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送来了生日祝福,也好,到了山上信号差,不定接得到。
坐了大吧过去,然后转了辆小土三轮,最后到达了登山点。颂贝望了望直插入云霄的山峰,还有周围以及能望见的山体上
和他一样的登山客,眼睛一弯,磨了磨拳头,开爬。
一个人登山会很危险,不过挺刺激的,颂贝并不是很怕,虽然以前每次一个人来,最后就会和大部队一起下来,因为不是
他帮了别人就是别人帮了他,然后成了短时的朋友,就拉帮结派,这次也不另外。颂贝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并没有太多的意
外,所有的事情好像在反复又反复。
不过这一次,可能有些例外。
“霍天航?霍天航!你是霍天航。”当颂贝兴奋地背着登山包哼哧哼哧跑到某个坐在石头上喝水小栖的人跟前是,笑得8
颗亮白的牙齿集体向人致敬。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高兴。
“颂贝。”霍天航叫了他一声,语气很平淡,让刚兴奋的颂贝顿时有些萎靡。
“我没想到会遇到你啊。”颂贝用“饭吃过了吗”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松松。”霍天航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拍打在颂贝的肩膀上。“一起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啊,好。”眼睛一眯,又高兴了,他还知道除了爸妈没人知道的名字呢。
山顶很高,但是不太合适露营,因为夜里湿气太重,又冷。霍天航不认为颂贝这样的体质受得了,所以他们就在接近山顶
的地方找了一个地方支帐篷。对于“你这样的体质”这句话颂贝是很有异议地,只是在看到霍天航搭好了自己的帐篷过来
帮自己搭时,底气不足,最后还是没有反驳。
两个帐篷很巧是对面对搭建的,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其他的露营者。颂贝坐在自己的帐篷口,看着对面的霍天航在生火
煮两个人的食物,忍不住眉开眼笑。霍天航抬头看了颂贝几眼,也笑了。
“喂,我说霍天航,你说我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呢?”颂贝开口问道,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你又不是女生,怎么老想这样的问题?”
“啊……不行吗?”颂贝撇了下嘴,终于挪了过去。
“看,我们不是现在在一起?”
“我们做了七年的邻居啊,现在才一起出来玩。”颂贝已经坐在了霍天航身边。
“有些人做了一辈子邻居,每天见面打招呼,能说出对方三代内的人的名字,然后呢?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一起登
过山,一起看过日出,一起祝贺过生日,他们比我们好吗?”
“呃……那好像是朋友才做的事情。”
“所以啊,我们现在是朋友,你还纠结以前邻居的事情做什么?”
“啊,霍天航。”
“什么。”
“原来你口才很好啊。”
“你忘了,我是生意人。……还有,松松,叫我天航。”
这个晚上,天上的星星格外的多,颂贝拉着霍天航陪他看天,说要等日出。霍天航打了个哈欠,说他从来不知道等日出是
要通宵的,他以前都是开闹钟在3,4点的时候再起来。然后不出意外地收到了颂贝递出的两个白眼,然后他就又笑了。颂
贝很喜欢看到霍天航笑,就像霍天航很喜欢看到颂贝注意着自己。
陪着颂贝看着天空从黑夜到白昼,看着天上的小亮点变成火红的大毛球,听着颂贝关于日出真美好实在好困啊这样的真情
实感后,霍天航转身要去准备早餐,结果就看到颂贝拿出了一个蛋糕对他傻笑。
颂贝一直觉得经过这次意外的相遇,和霍天航的关系应该更进了一层,尤其是在回来的路上,霍天航执意拉他进了当地的
小礼品店,花了比东西本身价值高出几倍的钱买了一个小工艺品作为纪念礼物,他不想说是生日礼物,因为觉得有些不好
意思,其实那个小工艺品就是山顶挖出来的一块石头。
“喏,你不能在山顶过夜,就让这个小东西在你那里过夜吧。”
“啊,我真有相识恨晚的感觉。”颂贝抱着石头,笑得眼睛成了缝儿。
“松松。”霍天航突然板起脸。“我觉得你有时傻乎乎的。”
霍天航如愿收到了颂贝给他的两个白眼。
回到市里,生活再次归于平常。颂贝每天都要面对很多危险的,棘手的,奇怪的,甚至可笑的事情。霍天航的联系比平常
多了,不过还是颂贝说霍天航听的模式多。颂贝很喜欢跟他分享他接到的那些划入好笑和奇怪的报警电话的事情,然后霍
天航会在电话里沉默几秒说“我只是奇怪你当时怎么没笑出来。”
“这个就叫做职业素养。”
“也许是你反应太慢,当时根本没理解。”
然后在某一刻,颂贝突然意识到,霍天航越来越喜欢在言语上欺负他了。
这样不温不火的日子又过去了一个多月。12月的一天,颂贝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地点是他以前住的那个小区,事件是有人
要跳楼轻生。颂贝迅速给当地的消防局和派出所都下了处警指令。那片老房子都不是很高,有六层的也有七层的,不过真
是从那里跳下来,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当天下班,已经快到11点。颂贝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在老地方下车,赶到了以前住的小区。门卫大爷还认得颂贝,两个人
说了点白天发生的事情,说幸好民警来得及时,消防队那救生垫撑得快,不然可就是一跳两命啊。颂贝听得心脏咯噔一样
,还真是很悬啊。孕妇啊?
