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番外——从日
从日  发于:2011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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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能以简单词汇表达自个的意思,总得归功于秦晰谆谆不倦的指导,要不然,小狼至今恐怕尚在念叨着那三个字。

“早上好。”秦晰勾起嘴角,然后在小狼所指的位置落下一吻。

前些日子,秦晰为了改掉小狼在大清早老爱黏缠他的习惯,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由他亲吻小狼的脸蛋,教小狼别再以舔吻的方式唤醒他。那知小狼尝到甜头之后,更卖力于晨间的骚扰活动,非要把秦晰吵醒后讨一个早安吻。

“竹言,早上好。”眼见二人的动静吵醒了本是熟睡中的竹言,秦晰歉意地对竹言笑笑。

“穿。”对于秦晰对别人展开笑容,小狼感到极其不满,那如沐春风的笑意怎能给予他人?他自床头抓过衣服,递到秦晰眼前,竟是要秦晰为他穿衣,好让秦晰没有余空管别人。

“小家伙,今天你可得学着自己穿衣服了。”秦晰接过,发现小狼拿了竹言的衣衫,他在床头那迭衣服中挑出小狼的衣裤,放到小狼的面前。

按理说睡前只需褪下外衣便可,然而小狼实是不喜加诸身上的层层束缚,白日里秦晰不允他恣意而为,待到晚上睡觉时,小狼捂在棉被中不用怕着凉,秦晰也就由着他脱剩一件能掩到膝盖的里衣。

小狼看看眼前的衣衫,再瞧瞧秦晰,发现秦晰没有分毫帮忙的意思,便紧抿着唇,不太甘愿地拿起衣服。眼看小狼愿意自己穿衣,秦晰随即下床着装,待他到外头打了水回来,首先映入眼眶是小狼衣衫不整的模样,那滑稽的样子直教秦晰哭笑不得。

只见小狼一身狼狈,中衣成了外衣,披到外面。外衫虽然当成了中衣,假若不算里外两面都反了过来,缝着线脚那头朝外的话,倒也穿得稳当。

最为惨不忍睹的莫过于是那裤子,两条裤管虽说整齐地套在了白嫩的腿上,但那穿法使人不堪再看下去了。小狼的双脚自裤脚处穿下去,整条裤子上下倒转而穿,裤脚套至大腿根部,裤头拖曳在地,松松垮垮的,小狼还得以两手提着裤管,免得让整条裤子滑下去。

秦晰看着只感无奈,这几天他耐心教导小狼穿衣,本以为小狼能够自理,未料还是弄到这般的景况。秦晰从未想到小狼如此讨厌往身上加之束缚,眼下小狼的打扮,上身尚能看人,但这裤子的穿戴,小家伙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小家伙,你怎么把衣服穿成这个样子了?”秦晰捏着小狼的鼻子,小狼不舒服地蹙眉,秦晰最近甚爱以此对小狼略施薄惩。

人最常依赖视力感触外物,狼依靠的则是灵敏的嗅觉及听觉,小狼虽已化身为人,却仍然保有这习性。故而每当秦晰捏着他的鼻子时,无法接受外界气味的小狼会感到忐忑不安。虽是如此,小狼却从没要挣开秦晰的意思,这只是因为捏着他鼻子的人是秦晰,那个他信任的人罢了。

“你看好了,这件比较薄的是中衣,该先往身上套。”秦晰为小狼脱下那纠缠成团的衣衫,逐一为小狼穿上。“手往这伸进去,对了,这是这样。”

竹言静静看着这边的情况,嗫嚅着,最终只是紧咬下唇,不作表示。他垂下眼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意味。

前些天下过雨,小狼不慎沾湿了身,正巧秦晰到了别家看诊,小家伙又不愿他近身,便自个跑到房内换下湿透了的衣服。秦晰回来以后只道是他替小狼换上的,那知这是小狼自发的行为。小狼分明早已学懂自己穿衣,偏生要耍赖装傻,让秦晰为他打点一切。

竹言只觉这娃儿聪明得过份,也存了几分奸猾的心性。他心里明白小狼此番作为目的在于黏缠秦晰,并非故意便秦晰劳累,因而没有哼声,然而心中总是对秦晰存了愧疚的。他不愿被小狼记恨,也不想对秦晰有所隐瞒,挣扎不下。

