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我绝对不知道。”
“……”
如此这般,两人一人一句,来来往往间,桌上的菜已经晾了大半。
这一次还是和以往一事,燕唯政先败下阵来,瞪了决心要和自己抗争到底的红娘一眼,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
重生地放下,冷声道:“这一次我不会善罢甘休。”
听着燕唯政认真的口气,红娘想说自己不怕那是骗人的。虽然眼前的人还没有向自己表明身份,但她却是很清楚他是当
今的天子。有些担心的看了燕唯政一眼,心顿时露跳一拍,不为别得,只因她刚才看到的脸:寒如冰。看来这次不像是
开玩笑啊,怎么办?思绪非转,红娘立马陪笑:“哎呀,颜公子啊,红娘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还是不想见我吗?”不理会红娘的担心,燕唯政突然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啊……”眨了眨眼,红娘一时还应反不过来燕唯政的转换如此之快。等意识到他有多失落之后,她也不禁在心里叹了
口气。其实她多半能猜到董吉在哪里,虽然她给他写过很多封信都没有得到回信,但她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她确定
他就在那的关系。
燕唯政这二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到醉红尘找自己打听董吉的信息,在得不到她的回答后,他就开始和她话家常,却发现
他提得也无非就是:他经常点董吉时,两人坐在一起时两人说得种种,或是吉儿的歌和舞时常会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帮
他一把之类之类的。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就算他曾经伤害过董吉,但是他们彼此相爱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可自己始终是局外人,所以也不便
说些什么,毕竟董吉的伤得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更别说他现在也许正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迟迟得不到红娘的回答,燕唯政仍是垂着头缓缓地问:“他过得很好吗?好到他令他一点也不会想起我?”
“……就算现在的生活在快乐,以前的记忆再痛苦,人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自己曾经用过心的事。”用心爱过的人更
是不可能说忘就能忘的,就算潜意识里不想想起,在梦中总是会见到的,而那个梦是恶梦还是美梦可有做梦地人自己知
道。
“是吗?难怪我会这么想他……”冷笑一声,燕唯政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酒壶准备为自己斟酒。
“我来吧。”接过燕唯政手上的酒壶,红娘认真的为他斟酒。
“先生,先生,今天去我家吃饭好不好,好不好嘛。”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拉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自己的男人的衣袖
,嘟着嘴撒娇道。
“不行,先生才不要呢,先生应该去我家才对。”另一个与男孩年龄相仿小女孩不应的抓着男人的另个衣袖。
“不行,不行要去我家。”又一个男孩掂着脚尖抱着了男人的腰。
“才不,才不,是我家才对啦。”另一个小鬼也缠了上来。
“不要。”
“不可以。”
“去我家。”
“……”
顿时被孩子们叫着先生的男人已经被他们团团抱住,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推来拉去,还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要换是
其他的人怕是早就要被逼疯了。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不一直都保持着自己温柔地微笑,还时不时安慰那些说不过别人,快
要哭出来的小鬼们。
“喂,小鬼们,你们吵够了哦!”
“啊,先生的护卫犬来了。”
“快跑啊。”
“先生再见……”
“……”
不消一会儿,孩子们已经向四个不同的方向边叫边散开了。
“什么啊,谁是护卫犬?给我把话说清楚!!”
“哈哈,小银子是护卫犬!”有些调皮的孩子在安全的距离转过身对突然出现的人喊,顿时让来人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然后他们又惊叫着朝各自的方向跑远。
“这些小鬼!!”怒气冲冲地叉着自己的腰,小银子一脸要是抓到他们非把他们吃掉的表情。
“好啦,好啦,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较劲。”刚才还被孩子围着的董吉,走到小银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小银子气鼓鼓的
脸。
“什么话,要不是先生您总是因为他们的纠缠弄得很晚才回家吃饭,我用得着每天放学后赶过来接你吗?”还敢说他和
小鬼较劲,他要是也像他那样不干不脆的,他能每天按时回家吗?
“是是是,是先生说错话了。走吧,咱们回家。”拉过一脸愤愤不平的小银子的手,董吉往他们两人的住处走。此时正
是黄昏,天地一片暖色,即将下山的夕阳拉走了所有事物的影子,其中有他们紧牢着的手。
“今天吃什么?”
“您最爱吃的红烧豆腐和红烧鱼。”
“这么丰富啊?”
