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生子 第一部)上——妖三
妖三  发于:2011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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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不知情。我们都是被有心人设计了一番。本王定会找出那个人,给南二公子一个交待。”略顿一顿,“现在既然木

已成舟,本王敢作敢当,从此不会再对南二公子置之不理——还请南二公子给本王机会,让本王能够全心全意照顾于你

。”

他挣脱不开,索性任我抓着他的手,半晌,语调毫无起伏的说:“……王爷这句话是说给南尧月听,还是说给当晚王爷

口中叫着的那个名字听?”

“……”岂止是坐立不安,我几乎想落荒而逃了。几十年的心事一语道破,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这个我口口声

声对他说“本王不爱男人”的蛮族公子面前。

我也是活该遭报应。

我说:“过去的事情,南二公子想忘也好,想记得也好。本王不计较南二公子心里有个人,公平起见,南二公子也该允

许本王放个影子在心底。”何况你我不过阴差阳错有了夫妻之实,并无真情实感。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压了下

去。

他闭上眼,又睁开来,疲倦的说:“我很累了,王爷既然不再打算将尧月送与他人,可否让尧月安静歇养几天?”

逐客令下得正是时候,我巴不得赶快离开。颔首,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回答:“本王就在府内,有什么需要的,着小岱

子来寻本王就是。本王会唤两个丫鬟来贴身服侍你。”

从南尧月房内出来,少尹站在回廊尽头冲我挥手。

“南二公子的滋味不错吧?”冲我挑挑眼,尽是捉狭的表情,“连一向行得正坐得直的柳下惠都把握不了分寸了?”

“还不滚回你湘西去,皇上过几日就要巡到,不建行宫迎接当心龙颜大怒。”我转弯绕过他匆匆朝前厅行去,他吊儿郎

当跟在我背后不放:“没关系啦,我跟皇兄汇报过了,说卿王爷府中生变,三哥你正是焦头烂额需要人帮忙找嫂夫人的

时候~~~~圣上允许我在关西一同迎驾。”

脚步一滞,暗骂雅少尹:嫌本王这面子折损得不够,丢人还要丢到圣上面前去?

想到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男人嘴边会露出司空见惯嘲讽的笑容,心里头就搁着一根刺,比之小杳消失这事本身还让

人恼火。

雅少尹看出我的不爽,识相的转变口风:“刚才收到线报,秦沾每日监工行宫建设后,总会趁夜到离都城七十里远的一

座小破庙去待上一两个时辰。我想嫂夫人有没有可能被囚禁在那里?”

“谁报给你的?”

他笑眯眯答:“紫霞庄丫。”

******

入夜,换上夜行衣,头脸被黑布遮掩得严严实实,借着月色辨清出城小路,同少尹两人一道朝线报中的地点掠去。离破

庙尚有二十里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一个白衣男人飞掠着赶上我们,熟悉的眉眼对我点点头。

“欧阳庄主亲自出马,少慕感激不尽。”我们三人一同朝前疾速行进,我一边在风中同他寒暄。

他答:“这事紫霞庄也有责任。若不是我潜入王府,把你那票毒草全部吸引到庄外去打斗,王爷夫人在重重守备下也许

没那么容易被人劫走。”

我不以为然:“那帮人的战力不在,本王府上还有其他精兵强将。他们都处置不来的,其中必定另有阴谋。——欧阳庄

主想借机停留关西就直说,别打着帮我忙的幌子。”

他的算盘被我说透,也不着恼,悠悠看天:“啊……关西美女如此之多,我的确乐不思蜀。”摆摆手,“不管我出于什

么目的,你还是该感谢我紫霞庄耳目众多,这么快提供一个可靠情报吧。”

