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水长东 下+番外——墨夏
墨夏  发于:201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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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宫最亲近的一位姐妹,辽东总兵戴宗伦将军的掌上明珠,小字月明。她此次是随将军夫人进京探亲,本宫已有许多

年没有见过月明了,因此上特意将她召进宫来,多陪伴本宫些时日。”说着话,戴月明向褚贻潇行礼,她一抬眼之间,

褚贻潇竟见到她眼中几许凄清之色,不禁心下甚是奇怪,想要再看个分明,戴月明却垂下了头,站到了皇后身后。

褚震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不明真相,还道是褚贻潇对这位将门之女心生好感,他与皇后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心下都是暗喜。褚震岚素来便知自己这个弟弟不是贪恋声色之人,褚贻潇王爷之尊,生平见过的美人只怕也是车载斗量

了,要引起他的注意,仅凭美色出众自是大谬,而现在这位戴月明胜在出身武将世家,更兼自幼随父亲征战,长在边疆

,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内秀中蕴着一股飒爽的风采,自然与众不同。

褚贻潇忽然记起了什么,向着戴月明道:“戴宗伦将军三年之前尚镇守西域,当年我随大学士巡边至此,还见过将军一

面,戴将军镇守边疆多年,战功赫赫,实在不愧为国之栋梁!”

戴月明低声道:“王爷过誉,家父为国尽忠,征战边疆,原是分内之事,有些许战绩那也是不值多提的。月明见到父亲

之后自当向他转告王爷今日之语,只是王爷如此褒奖,倒是令月明替父亲感到汗颜了。”

皇后笑道:“好了好了,你俩也别在此客套了,贻潇你连着赶了这许多天的路,我已经命御厨准备了一桌宴席,我还问

过你皇兄打探了一下你的口味,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几样菜品,待会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褚震岚亦笑道:“正是呢

,皇后这番苦心,贻潇可别辜负了。再者戴将军的千金小姐远道而来,也正好尝尝京城的厨子手艺如何。”

宴席甚是丰盛,果然有褚贻潇素日里爱吃的几味菜品,只是席间只得四人,面对如此一大桌菜肴,颇为冷冷清清。褚贻

潇在王府中每餐不过几个菜肴便打发了,几乎不会如此大肆铺张,而此前褚震岚亦是厉行节俭,若非宴请列位臣工,每

日的御膳也都是从简。褚贻潇想到方才提及今日的宴席是由皇后亲自选择菜品而成,不免暗暗皱了皱眉。

皇后的父亲嘉定伯是世袭爵位,历来监管京城与江宁一带的盐政,家业富可敌国,皇后在娘家之时过的即是锦衣玉食一

掷千金的生活,看来婚后也没有改变这习惯。皇后明丽娇俏,又擅歌舞琴棋,进宫这半年以来也极是受宠,她娘家势力

雄厚,又在圣眷隆恩之下,自然无人敢干涉她的一举一动。褚贻潇心中虽觉不快,但也不便直言,只捡自己面前就近的

几碟菜肴夹了几筷。

戴月明虽与皇后情谊深厚,但毕竟是初次入宫,又是参与到了皇室的家宴,自然不免紧张,何况皇上与皇后也一心放在

静懿王身上,极少问及她的状况,她根本就不敢多说一个字,低头慢慢地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饭粒。褚贻潇向皇后说完

了此去沿海的见闻,眼角余光瞥见了她的窘境,便将放在自己右手侧的几盘菜肴放置到了她的面前。戴月明动作一滞,

她却不敢抬头,说道:“多谢殿下关心。”

褚震岚颇有深意地瞧了一眼皇后,皇后向他觑了觑眼,褚震岚笑着摇摇头。

068.天威难测

过得几日,皇上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姜奇登门拜访了静懿王。姜奇算是宫中的老臣了,当年先皇在世时便是一直服侍

皇长子的内侍,褚震岚自小的衣食起居多是姜奇在照料,因此姜奇在宫内颇有权势,轻易不会出宫办这些小事。

褚贻潇将姜奇请到了花厅,奉上好茶。姜奇也不忙着喝茶,只是笑嘻嘻地瞧着褚贻潇道:“皇上命我特地来望一望王爷

,瞧瞧王爷在做什么。”

褚贻潇自然明白他此行前来绝不是“望一望”这么简单,回道:“昨日的宴席,皇后娘娘费心不少,还未及向娘娘道谢

,不知皇上可有托姜公公带来什么话?”