“不是,是夫妻,一个被民警从后头拉了回来,一个跳到垫子上了。”
“他们殉情?”
“不是,就吵架,赌气,比谁不怕死。”
“啊嘞,这是浪费国家资源啊,我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真的火警和一个持刀劫持人质的,希望警力充分啊。”
颂贝和门卫大爷聊了半个多小时,正准备离开,看到霍天航回来了。很自然地,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打到了霍天航的
家里,正好,两个人都饿着肚子,霍天航又买了菜,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霍天航的手艺很好,也很客气,把颂贝往沙发里一按,拿过遥控器往颂贝怀里一扔,从茶几下的罐头里掏出一块曲奇往颂
贝嘴巴里一扔,说了句,等着。就脱下外套,卷了袖子去厨房开火。
颂贝含着曲奇窝在沙发里,心情大好。房子的结构和他以前住的那个是一样的,不过比他那个整洁,所以显得宽敞又亮堂
。看着一尘不染的茶几玻璃和柔软的白色沙发,颂贝觉得霍天航也许不只是爱干净那么简单,也许有些小洁癖。墙上的挂
钟安静无声地走着字,和屋里静静和谐的气氛很搭。
这天晚上,颂贝在霍天航家里蹭了一宿。霍天航睡沙发,颂贝住霍天航的卧室睡霍天航的床。因为霍天航一直一个人,小
房间给他改成了书房。原本这种老房子的结构是没有书房的。
“其实睡一起也没关系,你的床大,而且冬天了天人,两个人睡暖和。”颂贝很舒服地窝在被窝里,看着霍天航从柜子里
翻出一床新的杯子。“再说,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关系?”
霍天航抱着被子回头看了眼弯着两个亮亮眼睛对他笑的颂贝。“算了,还是客厅保险些。”
“喂,霍天航,你什么意思?我睡相很好的。”颂贝的抗议还未结束,霍天航已经把卧室门给关了。
转眼到了年末,圣诞节,霍天航很闲,因为老外们都要过年了,而颂贝很忙,到了年底,从圣诞到春节都会很忙。霍天航
有时很想不明白,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民警真的有那么忙?
“其实我们更忙。”颂贝刚从调度指挥厅出来,霍天航带他去吃放。“喂,霍天航,你态度不端正。”
“好好,我错了,我代表广大市民敬可亲的接警员同志和民警同志一杯。”
“还有消防员。”
“好,好有消防员。”
“还有急救人员。”
“好,还有急救人员。”
“还有……”
“颂贝!”霍天航碰了下颂贝手里的酒杯。“松松,圣诞快乐。”
“今天已经27了。……好吧,天航,圣诞快乐。还有,预祝新年快乐。”
“明天你休息吗?”
“嗯,有一天假,不过……31号到元旦可能会24小时在那,所以……我明天打算睡觉。”
“我陪你。”霍天航给颂贝夹着菜。“给你备好一日三餐,你就好好享受,怎么样?反正我最近很闲。”
“好,你还没去过我家呢。”颂贝乐呵呵地吃着霍天航夹给自己的菜,味道真不错啊。
第九章
颂贝也不知道他现在和霍天航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好像比朋友更好,比好朋友还好,却又完全谈不上是知己,或许是一
种补充,毕竟他们错过了七年,七年呢。颂贝不厌其烦地第N次要重复这个话题,而霍天航采取了多套应对方案,从一起
感慨,一起惊讶,到敷衍,到岔开话题,到现在的无视。颂贝也不是没有发觉,却还是忍不住要提,似乎为了强调他们两
个人现在的关系是多么来之不易。
颂贝家是有另一个卧室,也有书房的,不过还是没有客房,因为那一间小点的卧室给颂贝改成了游戏房。霍天航看了眼颂
贝家客厅的沙发,对他耸了下肩,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大摇大摆地去了颂贝的卧室。颂贝自然是不依的,飞快超
过霍天航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我是不会离开我的床的。”颂贝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对霍天航大声宣布。
“那至少你先洗澡吧?不然我不会和你一起睡的。”出乎颂贝的意料,霍天航都没有反驳一下。
晚上,穿着睡衣的两个人睡在一床被子里,睁大了眼睛看天花板。霍天航的睡衣是他自己带来的,本来他不打算回去拿,
让颂贝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后他发现,还是回去拿自己的睡衣比较好。颂贝站在他家楼下等,直到霍天航拿了睡衣回来他
才恍然大悟,喊着“你有比我大个吗?不就是高了点,很稀奇啊。”霍天航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需要说什么,他只是绕
着颂贝转了一圈,然后吹着口哨走了。
“霍天航,你睡了吗?”黑暗中,颂贝小声问道。
“松松,我说了,叫我天航。”黑暗中,另一个人回答。
“天航,你睡了吗?”
