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番外——从日
从日  发于:2011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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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子朗不满地轻摇秦晰。“秦大夫。”

“怎么了?”秦晰只得睁开眼睛。“现在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可是睡不着了?”

“秦大夫。”子朗缓缓道出。“我倾慕你。”

“子朗。”秦晰敲了敲子朗的额角。“不是告诉你了这话不能和我说吗?”

“我倾慕你。”少年没避开秦晰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又再重复这句要是姑娘们听到后会羞涩不已的说话。

子朗想的很简单,他记着书上那个少年道出爱慕后得了年长者的亲吻,刻下这话不过是用来暗示秦晰要给他晚安吻而已。他明了这倾慕二字是喜欢的意思,他着实是在意秦晰,又得知这二字能换来亲吻,自是不避在秦晰面前说了。

秦晰不懂子朗说这话的用意,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听了子朗的表白,自然没有羞赧或是亲吻子朗的反应。他看着子朗坚定的目光,以及直白的说话,似有隐约的了悟。

他一直以为子朗对他只是存着独占的心思,像是孩子对宠爱自己的长辈总是额外的依赖,现在看着子朗纯粹的目光,他却有些迟疑了。少年刻下的占有,似乎不是单纯孩子气的依赖,而是要把一人牢牢锁在自己生命中的霸道。

秦晰仔细地回想着子朗的言行,发现早已透露出端倪。即使是再不懂世情,但在他多番解说之下,加上路上所见所闻,子朗也能大概摸索到成亲告白等事背后的意义,然而他先入为主地认定这不过是个孩子,便没有发现子朗在屡屡坚持后隐含的情愫。

现在子朗也许未能完成了解倾慕的含意,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所流露出的感情,秦晰却是感觉到了。

少年现下对他许是独占多过情意,若是再放任下去,必然会酝酿出一池春水。

“别说了。”秦晰带着些微慌乱地以手遮了子朗的眼。“睡罢。”

他一直把子朗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岂料这孩子成长得太快了,快得在不知不觉间落下了情意。而这样的情意,竟是冲着他这自以为是长辈的人而来,教他有些措手不及。

秦晰有些忐忑,方才那亲密的行为,也不知是否会让子朗把他认作亲密的伴侣。狼一生仅有一位伴侣,难道要子朗把自己的人生捆到了他的身上,终生不能挣脱半分吗?

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第二十七章:异变

山间的路上出现了两道身影,接身量年龄而言,二人倒有几分像是出游的兄弟,但那外貌显小的少年偏偏走在前头,和身后的男子恰好落了五六步的距离。

若说他们只是碰巧走在道上的陌路人,却又不大说得上,那少年分明是小心翼翼地控制二人的远近,刚好停在五六步的范围以内,不多也不少。假如现时有他人经过,定然会莞尔而笑,光看那少年频繁地悄然往后探看,却又默不作声的模样,又能猜测出这二人不过是对在闹别扭的兄弟而已。

事实上,子朗很郁闷,这郁闷的程度甚至教他放弃在秦晰身边黏缠的机会,独个走在前头。

这人蓦地对他极为冷淡,先是要他搬到别的房间睡,任他如何耍赖撒娇也不改变主意,尔后更是避开和他的触碰,莫说是讨得上回那般的亲密了,就算是平日轻轻的拍抚,都没再出现了。

子朗对着秦晰往常的招式离不开缠着秦晰撒撒娇、装装可怜,只是这等的法子用得多了,秦晰对此早已免疫,他不能靠这令秦晰再纵容他,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唯有独自生闷气去了。

在小镇时他顾虑着身边有不少人,生怕有人觊觎秦晰,委委屈屈的在秦晰身旁打转,到了回村的路上,人烟稀少,子朗便闹起牌气来,自个走在前头,也不管那个偏要对他冷淡的人,然而他又舍不得离秦晰太远,最后落得了现下的情况,少年把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五六步,既可使秦晰知晓他的不满,又不会离他太远。

其实秦晰也没对子朗多冷漠,关爱照顾一样也没少,只是他避了和子朗的身体接触,谨慎地把握两人相交的尺度,尽量不显得过于亲昵,控制在长辈和晚辈的合宜举动上,不逾越半分。

