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悦——春从春游
春从春游  发于:2011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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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千万要多保重才是。”

“嗯。”

“无欢,我们走吧。”多情语罢回身,楼无欢却早已走到了三丈之外。

一股凄凉的心绪汹涌来袭,多情硬生生把委屈的泪水逼回眼眶,故作镇静的迈开了脚步。

马车飞驰,载着楼无欢和多情离开了雅瑟的居所,而后拐上了人烟稀少的荒林古道。

楼无欢在车前驾马,手里的皮鞭时而高高抛起,忽又重重的落下。多情每在马车里听见一声皮鞭抽打在马背上的闷响,

心脏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一阵猛跳。她忐忑不安,脑海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雨来。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几滴小雨,很快雨势就变大了,噼噼啪啪的打在厚重的车

帘上,听得多情一阵心惊。

“无欢,进来歇会儿吧。”多情伸手掀开重帘一角,果然见楼无欢的衣袂被打湿大半。好在马车上方有个遮雨蓬,才不

至于全身湿透。

楼无欢头也不回道:“这点雨对我无碍。你怀有身孕,小心着凉。”

多情见他言辞之间多有关切,一时心儿又暖,便温柔的探出身子,取出帕巾为他擦拭发上沾湿的雨水。

楼无欢蹙眉道:“不是让你当心着凉么?还不把车帘放下。”

“嗯,雨天路滑,你也要小心点。”

多情朱唇微弯,笑意渗进眉梢眼角,幸福的影子又一点一点爬回了心田。

蓦地乱风起,林间沙沙作响。楼无欢骤然停下马车,警觉的向四周望了望。

隔着一层重帘,多情在车内问:“无欢,怎么了?”

“没什么。”楼无欢顿了顿,旋即又压低了嗓音道,“一会儿你记住,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多情闻言,心脏猛地揪紧,却懂事的点了点头:“好。”

话音方落,磅礴的雨幕中多出了数十条披着蓑衣的黑影,把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无言语,无试探。双方对峙片刻,楼无欢腾地跃起,指间数道银光一闪,相应的就有数条黑影应声而倒!

“楼无欢,今日你死期到矣。”黑暗中有人森然冷笑。

楼无欢处变不惊道:“冰弧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们杀我的理由呢?”

“日月归星楼,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怎有可能。

楼无欢心神一荡,几乎难以置信。自脱离日月归星楼那日算起,至今足足过了三年之久,尽管追杀从未停止,但所有追

杀之人俱已惨死在冰火双刃下。最近一年来,日月归星楼内更无人知晓自己的行踪,缘何短短一天内,竟然两次暴露身

份……这是巧合吗?又或者,是那人别有用心的设计捉弄?原本以为那人会念及多情的安危而妥协,现在看来,他根本

就不在乎吧?

心念电转之间,剧烈的反差瞬时就激起了楼无欢前所未有的愤怒。面对黑衣人的群起围攻,他不再手下留情,双刃横斩

雨幕,以一种势如破竹的雄浑霸气。

过不多时,泥泞的土地上尸横遍野。当冰弧剑刺透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咽喉,喷涌的鲜血飞溅,霎时就污红了楼无欢白玉

无暇的脸。

“你……”黑衣人的双手紧紧扣住剑柄,说话时吐字艰难、鲜血直冒,“不愧是……杀手榜……第、第一名……”

“你怎么还不死?”剑锋挺进,楼无欢怒不可遏。

“哈哈……你躲不了的……只要等他们一来……呃啊!……”

利刃旋出,血花四溅。砰然一声闷响,黑衣人直挺挺的倒落尘埃。

刀光剑影过后,雨声再度变得清晰。

楼无欢面无表情的上驾回座,扬鞭调转车头。

“无欢,你要去哪里?”多情虽然胆战心惊,仍勉力发声询问。

然回应她的,只有马车的一阵急遽晃动,以及比先前刺耳百倍的鞭笞声响。

第四章:冰弧之剑

出了荒林,雨势渐歇。楼无欢第一件事就是找雅瑟。

夜晚的院舍寂静无人,雅瑟正在翻阅书简,房间里微光如豆。倏地,他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异响,便自座上离身,端着烛

台往门口走去。

门开的瞬间一人迎面闯入,几乎与雅瑟撞个满怀。

“小心。”雅瑟一手擎烛,一手拽住来人的腕处,竟仍承受不住猛烈的冲劲,当下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

楼无欢想要拔剑,雅瑟却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放手。”楼无欢难掩愤怒的道。

雅瑟认出来人是楼无欢,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阵难过、一阵高兴。

“楼兄为何去而复返?”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听得出来,此刻的楼无欢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碎尸万断。雅瑟惊疑的凝望着他,只觉楼无欢的眼里萦氲着深深、幽幽的瞳

色,映着微微的烛火,蓦地在他心坎狠狠撞击了一下。

“我听不懂楼兄在说什么。我是哪种人?”雅瑟的手不觉用上了劲,虽然眉眼温柔,语调却铿锵有力。

楼无欢的声音更冷了,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寒霜冻住一般:“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伪君子。”

雅瑟仍是轻轻的温言道:“我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竟让楼兄憎恶至此?”

“若不是你背地里通风报信,我实在想不出日月归星楼有什么追杀我的理由。”楼无欢声音暗哑,“他们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在你识破我的身份后出现,这也未免巧合过头了。”

惊愕的眸光自雅瑟眼里一闪而过。

烛火就在这时被突来的冷风扑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无星无月的夜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多情急匆匆自走廊那头赶来,一手摸索着门框、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腹,叫声忧心不已:“无欢?少爷?你们在这里吗?