“是啊。”
“还是小银子对我最好了。”
“那是当然。”
“呵呵……”
“……”偷偷看着身边先生的笑脸,小银子表情渐渐露出满足的笑容。
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现在是早朝时,由于圣上还没到,所以百官们都在金銮殿外等候。
“尚书大人,我们今天那些话我们要一定要说啊。”某文官对他旁边的文官如是说道。
“也是,皇上也已是而立之年。”那位尚书大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可是谁先说啊?”另一位文官听见他们两的对话忍不住插嘴。
“对啊,咱们私底下先说好嘛。”又一位文官伤脑筋地说着。
“再想好怎么说有什么用?如果圣上不高兴谁能承担下来?”皇上续位已有四前之久,这期间皇上的脾气他们是有看在
眼里的。
“话不能这么说,圣上一向都是明理之人,我们只要把我们心里的想法好好地和他说一说,他定能谅解。”
“就是啊,而且为了燕平国的未来,我们这些官员们就算是冒死该举荐。”这回说话的是一个粗声粗声的武官。
“李将军说的没算,等一下上朝最,我们将该上奏的事上奏,一切公事禀报完后,我们再一起举荐,如何?”
“好。”
“就这么定了。”
“那皇上……”
“圣上会明白我们的心意的。”
“是啊,咱们有一位明君不是吗?”
“……”
就在百官们七嘴八舌地开始称赞着当今的对上是多么英明、智慧、果敢……之类之类的,金銮殿的大门由里面往内打开
,所有的官员们顿时安静下来,让站到身子,立于门侧开嗓的公公声音更加清亮:“上——朝——!”
文武百官顿时按官位品级整齐入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跪地高喊,声音齐而洪亮。
“众爱卿平身。”坐在龙椅上的燕唯政随意地挥了挥前袖。
“谢谢皇上!”
“有事的启奏吧。”
“禀报皇上,最近臣有收到曙南地区同僚上诉,那一块常有山贼出没,臣想是不是该派哪位武将去歼灭?”某位方官出
行禀报。
“嗯。”点了点头,燕唯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便看向那位文官前面的文官道:“吏部大人可有听闻庆岭那一带正闹旱
灾一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被点名的吏部大人也恭敬地站出一步。
“庆岭也属曙南一区,想来那些劫匪多半是那一片的难民,先开仓济灾,再对那些劫匪劝降,不从者立地正罚。”
“是。”两位官员领命归队。
“……”
有事的官员一一地禀报自己的问题,燕唯政也稍微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等到所有官员安静下来后,燕唯政扫了下去面
恭恭敬敬站得整齐的官员们,然后道:“若无事再奏就退朝吧。”
听到燕唯政这句话,下来的官员和旁边的同僚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到底要不要说得犹豫样,最后也不知道也哪位胆
子大于常人的官员喊道:“皇上,臣们都还有话要说。”
本来正打算起身的燕唯政又坐定好,扫了扫下面越渐显得不安的官员们,挑挑眉道:“爱卿们还有什么事没禀完的?”
“请皇上早日为燕平国定后。”安静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一位有份量级的历官先开了口。
其他官员见已有人开了个头,马上也齐声上前禀道:“请皇上早日为燕平国定后!”
搞什么,现在是连起手来向他逼婚吗?燕唯政挑了挑眉,没有吭声,让下面一群官臣们越来越不安。
“皇上?”半天听不到皇上的回答,还是那位历官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
“嗯。”燕唯政应声。
下面的官员位不禁疑惑地稍抬头看向殿上的突然答应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他答应的是定后的事还是那位历官叫了他。
燕唯政突然露齿一笑:“朕会在而立之年的加冠礼上完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整个金銮殿。
皇上要在三十岁的生日那天娶皇后,这个消信很快地又传遍了燕平国的大街小巷。
永安镇的百姓自然也是茶余饭后的聊着这个八卦。其实在大家这一次会这么关心皇上的婚是,有多半的原因是因为三年
前的那场燕、赤两国的联婚。那时候还说什么举国同庆三天呢,结果第二天就把皇后给踢出局了。现在皇上又要成亲了
,大家当然会相当的关注。不过听说这一次的皇后是皇上自己挑选的,应该不会再发生上一次的乌龙事件吧。燕平国的
百姓如此期待着。
而现在董吉和小银子正是定居在前者的家乡——永安镇。
小银子看着半夜里不睡觉,却跑到屋外的院里看星空的董吉叹了口气,上前为他披上稍厚的衣服,轻声询问道:“先生
,您又睡不着吗?”