姜奇这才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说道:“皇上派老奴来殿下这儿,其实也是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说到这里,姜奇

忍不住笑了一下,“殿下可知这是为何呀?”

褚贻潇一听又是皇后的主意,顿时心下雪亮,面上却装作不知,道:“还请姜公公点拨一二,莫非贻潇有什么地方惹得

娘娘过问担忧?”

姜奇见褚贻潇的反应,心知他是故作不解,于是也不再兜圈子,道:“昨日里殿下进宫,娘娘特地召来她做女孩儿时候

的姐妹、戴总兵的千金相见,想必殿下是见过的了?戴小姐才貌双全,殿下也到了婚配之年,皇上与娘娘的这番用意,

殿下莫非不能看出?”

褚贻潇避开姜奇的目光,道:“原来姜公公此行所为在此?只是,不知这话,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娘娘的意思?”

姜奇面色一正,道:“殿下这话……可令老奴有些不解了,莫非殿下对皇上和娘娘的这番心意……不甚满意?”

褚贻潇一笑:“公公多虑了,皇上和娘娘亲自做大媒,这般天大的面子我怎会不领情?只是……只是个中缘由非只言片

语可辨析得清,并非我有意刁难公公,但……”褚贻潇负手在身后,在厅内踱了几步,又说道:“若是公公回去复命,

皇上问及此事,请公公禀告皇上,就说臣弟玩世不恭整日游手好闲,恐怕误了戴将军千金,还请皇上和娘娘谅解。”

姜奇心下骇异,静懿王这番话虽是自谦,实际上却是将皇上和皇后的面子驳了回去,此行目的也全白费了,这可如何是

好?褚贻潇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又附耳低声道:“公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怎好令公公空手而归?我

早也备好了一分厚礼,只是公公你出入皇宫人多眼杂,待明日我再派人送到你府上。”

似姜奇这类有权势的首领太监都在宫外置有良田美宅,褚贻潇既然放下了这话,自然是会重谢他一笔。姜奇不过是回话

而已,即使惹得皇上动怒,那也是静懿王自己担的干系,于他并无多大害处,他是个精明人,当下便满脸堆欢道:“好

吧,那老奴这就告辞了,回宫后,老奴自当在皇上和娘娘面前为王爷多多地美言几句。”

褚贻潇含笑称谢。

姜奇走后,褚贻潇原以为即使褚震岚要召他进宫“兴师问罪”,怎么着也得是数日之后,没料到第二日晚间,便被召进

了宫,是褚震岚亲笔下的谕旨,令他在上书房面圣。

褚贻潇一踏进上书房,便见褚震岚端坐在龙椅上,面色不善地喝道:“跪下!”褚贻潇见这架势,暗暗叹口气,他此前

虽料到他拒婚会惹得皇兄动怒,却没料到这怒火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他规规矩矩地跪下,叩首行了礼,褚震岚却并不吩

咐他平身,自行翻阅批改奏折,直到两盏茶之后,褚贻潇的膝盖已经跪得有些酸疼,这才沉着脸说了一句“起来吧。”

褚震岚盯着褚贻潇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笔和奏折,说道:“给朕个解释。”

褚贻潇昂然抬头道:“情有所钟,臣弟的心中容不下别人。”

褚震岚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所谓的‘情有所钟’便是那个江湖草莽了吧?你这次在杭州待了两月之久,也是为了你

的‘情有所钟’?”

