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里博士说过蛾的特征是变，由虫变成蛹，又由蛹变成蛾。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啊？我没看过沉默的羔羊，我认为蜕变和重生是自然规律，就像你必须这样做而不是需要这样做。”

“回答得太好了。”李福安用力的鼓掌，“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不过很抱歉，我现在必去去一趟洗手间，你自己在这里

没问题吧？”

“当然。”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贾永乐心中想。

贾永乐开始找寻着证据，他需要点什么来证明李福安是有罪的。但是他什么也找不到。他有点慌乱，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

睛飘去了那个地方，像有什么驱使他走过去一样，他就这样用手触碰了那块暗紫色的东西。

宽厚的带点弧度，就像嘴唇。

为自己的想法吃惊了！同时因为害怕过度把柜子上一瓶液体撞翻在地。

贾永乐在汁液横散的地板上找到了一截断指，还有半边耳朵，还有被浸泡得形状模糊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贾永乐强忍着恶心把这些东西和那片还在风干的嘴唇包裹起来，他想他终于找到了证据。

“再过三天我就可以把它放进酒精瓶子里，这样就永远不会腐烂了，可惜……”李福安像早有预谋一样出现在贾永乐的背

后。

“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这样残暴的罪行一旦曝露的话李福安一定会被判以极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这

些东西安全的送出去。

“你知道这里面还缺少什么吗？就是一对美丽的眼睛……从我在事务所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最适合的。”

“可恶！你早已经认出我了？”贾永乐强忍着惊慌的心跳。

“我说过你的眼睛会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我总记得的，是你以为我忘记了。就像你说的，惩罚你们这些同性恋是我必须做

的事情而不是需要这样做。”

“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李福安，你会为你残杀同性恋而付出代价的！”贾永乐声嘶力歇的喊着。

“不不不，我是制裁者，制裁者永远不会死的。好了乖男孩，现在过来爸爸这里，我来取出你的眼睛，一点都不痛的……

”李福安说着从身后取出锋利的手术刀。

“去你的！”贾永乐想要从两人的缝隙间冲出去，可惜却被李福安捉住。

“知道我怎么对付不乖的男孩吗？我会揍他，揍到他乖乖听话为止。”

贾永乐一口咬在李福安的手背上，趁李福安吃痛的瞬间，逃了出来。然而地板上湿滑的酒精却拌了他一跤，他的脑袋撞在

地板上，沉沉的痛。

“别哭乖男孩，我只想让你安静而已……”李福安往贾永乐的手臂上打了一针，贾永乐感到全身松软，像快要睡着一样。

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

总是有一根薄弱的神经在支撑着自己，如果睡过去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赵玄了。

想起赵玄，贾永乐心里钝痛无比。

他记得赵玄曾说过，想要表现一样东西先要学会如何隐藏。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学不会呢？

非要意气用事以为自己能做得来，以为自己十八岁了分得清是非黑白，把赵玄的关心当作耳边风，对他的暴怒以为是对自

己的置之不理……

他错了，错得好离谱……

20.

赵玄把车停在别墅外面，他不能往前开了，因为门口有人看守着，赵玄记得这个人，他是李福安的助手。

这时，他搂住夏晨曦的肩膀说，“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只要一直微笑就好了，清楚了吗？”

看见又冷静下来的赵玄，夏晨曦点点头。刚才他的样子真是把他吓坏了，也许这是赵玄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了。

“嘿，真抱歉我来迟了，你知道美人总是千呼万唤才出来的。”赵玄懒洋洋的搂着夏晨曦，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的本意是要夏晨曦镇定，而且这也是瞒天过海的一种方法。

“赵律师？李先生约了你？”

“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必须打个电话进去里面问问，请您稍等一下。”助手掏出手机，不过被赵玄制止了。

“我打算给李先生一个惊喜，如果你说了，我的计划也泡汤了。”耸耸肩，赵玄表现得很无趣。

他不心急，尽管心里已经翻天覆地，可是他佯装得淡定而优雅，一如他从来的样子。

赵玄是李福安的头等客人，可得罪不得，虽然有些怀疑，助手却也让赵玄和夏晨曦进去。

夏晨曦仰望赵玄的侧脸，清晰的脸部线条因为智慧而显得更加迷人，很久没有和小玄一起冒险了，夏晨曦不由想起小时候

他们一起躲在床底下假装探险的经历，尽管这次他扮演的是赵玄的小蜜，可是他很开心，赵玄能找到他生命中的伴侣。

贾永乐感到眼皮剧痛，有人在掏他的眼珠。他已经尽力闭上了，可眼皮渐渐松弛下来，他听见李福安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可惜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那个男孩真是愚蠢，我有权有势他却自命清高…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他不娶我的女儿是因为他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你们这种败类，是你们丑化了这