见董吉不吭声,也不动,小银子终是忍不住问道:“就那么在意吗?”
听到小银子的问话,董吉肩膀细微的颤了一下,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更紧地裹住自己。
“先生?”绕至董吉前面,抓住他的胳膊轻摇了几下,眼睛寻找着他在浏海下的目光。
缓缓抬起头,他想试着一笑带过,眼神中却充满着迷惘。
只要看一眼董吉的眼神就能很清楚的知道,他心里的答案,表情一下柔和了下来,小银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需要多
久呢?已经过了三年了啊……”
“对不起……”董吉自觉自己真的很没用,明明离开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忘了的,可是每当听到那个人的事时,他总是
忍不住牵挂。
三年前离开的第四天,他就听说了皇上于成亲第二次就休了皇后,那时候要不是小银子拼命阻拦,他可能会忍不住回去
他那里吧。尤其是当他们已经回到永安,竟听到了他远赴洛城,他更是担心他,担心得寝食难安。他在战场上呆了一年
,他的心就在空中悬挂了一年,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战场的情况,每一次的胜利及失败都紧紧牵着他所有的情绪。
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还这么在意他的,所以每当事过之后,发现自己对他投入了太多注意力,他又忍不住懊悔,
可是再次听到有关他的事时,他还是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而今他又要成亲了,自己是不是该对他彻底死心呢?
那个人是最忠于自己的,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和困难,就放弃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在和赤炎国公主在成亲的第二天
,便毫不顾后果的把她休了。而今他却自己承诺会在三十的加冠礼上为燕平国立下新皇后,那么这一次是否以为着他是
真心真义地想和她在一起?
“……小银子,怎么办?真的不想他成亲啊……”明明说好要放手的,离开了这么久,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再那么在乎他
,而现在心里这股刺痛,却让他不得不认清自己的无能。以为对他的感情多少都已经淡去了一些,可当真正要面临“失
去”的这一刻,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得到了验证。
看着先生慢慢蹲下身子,无助地抱着双膝,将面埋在其中,肩膀轻颤,却没传出任何声音。小银子的心,痛的几乎要滴
出血来。陪着董吉一起蹲下身,轻柔地顺着他背后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没事的……”
“这一次不同……是他自己要成亲的……”没有国家的和平给他压力,成亲的对象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那会是一个怎么
样的人呢?一定很优秀,他也应该很爱她吧。爱……他也会真心爱上一个人吗?好想知道他爱的人,却又害怕看到。如
果她比他好太多怎么办?
“先生,别想他了好不好,他想成亲就让他去成好了,我们这一次真正地狠下心来忘掉他好不好?”将董吉环抱住,小
银子用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头发。
“……忘不掉,我没有办法……”如果真的能忘掉,那他现在就不会是这种心情。已经过了三年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
有淡忘他,还有那段虚假的情。
“会忘掉的,总有一天……”小银子说得不是很肯定。知道先生难过,但是他还是无法让自己保证他不能保证的事。和
先生在一起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很清楚先生无所谓的外面下,仍然存在着一颗期盼的心,这三年是历练,也是等待
。
“哪怕是一点点,他有没有偶尔想起我?”这是奢望,却是他每当想他的时候都会自问的问题,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肯定
的答案。很多次想他想得快疯了的时候,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回去,就算不在他身边,和他隔着厚厚的城墙,一同仰望星
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那样他就足够了。可是当走出永安镇没多远,他就会清楚过来,就算是那样的想法也只是他单
方面的妄想。只因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而言,那才能只算得上是一面墙,而对于他和他,两颗心都不在一起的人,那
是天涯海角的阻隔。
梦,看着很美,领悟了才知道原来它也会很苦。
情到伤时方知重,卸与不卸,莫久思量。
这就是戏尘说这句话的原来吗?以为自己不会看重情,最后却是伤痕累累;明知道要放手才能解脱,却还是舍不得那份
稀少的快乐;是自己太贪念,才会举棋不定不定这么久,导致现在更加的难受,却仍然固执地徘徊着不愿选择。
“先生?”见董吉突然停止了哭泣,安静的出奇,小银子开始有些担心。松开怀抱,看着先生仍然将脸埋在手臂中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