褚贻潇心中惊骇异常,虽则派出密探调查臣下的日常生活言行举止是帝王御下的手段使然,但他对与白云从相关之事都

十分小心在意,除了他身边极为信任的几人,再没有别人知道白云从与他的关系,那么这一切,褚震岚又是从何得知?

!褚贻潇瞬间觉得冰冷的阴寒从头顶传至四肢百骸,他迅速在心中将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在脑中过了一遍,安彤,沈祁,

方晓楠……却只觉得越想越是心惊肉跳。

褚贻潇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望着褚震岚,第一次,对着自己面前这个身影有了莫名的恐惧。

069.殇

褚震岚见到褚贻潇的眼中透出一丝惧怕的神色,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愈发的压抑低沉。

“怎么,你以为你游历天下,远离京城,朕就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褚震岚收住笑容,叹了口气,温言道:“不过,

你倒是很有胆色,敢驳回朕和皇后的面子。你这次的任性,朕可以不予理会,但是戴将军的千金,你是非娶不可。”

褚贻潇默然不语。

褚震岚继续说道:“贻潇,你是在宫里长大的人,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你应该很清楚。贻潇,你已经二十岁了,迟早

会有自己的王妃,你若是真喜欢那个人,收为娈璧倒也未尝不可,但是‘情有所钟’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让朕听到!

褚贻潇淡淡地道:“皇兄,您说得不错,贻潇是宫里长大的人,深知作为皇族成员的无奈,更深知我没有资格去‘任性

’,只是……皇兄您没有真正爱过哪个人吧?!”

褚震岚似是充耳不闻,继续道:“朕知道你不喜京中名门闺秀的扭捏作态,所以特意为你选了这位戴月明,戴小姐自幼

随父亲征战,长在边陲重镇,见识不凡聪敏过人,她会是你的良配。”

褚贻潇加重了语气,道:“皇兄,您没有真正爱的人吧?”

“戴将军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如今是河西都督府的行都指挥使,次子是河西凉州卫的千户,三子仍随在戴将军身边,

亦是战功显赫。若是这唯一的女儿能嫁入皇家,此后便得享尽荣华富贵生活无虞,戴将军没有后顾之忧,必然更加尽忠

为朝廷效力,更兼皇后也极力撮合此事,戴小姐若是能成为静懿王妃,也算是了结了她平生的一大心愿。”

“皇兄口口声声为了皇后,这半年来您也的确是对皇后宠冠六宫,但是,皇兄并不爱她,对么?!”褚贻潇忍不住打断

褚震岚的滔滔不绝的讲话,他只觉烦躁以极,无形之中的一张黑网将他眼前的世界笼罩得暗无天日,他几乎是吼出了这

句话。

褚震岚狠狠一拍龙案:“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如此忤逆朕,就不怕朕采取非常手段么?”

褚贻潇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心脏一阵紧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即使是少林寺的方丈,也要尊奉朝廷的号令,你也清楚,大内高手要解决一个江湖草莽,并不是什么难事。”褚震岚

阴测测地丢下一句话,满意地看到褚贻潇的脸色变得比中了箭矢更难看,“好了,别的话朕不想再多提,这些时日你就

在京中散散心吧,待钦天监测算好日子,朕就请戴总兵与夫人进宫商议婚礼事宜。贻潇,收起你那套‘情有所钟’的言

辞,不要逼得朕作出狠事。”

褚贻潇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兄长,忽然嘴角上扬,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带着来路不明的忧伤和怜悯之意

褚震岚万万料不到他这时会生出“怜悯”的心情,被他这个眼神刺得心里老大不自在,便挥手道:“退下吧。”

“皇上,居于你我这样的高位,将自己的感情托付在某一处或某一人的身上,是一个莫大的错误,是么?”这几句话,

褚贻潇说得极为缓慢,“这等同于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敌人的眼线之下,是最最不该犯的错误,对不对?”

