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烈烈，一方面又向往平凡人生的清凉温馨；既希冀爱情能够如烈火般灼灼妖娆，又指望能涓涓溪水般细水流长。……
轰轰烈烈的以悲剧故事流传千古，清凉温馨的默默埋葬在高山坟塚；灼灼妖娆的爱情成了万年遗憾，细水流长的相守赢
得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石毅说得好啊，人生可以荒唐，可以嚣张，可以茫然，唯独信念不能遗忘。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追求什么样的梦想
，奢求什么样的终章。
古语说，有因必有果。三十五岁之前，我有过太多梦想，奢求过太多东西，所以注定活得狼狈不堪。可是三十五岁之后
，我唯一的梦想就是和你简单地过日子，所以才轻松自在，才能得到别人终其一生都企及不到幸福。”
我微微轻笑，伸手和楚南十指紧扣，举在眼前的暖光之下，白皙的掌纹间绽放出透着粉红色的亮丽光芒，在嫩绿枝条的
衬托下，像是三生石上文笔隽永的墓铭志，默默宣告生生世世的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的此情不渝。
嬉笑怒骂，装疯迷窍，糊里糊涂，终究我们还是走过来了。
“生命中，不断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
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
至少，那天晚上的一场荒唐抹灭之后，所有的人，伤害的，受伤害的，都圆满了。
第四十章：风雨过后
下班之后，我把我母亲的重要思想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楚南先生，当然，夸张这个重要的修饰手段必不可少。主要是我
不想跟着去当炮灰命。
而楚先生这几天来似乎也安定了许多，没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榛榛这个小屁孩最近几天都是在我们上班时间请人看管，
大概无聊了，吵着闹着要见传说中的奶奶。
奶奶？到时候你会发现，那是不折不扣的巫婆！还是骨灰级的！
无理要求一律驳回。
楚南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而我公司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我们都是尽量抽时间陪孩子。
对于榛榛，我们不约而同认定，他以后就是我们的责任。不管未来我们是否有勇气告诉他真相，把他养大成人才是最重
要的。未来的奇妙，就在于它的未知。
不过，老天爷貌似不太看得惯我活得太平淡，总是要给点刺激，他老的心里才舒服。
在我无数次委婉拒绝唐磊的无规律骚扰之后，我在沉默中终于爆发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歪着头问楚南，我该怎么向唐磊表示我的决心才够轰动？
楚南低头着吃早饭，平淡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经不起重大挫折。”
我嘀咕，“我可没他什么把柄能打击他坚强的心灵。”我都撂下过好几次狠话了，那厮都不为所动。如果换做工作态度
，我想我会竖起大拇指赞扬的。
楚南抬头盯着我：“他欠温杨的可不少。”
“你说……车祸那事儿？”我不敢确定。
楚南皱眉：“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压根只知道皮毛。“你说当年唐磊为什么要把那封表白信给贴公告栏上？”
“嫉妒。”楚南简明扼要回答，边说边给一旁纠结面包的榛榛擦嘴。
“嫉妒？他为什么要嫉妒温杨？”我没想通，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唐家老爷子没死之前，唐磊的日子可没现在这么逍遥。”
我讶然：“所以他就嫉妒温杨？”
“不要觉得很奇怪，你只是接触得少。”楚南望我一眼，淡淡的地说。
我埋头自省。通常情况下，我都是被人贬低的份。
下午下班之后，我点头答应了唐磊的热情邀请。不过我把地点酒吧强制更改到咖啡馆，那才是给人难堪的好地方。例如
，泼咖啡，破口大骂等等。
见面的地点离公司不远，我提前到达了十多分钟，便要了一杯拿铁握在手里，蜷缩在沙发里发呆。
不想，思绪刚刚飘忽，就听见隔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还是第一次和你坐在这样的场合。”石毅温柔的声音。
而我的背面马上沉声回应：“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很适合我们要谈的话题。”
我一惊，是楚南。大概我比他们早一步到达，而沙发背的高大刚好遮去了我蜷缩的存在感，刚好让我听了墙角。我竖起
耳朵倾听。
“开诚布公？”石毅轻笑。
“算是。”
石毅依然好心情，“说吧，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承认一件事情。”
石毅戏谑：“我们是兄弟的事？”
楚南没有回答。石毅继续说：“我承认，我当初接近你，是遵照我母亲的遗言，来找你们报仇的。”
“当年是他对不起你母亲，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他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逼他。”