个世界，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可怜的贝贝……她居然为了他自杀！我恨你们！我更恨他！我恨这双和他一模一样

的眼睛！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贾永乐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原来大家都是可怜虫，但是李福安却是注定不被同情的！

他只是希望他死了以后赵玄不要忘记他，这个鲁莽的不顾一切要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男孩。也许赵玄不一定记得他，因为他

有太多的情人，但是很多年以后，记忆泛黄了，他还是希望赵玄能久不久把他拿出来在记忆的轨道中晾一下。

这样，也就够了。

“贾永乐！”

原来人之将死居然会出现幻听。

贾永乐觉得身上的重量一轻，他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个怀抱是他奢望的，不够仁慈却让他心甘情愿沉沦的。他睁不

开眼睛，却能闻到赵玄的味道。

他真的来了。

夏晨曦说过的，他是奇迹。

“贾永乐，你不能死！听见没有！”赵玄不断摇晃贾永乐的脑袋。

对不起了，赵玄，我现在必须睡一下。在心里挣扎着始终抵不过麻醉药的侵蚀。刚才的斗争中已经用去了全部的力气，现

在他真的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贾永乐，你敢这么睡下去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同性恋死了是要下地狱的，那里有刀山和油锅你不害怕吗……还有你最

新款的数码相机还在我这里，我会将你妈妈卖到妓女户做妓女，我还会疯狂的强奸你的尸体，我让你死了你也不得安息…

…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赵玄，你究竟在哪里听到这些怪力论神的东西，我的数码相机是你买的，你从小就没有母爱你舍得将我妈妈卖去妓女户么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和你做爱会让我置身天堂……所以就算我是同性恋我也不会下地狱的。

贾永乐在沉睡中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都还没听见那句他一直想听到的话，他怎么舍离他而去？

“小玄，你冷静一点。我想想小乐并没有死，你看我捡到了什么东西。”夏晨曦扬了扬手中的麻醉针。

“天杀的，他的眼睛……”全是血！

赵玄觉得自己的双眼也开始疼痛起来。

“小玄你送他去医院，这里留给我来处理就好。”夏晨曦急忙掏出手机报警。

充满刺鼻的消毒水的医院，角落的病房除了点滴的声音外，安静得就像这里没躺着任何人。没有鲜花没有人群的慰问，赵

玄把所有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外，包括贾永乐的妈妈。

他的小正太此刻躺在病床上，眼眶围上了厚厚一层纱布。他看起来太脆弱，像快要消失不见似的，赵玄只能紧紧得握住他

的手，如果不是手腕的脉搏还在跳动，赵玄会以为那个就这样闯进他生命的男孩只是个梦。

“呃……”贾永乐发出一声呻吟，他感到喉咙很干。

有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他喂水，嘴唇贴着嘴唇的感觉很好。很快的，就有水沿着贾永乐的口腔滑到食管里。

“赵玄？”贾永乐醒了。

“嗯，我在这里。”赵玄握住贾永乐伸到半空的手，并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赵玄，我看不见。”贾永乐希望此时他能看见而不是摸着赵玄的脸。

“医生说你的眼睛受了硬伤，这样包裹着会比较好。”

“我会瞎吗赵玄？”

气氛有点冷，似乎这样问带来的不止是沉默还有赵玄微微的叹气。

“拍了眼部CT，但是最快要三天以后才有消息。”

赵玄不知道如何忍受这三天，如果他一定要做最坏的假想，贾永乐会失明的话，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绝对不止贾永乐本人。

可是该死的，他居然无法控制这一切！

“如果我真的瞎了呢？”

“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下。”赵玄极尽温柔的劝说。

“不，我已经睡不着了。每当我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李福安疯狂的样子。他说他要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噩梦永远在黑暗中才会看得更清楚。

“不会的，我发誓……”赵玄亲吻着贾永乐的额头和嘴唇，他想给他支撑和勇气，但其实他什么都给不了他。

他做得最多的是用语言冷嘲热讽，把他从家里赶出去，让他一个面对灾难和恐惧！

“我只是说如果……”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赵玄抵住贾永乐的额头，他必须说出他内心的话。

“嗯。”

“我不会做的你眼睛……”

“我知道。”贾永乐笑得很坦然。他知道赵玄只是需要一个在床上和他同样热情，床下和他同样冷酷的情人而已。

“我不会做你的眼睛，”赵玄把嘴唇贴在纱布包裹住的眼睛上，“我会和你一起面对黑暗，我们一起做爱，一起发呆，一

起快乐一起死亡，可能活不了八十年，但我肯定，我们至少有五十年是在一起的。”

21.

