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停靠 二 末日来电——FeelinSophie
FeelinSophie  发于:2011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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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个手。”颂贝说着,转身走向浴室。

霍天航没有说什么,又折回去拿了碗碟筷子,两听啤酒,放下啤酒的时候霍天航看了眼生产日期,抬头对着天花板想了想

,似乎在算日子,然后将靠近自己的那一罐放在了颂贝的位置边。

浴室里,如颂贝所料,刚出来的水还是红的,带着铁锈。颂贝皱了下眉,又环顾了下四周,眯着眼睛仔细望向墙角,似乎

有蜘蛛网,颂贝摇了摇头,把注意力移到镜子前自己的脸上。好像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正要再靠近点,耳边“嗡嗡”

,一只苍蝇飞过,挥手一挥,没了。

“你多久没有住这里了?”进了客厅,颂贝开口就是这一句。

“不知道。”霍天航一脸无所谓。“饿了吧,过来吃吧。”

“我以为你喜欢这里,所以一直不肯走,但是……”颂贝在霍天航身边坐下,脸色严肃。“为什么要把这里弄成这样?你

很恨这里,还是很恨这里的自己?我真的不明白,天航,到底为什么啊?”

“松松。”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霍天航都会叫颂贝,温柔地,带着恳求地。

“我帮你打扫。”颂贝说着站起来卷起了袖子。“抹布拖把什么的在哪里?”

“松松。”霍天航拉住颂贝的手。“坐下。”

“天航,我不喜欢这样,我会很不安,你明白吗?我想和你好好过下去,认认真真地过下去。”

“松松。”霍天航站起身,半低着头盯着颂贝红肿的眼睛。“我都想好了,想跟你说的话,但是……我不想骗你,不想再

找借口,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因为你会知道为什么的,过了今天,就今天,你会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了,所以……陪

我吃饭好吗?和以前一样我们好好一起吃饭。”

“天航。”第一次在霍天航眼前落泪,由着他搂着自己哄,由着他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脸,和滚烫的人融合,颂贝根本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是觉得很悲伤,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的悲伤,无处可藏。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两个人实际上都没有吃进多少,反正已经食不知味,就磨着时间,最后当霍天航看到颂贝的眼泪滴

进手里的碗内时,再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他一把夺下放了快被戳碎了的肉的碗。

“我想回去了。”颂贝说。

“今天晚上,住这里。东西不想吃就算了。”

“我明天要上班,不可以迟到的。”

“明天可以早点走。”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松松,我不想把今天的气氛弄得那么差,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知道。”颂贝用手掌摸了下眼睛,顺带揉了揉脸颊。“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不好。”

“松松,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朝前走下去。”霍天航说着,小心地靠过来,将颂贝揽在怀里。“睡

一觉吧,什么都不要想,让天航陪着你,你也陪着天航,然后……就是一辈子了。”

“我今天想回去。”颂贝转过身让自己更好地贴在霍天航的怀里,伸手搂住对方的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要

回去,家里……嗯,好像我应该在那里的。今天有些累,所以要好好睡一觉,我睡觉了很死的,就算打雷闪电哪怕地震我

都不会知道……天航,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我身边。”

“不要回去,今天在这里陪我,听话,我……唱歌给你听。”

“好啊。”颂贝闭着眼睛,漆黑浓密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水滴,用鼻子蹭了蹭霍天航的胸膛,然后侧过头用脸颊贴着。“

你唱,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嘻嘻,不要太难听哦……天航,你真凉快。”

霍天航开口轻轻吟唱,歌声回荡在闭塞的空间里,逃不出去,似乎还会在空中环绕打圈,在颂贝的耳边打转。翘起嘴角,

认真地聆听似乎是从内心出来的声音,颂贝终于安静了下来,贴着霍天航的胸膛沉沉入睡,除了那越渐飘渺的歌声,没有

别的声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颂贝太累了,没有多想。

霍天航抱着扑在他怀里的颂贝,嘴里低低唱着,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只手轻抚着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到下颌处

,手指触摸到那根跳动着的经脉,那一瞬间从指尖传递上来的幸福蒙上了他的双眼,勾起了他的嘴角,晕开了他的笑容,

就像做了一个梦,终是到了要醒的时候。

夜里,颂贝睡得很不安慰,一直在动,眉头锁着,有时手也会控制不住地挥舞起来,就是不醒。霍天航站在沙发边看着颂

贝在沙发上极为不舒服地扭动,久久都没有动作,最后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转身走到卧室门口,转动把手推开门走