“我已经在做梦了。”一个翻身,某人不再理睬。
“天航。”颂贝委屈地叫了一声,得不到回应后,也翻了个身睡了。
第二天颂贝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抱枕长了个头,坚实了也硬朗了,正要张嘴咬咬时,有一只大手盖住自己的脸帮他推
开了,还差点害得他无法呼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怎么就不推开我呢?
霍天航告诉颂贝,他过年要回一次老家。颂贝说你去吧去吧,反正我要加班啊加班啊。
“今年春节是几号来着?”早餐桌上,霍天航问颂贝。
“2月14,大年初一。”颂贝嚼着一根大油条。“情人节呢。”
“是吗?”霍天航吃着豆花,对颂贝挑了下眉毛。
油条“咚”掉进豆浆里,颂贝的脸莫名地红了。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能要3月才能见面了哦。”霍天航不看颂贝,自顾自吃着。
颂贝低着头,搅拌着豆浆,也不说话,偶尔抬头瞄下霍天航,很快又低下了。霍天航在颂贝家里的这一天,气氛可以用诡
异来形容,两个人都有些束手束脚,走来走去撞到了还会说对不起啊没关系啊这样客套的话,晚上一起看球赛,颂贝看着
看着就睡着了,头垂在霍天航的肩膀上,但是很快又会自己再摆正,这样反复几次后,霍天航把颂贝摇醒,将他赶进了卧
室的床上。
霍天航是又留宿了一宿才离开的。第二个晚上,颂贝睡得很死,抱着霍天航的手也抓得很死。霍天航一夜没睡,看着天花
板发了一天呆,第二天清晨太阳都出来了才睡,然后给颂贝一个巴掌拍醒了,当然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巴掌。颂贝骑在霍
天航的身上,头发和鸡窝一样,两眼角还有眼屎。
“哎呀,你睡得真死,我只好出此下策。”
霍天航揉了揉有一点麻麻的脸颊,红着脸推开颂贝冲进了浴室。
1月因为繁忙,日子过的特别快。期间霍天航和颂贝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国外引进的大片,颂贝看得一个激动啊,一路
上叽叽喳喳不停发表感言,最后霍天航买了很多好吃的塞颂贝的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瘦?”颂贝抱着一堆吃的。“我又不是女生,你给我那么多零食做什么?”
“我从来不给女生买零食。”霍天航不想搭理第一句。
“那是因为她们不是你女朋友……”啊嘞,我说了什么?颂贝低头开吃。
霍天航笑而不语,然后各自告别回家,霍天航两手空空,颂贝抱着一包零食。
回老家的前一天,霍天航约颂贝出来吃饭,结果颂贝被调班,没能在年前和霍天航见最后一面。坐在飞机上的霍天航很郁
闷,在地铁里去上班的颂贝也很郁闷,给霍天航打电话,不通。接听着报警电话的人虽然注意力集中很是敬业,但是心里
憋屈,脸上很是不爽。下了飞机正在打车的霍天航也心理不爽,给颂贝打电话,不通。他们不是第一次错过对方的时间,
只是第一次,觉得好像真的2012了。
2月来的时候,天真的是冷得厉害,还下了两场雪。颂贝在地铁里不幸遭遇小偷,手机没了,他一个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
会记错的人要记住霍天航的号码,他的号码还特别没有规律,实在是很奇迹,而奇迹是不太可能发生的。颂贝拿着身份证
去营业厅想把卡补办回来,结果发现,他的卡是在便利店买的,没有登记过,然后还弄丢了密码卡,完全说不出一个曾经
联系过的号码。
营业厅的小姐非常客气地说“先生,其实您重新办一张卡的话会更加方便,我们现在就可以帮你办。至于那些号码……您
真的没有备份吗?”然后一脸你自己反省吧的神情。
颂贝无奈换了号码,借由同事,和QQ,MSN上的留言将自己的新号码传给了很多朋友,其中包括一些存在手机电话薄里占
了一个位置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打的朋友。而父母,他们会给颂贝打电话,等他们打来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唯一的霍天
航,他的朋友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唯一有的他的联系是手机号还有那个家庭地址。所以办好新卡的那天,颂贝就去了霍天
航那里,把手机号写在便条上塞进了他家的门内。
老爸老妈想颂贝和他们在国外过新年,颂贝说,我很忙,我要为广大人民的幸福团圆做贡献,父母没有强求,不是因为他
的宏图大志,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喜欢国外的春节。
“我还有同事,有朋友,有邻居,我喜欢中国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