“可是看好了?”秦晰为小狼抚平衣襟。“明早你得自个儿再试试,可别又忘了这穿衣的法子。”

小狼没有回应,只当是听不见,把玩着秦晰的发丝。秦晰心中也清楚明白,一个再愚钝的孩子,在学习穿衣十来天后,怎会还可以把衣服穿成这般乱七八糟的?这当是小狼存了几分故意的心罢了。

秦晰亲身体会到小狼如何的缠人,他把这当成小狼对他的雏鸟情结,总认为待他长大些,便不复这情况了,所以也没有刻意揭穿小狼的意图,只是偶尔捏捏小家伙的鼻子,稍稍惩罚一下。事实上小狼至今不愿自理,究其因由,是家中大小俩纵容下的结果。

“头发,梳子。”小狼没管秦晰的想法,只是拉扯着秦晰的头发,他的意思不是要秦晰替他束发,反之,是要秦晰给他梳子,好让他能为秦晰梳发。

小狼每早必做的事,除了缠着秦晰讨一个吻外,便是拿过梳子,仔细地打理过秦晰的头发。那丝滑的触感教小狼爱不释手,每每在梳头时,总要把玩一番,这简单的活自然被小狼拖上三四倍的时间。

“我们得先洗漱,再梳头束发。”秦晰没有马上妥协,而是绞净帕子。

小狼听罢,立刻取过秦晰手上的布巾,往脸上胡乱抹拭,然后随手丢开帕子,伸手便要秦晰给他木梳。

“梳子。”小狼催促着,手坚定地往前平伸。“梳子,头发。”

秦晰只得把木梳交到小狼的手中。此番于头发上的折腾自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直到小狼玩够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梳子。

“束头发。” 小狼也只能替秦晰梳头而已,他笨拙的双手总是没法子为秦晰束发,不然依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待秦晰绑好头发时,看见小狼端正地坐到他面前,他知晓这是小狼让他梳理头发的表示。小狼一头发丝细软柔顺,穿插在指间感觉尤佳,秦晰亦是十分乐意为他打理的。

那厢竹言在穿戴妥为后,披散着头发。除了因着家里只有一柄木梳,还是因为竹言也想秦晰为他束发。未料秦晰在结好小狼头上的发带后,小家伙揪着秦晰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饿。”小狼瘪着嘴,甚为可怜地瞅着秦晰。

“我先为竹言束发,待会再到灶房做早饭,你先等一会,可好?”秦晰安抚地轻摸小狼的头。

“饿。”只见小狼不依不饶地扯着秦晰的衣衫,这回眉头皱着,倒真有几分难以忍受的意味。“很饿。”

竹言看着小狼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取过木梳。男孩清楚明白,这不过是小狼的小计谋,为的是避免秦晰和他过多碰触罢了。

“好吧,我这就去做饭。”秦晰再次捏捏小狼的鼻子,便起身朝灶房走去,小狼随即紧跟其后。

秦晰何尝不知小狼心里打着的小九九,这小娃儿倒真是聪慧得很,然而那份心思只为了盘算如何多缠着他,直白得很,使秦晰只觉小狼单纯可爱。于是,秦晰不自觉地纵着小狼,对他而言,这些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自然不会多加计较。

不过片刻,秦晰便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饭,熬得软烂细绵的米粥,金黄的葱花炒蛋和油亮的青菜各一盘,此外少不得小狼最爱的肉食,今早秦晰特意备上一道卤蹄膀,那香气直勾得人食指大动。

待秦晰坐下,小狼立马依着他落座,小家伙还特地把椅子往秦晰的方向挪近,两人比邻而坐,手肘一动便能相碰了。

“动筷吧,都饿了不是吗?”秦晰率先举箸,挟了一筷青菜,未待他放进碗内,筷上的青菜便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小狼乘着二人距得甚近的便利,张嘴一叼,把那筷青菜咬在嘴里。只是这青菜落入口里,小狼嘴嚼两下后,眉头紧皱,脸上分明是一副厌恶的神情,却仍是把食物吞下。

