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直扑到北绝色的床前,见他的脸色有所好转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医小绯在一旁说:“皇上,毒只是抑制着而已,并不能从体内清除出来。所以,要尽量别让王子的情绪有太大的变动,否
则会很容易毒发的。毒发的次数如果过于频密,体内的毒就会失去控制游走全身,那样的话性命就会有危险。”
她看了床上的北绝色一眼,又接着说:“对王子下毒那个人可真狠,竟然下这种无法可解的毒来。王子虽然能保住了性命
,却要一辈子被毒折磨。不过,说起来那下毒之人也是够厉害的,能在不动声色、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对王子的生母下毒,
让王子还没有出生就中毒。能想出这种下毒方法还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还好
,这都已经是成为过去的事情,当年下毒的人可能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现在那人现在还活着,还潜伏在王子的身边的
话,让他再瞄准机会对王子下一次手,民女还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王子的性命。”
听了医小绯这番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虾@米@手@打)朱翊钧的心不由地一再抽紧。他看了看还没有恢复元气的北绝色,
原本还在犹豫着的心,很快地定下了主意。
朱翊钧让心绪平复下来,沉着地对医小绯说:“医姑娘,朕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医小绯不动声色地说:“皇上如有用到民女的地方,民女定当全力以赴地为皇上效命。”
“很好。”朱翊钧点了点头。他坐到床沿上,示意北绝色和医小绯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窗外,越发的寂静。天上挂着的一弯月芽也渐渐地从天幕上坠了下来,漫漫的长夜,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宏伟的大明王宫
又迎来另一个早晨。
第二天,朱翊钧命张诚去了一趟会同馆,把在南棉宫中一直贴身照顾北绝色的孟晴接进宫中,伺候她的主子。
孟晴很高调地进宫,进宫的时候,还带了十来口大大的木箱一同进宫了。她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大声的要抬箱子的人小心
,说箱子里装的全是她家南昭王子惯用的物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是宝贝,不能摔,不能碰的。孟晴那指手划脚的气势,还
有抬木箱那队伍的阵型,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进宫了,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小国来的王子也能有
这样的排场?
因为孟晴高调的表现,再加上干清宫中当差的人有意无意地“不小心”透露了些许的风声,很快,几乎整个宫中的人都知
道了南棉国来的南昭王子被皇上召进宫中来暂住;然后,过不了半天,所有的人又知道了那位南昭王子原来就是以前皇上
身边当红、极受皇宠的那位近侍太监北公公,还有还有,原来他就是当年遇劫惨死的月华郡主的儿子,算起辈份,他还是
皇上的侄儿呢!
由一个近侍太监摇身一变成为王子,这真是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话题啊。不过,宫中闲着的宫人们,对太监变王子这
个传奇话题不是特别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没有暧昧。在王子还是近侍太监的时候,可是有过不少
关于他和皇上之间不清不楚的花边小道消息啊。
现在王子才刚代表南棉出使到大明,皇上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接到宫里来了;还有啊,一个只是伺候王子的小宫人,也要由
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张公公亲自出马接进宫来,看那宫人进宫时大摇大摆的模样,如果没有皇上在暗里撑着腰,一个小小
的宫人敢这么高调张扬吗?种种迹象看来,这摆明了当中是有暧昧啊!
于是,皇上和王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问题,很快就成为宫里最流行的茶余饭后讨论热点。
某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两人并排而站。听着其他宫人说皇上和王子的事越说越兴奋,穿了一身厨房杂工服饰的少年开口
说:“姓宋的,小爷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不在宫里当差了,也能想进宫就进宫。”
穿了一身御厨服的那个青年说:“小舅子,这是你姐夫我的本事。不过,你也很不错嘛,不用半天的时间就能把流言弄得
满宫飞的。话说回来,我们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有什么用?”
杂工服少年摊了摊手说:“谁知道。这是东大叔的主意。他那人向来像一只千年老狐狸似的狡猾,嘴巴还紧得很,想从他
的嘴里掏点什么消息出来比登天还难。他怎样要求,我们怎样配合行动就得了,反正,谜底总会有揭开的时候。”
御厨服青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如果不是为了小北北和娘子,老子还真不愿意搭理那张黑锅脸走这趟混水。”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鄙视地说:“姓宋的,是你自己想看热闹自动上勾的,怪得了谁?”
青年冷哼了一声,抬头望天,装做没有听到少年的话。
在有意无意中,宫里掀起了一场暗涌,暗涌过后,会把怎样的真相卷出水面来?