了进去。整个客厅里,除了颂贝偶尔梦中的呢喃和在沙发上翻动的声音,偶尔飞过一只震动着翅膀的苍蝇,就是如夜该有

的宁静。

第六章

清晨,窗外传来环卫工人清扫路面的声音。颂贝慢慢睁开了眼睛,伸手在脸上揉了揉。屋子里很暗,空气中依旧是让人不

舒服的味道。颂贝坐起身叫了声“天航”,但是没有回应,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还没完全清醒。抬头瞄了眼正对着自己的电

视机墙上那个钟,眼睛一下瞪大,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但在抬手看手表时又镇定了。第一次颂贝注意到,这个墙上的

钟从来都没有走过字。

“天航,你在吗?”叩响卧室的房门,没有回应。“我先回去了,可能明天才有时间。”

颂贝不知道自己是对谁在说,他不太相信霍天航会把他一个人留在沙发上,而自己睡在卧室。在浴室里简单地用水洗了下

脸,漱了下口后,也没多想,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天才蒙蒙亮,赶上第一班地铁,颂贝回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家。与以往这

个时候回去不同,这个清晨的小区里,格外热闹。

警察,救护车鸣声不断,还有围观的人群,都堵在颂贝住的那幢楼房的门口。

“大妈,发生什么事情了?”颂贝挤上前,问身边一位妇女。

“好像昨天晚上这楼里进了一个贼。”

“何止啊,丧心病狂,据说都死了人。”另一个人开口。

“是啊,太恐怖了,据说是一对小夫妻。”

“几楼的?”颂贝追问。

“不知道,看,出来了。”

楼道里由警员护着推出一辆担架,上头的人从头到脚遮着白布,靠近头部的地方染了鲜红。围观的人里有家长把小孩的眼

睛给蒙上了。那副担架后头还有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脸色苍白打着吊针由医护人员围着的年轻女子颂贝认得,那是他的

邻居。黄色的警戒线没有撤离,似乎隔离开了两个世界。

“凶手抓住了吗?”

“没有,给逃走了。”

“听说对面那户人家昨晚没人,真是运气太好了,不然……”

“这种事情真是……唉。”

颂贝站在人群里,脑袋里乱哄哄地,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是和所有的人一起围在外头看着,直到看到楼道口突然出现一个

人影,那个熟悉的身影,颂贝一度以为他是邮差,然后和以前一样,消失了。

从身旁开走的救护车呼鸣着唤醒了呆滞的颂贝,意识清醒前一刻,双腿已经活了。就像昨晚他知道自己应该回来一样,现

在颂贝知道自己要去看看霍天航。所有突然的感觉没有原因,确是格外清晰,清晰到颂贝回想起很多被忽视过的细节。警

笛的鸣声,人群的碎语,嗡嗡在耳边作响,让所有的曾经出现的声音在记忆里被无限放大,包括那些本该在自己耳边响起

却没有想起的声音。

昨晚的一切还在眼前,还被手臂,掌心,脸颊所记住,霍天航的低唱,霍天航的温度,还有他安静的胸膛。

地铁里很空,颂贝还是站在车门边等着,如果不是路远,他甚至会选择跑过去。“过了今天,就今天,你什么都会知道了

。”如果我不想知道呢?颂贝看着车门玻璃上自己的影像,苍白的脸颊上因刚才的奔跑染上了两抹粉色,如墨的眼眸下,

黑色的浅影并不太清晰,这个人自己很熟悉,以前每个清晨赶早班看到的自己都是这样。多久了,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有

昨晚在霍天航那里的浴室,那面镜子。

颂贝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忘掉白色上鲜艳的红。手机里,翻不到霍天航的号码,收件箱里一直不舍得删的存满

了霍天航的短信,现在却空了,通话记录里,除了霍天航的,都在。

“松松?”小区的一位老奶奶出来买早餐和菜,她就住在隔壁那幢楼里,颂贝帮他溜过小狗。

“是我,奶奶。”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看到了那根拐杖,已经要拄拐杖了?

“你好久没有来了?多久了?有一年吗?”有一年吗?或者来了,只是你没有遇到,可能的吧,错过,总是可能的,像他

和霍天航,他们曾经就是遇不到,现在……他还是会一次次回来。

“天航,你在吗?”握上门把,叩着门,一声声刺耳,里面依旧寂静。手心和指背上粘了灰尘,这蒙尘的铁门显出了点点

斑驳的锈迹,被遗忘的,还有里头遮挡住的无人问津的整一个世界。

口袋里,那把钥匙还在,摸出一把塞进去,转不动,哆嗦着手换了另外一枚,“嘙”一声,锁开了。

扑面而来的霉味和尘土的味道呛到了颂贝,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地面上随门推开的是蒙着尘散落的信件,一个碎酒瓶以

