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峪哥哥——不透
不透  发于:2011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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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野人协会?象我这样的?”连皓还以为都解散了呢。

“你?”焦誉张着嘴看他。

“我不行吗?我不能算民间,还是跟野人无关,还是称不上协会?”连皓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行!”焦誉笑意甚浓,“民间野人协会会长,陷阱我们就不设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连皓抬高下巴,“我有弹弓!”

在焦誉惊讶的目光中,连皓从包里掏出一副弹弓——黑酸枝木柄,天然乳胶皮筋,牛皮兜——相当有型的武器。

连皓捡起一颗小石头,裹在皮兜里,拉紧皮筋,瞄准,松手。嗖的一声,石头穿过丛林,不知道打中了哪片倒霉的树叶,

坠落在铺满枯枝烂叶的地上。

“厉害吧?”连皓朝焦誉得意地笑,“打几只鸟绝对没问题。”

“呵呵,记得别打保护动物。”焦誉提醒他。

“可我不知道什么是保护动物啊!”连皓郁闷。即使知道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红腹锦鸡什么的,反正看到象鸡的就别打。”

“好!”连皓应了声。鸡还是认识的,鸡的亲戚么,应该也能认出来。

两人走走停停往山下去。

连皓一下午都猫着腰轻手轻脚走着,怕吓跑猎物。他觉得必须严肃认真地对待打鸟这件事,因为从本质上说,这是在为两

个人寻找食物。而食物,对必须在野外求生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即使他们还没到食物短缺的地步,也很重要。

森林里有很多鸟。只是连皓因为许久没有练习弹弓的使用,所以控制起来不大顺手,远没有梦里顺手。

傍晚他们下至山腰,在离一条溪涧十米开外的一块较高的平地上扎了营。焦誉拔了些指头粗的笋用盐水煮着。连皓没精打

采地拿着弹弓东打一下,西打一下。猫了一下午的腰,连根鸟毛都没打到,实在是很没面子。

晚上主食是苏打饼干,菜是一盒浸在油里的豆豉鳞鱼,还有一饭盒笋汤。汤有点苦有点涩,使连皓对笋的印象一落千丈。

吃完饭焦誉照例又是整理笔记。连皓无聊得很,坐在溪边踢水花。他抬头看头顶的树叶,小小碎碎的卵圆形叶子在微风中

摇曳……这是什么树?看着象茶叶。连皓一拍脑袋,跑上岸来。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瓶东西,倒了点在饭盒的热水里,

趁炉中余烬未了,放在上面加加热。

焦誉抬头看他。“好香!什么茶?”他问。

“铁观音。”连皓喜欢喝铁观音。茶香浓郁,回味甘甜,又不会太生涩。

“你出来找野人还带着茶呀?”今天见到了弹弓,又见到了茶,焦誉对这个小孩不仅有点好奇了。

“怀斯曼建议带的。”当然,连皓自己也认同。

“怀斯曼?”

“写《生存手册》的那个。”连皓说,“你没看过吗?很不错的书,告诉我们在野外怎么生存下去。”

“没看过。”

连皓又有点得意了,他抓紧机会炫耀一下。“书里详细介绍了怎么扎营、怎么找水源、怎么点火、怎么捕猎、怎么打结、

怎么求救……内容很多,很详细。我来神农架之前仔细看了一遍。”他顿了顿,“你没看过,怎么敢一个人来森林里?”

“我啊,之前有人带着,后来熟了就不怕了。当然,基本的知识也是学过的。对了,我随身带着一个便携式无线电,万一

有什么情况,就用它求救。”

便携式无线电连皓也准备带的,但出发前一天拿出来玩,忘放回包里了。“哦,我不会落到这一步的。”他说。即使不幸

落到这一步,也可以用焦誉的。

茶煮好了。连皓把饭盒放在岩石上凉了凉。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边喝边聊,直到天空呈现蓝紫色。

他们收拾一下东西,钻进帐篷准备睡觉。

两人并排躺着,各数各的小绵羊。

“焦誉,我睡不着。”连皓转过头看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是。大概是茶喝多了。”焦誉也转向连皓。

“说说你的研究吧。”连皓建议。

“嗯……很枯燥,你肯定不爱听。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

“故事?好啊!”听着故事睡着,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这是《血兰》里记载的故事……”焦誉开始了。

“神农氏的后人,居住在焦国。后来焦国被晋国所吞并,其后世子孙即以故国为氏,称焦姓。焦姓子孙的一支得到一枚石

戒,石戒有灵性,引导他们迁徙至神农架。根据石戒的指引,他们在神农架修建石堡,世代供奉石戒。石戒教导他们修炼

绝世神功。但这神功有副作用,历代修炼之人代代相传,代代都想解决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成功。”

“什么副作用?”连皓问。

“着书的人没写,我估计他不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只有练功的人才知道。”焦誉停了停,说:“后来有一代堡主想出了一

个办法……于是就有了下面的故事。”

“武林盛传,兰家有一株神奇的兰花,叫血兰,它开的花可以解百毒。但它平常不开花,除非用兰家人的血灌溉它。堡主

想得到血兰,用它试试能不能解决修炼神功的副作用。”

看来这副作用是中毒,连皓想,不知道中的什么毒。

“他去向兰家唯一的后人兰约提亲。兰约仰慕他的才情,带着血兰嫁入焦家。可成亲后,他们没有同房。堡主对兰约一直

体贴入微,兰约对堡主却日渐冷淡。”

没同房?难道……堡主是gay?或者这神功……类似于葵花宝典?