第十八章 特意拜访
孟晴进宫的那天下午,已经获得特殊准许、可以在宫里自由行动的北绝色,趁着朱翊钧不在的时候,向干清宫里的守门太
监交代一声后,只带上孟晴便去拜访云太妃了。
凭着记忆,路上向几位宫人问问路,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总算顺利地到了云太妃所住的祥云宫。
祥云宫还是象记忆中那样雅致清幽。四周不闻人声,只听得茂密的竹叶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站在祥云宫的大门前,孟晴有些激动地问:“太子殿下,云太妃她就是住在这里面?”
无痕公子是南棉国的一个永恒的传奇,而云太妃则是当年那个传奇为之倾心的女子。能让无痕公子动心的女子,会是怎样
一个倾国倾城的翩翩佳人呢?只要想到快要见到云太妃的真颜,孟晴想不激动都不行了。
看着孟晴那激动的模样,猜到她的心思的北绝色不由地轻笑一声,说:“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云太妃了。”
说完,他大步走进去,穿过外院直走到内院都看不到半个人影。他登上石阶站到屋门前,轻扣了几下门板,朝里面问:“
请问云太妃在吗?”
一把带点沙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是谁在门外?”
北绝色恭敬地说:“南棉国的南昭王子特意前来拜访云太妃,望云太妃能与在下一见。”
紧闭着的木门很快打开了。
门后的苏宫人在把门打开、看到北绝色的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没了反应。
过了好一会,屋内另一把好听的女声柔柔地响起:“苏云,怎么还不把客人请进来?”
听到那声音,苏宫人才象入梦初醒般地“哦”了一声。她回过神来,赶忙行了个礼后不好意思地说:“奴婢失礼,请王子
见谅。请王子随奴婢进来。”
屋内的摆设和格局和上次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依然是垂挂着层层的白纱,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苏宫人撩起轻纱带着北绝色和孟晴走到了最里面。
站在最后一层轻纱后、一身素衣的云太妃看到北绝色走进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法相信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北绝色几次
后,她才不太确定地问:“你就是南棉国的南昭王子?”
北绝色上前向她行了个礼,笑着说:“回云太妃,在下正是南棉国的南昭王子。”
孟晴也从北绝色的身后站出一步,向云太妃行了个礼,用南棉语说:“小女见过云太妃。”
云太妃看了孟晴一眼,问:“这位是?”
北绝色介绍说:“她是文大臣阮经伦的外孙、武大将孟天明的千金孟晴。”
云太妃“哦”了一声,细看了孟晴几眼,说:“原来是阮家妹妹孟小弟的孩子,难怪看上去那眉眼那么象阮家妹妹,神态
那么象孟小弟了。”
孟晴看着云太妃激动地说:“云太妃,小女的爹和娘经常有提起你的。”
云太妃轻笑一声,说:“是吗?别都站着,坐下来再慢慢详谈吧。苏云,给贵客奉茶。”
云太妃招呼两人坐下来,苏宫人也很快端来几杯热茶。
待各人坐定后,云太妃问:“南昭王子之前不是一直在宫里当差的吗?什么时候去南棉国了?”
北绝色说:“回云太妃,我是在大半年前无意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于是去了南棉国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云太妃象是有些惊讶地问:“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被一位绣花师父捡回去养大
的吗?”
北绝色平静地说:“师父一直对我隐瞒了我真正的身世。”他抬眼看着云太妃,露出一丝笑容,“我真正的身份,原来是
月华郡主的孩子,南棉国的王子。”
“你真的是月华郡主的儿子?!”云太妃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闪过复杂色神色,最后化成了抑制不住的激动,她双目泛
起了泪光,上前一把抱紧北绝色,“太好了,原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月华姐姐的孩子真的没有死!”说罢,忍不住大哭起
来。
苏宫人上前拍了拍云太妃的背,递给她一条手帕,轻声说:“太妃不要激动,会吓着南昭王子的。”
云太妃松开了北绝色,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让王子见笑了。”她一边擦去眼泪一边坐回座位上去,然后
急急地问:“王子,你的师父可有告诉你当年是如何发现你的?”
北绝色点了点头说:“有。”于是,他把师父在死人堆中发现他的经过略略地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到九天玄冰一事。
听他说完,云太妃又问:“那王子又是如何去南棉国与生父相认的?”
北绝色又把过去几个月的虫下米论坛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云太妃举起手帕轻轻地印去眼角新渗出来的泪水,哽咽着说:“果真是月华姐姐的在天之灵庇佑啊!王上能与王子相认,
也定是姐姐在冥冥中的安排。对了,王子,王上他可好?”