早在小狼能自己拿勺吃饭时,小家伙便有此般做法。只要是秦晰挟在筷上的食物,不论肉食菜蔬,他必然会抢到嘴里。若是秦晰不吃菜了,小狼亦不管不顾碗里盘里的,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秦晰,非要秦晰把菜送到他嘴边。

秦晰看到小狼的动作,便知晓这回又得先喂饱这小馋鬼,只好为小狼布菜。虽然秦晰总觉事事顺着小狼甚为不妥,但想及小狼化人至今不过半月,不过还是小小的孩儿,也就由着他了。何况只要是秦晰的所挟的,任何瓜果蔬菜小狼都会吃下,也正好可以纠正小狼偏食的恶习。

“吃。”小狼瞥过秦晰未动半分的米粥,终于拾起被搁在一旁的勺子,盛了切成细块的蹄膀肉到秦晰的碗里。

“好,我吃。”秦晰笑着抚过小狼的发丝,也挟了一箸青菜到竹言的碗里。“竹言你也多吃点。”

“你的,吃。”小狼瞧见秦晰的动作,竟也盛了菜到竹言的碗里,只是那一勺又一勺的青菜,令人质疑起小狼的意图。这小家伙把大半的青菜拨到了竹言的碗里,分明是顺水推舟,让自己能正大光明地偏食。

秦晰看罢一怔。这小家伙镇日存了这么多的心思,教秦晰实在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在家里养了一匹狼,还是养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早饭过后,秦晰有些犯懒了,收拾过盘盏后便半倚在榻上,捧起医书打起盹来了。小狼自是趴在秦晰的腿上,把秦晰的发丝攥在手里玩弄着。

竹言轻扯秦晰的衣袖,待接到秦晰疑问的目光后,指着墙壁的方向,并打了一个手势。

秦晰依着竹言所指的方向看去,恍然想起那是药田的方向。

“昨日夜半忽地下起雨来,现下泥土湿润,再多浇灌便会浸坏那些药草的根。”秦晰解释道。“待到午后,泥里的湿意渐去,再加浇溉便成了。”

竹言颔首,便放开秦晰的袖子。他于桌上摆了毛笔纸张,打算习字。虽说他习惯在平日里使用炭笔,可是对于蘸墨写字,竹言也是颇为喜爱的。

此时室内显得一片和谐宁静,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但是老天爷看不过秦晰这般舒坦的日子,非得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秦大夫──秦大夫──”门外忽地响起慌张的叫唤。

秦晰放下医书,心里暗暗可惜,今天恐怕是不能安静地待在家里了。

第十四章:羁绊

秦晰正要下榻,便有一个黑实的少年自外头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喊着秦晰。秦晰一看,那少年黝黑的脸上带着微红,额角泛起汗水珠,竟是在急忙中跑来他这的。

“冬日,发生什么事了?”秦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急喘不已的少年。

“秦、秦大夫……”名唤冬日的少年顾不上缓过气来,拉着秦晰便要往外跑。“小红、小红快要生了!”

秦晰了然,这李冬日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在两年前成了亲,他的娘子于去年夏天怀上孩子,那还是他诊断出来的。算算日子,也该是这时候生产了。这时代的女子生产尤其危险,不少女子便是在此过程中损了命的,何况李家媳妇头回生孩子,什么经验也没有,莫怪乎这少年如此焦急了。

“冬日,别着急。”秦晰尚未来得及抽出手,小狼已经一巴掌拍下去,硬生生打走了冬日的手了,秦晰见此,只得安抚地摸摸小狼的头。“我还没有拿药箱。”

“对、对,得取药箱。”李冬日闻言一愣,不禁涨红了脸。“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这、这……总之一切劳烦秦大夫了。”

“可有叫稳婆?”秦晰拿过药箱,细细检查内里的银针膏药。小狼紧贴在秦晰身旁,以防备的眼神盯着那个不速之客。

“有、有。”李冬日磕磕巴巴地回答。“阿娘、阿娘找了张二婶。”

