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老是那么有道理呢？”贺司潇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你比我小哦。”

“我经历的比你多。”常邵宇有点小得意地笑了笑，看着触手可及的那张让自己留恋脸。“道理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用？

开开心心地活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像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停下来，欣赏星空。”

“常乐，嘻嘻，真想抱抱你，再捏捏，再亲亲。”贺司潇说着，就将不安分的抓起扬起，捏上常邵宇脸。“我喜欢学生，

喜欢他们的单纯，喜欢他们的善良，喜欢他们的直接，真的，喜欢。”

“好了，我知道你是在向我表白。你喜欢我么，我早知道了。”

贺司潇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刚还装着严肃的常邵宇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贺司潇自己可能早就忘了，也没有什么要记住的意义，因为这样的夜晚很多，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笑起来

，甚至打闹起来，就像，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幻想过的那个朋友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Ju爷是不是提到什么？”

“这个月圆的晚上，又收到一具尸体，处理的人是Ju爷直接指挥的隐士。Ju爷的隐士，从来不为任何少爷做事情，只为Ju

爷一个人。而之前这样的事情，都是交给司空的，这次……”

“为什么说‘又’？还有，能告诉我那些尸体，就是Mickey以前杀的人的尸体，都这么处理了吗？”

罗阳将车停在了路边，离两边的路灯的一样远，离灯光最远。

“邵宇，我很怕，我怕贺司潇……已经开始了，那个他以为的Mickey，其实……就是他自己。”

我们害怕黑暗，害怕躲在角落里的怪物，害怕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光下的投影，害怕因为得不到光照而萎缩的心再也不习

惯光明，害怕那把自己吓到打趴下的东西其实就如同黑暗一样只是缺少了光照。

黑暗之中，看不到的，除了恐惧，还有希望，还有，能被我们抓住的手。

只是，怎么样才能找到它？怎么样才能在抓住它之前，还想要抓住它？

Ⅱ复仇．48

夏程巍在诊所见到华清昊的那第一秒，还是吃了一惊。

“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来见见你。”华清昊说着，自己在夏程巍面前的那张长长的躺椅上睡了下来。

“也好，我也想见见你。”夏程巍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关掉对着华清昊那个位置的摄像头。

“你是怎么和小潇讲述Mickey的事情的？”

“为什么那么问？”

“你是一个心理医生，你是的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或者实在才疏学浅？”华清昊转过头看着夏程巍。“Mickey并

不是Mickey，不是吗？而贺司潇，却就是贺司潇。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

“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他说我可以再次看到我的贺。”华清昊苦笑着摇了下头。“我的贺你见过吗？没有，夏程巍，你见不到的，小潇也没有

，甚至连他的父母也没有。开始我不想说这些，觉得对你们解释了，反倒像是对贺的侮辱，他是什么样子，从不屑于你们

去真的理解。说Mickey邪气也好，妖孽也好，冷血也好，他都不辩驳，因为……你们不配。我曾经也犯过这样的错误，一

直到贺和我一起住我才看到真相。那个时候我愣了一下，只是一会儿，惊讶的一秒钟，而后，我笑了，他也笑了，红着脸

，垂着头害羞得不愿意看我，只是偷偷瞄上一眼，又躲起来，真的……很让人心动。不一样了的小潇，我思念了很多年，

最后才发现，真正吸引我的是那躲藏在蒙了坏坏光芒的眼眸后那无可亵渎，无处可逃的纯真。……你知道吗？你知道的。

世界上有很多伪善的人，也有一样多伪恶的人，前者是为了欺骗他人，后者是为了保护自己。”

夏程巍认真听着华清昊的话，脑子里努力转动着，回忆和分析着很多零碎的画面，寻找隐藏的秘密。

“还记得我们那次谈话吗？两年过去了，改变了很多事，改变了我们很多人，有两点没有变的是，我不想小潇再受到伤害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只是现在，除了Mickey的事情，还有小潇的事情。”华清昊坐了起来，直接对着夏程巍坐着。“你

还爱Mickey吗？还是，你一直爱的都是你想象中的Mickey？”

夏程巍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华清昊，看不到表情变化，眼里，却早已风起云涌。

“你是心理医生，不是说，心理医生自己，是最需要心理医生的人吗？需要我帮你剖析一下吗？”