秦晰好笑地看着子朗的背影,当子朗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时,少年便立刻回首直视前方,可是不过须臾,他又忍不住偷偷地侧首。他自是知道子朗为什么和他拉开距离,若果放在平日,他断不会吝啬安慰劝说,但此刻他一旦妥协,只怕日后子朗便会养成缠着他的习惯了。

他让子朗带了避蛇虫的药粉,这段山路又没有凶猛的兽类,秦晰也就由着他一人在前头折腾那些花花草草,反正这孩子每到该用饭的时候,必然会蹭回他身边的。

“子朗?”秦晰看到子朗猛然顿住脚步,疑惑地走前。

子朗没有回答,他挡到了秦晰的面前,紧绷下巴,浑身僵硬着,像是在戒备着什么似的。秦晰轻触子朗的肩膀,不待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便被子朗扑倒在地上了。

秦晰摔到地上,发出了闷响,虽说有野草垫着,但他的肩背仍是被撞得生痛。秦晰尚未弄清眼下的情况,便听得了断续的咆哮,他怔忡片刻,也来不及推开身上的子朗,就看到了一双幽幽金眸。

那是只半人高的老虎,雪白的皮毛披在坚实的肌肉上,喉间隐约发出低吼之音,它正立于他俩方才站着的地方,前爪按压在地,紧紧盯着秦晰二人,颇有蓄势待发之意。

秦晰反应过来以后,立马把子朗拉了起来,他倒不敢有多大的动作,生怕被老虎当成挑衅。他这才明白过来,子朗刚刚的停顿,大抵是听到了老虎潜伏时发出的不寻常声响,而子朗方才把他推倒在地,想来也是为了使他避开老虎的扑杀。

“子朗。”秦晰安抚地握了握一直牢牢盯着老虎的子朗。“不用担心,我在这。”

子朗虽然没有对老虎等猛兽的概念,但野兽的直觉倒是告知了他眼前这大虫有危险,这危险不单是针对于他,还极有可能祸及秦晰。少年想到这白色的大猫有可能伤害秦晰,再往秦晰面前挪着,直到整个人几乎遮掩了秦晰。

秦晰看到子朗的动作,心里有异样的感觉流淌而过。少年的神情姿态分明是带有对老虎的警戒,尽管子朗对眼前的老虎有些畏惧,却仍挡到他的面前,即便他对眼前的情况没有多加忌畏,但子朗这种自行动间透露出的真切在意,着实是令秦晰有几分感动。

他身上带了些足以致命的药粉,以作防身之用,若果只有他自己一人,仅虽冒着危险受点伤,便能把老虎放倒了,但身旁还有子朗,那老虎可是极有可能攻击子朗的。

那老虎慢慢地围着秦晰和子朗打转,爪子踏下草叶上,簌簌作响,老虎此举虽是生生封锁了二人的去路,但也仅限于此,没有更多的动作。二人一虎就这样对持着,秦晰踟蹰片刻,终是担心这老虎会霎地展开攻击,伤害到子朗,悄悄把手探入包袱内,打算取出药粉。

只是秦晰的手还未完全伸入布包内,那老虎彷佛察觉到秦晰的意图,竟微眯起眼。秦晰看罢心生惊觉,马上把子朗推倒,尔后顺势侧倒身体。

果然,那老虎在瞬间掀扑过去,利爪向前一挠,秦晰推倒子朗时闪躲不及,生生被老虎在背上留下了极深的爪痕,顿时鲜血外冒。

“秦大夫──”子朗本来因着是秦晰的缘故,对他的碰触没有任何躲避之意,未料不过是在顷刻间,他准备护着的人便被抓伤了。

子朗此时的眼前只看到一片鲜红,鼻间充斥着的俱是那铁锈的气味,在不觉间,少年墨绿的眼眸竟成了红艳的颜色,那种犹如快要滴血的红。

血、血、血!全都是这人的血!这人受伤了……是眼前的大猫的错!是它的错!