“羊水可是破了?腹痛开始了没有?”秦晰看到僵直着身体坐在椅上的冬日,不禁泛起笑意。这可是标准的初任父亲啊。

小狼看到秦晰的笑靥,心里不满更甚。他本是舒服地窝在秦晰腿上,却被无端打扰了,这人刚刚碰过秦晰,现在竟又勾去他的注意!小狼细数冬日的罪项,看着他的目光夹带了不少的敌意。

“没、没,还没有破。”李冬日慌张地说。“痛了半个时辰。”

秦晰在心里盘算着,现在既然尚有充裕的时间,正好可以先抓几服补血的草药。那李家媳妇只有十七年华,若是生产中出了什么状况,接生妇终究不会处理,他还是得早些去那看顾着。

“秦大夫,孩子还有多久才出来?”李冬日不安地搓着手,他虽然对孩子殷殷期盼着,但心里更为不舍妻子受这生育的苦楚。

“最快也得担上两个时辰。”这生产的情况因人而异,有的女子只需一个时辰,也有女子痛上整整一天,直到夜半娃儿才落地。现在李家媳妇羊水没破,只怕生产时间还要来得长些。

“两、两个时辰!?”李冬日猛然自椅上跳了起来,一脸紧张。“小红尚要痛上两个时要么?”

“你且放宽心,这是生孩子必要的,倒也没什么危险。”秦晰看出这少年对自家娘子端的是真情实意。这农家夫妇倒是相依相偎,那像大户人家的,妻妾成群,勾心斗角,没有一刻消停。

“那、那,秦大夫你可有法子让小红不受那苦痛?”李冬日心里认定这神仙般厉害的大夫必然可以帮助自家娘子。

“我得先去看看情况。”秦晰背起药箱。“你们留在家好了,我走这趟要花的时间不定,若是我赶不及回来,自会托人替你俩送饭的。”

小狼得知秦晰要独自出诊,立刻抱着秦晰的手不放。平日秦晰看诊已经多次留他在家,虽然每次看诊用不上一天的光景,又是在这村子里头,但只要想到这长时间里秦晰是被他人占了去,小家伙的心中就有千百个不愿意。

“去,去!”小狼大声地嚷着。“我去!”

秦晰看着小狼耍赖的模样,颇感无奈。这回看诊时间不家,他也实在放心不下小狼,生怕小狼会和竹言在家闹上,只好带着小家伙出去。

“好吧,小狼你随我去便是了。”秦晰转头问竹言。“竹言你可要一起?”

竹言抿着抿,沉思半响,轻轻摇首。男孩心里也是想要跟着去的,却怕会为秦晰添上麻烦,于是便打算留在家,也好为秦晰打理家中杂事。

“竹言,要是家中有什么事,别忘了找邻家帮忙。”秦晰嘱咐道。“冬日,我们这就过去吧。”

“好、好!”李冬日想拉过秦晰的衣袖,被小狼一瞪,讪讪地放下手。“这就过去。”

距冬日家还有二十来步的距离,秦晰便看到李家婶子在外头徘徊着,不时往这边张望。

“秦大夫,来、来,进来坐。”李婶看到秦晰,马上迎了过来。“可是用过早饭了?不,我还是去弄点东西吧,秦大夫,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李婶,不用忙了。”秦晰连忙制止李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进了房里,张家婶子在里头忙着。”李婶拿过布巾在椅上抹过,才让秦晰坐下。“冬日的两个嫂子也进了去。”

“这都是补血的药,生下孩子五个时辰后再服,三碗水煎作一碗,一天两次。” 秦晰听罢,估计李家媳妇快要生产了,他自药箱取出几个纸包,递给了李婶。“用完了尽管找我要,可别客气。”

“这太劳烦您了……”

“啊──”李婶的话尚没说完,房内蓦地传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小狼闻声瞳孔蓦地一缩,忽然埋首在秦晰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没事,要是怕就别听。”秦晰以为小狼害怕那吓人的尖叫,安抚地拍着小狼的脊背,待小狼稍稍放松,便以双手捂着小狼的耳朵。

秦晰全然不知,小狼那墨绿的眼睛泛起了红晕,紧攥他衣袍的指甲瞬间增长变利。小狼窝到秦晰怀中,并非因为惊惧,而是嗅到了房内那血腥味儿,激起了些许兽性,贪图秦晰令人安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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