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没什么可说的,事情才刚开始查,哪会这么快有结果。我能说的就是,放心。该查的夫人都不会漏下,她心思缜
密,手下能人又多,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真的,知秋不会有事?”珂夏还是不放心。
“是了。你这么关心他,秦大夫是你什么人,看年纪算不上父子,难道是兄弟。我可没听说秦大夫有个弟弟。”阿楚挖苦
道,他还没有听说两人的传闻。
珂夏面露尴尬,朝他们拱拱手,“不打扰了。”
“这算什么,连声谢谢都没有。”阿楚气得抱怨。
“我明天晚上再来。”珂夏在门口说,却没说阿楚想听的那声谢谢。
阿楚大叹一口气,“我现在算明白了。长得好看的人,都是难侍候加坏脾气,不管男女都是这样。一路看来,也就秦大夫
脾气好些,别人就……”
“怎么样……”小云眨眨眼,把他的俊脸靠近阿楚眼前,“你刚刚说长得好看的人怎么了?”
“没怎么。”阿楚干笑几声,拉住木横的袖子,“我们累了,就先回房了。”
“真是的。”小云看了两人一眼,忍不住打趣,“你以后看着木头就好了,他脾气好,长得也没有太难看。”
“是了,是了,我会看。”阿楚笑着回答,没有发觉木横的脸微有笑意。
这两人没救了,小云无奈地想。本来认了这个哥哥,他还指望将来能有个侄子,反正他是不想娶妻生子,这一生一个人能
活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将来会怎么样也都无所谓。阿楚不同,他会有自己的家庭,这样的未来不能有木横的参与。
对他们两人的事,他是想阻拦一下。不过在江下的这几日,他也看开了,街上的同性恋都很幸福,看着他们,他好像也能
渐渐原谅自己放肆又盲目的爱。可是他还不能重新爱上什么人,也不知自己将来到爱上的会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的爱好像
都在一个人身上腐烂了。他羡慕那些能触及到爱人的人,木横也好,珂夏也好,知秋也好,至少还有希望。
知秋的希望当然是和于悦在一起。他等了十年,希望却始终只是希望,即使是住在一起,于悦仍放不下过去的人。他无法
打开她心里的结,也不知要怎么去做。能和她在一起,他已经觉得足够了。关入牢中后,到了晚间,隔壁监狱传来放饭的
声音,独他这里很是冷清。难道是有人故意怠慢,他想,又觉得不可能,特别优待他给他一间干净的囚室,可见他们是给
了于悦面子。江下的事明着是官家作主,其实暗中官家还让着于家三分。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于悦笑盈盈地站在牢门外,“饿了吗?”
知秋摇摇头,她虽说会来,但他以为只是说说,就像她常会和他一起出去逛逛,却很少兑现一样。可是她来了,他忽然觉
得现在处境并不差,而且,还有点幸福。
“本来我想亲手做点吃的给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做菜的手艺只能自己欣赏一下,那是纯艺术,根本不是用来吃的。所以
没办法,只好让锦食楼的大厨开小灶,做了几样小菜,还有你最爱吃的龙井虾仁和百合汤。我都大老远的拿来了,你可不
能说没胃口。”
“嗯。不会,我正好饿了,就算你让我都吃掉我也吃得下。”
“你太夸张了。以前没见你那么能吃。你可不要来个化悲愤为食量。如果你变胖了,我会嫌弃你的。”
“你吓得我都不敢吃了。”他笑着叹气,接过她递过的碗筷,慢慢吃着,听她说别人知道他入狱的反应。一餐饭,他花了
一个多时辰才吃完。如果是在家里,她常常飞快的吃完就去工作了。“以后你还是别来了,这里是监狱,不是女子该来的
地方。狱卒待我很好,饭菜也不会怠慢,你安心忙自己的事就好,等事情查清楚,我就能出来了。”
“我知道。可是你不在,家里也挺冷清的。我一个人有些住不习惯。”
原来他在她生活中占了这么大的位置,他心头一热,“我会快些回家陪你。”
“嗯。一定。”她会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放他住在牢里,她实在不忍心,就算给他最好的房间,监牢还是监牢。她大概
猜得出是谁在捣鬼,既然是有意栽赃就一定会有破绽,她就不信,凭着那么多人的智慧会看不出蛛丝马迹来。可惜第二天
发生的事,让她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
停尸房发生火灾,停放在那里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很快,阿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火灾发生在后半夜,守夜的人打了一
个盹,等他醒过来时,火势已经漫延,再找人救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他遗漏了什么呢,他想,他可不觉得这火是偶尔烧起来的。如果是人为,就一定有原因,这具尸体已经检验过了,现
在才烧掉会为了什么,一定有什么重要线索是他们没有发现的,凶手怕被看穿才放火。这件事的蹊跷一定在尸体里,到底
会是什么。他想了很久,还是不记得那天的尸体有什么异样。
“别再理这件事了。”木横劝道。
“你又怎么了?”阿楚狐疑地看着他,这真不像是木横会对他说的话。
“没有。”木横低下头,不再言语。
第二十二章:知秋中毒
火灾现场很乱,救火的人当时很慌乱,想尽快控制火势。在江下发生火灾,如果伤及周围的人建筑,是要由引起火灾的一
方赔偿的是。屋子烧了大半,木柱上的烟气已经完全被水浇灭了。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停
在一边,守卫的卫士不停地在解释。
“真的不关我的事,火烧起来的地方是放着油灯,可那不会随便掉下来。油灯周围也没有容易烧起来的东西,监狱不会是
因为它烧起来的。再说,我前去检查的时候,油灯还是好的。”
“你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吗?”
