菲!半睡半醒间,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水袖翻飞的曼妙身影,一缕清凉的唱腔,从那双深深的酒涡里飘出。

台下掌声雷动......

10.优柔

任性的长矛攻破赌气的城堡
我们的爱何时开始
兵戎相见?!
还记得我说过一辈子不要你生气
而如今
我们为何铸成了对立的敌手
绝对要进攻
却又不忍心真的屠戮

阿威带着我,顶着炎炎烈日,穿过玉蜓桥,直奔红叶而去。

到了红叶影视的大厦,我才感觉到了娱乐圈的繁杂、做秀和八卦。

一群扛着摄影机、拎着话筒的娱机们早堵在红叶大厦门口,翘首以待男一号的到来。

也许他们想象着的男主角肯定是一路喧哗地驰车而来,所以,每当有上点档次的车子在门口停下他们就会争先恐后一哄而上,被里面的人呵斥一番后,又一哄而散,继续到门口扎营等待。十分佩服他们的毅力和敬业精神,这么大热的天,也真难为他们。

当我们两个带着墨镜跑到大厦,没人注意到我们。我们从人群中挤进去时,只见旁边一个带太阳帽的娇小的女记者正对满脸络腮胡的摄影师抱怨:现在的演员素质就是差劲,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重了,一个个都他妈学会装大爷,拖着时间到晚场。你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还没见男一的面,想搞点有价值的新闻都没有时间,呵!不是咱们这帮老记捧着,他们红个屁、傲个屁阿......

阿威显然听得比我清楚,他吐了下舌头,作个狡黠的笑。

那个络腮胡忽然对喋喋不休的女记者说:快走。我们看见一辆漂亮的小跑停在门口。所有的记者们像发现新大陆似,又全部向小跑涌去,都意味这次是男一没跑了。但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等待和抱怨中,真正的男一已经一手拉着我,一手拎着瓶农夫山泉从他们中间穿行过去进大厦了。

到了十二楼的筹备室,我们见到了苏一和其他几个主要负责人,有导演田某,以及投资方代表老蔡等。苏一正急得不得了,看见阿威出现,且喜且怒地一拍脑门:威威你可算到了,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你和安安都是电话关机又没个信息,两个主角都没个影子,大家急都急死了!

阿威笑了笑:我们在玉蜓桥站了会儿----怎么,安安也没有来?

苏一点了点头,又去打安安的电话。田导听了阿威的话后,倒是没有什么责备的神色,反而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笑得一翘一翘的:好小子,有气度,换成其他新人早紧张成一筛子了,你倒有心思去玉蜓桥玩,哈哈!

阿威笑了笑便随美容师去化妆间了。我坐在沙发上看一沓子《那时花开》的宣传海报。阿威的照片在上头,脸上满是说不出来的深邃和沧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像藏着一段难言的故事,他匀滑的朱古力色的皮肤下,似乎有隐痛在不安地跳动,使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种比刘烨还要深度的坚忍----这使得他的造型极具有冲击力,却没有做作的痕迹,像是自己在演自己。

我相信这就是一个优秀演员的最基本的素质和必要条件。

这是,筹备室里其他几名女演员对田导似乎在窃窃私语什么,忽然又一起大笑起来。我感觉很不舒服,因为他们边说边不时看我。田导摆了摆手假愠道:瞎说人家什么,现在流行这个你们不晓得阿,尤其是咱圈子里的年轻人,谁对这个时尚玩意没点意思!

