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濯清言 上——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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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道:“七皇子雄才大略,这眼神真是不一般啊!才与我言弟相过一面,便看得出言弟才学出众么?”

皇甫羲望望南宫清,转目注视柳言初道:“雄才大略愧不敢当,若能为百姓谋得福祉,实乃羲平生志愿!柳大人一举压魁

,若非才华横溢怎会独占鳌头?”柳言初微笑着谦道:“殿下太过夸奖了!”,南宫清不过是看不惯皇甫羲打蛇上棍的架

势,其实听他夸赞自己义弟,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不再拿话刺他。

皇甫羲见此番来意已明,目的也算达到,也就不再纠缠,只拣些有的没有的乱谈一气,转眼一个时辰已过,皇甫羲言及还

有要事待办,遂告辞离开,临走时却似十分犹豫,徘徊半晌深深看着柳言初道:“羲此番前来确有私心,只是……只是自

那日偶遇后,羲对柳大人十分牵念却不是假的!”说完,抱拳匆匆离开。

柳言初有些怔愣,也未当回事,只道是他拉拢的手段,一笑而过。南宫清微微皱眉道:“言弟,这位七皇子心机深沉,行

事果决,倒不可小觑了他。只是我尝闻当今天子喜爱三皇子,对这第七个儿子却是一般。你如今允了他,不怕仕途不坦吗

?”

柳言初沉吟半晌,长叹道:“我既入仕,便不再念及己身。他言谈得体,举止从容,所说之话又甚得我心,我实不愿拒了

他。只不过,我已表明立场,岂会白白被他所用。便是他今日之言纯为拉笼之词,我也要让他转了过来。”南宫清点头道

:“如此最好。这天下事本就你来我往,焉有只为他一人所用的?言弟,现下不谈这个了,方才掌柜已报与我知,母亲娘

家兄长来京城办事,现就住在此客栈中,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们,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柳言初微微好奇,笑道:“既是大哥的娘舅,便是小弟的娘舅了,岂有不见之理,大哥,我们这便去吧!”南宫清微笑,

当前领路。

南宫清的娘舅姓君,乃苏州有名的富商,精明强干,此次到京城办事,为了方便住到南宫世家经营的客栈中,要了三间上

房,便在柳言初所住客房的西面。

柳言初见这位娘舅与南宫清颇为相像,不由频生好感。南宫清很长时间未曾去探访过舅家,今次相见,十分热络。那娘舅

见柳言初品貌出众,气质脱俗,也是万般喜爱,三个人相谈甚欢。

正聊得开心时,忽听门外一个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表哥来了,你也不让人通知女儿。”三人遁声望去,旦见一

位粉面桃腮,秀美端庄的少女婷婷走进房来,看到南宫清笑道:“婉如见过表哥,表哥好长时间未到苏州看我了。”南宫

清笑道:“前段日子太忙,后又陪我这位义弟进京赴试,确是未曾去探望你,是我的不是了。”

君婉如敛衽一礼,眉目含笑:“这位便是柳公子吧?柳公子今科独占鳌头,早已天下闻名。小女子君婉如,今日得见柳公

子实感荣幸。”柳言初忙躬身回礼:“小姐谬赞了,只是学生运气罢了,不值一提!”

君婉如落落大方,也不避讳,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柳言初,忽又转头对着父亲道:“爹爹,您此番出来,怎么不知待客

之道了?却让柳公子和表哥站着说话。”原来她心思细腻,见柳言初微露倦色,出言提醒父亲。

柳言初夜来少觉,今日一早起身,便匆匆赶到皇城参加殿试,站了几个时辰,进殿后又跪了一段时间。回到客栈忙着接待

皇甫羲,又随着南宫清拜访舅舅,一直未得休息。他的身体并不强壮,此时不免觉得疲惫,双腿已微微有些发酸,听得君

婉如的话语,心下不禁十分感激,由不得多看了她几眼。

君婉如见他注意到自己,芳心窃喜,掩嘴微笑。南宫清见他二人眉来眼去,更是开心,想着这事看来已成了一半了。

第三十五章.