三言两语间,掩映在夜色中的破庙出现在视野里。

我放缓脚步,四下张望寻找隐蔽地形。欧阳谨忽然一拉我,我立即去拉住少尹,三人迅速矮下身蹲伏在月光照不到的角

落里。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从我们头顶疾掠而过,直奔破庙而去。

秦沾。欧阳谨对着我,用口型说话。

破庙里燃着三四根摇摇欲坠的香烛,高大斑驳的佛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岁月沧桑,四处铜漆剥落,地上一片狼籍脏乱。

秦沾独自一人背对庙门立在佛像前,隔得距离太远听不见他在喃喃什么。

少尹对我打手势,意思要再接近点。我冲他摇头:你轻功太差了,待在这里不要动,我跟欧阳庄主过去就好。

少尹不服气地想争辩,我已轻拍欧阳谨的手臂,他会意,两人沿着破庙岌岌可危的梁柱,一左一右屏息潜进破庙里。

我寻到一个可自上而下通观全局的绝佳位子,一只脚倒挂在梁柱上,缩起身子朝下张望。秦沾就在我的正下方,肃然而

立,身子站得笔直的对着佛像说话。庙顶甚高,距离还是远得只能依稀听见只言片语。

“……卿王府戒备森严……近几日……怕是潜入不易……是,大内侍卫每日向我禀报,并无异动。……看不出雅少慕包

藏祸心……”

这秦沾是在向谁做汇报,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他还对谁用得上这么尊敬口吻?

挂在那头房梁上的欧阳谨显然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着我抛来疑问的眼神。就连江湖中人也看得出秦沾气度不凡,

是朝中大官。

那么能够得到秦沾这样毕恭毕敬对待的,皇宫内院里还能想得出几个人来?

我的一片狐疑,在听到一个熟悉得化成灰也能认出的声音响起时,彻底云开雾散。

那个冰凉的,带着矜持尊贵之气的声音,用着漠然的语调说:“秦爱卿,你想必还沉浸在当年三皇子赏识有加、礼贤于

你的感恩之情当中吧?如此三番两次为卿王爷进言开脱,让朕不由有些质疑你的忠诚——”

秦沾身子一抖,挺拔的身躯有了些微颤。

我倒挂在那里,听见那个惟我独尊的自称时,也是一抖。

欧阳谨神色古怪的扫我一眼,再比了个复杂的手势。我心绪杂乱,看了半天才认出那个手势的意思:庙里没有另外的人

在,但三十里开外,有不明身份的脚步声赶来。大约20人上下。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带着雅少尹先撤?若只有我们二人,尚可全身而退;如果加上少尹这个三脚猫功夫的累赘,一旦遭遇

大内侍卫那样的高手,怕是会相当狼狈。

那厢,秦沾在替自己辩解:“秦沾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望圣上明察。秦沾不过……不过是了解卿王爷为人,卿王爷

若有反心,不会屈居关西这么多年。……”

那个声音打断他的话:“你了解他的为人?”冷飕飕的笑起来,仿佛听到全天下最大的笑话,越笑嗓音越为尖利:“难

道爱卿这么快就忘了当年临渲殿发生了什么?——雅少慕这个人,为了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可是心狠着呐。”

我脑门一热,险些一个纵身就要跳到佛像后去,庙门外少尹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这声短促的惊叫声音不大,却惊

动了庙中的四个人。秦沾迅速一拱手,锵地拔剑出鞘朝庙门飞身而去。

我和欧阳谨心有灵犀,眼神交换间已迅速做出分工:他去救人,我拦住秦沾。

当了几年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的王爷,我庆幸轻功还没有减退。这让我得以顺利抢在秦沾撞见少尹之前,就挡住他的去势

秦沾翩然落地,长剑一挥就径直刺来。我顺手格挡开,听见身后衣袂翻飞声响,欧阳谨已抓住少尹从容离去。

“来者何人?”秦沾蒙在黑布下脸庞上只有一双星目露出,闪动着熠熠有神的光芒。我横剑于胸前,念及他在破庙中竟

是一番热血为我说话,看着他的眼神便有了些感动和欣赏。

被我莫名其妙动情的目光恶心到,秦沾皱起眉头稍退一点:“再不报上名来,别怪我不客气!”