石毅冷笑：“当年我母亲的遗言，可是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吃几年牢饭已经便宜他了，比我妈凄惨的一生，他那点算什
么？”
楚南沉默几秒，沉声说：“他也是你父亲。”
“我姓石。”
“血缘关系始终变不了。”
石毅突然哈哈大笑，尔后厉声说：“楚南，你不配得到张卓的爱。你别忘了，是他让人撞死张卓的。我妈被那个破地方
折磨死了，张卓被撞死了，凭什么他可以逍遥法外，而你冠冕堂皇抱着你的新欢在这里大言不惭。”
楚南依然沉默。
石毅平静地说：“没话说了？那你就仔细听着。不要把自己扮演成情圣的样子，你不配。当年你就拿捏着高志远的事情
，让我这么多年来看着你们两人亲亲我我，你真的够狠。当年你在我面前发誓说你会照顾张卓一辈子，结果呢？结果是
张卓死了，你还活着，活得比谁都潇洒。”
“你说，如果张卓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会不会还魂来杀了你？”
“我问心无愧。”楚南说。
石毅冷哼，“我这辈子是对不起吴谦和高志远，可是，我从来都一心一意爱张卓，在这一点上，我比你强多了。我这辈
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拿着机会不报仇，反而帮你创业。”
“我爱张卓。”
“爱？你有资格吗？张卓为了你不读研了，跟着你在社会上闯荡。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他死了，他父亲死了。你
背叛了他，爱上了别人。”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放过我父亲。”楚南冷静地说。
“我们三年的计划的目的，我从来没忘。”
“别忘了当年那封信。”
石毅轻笑，静静地说：“当年那封信让我有资本扳倒你父亲，可是我最后还是拿给你创业，为的可是张卓。张卓不在了
，我自然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我脑中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只余我站在这个空地上，阴风阵阵。
“杨杨。”唐磊突然站在对面高声喊我。
我浑身一颤，半响，才艰难地抬头，刚好看见一脸兴奋的唐磊和满脸惊恐的楚南，以及神情怪异的石毅。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慢慢地站起身来，不顾他们的阻拦和惊奇地眼光，摇摇晃晃地走出咖啡馆。心里那鼓闷气，像是
积蓄了千年，憋得全身都快要爆炸似的。
楚南追了出来。我望着天空，淡淡地说：“让我一个人静静。”
说罢，我麻利上车绝尘而去。
我曾经恨不得把当年告密的人千刀万剐，可是，为什么会是石毅。而石毅，竟然就是楚南的哥哥，楚建业因为前程而扔
下的大儿子。
我可以原谅楚南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可以原谅唐磊对我做的那些荒唐事，甚至可以原谅楚建业撞死我。可是真的不能
原谅石毅害死了吴谦和高志远。那么美好的吴谦，那么善良的吴谦，我单单念着这个名字，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说
不出的疼。
我一路驱车到学校，爬上当年吴谦和高志远跳楼的地方。天气阴冷得厉害，站在这个风口上，更是吹得我透心凉，使劲
围紧围巾也没用。
我不止一次想，吴谦当年怎么可以爱高志远爱到为了他宁愿赴死的地步，要是自私一点，他们现在说不定就熬了出来。
我也不止一次愤恨，当年的告密者，到底是为了多大的好处，残忍地破坏了两个人的幸福，毁了两个家庭。
千算万算，竟然是这个结局。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我知道是楚南。也只有他，才能找到这里来。
我转过身抱紧楚南，泪如雨下：“为什么会是这样？”
楚南沉默地搂过我，任我在他怀里哭得惊天动他，撕心裂肺。
直到我哭不出声音来，他才抱过我坐在围栏前的石阶上，帮我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对不起。”楚南的沙哑着声音说。
我死死盯着楚南眼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楚南吃力地点头。“当年，我让我爸查了。”
“难怪志远见到石毅怕成那样，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楚南眼睛透露着心痛，复又把我紧紧按在胸前，艰涩地说：“对不起，我不能为吴谦他们做什么。”
我苦笑，“他是你哥哥，你确实不能做什么。”
“对不起。”楚南搂着我的臂膀又紧了几分：“还记得十七岁那年我们去石毅家看到的那张照片吗？那时我知道她就是
我爸心里面那个女人。……如果我告诉我爸的，或许……”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他凉凉地说：“告诉你爸了又能怎样，人都死了，注定是一场悲剧。”我望着远方惨白的天空，像
是成片的白色郁金香，低低倾诉着悲哀和苍凉的逝去的爱情。
“我们对不起他和他母亲。”
我沉默半分钟，问：“你爸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不然不会去自首。”楚南声音有点哽咽。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楚南平时看起来挺冷漠，实际上很重感情。他和他父亲这么多年来虽然不和，但都还互相关心着；