“赵玄……你确定吗？”这是一辈子的邀请，贾永乐觉得自己的眼睛因为包裹住流不出眼泪而火热得发痛。

“这些话我通常只说一次，你得收藏好，等我哪天忘记时拿出来做呈堂证供。”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贾永乐抱住赵玄的脖子，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发疯的想吻赵玄。

赵玄把贾永乐压倒在床上，舔舐着他的口腔，他们没有带任何色情的单纯的接吻。赵玄不懂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做爱的

感觉比接吻好，活塞运动只是兽性的发泄，如果不爱一个人很难长时间和他唾沫交融。

但是和贾永乐接吻这感觉居然……该死的好！

有了这种认知，赵玄更认真的探索着贾永乐的舌头，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微微离开他的口腔，让他呼吸，看他苍白的脸逐

渐恢复往日的红晕。

宋金枝透过房门的玻璃看见两人紧紧得拥抱在一起，她润湿了眼眶。当初她自私的认为没有父亲对贾永乐的成长造成了深

刻的影响才会让他变成一个同性恋的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也许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确实会受到一些伤害，但他爱的人也爱着他，没有比这个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纵使只是短暂的三天，赵玄也觉得非常难熬，像有无数只蚂蚁爬在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受力才站在这里看

主治医生慢悠悠的翻着贾永乐的眼部CT片。

“他的眼睛……”

赵玄挺直了脊梁，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快爆炸。

“眼膜有硬伤，如若再深三毫米便会造成永久失明。我的建议是不动手术让他自行恢复，但要配合眼药水，而且不能见强

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病人情绪不能过分激烈，否则眼部的微细血管很有可能会爆裂。”

“会有副作用吗？”赵玄深知清晰的视线对贾永乐而言很重要。

“进行眼药水治疗一般会觉得很痛苦，但这是恢复过程中必经的过程，我相信只要坚持恢复成以前的视力是没问题的。”

赵玄觉得肩上的重担轻了轻，“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如果你真要做些什么表示感激的话。”

这时赵玄才发现这个眼科医生有着一对相当勾人的眼睛。

“你需要我怎么表示呢？”赵玄回应。

“我今晚值夜班。”

护士小姐在为贾永乐拆纱布，他的眼帘上有淡淡的伤痕，他慢慢寻找着焦距，脸上有种渴望的逼切。

赵玄站在他面前，他知道他不能勉强小正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天知道他多想为他做些什么，而现在他只能站得更直，

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些。

“赵玄……”贾永乐伸手触碰赵玄，“我能看见你，不过有些模糊。”

“这很正常，医生说你能恢复以前的视力。”

“太好了宝贝。”宋金枝搂住贾永乐，过去的几天她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你能看见我吗儿子？”

“嗯，我可以。你比以前年轻了妈妈。”

“那你是因为你不在她身边捣蛋。”赵玄哼哼。

“是吗，那怪不得你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贾永乐反击道。

赵玄挑高了眉，他把贾永乐按在病床上，和他鼻尖相碰。

贾永乐用手抚摸赵玄的脸，他有了黑眼圈，最近没睡好吗？脸上也有些扎手，应该两天没刮过胡子了，不过贾永乐爱死了

赵玄现在的样子，颓废得很性感。

“不要用现在的样子去勾引别人赵玄。”

“很抱歉勾引了你。”赵玄说。

“咳咳……”宋金枝不得不打搅这两个家伙，“我和赵玄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得回家修养。”

“我知道了妈妈。”虽然不想离开赵玄，但经过这一次以后贾永乐更加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

“那我明天接你出院。”她现在要回家把贾永乐以前的卧室打扫干净，再煲些青红萝卜汤，据说红萝卜对眼睛有明显的疗

效。

“那我们也不打搅了，小乐要好好休息哦。”夏晨曦和段阳慰问过后也和宋金枝一起离开。

现在病房里又剩下他们两人了。

“你什么时候走赵玄？”

“我想我会一直留到明天早上你妈妈过来接你。”以后有几天他们会见不着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会一起睡在这里？”

“我今晚还要和你的主治医生研究一下你的病情，我想让你的眼睛尽快恢复。”

凌晨的时候赵玄才回到病房，他看起来很疲惫。他以为贾永乐睡了，没想到他还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