问话的是匆匆赶来的于悦,她一听说着火,就知道事情变得很麻烦。韩也跟她一起来了。来的路上,她发觉城里议论纷纷
,好像有人传说是她为了毁尸灭迹派人纵火。她心里窝火,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如果真到那种地步,她连劫狱这样的事都
做得出来,别人说她纵火倒显得她小家子气。当然,她气得不是这些,别人说她也就算了,她的声名的确不好,寡妇不像
寡妇的,支持同性相恋,自己也和好些人不清不楚,有些卫道士对她简直深恶痛绝。知秋不同,他一直受人尊敬,除了跟
她的事算是人生的污点之外,别人几乎找不到他的缺点。这次的事,她猜想是受她连累。回想起来,当初的相遇相爱,她
以为是自己受到比较大的伤害,现在看来却是他失去的比较多。她甚至觉得毁了他的一生。这份情要怎么还他。
守夜的人大约四十开外,脸色发黄,身上隐约透着酒气,从他身上的酒瓶看,此人定是嗜酒如命之徒。在于悦来之前,郡
里来的差爷已经拿下他,要治他办事不力之罪。这个案子,本来不过是药店普通的人命官司,说白些,别的地界一年要出
好几宗,都是给些钱就能平息的。可惜这里的苦主偏不肯,于家也较真要查清楚,和于家有关的事,郡里的官员不敢怠慢
,忙派出得力的人想着法子帮于家和知秋。
“秦夫人,真的不关小人的事,这火实在起得古怪呀。”守夜的人求请道。
他不知这声称呼,却是犯了错。郡里的人都叫她一声“夫人”,是尊敬她的地位和身份。她不是秦知秋的夫人,当然也不
会是秦夫人。她和知秋的旧事,郡里人都知道,却不明着说,哪怕是两人暧昧,他们也在知秋前面说笑几声,在于悦前面
是从不提起的。也有人叫过她秦夫人,却被她正色更正,说应该叫她“萧夫人”,没人知道姓萧的男人是谁,倒是她每年
清明时去的坟墓好像是萧姓人家的,她是寡妇这件事也是这么传开的。守夜的人不清楚这些,因为看到她和知秋走得近以
为两人才是一对。
于悦微微皱了一下眉,看向旁边的官差,“我看这火的确起得古怪。要怎么查,是官府的事,我不敢多问,若是要传我去
问话,随时差人找我就是。”
“夫人言重了。我们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还夫人和秦大夫一个公道。”差爷恭敬地说道。
“如此甚好。”
官府的人对她小心,她倒不托大。他们的态度说到底全靠上面的关照,她刚接下生意的时候,江下来过一个不识趣的官员
,似乎要拿她立立威,她当时被很多事烦得恼了,对来看她的某人发了一通火,结果某人马上辙了那位官员。后来到江下
继任的人,好像都被某人暗示过要好生照顾于家。
空气里有股很淡的气味,阿楚沿着墙边走了一圈,觉得那味道像是油脂。的确是有人故意放火,他心下确定。商场上跟人
结仇是难免的事,但是要杀人,还拿她的情人下手,这实在太绕着弯,会是谁跟吃饱了撑着想找她不痛快,阿楚扯着嘴角
想。
“夫人……”一路小跑过来的男人在于悦耳边说了些什么。
于悦皱起眉,烦燥地挥挥手,“我马上过去看看。”
“夫人得带些人,免得他们冲撞了夫人。”
“好。你下去吧。”于悦转身上了马车,正巧看到旁边的木横和阿楚,“你们忙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热闹?”
“有热闹看吗?”阿楚拍了拍手掌,“我最喜欢看热闹了。”
他拉上木横的衣袖,和他上了马车。木横本来想劝他,衣袖一落入他的手里,就像阿楚牵住了他的缰绳,让他往哪里他绝
不会偏分毫。于悦了然地低笑一声,坐到马车角落的位置,让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这本来是她私人的马车,顶多只坐两个
人,三人一起挤在里面挨得很紧。她没有什么不自在,倒是木横的心情静不下来。
“刚刚来的人说现在衙门前面聚了很多百姓,说是要为死去的张三讨个公道。”
“哦……”阿楚有些意外,“他们的动作倒快。”
“是呀。”于悦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们还有什么花招。我看官府一定急坏了,不知要怎么查。”
看她说的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阿楚不觉轻笑,“夫人难道不怕他们查不清吗?”