那老虎见一扑未能成功,双脚甫着地,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蹬脚,又朝子朗的方向跃去。

秦晰还未得着个空顾理背后的痛感,便瞥见到眼前惊险的一幕,他未有察觉子朗的异样,但却把那老虎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离子朗恰好有两三步的距离,未待他有所动作,那老虎便已掠到子朗的身前了。

子朗发红的双眸盯着飞身而来的老虎,眼里是狠狠的怒意。少年的身体不断地变化着,指甲蓦然增长,瞳仁变得尖细狭长,不等秦晰把子朗的变化看个仔细,在老虎碰触到子朗以前,白光忽地把子朗整个包裹起来,那老虎的爪子原是向前直刨而去,但它的爪子碰到白光的时候,那白光蓦然往外一扬,竟把老虎整个了弹开去。

白光在弹指间便消弭完毕,秦晰赫然发现,那处已然没有少年的身影,站在原地的,这是匹和老虎等高的黑狼。乌亮漆黑的毛发遍布全身,有力的四肢以优雅的姿势落在地上,背部有着流畅的线条,形成完美的弧度,浑身上下埋藏了极强的爆发力。黑狼自出现开始,径直以鲜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那老虎。

即使那眸子的颜色并不相同,秦晰也可猜测到,这黑狼是子朗所变的,也许该说,子朗忽地化回原身罢了。

“子朗?”秦晰试探地叫唤,但那黑狼只是轻轻地往秦晰那瞧了一眼,便回首瞪视老虎。

只见黑狼前腿使力,后脚一弯一瞪,飞快地往老虎扑去,那老虎看到了,也不闪避,一声虎啸响遍山道,便也朝黑狼掠跑而去。

秦晰想不到子朗竟然和老虎较起劲来,虽然子朗现在的身长及力量能和老虎相较,但那老虎是经过真正的狩猎,全无打斗经验的子朗定然不会占上风。

然而出乎秦晰所料,子朗犹如是天生的猎手,和老虎纠缠的时候,巧妙地闪开它的爪子,身子微侧,便给了老虎一口,咬在老虎的肩胛处不放。那老虎也不是吃素的,乘着子朗紧咬自己的肩胛,使劲地翻身,把子朗按压在身下,利爪立时在子朗的下颈处划了过去。

秦晰看着眼前扭打成团的两只,想要喝止子朗,又怕出声打扰子朗后,害他在失神间被老虎伤到。伴随狼哮虎啸,那似是没间断的撕咬刨抓,令秦晰惴惴。他虽是希望分开它们,可眼前两只却是紧黏着肉搏,若是用强硬些的法子,那必然会伤到子朗的。

那老虎总是往子朗的胸腹颈脖等脆弱之处招呼过去,而子朗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每每翻身便要就要朝老虎的脊背攻击。不过片刻光景,两只身上便落得了许多深深浅浅的血痕。

最后子朗狠狠地啃咬在老虎的左后腿上,老虎吃痛咆哮一声,后右腿往小狼身上蹬去,倒是把子朗踢了开去。老虎回头轻瞥子朗,不待子朗准备攻击,便立马飞奔而去,窜进山道旁的树林间,隐身不见了。秦晰清楚的看见,那老虎的腿伤深可见骨,并且是踉跄着逃去的。

子朗眼见敌手跑走了,上身往前俯伏,后腿弯曲及地,便要跃身追过去。

“子朗,别去!”秦晰看到子朗的姿势,立刻喝止。“穷寇莫追。”

黑狼听到秦晰的声音,竟也真的停下动作了,慢慢踱步回到秦晰的身旁。秦晰看到子朗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锁了眉头,刻下子朗虽是险胜了,但身上也不好过,若是追上那只老虎,再折腾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

“子朗,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罢。”秦晰探手自包袱内拿出药瓶。他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却没有半分惧怕,心里总觉得不论如何,这孩子是不会伤害他的。