自此以后,三人常在一起品书赏画,他们年纪相仿,趣味相合,凑到一起十分投缘。君老爷事情办完回了苏州,婉如却不

愿意离开,经南宫清说情,君老爷便将女儿托付给外甥,自己带着家人匆匆走了。

隔得几日,朝廷封官的圣旨正式下达,柳言初收拾收拾搬进了御赐的尚书府家宅,南宫清偕君婉如一并住了过去。搬家那

日,皇甫羲亲自来贺,柳言初叫人置了酒席,南宫清作陪,婉如不会饮酒,自回房歇息,三人抛了俗事,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柳言初不胜酒力,此时已有醉意,醺醺地身体渐渐伏到了桌上。南宫清知他文弱,放心不下,不再让他饮酒,

欲将他送回房去歇息。

皇甫羲见柳言初醉态毕显,也不计较,当下帮着南宫清将他送回房中。两人帮着柳言初脱了衣服、鞋袜,扶他躺下睡好,

柳言初的最后一丝清醒到此正式告终,晕晕地睡了过去。南宫清见他睡得安稳,放心地和皇甫羲又回到大厅。

方回厅坐定,皇甫羲问道:“柳大人似不胜酒力?”南宫清笑道:“他本一介书生,自幼家教颇严,后与母相依为命,怎

会酗酒?”继尔又道:“只是这人常常把持不住,经常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皇甫羲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柳大人

乃性情中人啊!”

南宫清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性子和顺,偏又颇有主见,认定的事十分坚持,我只怕他为人利用啊!”皇甫羲道:

“羲虽不才,却也不屑做那狗盗鸡鸣之辈。”南宫清举杯一饮而尽道:“殿下所言,南宫清记在心上了!”

皇甫羲眼光一闪,紧紧盯着南宫清道:“你二人虽是义兄弟,却胜似同胞,十分关心啊!”南宫清看了看他,缓缓道:“

我出生武林,自幼看遍穷凶极恶,勾心斗角。象他这般纯净如水却又机变百出的人从未见过,自遇到他之后,便觉得若有

这么个弟弟实是平生幸事。便不是同胞,我也当他是同胞手足了。”皇甫羲沉默半晌点头道:“这话不错!”

两人正聊着,却见南宫客栈的掌柜被尚书府的家人带着匆匆赶了过来。南宫清微微皱眉道:“出了什么事?”那掌柜附耳

细语了几句,南宫清起身冲着皇甫羲抱拳致歉:“殿下,实在对不起,在下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去处理一下。”皇甫羲笑

道:“敬请自便,我自酌便是。”南宫清点头,匆匆告辞而去。皇甫羲一人静坐了片刻,念起柳言初,不由站起身来出了

厅堂,慢慢踱进了后院柳言初的卧房。

柳言初静静地躺在纱帐内里,面色酡红,殷红的双唇微微分开,长睫一颤一颤,许是酒热,两条白皙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

,悄悄地搁在胸前,随着胸膛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

皇甫羲静静地看着,一时只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他自那日在墨竹林中偶遇柳言初,便被他的风采所惑,后又在宫中无

意遇见,更是欣喜,乃至坐聊天下事,共饮桂花醇,见他宠辱不惊,胸怀大志,对他的爱慕越来越浓,无法自拔。此时见

柳言初睡得春色万千,已是难以自控,情不自禁走到床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慢慢俯下头去,双唇触着那微微启开的清

凉薄唇。

柳言初被他吻得有些呼吸不畅,睁开眼来,神智却十分迷糊。恍惚中白玉绝丽的身影似又出现在面前,他再也忍受不了相

思之苦,忍不住扑入那温暖的怀抱,白玉深情地凝视着他,慢慢低下头来,攫取他的双唇,吻了起来,他动情地回吻着,

恍惚中似与白玉分开了千百年,这次却是死也不想放手了!