“本就没有指望他们。”于悦故作轻松,“不是在传说我纵火毁尸灭迹,若真查不出,我就担个更大的罪名,看他们还有
什么可说的。”
“就怕秦大夫不肯。”
“是呀。”于悦叹了一口气,以知秋的性子应该是不肯的,不过她要是苦劝他,他应该会答应。这些年来她耍任性,他就
算为难也由着她。两人住在一起的事也是,还有她跟别人在一起的事,他都不说什么。
马车停在离衙门不远的巷子里,他们不便离得太近。衙门口聚了好些人,其中有许多是混混无赖,真正认识张三的人大概
没几个。阿楚听他们吵得很是热闹,凡是受冤的人会说的台词他们都用上了。官府的人好像很为难,也不敢用太强硬的手
段,要是弄伤了他们,说不定会落个官商勾结的罪名。现在外面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他们的确是偏帮于家,但是表面上
不能做得太明显。
“我看他们也许会闹上很久。若我是他们也会跟着起哄,跟首富有关的案子,一定能捞到大油水。”阿楚打趣地说道。
“看来的确是我的错。”于悦露出委屈的样子,“幸好秋现在在牢里,要是让他听到,他一定会生气。”
“他们在外面闹这么大动静,会不会也对里面的秦大夫动手?”阿楚有种不好的预感,策划这场闹剧的人都舍得牺牲人命
,应该不会是想让知秋名誉受损这么简单。
“他在里面应该不要紧。”于悦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她没想过知秋可能会出事。“我们去看看他。正好是午饭时间,
我让人多送些饭菜,我们可以一起吃。”
“在牢里?”阿楚觉得很好玩。
“你避讳吗?”
“不是,只是觉得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在牢里吃饭。”
“我被关过许多地方,牢里好像也是第一次。看来饭菜得丰盛些才行了。”
两人说笑着上了车,很快就到了大牢前面。看守的人一看是于悦来了,马上让出路,于悦令人打赏了,带着阿楚他们进去
。
“秦大夫怎么样,晚上睡得好吗?”
“睡得好极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起呢。”狱卒讨好地说。
“哦,”于悦不禁称奇,“以前不管多差的天气,他都按时起床做早课。现在怎么进了牢里变得这么懒,换作别人应该睡
不着才是。他连早饭都没有吃吗?”
“小人叫过秦大夫,可是他没有醒,想是很晚才睡着。小人也没敢多吵,就把早饭放在一边,等秦大夫睡了再说。”
“怪了。”于悦心下一沉,和阿楚对看一眼,命令道,“你快把门打开。”
“是,是。”狱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打开了门。
阿楚快步走到里面,把住知秋的脉。
“怎么样?”于悦担心地问。
“是中毒。”阿楚的眼中闪着亮光,“还是一种很麻烦的毒,不太好解。我想下毒的人,一定有解药。”
“解药?”于悦恨恨地沉下脸,“如果能弄来解药,倒好了。来人,去找程大夫和城里其他有名的大夫来。”
“是,夫人。”跟来的下人应道。
转头,她朝韩使了个眼色,“你去城里问问,是谁那么大胆子会下毒。”
“好的。”韩会意,城里现在有许多不利知秋的传闻,等知秋中毒的事传出,他们可能又会站在知秋这边。知秋在江下口
碑这么好,一定有很多人替他不平。
阿楚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他抬头想问一下木横的感觉,却见他微有些烦恼地垂着眼。从这件事发生以来,木横的态度就有
些怪,难道他知道些什么?阿楚暗想,眼底的笑意变浓了。他对木横一无所知,本来收了钱也不想知道太多,但是现在他
很好奇木横的想法,一个不当杀手的杀手,他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三章:小云意气
江下这地方真是藏不了秘密,知秋中毒的事上午才发现,下午已经人尽皆知了。大家都在猜测是谁下的毒,可能性最大的
当然是这几天和他结怨的张大。也有小部分人觉得是悦娘使的苦肉计,他们大概是新来江下,不懂于悦的脾气。她对自己
人一向是保护得很,不可能伤着碰着,对知秋就更不会了。江下人相信她有能力把人从死牢里弄出来,再下毒使什么计谋
,岂不是多此一举。听说知秋这次中的毒也很是厉害,好像连悦安堂的人也解不了,众人不禁担心,不知下一个中毒的人
会是谁。
阿楚和一众大夫呆在深夜才回家,说是讨论,其实他多半在睡觉。他们说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懂。以前学的医术跟他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