“后来,堡里来了位养病的公子萧墨然。萧墨然从小体弱多病,容易出血。长到二十岁,手脚关节都不怎么灵活。萧家与

焦家是世交,萧家家长听说焦家的内功能通筋络、活筋骨,就恳求堡主传授内功心法。为了确保焦家内功不流传出去,萧

墨然答应常住焦家。”

这是发生奸情的铺垫,连皓猜。

“没想到,兰约和萧墨然惺惺相惜,日久生情,居然有了孩子!”

果然!一猜一个准。

“堡主发现后勃然大怒,给身怀六甲的兰约下了毒。那毒本来也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只要情人的血就能解。但萧墨然受

点小伤就血流不止,要他的血解毒,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不是有血兰可以解百毒吗?”连皓问。

“血兰开花需要兰约的血,而毒发之人的血却不能用,轻则伤血兰元气,重则害它性命。”焦誉解释。“为了兰约和她肚

子里的孩子,萧墨然毅然割开手腕,接了一碗血。由于伤口深,焦家人又故意不帮他止血救治,他失血过多死了。”

这没什么,连皓想,他也愿意为青峪哥哥死的。

“兰约忍着悲愤,生下孩子。孩子出世后,堡主就囚禁了兰约,把孩子抱走,只让兰约每天从窗口远远地看孩子一眼。”

讲到这里,焦誉停了下来,因为每次想到那个孩子,他就没由来地心疼。

“然后呢?”

“然后……焦家人就把孩子养大了。就这样。”

嗯,爱情开花结果了,也算happy ending。连皓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鼓励一下焦誉,怎么说他也给他讲了个故事。“焦誉,

你这故事讲的真是简单明了,重点突出,很有学术论文的风范。”他说。

“哦,那个……我写论文写惯了,不大会讲故事,你凑合着听听吧。”

黑暗中,连皓认为他看到焦誉脸红了。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自己看看《血兰》那本书,里面除了血兰的研究笔记,还记录了很多当时发生的事情,写得很好。

”焦誉说。

“故事加研究笔记?还是本奇怪的书呢。”有谁这么写书的?

“嗯……其实它很象作者的随笔或日记之类的东西。”焦誉说。

写日记来蒙后人,谁这么幽默?以连皓接受的教育,他没法相信血兰确有其物,还有那个要用情人血来解的毒!

“不过还真的有点怪,不光是记录的事物有点怪,连作者也很怪。”

“怎么个怪法?”连皓睁大眼睛盯着焦誉,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轮廓。

“祖宗传下这本书,说是先人所着,但在族谱里却没有这位先人的名字。”

“可能族谱里记的是名,着书时用的是字。”连皓猜,“或者作者是女人!”

“女人……”焦誉思忖片刻,“对!如果是女人,那她书里对萧墨然的称呼和语气变化就说得通了!”焦誉破解了一个迷

题一样兴奋,“一开始,作者称他为‘萧公子墨然’;后面则变成了‘墨然’,字里行间亲昵了好多;然后……发现了他

与兰约有染,就连名带姓地称‘萧墨然’,语气生疏冷淡;最后,他的死,作者只写了一句:‘萧失血而死’看不出什么

情绪。我想,应该是百感交集吧?作者,恐怕是爱上萧墨然了!”

连皓很佩服焦誉的逻辑推理能力,但他此时很想对他说一句:“其实,如果作者是男人,也可以这么解释。”不过他没说

,怕吓着焦誉。

两人有围绕“以情人血解毒”这一话题讨论了好久,才各自迷迷糊糊睡去。

09.覆盆子

依然是鸟叫。森林里,鸟是最好的闹钟。

洗漱完,焦誉对连皓说这个山谷雾蒙蒙的,树大荫重,很适合兰花生长,他想顺着山涧往下走走,然后再折回来,明天往

上,去另一个山头。

连皓当然没意见。他是来找野人的,但不认识野人他家,所以只能随便逛逛,期望能邂逅一只两只,拍照留念,然后回家

,各找各妈。

两人吃了点饼干填填肚子就出发了。虽然晚上还要回这里睡觉,但还是把帐篷收了放在包里,怕万一出什么意外,连个遮

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连皓执意背着他自己装帐篷的大包,倒不是焦誉看着有多弱,而是连皓不知道怎么搞的,有点舍不