两人热情似火地吻着,屋中却是悄悄立了另一人,那人眉目凌冽,神色凄冷,白衣似雪,身子竟似有些微微颤抖,却是那

久已不见的白玉。

白玉自来到京城后,便时时关注柳言初,见他名占魁首,暗暗替他欢喜。他虽不在柳言初身边,却因血盅之术,时时能感

觉到他是否安然。今天忽觉他气息不甚安稳,知他又喝醉了,放心不下,想着偷偷来看他一眼。谁知甫一入房,便见到柳

言初神智糊涂,与皇甫羲吻得热火朝天。他心中千回百转,一瞬间万念俱灰,三千年修练的苦竟是不及眼前分毫。

柳言初恍恍惚惚中突地有了几分清明,心中疑惑,白玉的吻向来轻柔缠绵,这次却是霸道蛮横,竟直似欲吞了他一般,他

心里警觉,猛地醒了过来,入目是一双紧闭的眼,一张清朗的面庞,大吃一惊,一把推开兀自沉醉的皇甫羲,转眼之间便

望见了屋子中间站立的另一人,顿时呆在了当场,呐呐道:“白……白玉,白玉?”

白玉面无表情,眼底却是惊涛骇浪,一字一句地道:“这便是你不愿见我的原因吗?”柳言初愣住,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紧紧盯着白玉清冷的脸庞,突地长叹口气,沉默不语。

皇甫羲从刚才的深吻中慢慢回过神来,见白玉语气冰冷,面色不善,忍不住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可随便进出他人

卧房?”白玉缓缓将目光转向皇甫羲,眼中已有狠毒之意,冷冷道:“我是什么人轮不到你来问,你竟敢如此对他,便是

逆天,我也要杀了你。”双掌翻飞,便待出手。

柳言初大惊失色,他深知白玉神功盖世,法力无双,这掌拍下去,皇甫羲不死也得重伤,不及细想,合身扑了过去,抱住

皇甫羲,决意替他挡了那一掌。

白玉掌风倏停,顿在半空中,却是怎么也拍不下去了。僵了半晌,突地长叹一声,缓缓收回掌力,转身慢慢道:“你竟为

他以身犯险,若我这掌拍了下去……也罢,你既已情灭,白玉却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你……你好自珍重,我却不能再护

着你了!”袍袖微甩,身影不见。

柳言初缓缓地松开皇甫羲,愣愣地盯着白玉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时只觉心口灼痛无比,忍不住抚上胸口闷哼一声,身体摇

摇欲坠。皇甫羲吓了一跳,上前扶住他,急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柳言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推开他道:“殿下,微臣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皇甫羲知道方才唐突之吻已引起他的反感,不欲再迫他,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休息,我这便告辞了。”柳言初点点头,

也不送他,竟自面朝里躺下,皇甫羲见他身体似是在微微颤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皇甫羲回到王府,召来两个死士,吩咐他们秘密查访白玉的身份,死士领命下去。皇甫羲对着书房墙上的画像喃喃道:“

以前,我为着皇权,现今就是为了你,我也会取得这个天下!”说着,“啪”地一声手中的笔已被折断,他慢慢看了一眼

断裂的笔管,随手扔出窗外,推门走了出去,门帘翻处,墙上那副画清晰可见,却是柳言初白衣飘飘,临风而立的姿态。

第三十六章.