他知道石毅害了吴谦，可是他是狠不下心来报仇的；就连我死了，他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带着我的骨灰去荷兰。
“我真的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傻傻的活着，傻傻的幸福。
“对不起。”楚南又一次重复。
我死死搂住楚南颈脖，郑重地说：“楚南，我只剩你了。你敢不要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不能再承受更大的打击
了。一个唐磊，一个石毅，足够让我心胆破碎。
“这话应该我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母亲，外公，舅舅，父亲，哥哥，一个个都离开了我，只剩下你了。”楚南两手稳
住我脑袋，嘴唇狠狠地贴了上来，带着从来没有过的猛烈。
我卖力回吻，交杂着辛酸的泪水。
我们从来都不是幸运的人。在别人眼里或许衣着光鲜亮丽，可是背后，同样有辛酸和苦楚。这个世界生活的人，没有谁
真正能够毫发无伤，有的只是毫发无伤的心灵。
我真心祈祷，过了今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
晚上回家的时候，竟然发现我爸妈脸色沉闷地坐在沙发上，旁边规矩得坐着榛榛。
我心里没由来一慌，拉着楚南的手僵愣在原地，迈不开步子，嘴唇也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像是被巫婆施了禁制魔法，
动弹不得。
还是楚南最先反应过来，牵着我的手走过去，谦恭地说：“伯父伯母。”
两老闷着脸点头。榛榛在一旁也乖巧地不说话，瞪着大眼睛溜转，表示他的好奇。
我定了定神，怯怯然地说：“您们怎么过来了？”
我爸翘了二郎腿，抬下巴指指侧边沙发，“先坐下。”
我做好赴死的心态和楚南并肩坐下，心想，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楚南先开口：“谢谢二老来帮忙照看榛榛，希望他没有跟你们添大的麻烦。我和杨杨下午有点重要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
。”
我吊起的心重重摔下，愤恨地瞪了一眼楚南，比我还能找麻烦。
楚南无视我，继续望着我爸中肯地说：“伯父伯母想必也知道，我和温杨现在在一起。我们相爱，并且打算一起过一辈
子，还望二老成全。”
我妈哼了一声，眼珠子朝上，抬下巴。
我心里庆幸，还好还好，这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我爸倒是平和得很，两手搭在膝盖上，淡淡地说：“你们自己的选择的路，我不干涉。但作为一位父亲，我中肯地给点
意见，不管做什么，要学会珍惜。”
我卖力点头，尔后期待地望着母亲大人。她说话，或许是暴风雨。她不说话，那必定就是十二级台风的前兆。
我母亲大人再次哼了一声，斜着眼望着楚南说：“第一次见面，居然还是我们跑到这里来，说出去都丢人。我这辈子就
没活舒心过。”
我的期待遭遇台风过境，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焉耷耷的提不起神来。
楚南又一次发挥他的重要作用，握着我的手诚恳地说：“今天下午出了一点意外，我和杨杨必须亲自去处理。而你们是
我们最信得过的人，只有把榛榛交由你们看管，我们才能放心。”
我随即附和：“妈，你可是我最亲近的人，不找你找谁啊。”
“哼！”这次倒没再鄙夷，大概就剩不甘心了。
我灵机一动，眨着眼睛对榛榛说：“榛榛，有没有叫爷爷奶奶？”
榛榛小朋友深得我心，立即滑到我妈怀里，缠着手臂一个劲嗲：“奶奶，奶奶，榛榛饿了……”
我满脸黑线。这小屁孩撒娇跟谁学的，永远跟吃有关，难怪长了一张圆滚滚的脸。
不过效果很好，母亲脸依然板着，但还是哄着孩子去厨房做饭，已经很成功了。
我使眼色让楚南和我爸套套近乎，然后溜到厨房，一把抱着拴着围裙的母亲大人，使劲撒娇：“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母亲，我在此代表全世界人民授予您最伟大母亲的奖章。”
我妈闷着声一锅铲闪了过来，不过打在身上不疼。
我知道，她接受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家人坐在桌子上享用迟到的晚餐。很久没有吃过我妈亲手做过的饭菜，虽然有点难吃，却是家的味道
，是幸福的味道。
我爸和楚南两人还挺谈得来。其实我想，他们在我见不到的地方，或许早已达成某种协议。不管怎么样，总不会是伤害
我的，我乐见其成。而我妈对榛榛还颇为欢喜，不停搂在怀里慰问饭菜问题，时不时被榛榛逗弄地开怀大笑。
我埋头大口吃饭，眼睛些微湿润。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奇妙，你料不到下一刻会是什么，但永远不要失去希望，说不定就
是无尽光明和幸福。
就像是风雨过后，蔚蓝的天边会亮起一道耀眼的如弓彩虹，如此漂亮。
第四十一章：楚南番外（下）
那个年代条件的局限下，楚南对于同性恋的了解，大抵就是家中野史书上关于断袖和分桃的历史典故了。他坐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