得让他背那么重的东西。

一上午,足够他们走到谷底。焦誉走得很慢,一路上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植物。他在找血兰。连皓根本不相信有血兰这种东

西,或者有这种植物但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神奇。他很想调侃他几句,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没说出来

。不好意思打搅他,那就一心一意等野人吧。

两个人就这样扶着树、摸着藤默默地在林间走着,缓缓往下。小溪流水声象背景音乐一样伴随着他们,脚踩在枯叶上的沙

沙声异常清晰,时而传来的鸟叫是跳跃的音符,给整个乐章增添了不少灵气。

走得很舒畅。连皓想,如果人生能象穿行在这林间一样的感觉,那当真是心旷神怡,相当美妙。只是不知道没有焦誉一起

,会不会也是这样。

“连皓,看!”焦誉一指——另一侧溪水边,一株深绿色的兰花婷婷玉立,中间抽出一根长长的花穗,一串浅绿的小花正

在盛开。

“好美!”连皓赞叹。

深谷幽兰,兰花果然只有在山谷中才会如此幽静清雅。那些栽培的兰花,不论种在古朴的紫砂盆里,还是恶俗的塑料盆里

;不论放在昂贵的红木长台上,还是时尚的玻璃茶几上;不论置身静谧的书房,还是迎来送往的客厅……都不再拥有让人

心动的气质——沾染了尘息,失却了那种不可言喻的清高和疏离。

他们驻足凝视。

“不知道你的血兰,是什么样子。”连皓说。

“书上倒是描绘得很详细。但以我学植物的经验来看,如果认识哪种植物,看图就能一眼看出来,相反,看熟了图,却不

一定能认出植物。”

“那找到的希望岂不是很渺茫?”

“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没找过,总是不死心。”焦誉呼口气,继续往下走。

溪流越到下面水越小,在谷底平流不到一百米,就消失在一片丰茂的水生植物中,不见了。

他们在谷底林子里转了转,待太阳升到头顶,就停下吃东西。焦誉拿出一包华夫饼干,摸摸头,可怜巴巴地朝他的包看了

眼。

“不喜欢?”焦誉问。

连皓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焦誉轻笑,拉开背包拉链,说:“都在这里了,自己找。”

连皓毫不客气地在他包里翻了起来。苏打饼干……不要,绿豆饼……没兴趣,葡萄干……吃不饱,方便面……没法吃,榨

菜……凑合,罐头鱼……吃腻了,泡椒凤爪!还有这种东西?连皓把凤爪拿到胸口,咽了下口水,问:“可以吃吗?”

“当然。”焦誉笑眯眯地看着他。

美食当前,连皓没去理睬那眼神的意味。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啃了起来,眉飞色舞。

焦誉温和的目光闪了闪,随即看向别处。

一个填饱肚子,一个喂饱馋虫,他们调转方向,折回山腰。一路上,焦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晚餐的伙食上。他在谷底的湿

地挖到一些慈菇,还采了些黑木耳,几个蘑菇,一把萍菇,一把花椒叶子……得多准备几种,连皓似乎有点挑食。

晚饭虽然没法和饭店大餐媲美,甚至没法和食堂伙食比,但这些只能放在盐水里煮着吃的东西是焦誉花心思搜集回来的,

连皓吃得无比开心。

吃得太饱,躺下就困。

***

出左腿,收掌,右脚画圈,出右掌斜劈……小连在院子里练功,午后的阳光晒得他脸颊通红。

“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打了个寒战。是姑姑在叫他。姑姑平常不搭理他,一跟他说话只有两件事:早上,肯定是叫他下山买东西;下午……小

连有点害怕。

“跟我走。”姑姑下了命令就转身往萧家堡的禁地走去。

小连跟上,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把手指藏起来。

一大一小沉默着走到一个小院前,姑姑朝院门望了望,走向焦家堡的高墙。她在一块很普通的石砖上摸了摸,然后用手掌

发力按下。一扇石门缓缓转动一定角度,容一人侧身通过。“进来!”她说。威严的声音让小连一哆嗦。

石门里是一大片树林,高大的乔木排成奇怪的图形,相邻两棵乔木之间种着一些矮小的灌木和长毛的草,另外还有一些会

结漂亮浆果的小草。

姑姑说了句“跟上!”就往里走,东拐西拐,走得飞快。

小连快步跟着。其实他已经走过很多次,自己一个人也能绕进去,但跟着大人总是安心一点。

青峪哥哥跟他说过,里面的树呀草呀,都有毒,千万不要碰,如果闻到香味,最好屏住呼吸,有些植物的味道会让人不适

。他小心地避开身旁的植物,尤其是那种有毛的草,青峪说那是蛰人草,碰到会让人又痛又痒。除了这些,没有人跟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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