夏程巍侧过头，避开了华清昊的眼睛，咬着自己的指关节，咬得很用力。

“我知道你已经在接手Ju爷的一些生意，我说了要和你讲理讲法，你要给我这样的机会吗？小潇爱你，我知道，你知道，

所以伤害你，必然会伤害到他。这样的机会对于我，更像是考验，你说我该怎么办？为了小潇，你清楚自己该有的行为吗

？还有，如果我想，我可以带走小潇的，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会跟我走，只要我开口，为了Mickey，他会离开你，

这点，你也知道的，对吗？他想要惩罚自己，你推波助燃。为了要你爱他，他会变成你的那个Mickey，这点，你依然知道

，对吗？他挖了个坑自己往里跳，你在边上看着，就是看着，夏程巍，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问过自己吗？”

“你们……做过了？”久久从唇间溢出的，只是这句在华清昊看来不可理喻的询问。

“你只关心这个？”华清昊的诧异，夏程巍理解，虽然对于他这只是一句单纯的问话。

“所以你看到了？对吗？”再次四目相对，猜不全对方眼里的深意，如同猜不透自己心里的念头一样。“那个人，其实…

…就是贺司潇本人，不是Mickey，不是任何人的影子，那个贺司潇……才是我爱的。”

“夏程巍，你……”

“原来是这样。”夏程巍仰起头，没有理会华清昊此刻流露出的不解和失望，独自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寻觅着，那被层层

假象蒙蔽的事实，那被Mickey这个概念遮盖的真相，那对贺司潇从第一眼开始，就植入了心里的爱意。仿佛兜了一圈，又

回到了原点，拨开了迷雾，见到了自己，也见到了自己对于爱依旧纯净的心灵，那么接下来，该怎么拨乱反正？该如何治

疗贺司潇的心悸？

“你在想什么？夏程巍？”华清昊走过去，推了下夏程巍的肩膀。

“你放心。”夏程巍睁开眼睛对华清昊笑了笑。“连那件事情都做了，为了宝贝的幸福，我会竭尽所能。”

“能说得明白点吗？”

“谢谢你，华清昊，你点醒了我。”夏程巍站起身，与华清昊面对面站着。“对于Mickey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

无论我说什么，对你都会像是讽刺，但我真的很抱歉，即使我并不后悔那么做了。”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潇，而且小潇也不用谁去惩罚他，他自己就已经把自己害得很惨了。”华清昊叹了口气。“

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你再听一次，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谁也替不了。还有，小潇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他留在你身边不走，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因为……你不想。”

“还是……谢谢。”夏程巍伸出手，等待华清昊的回应。

“这个……就免了吧。”华清昊环顾了一下他所在的办公室。“环境不错。”

“是啊，能让人安静的地方。”夏程巍收回了自己的手。“宝贝可能会来这里帮忙，他对于心理学，很有天赋。有的人天

生就会其他人需要花很多年专研的东西，这点我还挺妒忌他。”

“小潇是个很好的孩子，善解人意，又识大体，而且很漂亮，和贺，一模一样，所以……”华清昊露出一个让夏程巍翘不

起嘴角的微笑。“我并不认为，我们没有那样的可能。”

“这属于威胁的范畴吗？”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这么说一句罢了。”华清昊拍了拍夏程巍的肩膀。“再见，夏少爷。”

看着华清昊脸上更加诡异的笑容，看着他走到门口后那次额外的回眸，他是真的有所计划和行动，还是在虚张声势，夏程

巍吃不准，他的心现在还没有完全平复，在意识到自己早就爱上了贺司潇，意识到贺司潇现在的处境比心脏手术前还要危

险时，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那么理智地镇定下来。

对夏程巍的最后第三句话，是华清昊随口那么一说的，出口后自己听到，惊讶程度不亚于夏程巍，现在仔细一想，却也真

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既然贺和小潇本没有区别，那么贺不再存在后，为什么就不会爱上小潇呢？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还有那颗Mickey说了会一直爱他的心，还有贺司潇的负罪感，还有他为了夏程巍而想成为的那个Mickey，重生后的贺司潇

，有太强的可塑性。

送贺司潇回去后，华清昊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想到了很多的事情，这样思维活动都是伴随着贺司潇还残留在枕边的气味

进行的。新的科学研究发现说，人类是通过自己的鼻子在寻找另一半，那么对于华清昊的鼻子来说，贺司潇和Mickey，是

一个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被华清昊揭露了真相的贺司潇，无辜而慌张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属于贺的东西。

肩头，贺司潇咬的牙印已经结痂了，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只是现在，华清昊倒是希望，它可以一直留在那里。