北绝色回答说:“父王他很好。南棉国上下的民众都非常的拥戴他。”
云太妃欣慰地笑了笑说:“这样就好。”
北绝色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到她的面前,说:“云太妃,这是父王托我带给你的信。”
云太妃怔了一怔,然后才伸出手把信接过来。她接过信后并没有立刻把信打开,只是随手把信往桌上一放,笑着问:“你
们饿不饿?我让苏云做些南棉糕点来招待你们。”
北绝色连忙说:“不用麻烦苏宫人了。”
云太妃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
屋内各人互望了一眼,然后赶紧站起来到屋外去迎接圣驾。
北绝色的脚才刚跨出门槛,就听得朱翊钧说:“南昭王子原来真的到了云太妃这里来。”
抬头一看,见身后跟了两个太监的朱翊钧正脸带笑容地站在院中。
云太妃上前行礼说:“未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朱翊钧上前虚扶了云太妃一把,说:“太妃言重了。是朕跑来打扰了太妃的静修,要太妃见谅才对。”
云太妃笑了笑说:“皇上如果不介意这里地方简陋的话,就请进内小坐片刻,喝杯清茶吧。”
朱翊钧拨了拨说:“不用了,朕是特意来找南昭王子的。两位皇太后想要跟王子聊天,朕得要把王子带回去,云太妃不会
介意朕把你的客人带走吧?”
云太妃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当然不介意,皇上请便。”
听说两位皇太后要找自己,北绝色也转身向云太妃告辞,跟着朱翊钧走出了祥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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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心之所属
朱翊钧把北绝色从祥云宫里带出来后,并美誉把他带去见两位皇太后,而是直接把他带回了干清宫里去。
命寝宫里的闲杂人等全数退出去后,朱翊钧立刻板下脸来瞪着北绝色高声质问:“你究竟在想什么?明知道宫里藏着一个
随时可以会对你下杀手的面具人,你竟然就只带着一个侍女到处跑。还要跑到祥云宫那种偏僻的地方去?!”
北绝色满不在乎地一笑。说:“能让皇上一下就找到的祥云宫。哪里算偏僻了?”
朱翊钧咬牙切齿地说:“不要扯开话题!算了!为安全起见,你给朕乖乖地呆在干清宫里,不准再到处乱跑!”
北绝色淡定地看着朱翊钧,说:“皇上,我现在是引面具人出现是诱利,不满宫跑的话怎能引起面具人的注意,让他有机
会再次出手?”
朱翊钧怔来一下,想了想,说:“好,就让你继续自由在宫里走动。但你要答应朕,以后外出一定要带上侍卫!”
北绝色看了他一眼,没好气滴说:“皇上,哪有人当诱利当得这么张扬的?让侍卫步步紧跟的,不是让面具人没有下手的
机会吗?以面具人以前的所做作为来看,他是个喜欢藏在阴暗角落里等目标单独一人的时候才下手的,如果我带着侍卫他
断然不会轻易对我出手。这样的话,要等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把他引出来?”
北绝色的这番分析不无道理,朱翊钧被他最后的那句反问问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过来好一会,他才说:“那朕就让
侍卫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吧。”
“皇上!”北绝色的脸色严肃来起来,“您答应过不会干预臣的行动,君无戏言!”
看着他那副严肃的摸样,朱翊钧叹了叹气。说:“小北,朕并不是要干预你的行动,只是真实在放心不下……”他走到北
绝色的跟前,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满眼忧虑的温柔,“朕不想你置身于险境,更不想看到你被伤害”
北绝色假装没有看到他那有着异样情愫的目光,像是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说:“皇上无须为臣担心。臣既然想
出以身为诱利引蛇出洞着计划,就自有办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朱翊钧又是叹了口气,看着北绝色不言。那目光,带着五分的忧虑三分的痴迷两分的炽热,渐渐,那目光越发越痴迷炽热
,看得北绝色浑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察觉到有危险在接近的北绝色再往后退了一步,欠了欠身后,说:“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
由不得他借机溜人,朱翊钧反应很地快一把拽住他的手,将它拉回来用力地涌进怀中,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看
来你唯一没有改变的地方,就只剩下无力时刻都盘算着怎样从朕的身边跑开。”
北绝色摆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说:“臣哪有跑?臣只是不想打扰皇上休息而已。”
朱翊钧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双眼对上自己的目光,轻笑一声说:“现在还学会了砌词狡辩了。小北,你比
以前更有趣了。”
北绝色把目光转到一边,一副谦恭的样子说:“谢皇上夸奖。”
朱翊钧松开他的下巴,轻轻地摸着他的脸,温柔地抚弄着他垂下来的头发,顺着那柔顺的黑发滑下,把手紧紧地按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