黑狼静静地看着秦晰的动作,见秦晰的脸上有着对自己的担忧,那血红的眼眸渐渐褐回清澈见底的绿。它走到秦晰的背后,呜咽了几声。

“放心,我没事的。”秦晰出声安慰子朗。

子朗听着秦晰的说话,却依旧扒着秦晰的衣衫,想要查看秦晰的伤势。他看得明明白白,这人背后被划了大大的伤口,血液涓涓地流出。

“都好了,你别担心。”秦晰察觉到子朗的意图,便褪下那几乎成了碎布的衣衫,让子朗看清他后背的情况。

秦晰光裸的背上洁白无暇,除了点点血迹,竟真的没有任何伤口。子朗看罢,站起身来,伸出舌头把秦晰上头的血舔个干净,尔后把头贴在上头磨蹭着。

狼的舌头本就粗糙,秦晰感到身后传来些许刺痛感,随后就是暖热的一团,他抵不过那股酥麻,回身揽抱着黑狼。

“好了,别闹了……”秦晰轻拍子朗的头,子朗却撒娇似的把头钻进秦晰的怀里,就像还是狼崽时做的那样。

可惜身为狼崽子时,它的个子小,自是能埋到秦晰的怀中,刻下它这身量,也只可把脸贴到秦晰的赤身的胸腹间。秦晰的肌肤直接被黑狼的毛发摩擦着,更感麻痒,他正要伸手轻推子朗,却看到子朗身上的伤口。

秦晰立刻责怪起自己,初春时分明就听到山上在老虎的消息,自己也消楚地看到树上的痕迹,才过了数月,怎么就大意起来了。眼下遭虎,子朗弄到满身伤痕,多少也是因着他的疏忽。要是他再多注意些,便不会贸然带了子朗出村了。

“子朗,抱歉……”秦晰抱着狼头,低低地道歉。

秦晰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怀中白光一闪,本是抱了个满怀的黑狼蓦地成了小小的一团,满手触及的忽地自那柔软的皮毛变成光滑的肌肤。

秦晰被这变化弄得有些愕然,他朝怀里看去,哪有黑狼的踪影?披肩的柔软发丝落到粉嘟嘟的面颊两旁,黑亮的眼睛无辜地瞅着秦晰,长长的睫毛轻颤,水润的小嘴微微撅起。

子朗此时霎地变作了人形,而且还是初化形时那三四岁、直教人看到便疼到心坎里去的可爱模样……

秦晰的目光瞥至子朗的发顶,那里有些对象耸动着,定睛一看,上头毫是毛茸茸的两个小三角形。

──刻下子朗不单是化作娃儿,头上还顺便附带两只轻晃着的狼耳。

这时秦晰无奈地叹息,以目前两人这狼狈的模样回去,竹言看到后不知道要多担心了,恐怕那孩子会有好些时间死死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远门了罢。

秦晰的臂上似是被什么横扫而过,他细细看去,那是条短短的、黑黑的狼尾,不消说,这尾巴自是和娃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好吧,这下家中被置在抽屉底里的肚兜,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二十八章:来客

秦晰抹净手,从灶房出来以后便看到有个中年的妇人在栏栅外张望着,叫唤着他的名字。

“高六婶,你怎么来了?”秦晰立刻迎了过去,请她入来。“下次直接进来便好了。”

“这怎么成,若是我在外头看不到人,知道你不在家,离去便是了。”高六婶随着秦晰到了外间。“怎么能无端闯进屋内呢?”

“不碍事。”秦晰斟了茶水。“家里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刻下太阳毒辣得很,反正那栅门我也没关,你进来便是,别光站在外头受那太阳照晒了。”

“那下回便打扰了。”高六婶抿了口荼水。“秦大夫你出了趟去,可有遇上合眼缘的姑娘了?那镇子的姑娘不比村里的,也算得上是水灵水灵的,若是看到了,可要和我说声,我立时和你说亲去。”

秦晰听罢只得笑笑,早在村长放弃给他提亲时,村里的人就鲜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也就唯有高六婶,因着在村中担了媒婆的角色,大抵是村中的丫头和她说得多了,她老是有意无意地向秦晰谈起少女们的爱慕,并且总是暗示秦晰该到成亲的时候了。

“高六婶,我只是出去办点事,倒没有留意到镇里头的姑娘长得怎么样。”秦晰这话也不是全是实话,他确实没有刻意注意少女的容貌,但新儿姐姐的样子,他也有几分印象,那着实是个清丽的女子。

“看我说的什么话,秦大夫自是有正事要办。”高六婶轻轻的打了自己手背一下。“若是你认得什么姑娘,不妨说给我听,我也好给村里的小伙子说媒去,那些家伙可是惦记着镇子那些姑娘貌美,都想着要娶个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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