褚震岚不说话,目光森然地瞪着他,褚贻潇却毫不畏惧他凌厉的目光,凄然笑道:“可是贻潇不愿当这样的人。皇上,

您,很可怜。”

褚震岚勃然大怒,拍着龙案道:“滚!滚出去!”

朱漆宫门在身后阖上,褚贻潇抬头看看天空,西边一片绛红色的云彩。上书房东侧的跨院顶上立着几只乌鸦,正“哑哑

”地叫着。三四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搭着梯子,想要爬上屋顶去将那几只碍眼的丧门星轰走。

褚贻潇恍惚记起,宫内栖息的鸟类所在不少,但其中似乎乌鸦尤其地多,当年太祖皇帝不知出于何故,特别厌恶乌鸦,

宫中的太监宫女总是一见到这种鸟类就会忙不迭地驱赶或是捉住了弄死,此后宫中便留下了这一习俗,沿袭至今未变。

褚贻潇叹了口气,当年武瞾皇后惧猫之举恐怕也未能胜过今日,其实走兽飞禽又何过之有,不过是当权者将自己内心的

忧惧寄托于动物之身,仿佛加害它们,便能清除掉自己内心的恐惧之意。

越是居于高位者,内心的阴影恐怕就越重,自己这位哥哥也是如此吧?

褚贻潇又是叹息了一声,自己方才的一番话是戳中了褚震岚的心病,所以他才会如此震怒。

070.祸起萧墙

褚贻潇回到王府后不久,司礼监秉笔太监姜奇便领着一队金吾卫军士到了静懿王府。

褚贻潇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褚震岚这次是动了真格了。姜奇是个乖觉的,见王爷殿下面色不渝,当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凑近前去小声地道:“皇上不放心殿下的饮食起居,特命一队金吾卫将士前来服侍殿下,护卫殿下的周全。我等皆是

奉命行事,还请殿下多多谅解,莫要为难。”姜奇自那日晚间来王府探褚贻潇的口风便知必有后续,但没成想皇上竟又

派他来宣这桩得罪人的差使,姜奇自己也是满肚子苦水,小心翼翼地生怕开罪了这位王爷。

原来这是要软禁他!

褚贻潇一时只觉气血翻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喘了两口气,勉强克制住胸中怒火,一字一顿地道:“多谢…….皇

上的美意,臣弟感激不尽。”

姜奇听他说出这话,这时方才舒了一口气。虽则皇上此意是等同软禁了静懿王,但毕竟他们骨肉至亲,静懿王的任性妄

为又一向是声名在外,即便是一时冲撞了圣上,但此前皇上哪次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原谅他?这次想必也不例外,故而姜

奇一点不敢有轻慢之举。姜奇也猜到这次皇上如此震怒,是因为静懿王拒婚而起,说到底,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他一

个内侍根本插不上话,因此上更加不敢得罪静懿王。可是皇上派下的差事总不能不做,眼见静懿王听了他转达的旨意,

虽然气恼之至,但毕竟没有公然发作,姜奇心头大石这才落地,他也不敢久留,说了些场面话,便拱手告别回宫复命了

王府总管安彤一直随侍在侧,担忧地注视着褚贻潇的神色,见姜奇告退,便暗中扯了扯褚贻潇的衣袖,低声道:“王爷

,保重身子要紧,您也别跟皇上怄气,至多不过半月,待皇上没那么生气了,您进宫请个罪,要调走这些金吾卫还不是

一句话的事儿?”

褚贻潇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你这就去为那些金吾卫安排膳宿吧,我不想见他们。”

安彤点点头,又道:“不过……如此一来人多眼杂,属下有些信不过他们,要不要调几名影子卫来随身护卫着?”

一提及影子卫,褚贻潇便深有忧色:“沈祁和晓楠都还没有消息么?”

安彤宽慰道:“沿海一带形势复杂,一时半会消息还传不到京城,但想来他二人都是智勇双全,也不会有大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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