我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也不想明白,但是我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也不想因为别人的什么话也毁掉我今天的大好心情。这时,一个把短碎发用发胶竖了起来,并且在头发上打了水晶粒的男孩子从化妆间走出来,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份剧组时间安排表。看了两眼又丢掉了,突然他把目光投向我,脱口而出:

亚宁,我就知道你会和阿威一起来的。

我看着这个眼睛颇似陈坤的男孩子说,对不起我不是亚宁。

他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你小子越来越会耍宝了,跟你老公学的吧,怎么阿威别的好处你没学到,耍滑头倒是学得百分百了?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时,阿威和苏一也从化妆间出来。苏一今天显得特别漂亮,长长的一头黑发在头上盘了个华贵的丽人髻,一身的粉白套裙配一双米黄色的高跟鞋,相得益彰;阿威已经换上一套美特斯休闲装,一条黑休闲裤配一件无袖大敞领的贴身上衣,那上衣仿佛是塑料作的一般,透明地把阿威结实的肌肉和左胸肌上一枚髑髅刺青透露出来。两个人看上去真实珠璧无双,既是相称。

忽然筹备室里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一起喝彩。

苏一风姿地鼓掌回应,并微微含笑点头致谢;阿威则笑了笑,他看了看刚才将我当成亚宁的那小子说:毛毛,认不认识人家阿就乱打招呼!

毛毛显然有点丈二和尚:你也逗我啊威哥,你也说他不是亚宁?

阿威笑着伸出食指点他脑门:看清楚了,这时亚宁的哥哥玉宁,要是亚宁,还不早给你狗咬架似掐起来啊!

毛毛一愣:亚宁是说他哥哥来了的,没想到是双胞胎阿,吼吼。

其他人除了田导,也都是一愣:他不是亚宁?

我不知道阿威和亚宁怎么那么响,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的人认识并围着他们转。难不成他们是传说中的万人迷?可我也看出来他们有什么可以让人为他们着迷的地方呀!我想我有点捉摸不透了。

这时,一个穿蓝套裙的女职员匆匆推门进来,神色有点慌乱:

不好了,安安出事了!

正在和人谈笑的田导和阿威他们都是一惊:怎么回事,慢点说。

女职员稍喘一口气:刚,刚才,医院来电话说安安在来时的路上出车祸了,司机和经纪人被撞死,安安人现在在医院,左小腿螺旋形骨折。田导,开镜会马上要开始了,你说这怎么办!

田导看了看制片商老蔡,老蔡皱了皱眉,一支铅笔在他手中“咯嘣”一声折断。

老蔡看了看我,站起来说:安安饰演的苗卫红,在戏中虽说是男二号,戏份和男一一样吃重,这次开镜说什么不能少了男二。这样吧,威威,这个亚宁的哥哥叫什么来着,哦,玉宁是吧,我看你外形和气质还行,要不你现在开镜式上以男二身份出线,等仪式结束了去试试镜,如果上镜效果不错,就定下你出演男二吧,你说呢老田?!

他看了看田导,田导说,等试镜看了再说吧。

事实上,好多的机会都是有一定的机遇因素的。正如我被暂时预定出演《那时花开》男二号这个角色,完全是出乎意料。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啪,一顶幸运的帽子就扣在头上了。

开镜式很成功,老蔡和田导似乎对我的表现还比较满意,就拍定明天去影视城试镜。一旦试镜成功,就直接接演男二号。晚上剧组聚过餐后,田导让人将我和阿威送回来。

一到家,阿威来不及换拖鞋便大喊宁宁宁宁,跑进我和亚宁的卧室。亚宁在床上蜷身躺着,似乎睡着了,像一只疲倦的猫。那本黑皮日记压在他的胳膊下面,一支开着帽的钢笔在床单上丢着,笔尖将浅绿色的床单染了一大块黑的墨水渍。

阿威孩子似兴奋地喊好消息好消息。亚宁背对着我们嘟囔一句:又怎么了,不就是放个鞭炮摆几个猪头烧香祭天吗,老掉牙的开镜仪式了又不是没见过。

不是这个,是咱哥要出演男二号了......阿威边说边扳住亚宁的肩膀将他翻个身来,忽然阿威愣住了,我也吃了一惊:

亚宁的眉心,赫赫一颗烟花烫,又红又肿,极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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