看得到的疤痕总是比那看不到的疤痕更加容易被治疗。

弥补或许是可行的，空缺或许是存在的，只是不是在那个人的身上而已。

Ⅱ复仇．49

贺司潇独自出门去见约好的朋友，一边走，一边搓着雪球玩。夏程巍新买给他的手套被弄湿了。

一辆停靠在小区口的车跟了上来，在贺司潇的身边停下，车里，只坐着一个人，司空。

贺司潇站在车边，俯身看进车里，好奇地歪着脖子，直直地盯着司空有些红的眼睛。

“上车。”司空打开门，口气像是命令，不容辩驳。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有事吗？是不是Ju爷……啊。”贺司潇还没说完，就被司空一把拉进了车。“疼。”

“忍一下。”司空没看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贺司潇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胳膊，直接趴过去把车门给关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情啊，又不是说不上来。”贺司潇瞪了司空一眼，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走吧。”

“对不起。”仍旧是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话，司空发动车，貌似专注地看前方的路面。

在市区里的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贺司潇握着的那个雪球在被拉进车之前就掉了，于是他便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雪景

，有些赌气地不理解司空，知道这个人其实每隔几秒都要瞄自己几眼。

“还疼吗？”拐上近郊的公路，司空问道。

“你带我去哪儿？Ju爷又换房子了？”贺司潇张望了一下四周，很陌生的地段。

“一开始我就没有说是Ju爷找你。”司空说着，将车驶上了路边的一条小路。

“不是Ju爷，是你找我？找我又何必来这里？”贺司潇无心风景了，转过身侧对着司空。“说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些东西。”

“什么东西，要到这里来看？如果我不想看呢？你这是绑架。”

“那……你又预备怎么做？”司空从后视镜里对贺司潇笑了笑，那笑，让贺司潇不安起来。

“是和小琪有关的事情吗？”

“是和你有关的事情。”

“我？”

司空将车停了下来，停在了四周都是田野的小路中央。

“这是哪里？”贺司潇好奇地把脑袋转来转去，根本没有把司空当作是一个危险。“难道是什么暗室？”

“你现在最好……睡一会儿。”没有等贺司潇反应过来，司空就出手指按住了贺司潇的脖颈上的经脉。

传送到大脑的血液被中途拦截，大脑在缺氧的状态下罢工，使主人暂时陷入昏迷之中。垂下的脑袋在司空的大掌里拖着，

一股无名的血液在胸腔里流窜，沸腾。

“睡吧，孩子，睡着后，你们，就都一样了。我……要救你。”

莫景东在约定的餐厅里等他的小可爱，可是过了约定时间，人还没有出现，电话不在服务区，心急，却又想不出真会有什

么危险，派了自己的人出去查看情况，希望只是一时抽不开身。

贺司潇要莫景东帮忙调查的事情，现在就躺在桌子上的档案袋里面，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夏程巍在为Ju爷做事，而且还

不是很正当的生意。莫景东第一次见到夏程巍就知道他是块料，想请他去自己那里帮忙一半是想借机多见见贺司潇，一半

是真心的想要他来。以为夏程巍一直拒绝是因为贺司潇，现在看来，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已经在为Ju爷做事情了。自己执意

要蹚那浑水，谁也帮不上忙。

“你说这两个人，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KJ坐到莫景东的身边，拍了拍那个档案袋。

“扑朔迷离。”莫景东喝了口清水，看了两眼手表，没有压住爬上脸的担忧。

“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KJ说道，只是正常的安慰，并没有底气。

“记得两年前，似乎也是我们两个人，最开始看清楚迷局，然后置身于事外，现在，也要如此吗？”

“两年前你可以，现在的你……呵呵……做不到了，因为……你有了你的小可爱。”

“你很了解我，KJ，那么你呢，旁观者，有什么高见？”

“Ju爷的事情我们很难查到，组织很严密，几乎没有漏洞，不过……我相信就Mickey杀人的事情，Ju爷是真正的幕后指使

者，而且尸体，也是他派人处理的，最后可能的就是司空。这个人我查过，很厉害的角色，头脑清晰，遇事冷静，判断客

观，行事果断，下手坚决，从来不留余地，看不出有什么弱点。”

“我看这和你以前夸夏程巍的词也差不多。”莫景东不屑地哼了下鼻子。

“他们不一样，司空在外面混得更久，比夏程巍成熟，而且……似乎没有牵绊。”

“没有牵绊？有这样的人吗？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司空……喜欢Mickey，只是你知道了，和不知道，有区别吗？不能利用的信息都是无用而多余的。”

“唉，这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结了。”莫景东再次拿起手机播出那个依旧不在服务区的号码。“该死，看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