你千方百计带走南尧月,是为了本王不被南族设计到?

规劝我让小杳远离皇上派来的侍从,也是为了保护卿王府平安?

简直感激得要老泪纵横的扑上去给他大力拥抱。他同之前别无二致威胁的语气现在听来不仅没有杀伤力,甚至还似带着

几分撒娇意味。

……但事实证明,秦沾的威胁纯粹是威胁,不是撒娇。

我包裹得像个黑色的粽子立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光拿淫邪的目光朝他周身上下乱扫,秦沾隐忍不住,一声暴喝便挺剑刺

来。

我一惊,掠后几十米远,左右穿梭避开他的剑锋,又顾忌着不想对他出手——这年头难得遇上一个站在我雅少慕一边的

人了,活生生的一个钟子期啊,我怎能对有知遇之恩的有识之士下手?

秦沾屡次攻击不成,心烦意乱。他夜会皇帝是个牵涉颇广的宫廷秘密,却被我这来路不明的家伙撞见,手下招招杀着,

意欲灭口。我于闪躲的间隙中感知到欧阳谨先前提及那20人渐渐逼近,估摸着再和秦沾缠斗下去就要落入包围圈了。

秦沾兴许知道小杳的下落,要不要打昏了带回去问?

一转念还是别暴露身份,现在形势逆转,皇上在明我在暗,有的是手脚可做。

思及此,再度一剑扫开秦沾剑尖,朝他左边肋骨处虚晃一招。趁他收剑后退的一瞬寻到空隙,转身掠出他攻击范围,展

开轻功向欧阳谨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翻飞的树林间我赶上欧阳谨,他出了破庙后便放缓了速度等我。少尹证实了当时他惊叫是因为他也听到皇上的声音,被

我白了一眼后兀自在欧阳谨腋下哇哇乱叫:“皇兄真的来了?皇兄不是在巡视各王爷封地么?!”

“把你家影卫叫出来看看,就知道现在圣驾亲巡的那个是谁。”我居然有些心情愉快。之前不知道雅少铭究竟有怎样的

打算,现在完全看清楚他的企图,反而如释重负,多年的疙瘩烟消云散。

欧阳谨瞟我一眼,脚下不停:“这么说来,你们皇家要正式内讧了?”

少尹紧紧瞪着我,我答:“我遵循当年誓言,雅少铭一日不对我出手,我一日不会反他。”

但这话已比之当年临渲殿立下的盟誓,轻松了许多。

少尹、我娘、欧阳谨和我,四人彼此心知肚明大雅的江山,在当年一念之差时几乎陷入一股怎样生灵涂炭的漩涡里。

前太子雅少景苍白着脸对我说三弟,为了黎民百姓,社稷苍生,这大雅的江山只有二弟适合来坐。你要应承我一句,若

非雅少铭他主动对你出手,今生今世你要矢志不二、同心竭力、誓约忠诚。

否则我与你,便是终其一生,死不认尸,生不认魂!

“今生今世,我雅少慕不会反雅少铭,否则与大哥你,死不认尸,生不认魂。”

这曾是我对雅少景,终生的承诺。

第十六章

秦沾到底没能打探出当日跟踪他到破庙的人的来历,这几天行事谨慎了许多。紫霞庄的人日守夜守,都只看到他无比规

矩的在行宫和客栈两点一线来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对于小杳下落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也乐得暂时把他和我

那皇帝老哥放开到一边。

这日从官衙打理完一些日常事务归来,又照常往南尧月房中晃去。

少尹神出鬼没从门口冒出:“我就知道在南二公子房门口逮得到你。这都快半个月了,南二公子还下不了床?三哥你真

禽兽。”

“……”谁来教教我百口莫辩四个字如何可以在脸上表现出来。

我一头黑线的拉开南尧月房门,却没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清丽身影。

心头一紧,转背就要往府门外跑。少尹被我撞得往旁边一跳,正要开口,两人同时听到冬园中传来的幽幽笛声。

心口一块大石放下,我摸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肝,狐疑想小杳失踪都未大惊失色的我,为何一想到南尧月也被人掳

去的可能就顿时失了定力方寸大乱?