南宫清处理完事情回到尚书府,问了家人,知皇甫羲已走,柳言初仍在休息,也不去打扰,自己一个人坐在尚书府的小花

园中饮酒赏花。

尚书府精巧雅致,并不奢华。房屋错落,但间舍不多,除却下人房,也就五六个卧室,一个书房,并一个厅。全府唯一的

景致便是南宫清现下所在的小花园。想是前任尚书酷爱菊花之故,园中并无什么奇花异草,却是株株菊花摇曳生姿,品种

繁多。秋风飒飒,满园丽菊争奇斗艳,虽不如牡丹、芍药般国色天香,但却清雅纯洁,风姿天成,别有一番滋味。

南宫清浅斟慢饮,十分悠闲。可惜他这份悠闲很快被打断了,尚书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这个管家是前尚书使唤过

的,姓张,单名复,办事谨慎细心,前尚书对他十分信任,告老还乡时怕误了他的前程,便将他留在京中,柳言初甫任吏

部尚书之职,这张复便寻上门来,想重操旧业,柳言初见他十分持重,就留了下来。

南宫清见张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心里很是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只皱了皱眉道:“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张复低

声回道:“肃亲王爷来了,现下已迎进厅里,只是大人还在休息,小人来请示庄主。”南宫清想了想道:“肃亲王,是当

今圣上的三皇子吗?”张复道:“正是。”南宫清沉吟片刻道:“不用叫醒你家大人,我去访访他。”张复应了一声,南

宫清站起身来向正厅走去。

皇甫肇端坐在厅中,手上端一细瓷茶盅慢慢品着,他并非独自而来,旁边还坐了一个年轻人,眉目温朗,却是殿试之日与

皇甫羲一起进宫的四皇子,只是今日轻袍缓带,着装随意,看不出半点贵介身份。这位四皇子平日深居简出,与朝廷官员

没什么来往,前任吏部尚书更是连他的面都未曾见着过,故而张复并不认识他。

南宫清进来的时候皇甫肇只微微抬了抬头,既未起身,也未理睬,倒是四皇子起身作了一揖,问道:“不知这位是?”南

宫清拱手为礼道:“在下南宫清,两位有礼了。”他见皇甫肇没什么反应,索性也当作不认识。

四皇子笑道:“我们兄弟二人专程来访柳尚书,却不知他人在何处?”南宫清笑道:“有劳二位了,言弟身体微恙,刚刚

歇下。在下这就让人去叫醒他!”

原本端坐一旁,默不出声的皇甫肇忽地放下茶盅道:“不用了,我们此次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恭贺柳尚书乔迁之喜

罢了,略备薄礼一份,望请笑纳!”话音刚落,厅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多谢王爷厚爱,微臣愧不敢受。”正是

刚刚起床的柳言初。

他慢慢走进厅来,步履竟似有些不稳,面色苍白,双手抱拳作揖强笑道:“两位王爷光临寒舍,下官未曾出门远迎,实是

有罪!”皇甫肇看了看他脸色,微皱了皱眉道:“本王二人也只是随意走走,你不必如此多礼。”

柳言初一笑,站直身体,向着四皇子拱手道:“上次一见,德王爷风度翩翩,气宇不凡,下官着实仰慕。”南宫清暗暗道

:“这人竟是皇帝的第四子,想不到一点霸气都没有,倒象哪个人家的贵公子。”德王笑道:“柳大人风采出众,本王也

是十分钦羡。”柳言初忙道:“不敢不敢。”皇甫肇哼了一声道:“礼既已送了,本王也该告辞了,柳大人保重身体吧,

不用送了。”这人行事如风,竟是说到做到,当下放了茶盅便向外走去。

德王抿嘴诡异地笑了笑,向着柳言初拱手道:“告辞!”柳言初忙躬身一礼,亲自将这两位尊贵的王爷送出门外。

两人回到厅中,柳言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半晌不语。他方才并未睡着,只是闷躺着,张复在房门口走来走去,

终于被他发现,问了原由,便起了身,精神实是不佳。

南宫清见柳言初神情愈发憔悴,不由暗暗担心,问道:“言弟,你不舒服吗?”柳言初愣了愣道:“没有,大哥,我只是

中午酒喝多了,想是还未醒。”南宫清皱眉道:“要不,你再去歇歇,晚膳时我喊你。只是这礼……”望望皇甫肇带来的

庞大的礼物,眉头皱得更深,柳言初有气无力地道:“既是匾,便挂在正厅吧。”南宫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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