及一张写着“回来就给我电话”的纸条。屋子里的一切都隐藏在灰暗中,比那次进来看到的还要凌乱。几只苍蝇从里头飞

出来,从颂贝的耳边飞走,客厅的地板和茶几上,有几滩发黑的污迹。

没有呼喊,直接朝着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那枚钥匙轻松地钻了进去,又是“嘙”的一声。颂贝咽了口唾沫,握着门把的

手没有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那挂钟,执着地停在9点零3分的位置。每次都一样,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不

到7点,还有时间吗?颂贝闭了下眼睛,一下将门推开。

很多东西,我们不是看不到,是我们不觉得它们存在,后来我们看到了,还是不觉得它们存在。

床上的西装上,还挂着干洗店的条子,黑色的墨迹,2009-9-3,他搬家的那一天。

颂贝蹲在地上,盯着眼前如同蜡像一般沉睡的遗骸。尸蜡,一种奇怪的尸体现象,需要数月时间才能形成。后脑上,钝器

击伤的痕迹触目惊心。那一天的影像清晰浮现,那渐近的脚步声,撞击声,摔门声,然后一切嘎然而止。颂贝就在那里,

他什么也没有做,他离开了,现在,他回来了。

“天航。”颂贝很轻地叫了一声。“天航,我来了。”

僵硬蜡化的手掌下,压着一部屏幕上布满了裂纹的手机,颂贝认得它。霍天航就是用他给自己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

息,现在它就在那里,算是证明了吗?

颂贝俯下身,小心地将手机抽了出来,键面上有三颗键蘸着发黑的血迹,泪水滑落下来时,在如蛛网般碎裂的屏幕上留下

了一滴水珠,就像屏幕也在闪光。苦涩的笑容顺着嘴角而上爬上眉梢,颂贝颓然地坐在地上,抱着腿靠着墙坐着。不知道

过了过久,如同在黑暗里沉睡了,做了一个梦,醒来就会在沙发上,那个人正怀抱着自己。抱着膝盖的手臂麻了也冷了,

就像霍天航回来了。

“钱没了可以挣,犯不着为这事儿要死要活的。但是有些东西……比钱,比人的命还要重要,只是失去之后才意识到……

那么认为不是矫情,真的比钱比命还重要。”

“松松,能常常来看看我吗?我不想我们曾经是邻居,只是没有见过面,也不是朋友。”

“何止是地铁呢。你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遇到过我。”

“松松,记住我,好吗?”

“带我走。”

“松松,我真的很喜欢你。”

“松松,松松。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敲门,为什么啊松松?”

“如果你失去了我呢?”

“松松,我真的很爱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有能力阻止和改变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上苍可我再次遇

到你的机会。”

“我都想好了,想跟你说的话,但是……我不想骗你,不想再找借口,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因为你会知道为什么的,

过了今天,就今天,你会知道的,什么都知道了……”

“松松,可不可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朝前走下去。……让天航陪着你,你也陪着天航,然后……就是一辈

子了。……”……

……

那虚幻的梦境里,霍天航的声音缭绕在四周,就像那晚的歌声。霍天航的身影忽近忽远,带着苍白的笑容和从未移开自己

的视线,还有……那个时常会看到的陌生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颂贝眼前闪过的身影。

那个邮差,挡住了颂贝的视线,他冲过去要推开他,他看着他回头,那黑亮的眼眸里空无一物,转眼,都没有了。没有邮

差,没有霍天航,也没有声音,只是空气里混着霉味,混着腐败的气息。

口袋里,自己的手机响了,清脆的闹铃。颂贝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闪亮的手机屏幕。

2010年8月24号,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声音突然蹿入耳内,颂贝随之一颤,那个他应该最熟悉却从来没有真正熟悉过的声音。一年了,他搬家一年了,现在

又回到了这里。地方对的,人对的,时间错了,错的,只是时间吗?

颂贝看了眼霍天航的手机,拇指在上头按了四下,屏幕呼地一亮,在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您好,G市110,1015号接警员颂贝。”

第七章

“松松,你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耳麦带上。”眼前一直胖乎乎的手挥舞着,颂贝一下回过了神。

“呵呵,知道了。”颂贝对坐在自己身边一位小同事笑了笑,收回盯着电子钟看的视线,带上耳麦,进入新一天的工作状

态。2009年9月3日8点22分。一个星期前,颂贝成为了本市的一名110接警员。

“您好,G市110,1015号接警员颂贝。”

“啊,真的是110啊,哈哈,我以为我打的是119呢。”

颂贝撇了下嘴,今天接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个来捣蛋的。

“请问先生您那里失火了吗?请您留下姓名和地址,我们会马上……”

“啊,不,不,不!现在还没有。啊,你真的是110?110同志早上好。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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