这矛盾纠结的感觉叫人怪不好受。皱着眉往冬园过去,发觉脚下不自觉加快速度,赶紧刻意放慢下来。

南尧月披了一件薄薄单衫,形影相吊的坐在一座假山凉亭里吹他的芦笛,柳叶般精致的眉眼落寞寂寥。我站在亭外不远

处望着他半晌,芦笛声中少了从前挑逗勾人的意味,萦绕耳边的全是淡淡乡愁。

我忽然想,对于这位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亲密到无人能及地步的南二公子,究竟了解多少?这个自小在广袤神秘的沙漠

地带长大,纵马驰骋,目力所及尽是一片无垠苍穹的部落联盟之长的儿子,他心中怀有怎样的理想憧憬,又有怎样的鸿

鹄之志?

一夕战败,人生的轨迹从此生生改道,命运有如流水落花。

“好曲子。”我缓步步入凉亭,稍离他一点距离坐下来,拊掌笑道。

他把横侧的芦笛自嘴边放下,淡淡答谢王爷称赞。

“身子好些了?”我看向他身上,单薄的衫子最上面纽扣未系上,小巧的锁骨欲隐欲现。他唔一声,并无多言。

我按捺不住,径直伸手过去替他拉紧单衣。察觉到他想后退,我将衣衫扣系上便迅速收回手来。“以后别大敞着领口在

外面吹风,仔细着凉。”尽量放缓语气的这么说,想到会有人看见他这副柔弱样子便心生不快。

我二人静静对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南尧月一言不发地把玩着手中芦笛,和我一般同属握剑的手却修长白皙有如女子手掌

,我不知不觉盯着他葱嫩的十指看呆了过去。不知这双干净修长的手,抚弄起琴弦来会是一番怎样的美色?就在不久前

,这双手还如溺水之人痉挛的抱紧了我的后背——

鼻端又是一热,赶忙收起心猿意马和想入非非,咳嗽一声打破寂静:“本王这里有一样南族的东西,正好借这个机会拿

给南二公子看看。”

他终于有了点动静,转过头来看我放在桌上的冶子剑。

我留神观察他的神色,他波澜不惊的面部渐渐有了丝惊愕犹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

“这把剑王爷从何处得来?”他问。

我耸耸肩:“夹杂在贺礼中一并送来的,贺喜人太多,难免混淆了原本的主人是谁。”出于一种莫可名状的心态,不想

在他面前提起南衅的名字。

南尧月拿起那柄木剑,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若我说,这把剑正是尧月的随身配饰之剑,王爷可信?”声音低落下去,

“自幼便跟随南尧月,是……部落的传世之宝。”

欧阳谨说这剑处处透着邪气,南族将它视作传世宝物,代代传给最有可能执掌部落大权的下一代,或许因为它具有某种

信仰图腾的作用?

既然南尧月喜欢,我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即是如此,物归原主便是。”

他抚摸着剑身,眉宇间又是那副恍惚怀念的神色。我忽然焦躁起来,连同那把剑一同拉起他的手:“走,本王带你去城

内转转。”

临近春末,都城的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关内外客商往来不歇,道路两旁小摊小贩叫卖声不断,掩映在街道两旁高大树

木下的各家客栈酒店亦是人声鼎沸、迎来送往川流不息。

我戴着斗笠,拉着南尧月的手在街上东张西望。冶子剑佩在他腰间,古朴的做工没有给他带来杀戮之气,反而添加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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