幽暗中,僵持的两人不动不语。谁的喘息都不够冷静。

多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而哧的一声焰响,她手里多了一根照明用的火褶子。

黑暗被光亮冲散的瞬间,楼无欢略感不适的眯眼,眉头也蹙了起来;雅瑟一指一指松开攥着他的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过一样。

多情见他们都好好的站在眼前,感到放心的同时又难免忧心,急切之下眼里险些要滴下泪来。

“无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回来这里?”

“你问他。”

“少爷?”

“这……事情如此巧合,我无话可说。”

楼无欢嗤笑一声,打断他道:“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想说?”

“要怎样楼兄才肯相信我?”

“死给我看,如何?”

“好。”话音甫落,雅瑟毫不犹豫的踏步近前,拔剑、引颈,动作一气呵成。

“不,少、少爷……”

变数突如其来,多情手脚霎时冰凉,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了——

然剑锋止于颈前,多一寸,见血封喉。雅瑟凝望着出手拦阻的楼无欢,一字一顿道:“楼兄愿意相信我了吗?”

“要死可以,别污了我的剑。”

楼无欢猛地将冰弧剑抽回。多情如梦如醒,三步并作两步的护在雅瑟身前,坚定道:“无欢,不可以。”

雅瑟无奈的轻叹一声,软语对多情道:“你到外面等我们,好吗?”

多情没有说话。在众多红粉中,她素来是最体贴的一个。雅瑟心里想什么、担心什么,从来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但不知

是否因为嫁为人妻的缘故,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为什么荒林会有埋伏?为什么无欢要回来找雅瑟?

又为什么,初见面的两人要争锋相对到这种地步?疑问那么多,她却什么都没问出口——良好的涵养让她最终还是选择

了缄默。

待多情出门之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与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相较,彼此的情绪都冷静了许多。雅瑟见楼无欢不再咄

咄逼人,便也缓和了语调道:“楼兄放心,此事我已有眉目。但在真相未明之前,有劳两位暂时留在此处,待事情查清

楚,我自会给楼兄一个交代。”

“我怎么知道这段时间内会不会再次遭到埋伏?”

“若是再遇强敌,雅瑟誓与楼兄共进退。”

“一派胡言。”

雅瑟道:“我与楼兄一见如故,绝不敢欺心瞒骗。”

楼无欢冷道:“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可以。”雅瑟颔首,“三天之后若无真相,任凭楼兄处置。”

三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对雅瑟来说,已经够了——

这个江湖中知道日月归星楼的人不多,偏偏他是其中一个;而且论牵涉,那真是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原以为只要

独善其身便可不染风尘,孰料造化弄人,他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即使偏僻如雁丘荒郊,终究也瞒不住那人的耳

目:是他太过大意,不该忘记那人的存在,竟连自己处于监视之下仍一无所觉,楼无欢的身份会泄露,他责无旁贷。

雅瑟一想到要与那人会面,不免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因为一旦介入具体的事件,那就意味着他将从局外踏入局内;如

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住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结三五好友,一世诗酒风流……可事关多情,他别无选择。

经过方才的变故,楼无欢对雅瑟所言其实已经信了七分。但他介意着雅瑟与日月归星楼之间的纠葛,心里有种寝食难安

的焦虑:多年来,未雨绸缪一直是他的行事习惯。当初为躲避组织日后追杀,他在离开之时曾自楼主的密室内盗取了一

份名单,内中记载着南北各地所有杀手的真实资料,但里面没有一人的资料与雅瑟相仿,换言之,雅瑟绝不可能是日月

归星楼之人。所以他必须等,等待一个发现蛛丝马迹的机会。

天色将明时分,楼无欢的机会来了。

就在雅瑟策马离开居所后,另一匹骏马也疾驰而出:马上之人一身白衣,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窥见一片乌丝飞扬的发,

像风中蝶,亦若雾中花。

第五章:暗夜之华

雅瑟把马停在城外的百里驿站,而后徒步进了雁丘城。楼无欢连想也没想,几乎是立刻弃置了坐骑,不动声色的尾随其

后。

雁丘城里处处繁华,街坊之间人潮涌动。要隐匿行藏,倒也无须刻意掩饰,但这也意味着,要摆脱追踪同样也毋需费事

。有好几次,楼无欢几乎失去雅瑟的踪迹;但每每绕过一个转角,总能看到那一抹淡暖的身影又出现在视野里,不远不

近、不偏不离。

雅瑟先是穿过迷宫一般的弄巷,最后在一座府院前停下了脚步。在纵横连片的民居旧宅中,无论是梁上朱红的门楣还是

阶前铺设齐整的青石板都与周围的建筑风格一致,就连围墙边上也清一色种着枝叶繁盛的翠柏,普通得毫不起眼。

楼无欢知道这条巷子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作霏雨弄。而雅瑟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这个地方不寻常。他怀着谨

慎而多疑的心思,无声注视着雅瑟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雅瑟踏前轻扣门环。

他看见一个人开门把雅瑟迎了进去。

他看见大门又沉沉阖上。

不知为何,楼无欢忽然心中大骇。

——如果雅瑟是来通风报信的呢?

——如果雅瑟是故意诱敌来此呢?

倘若先前在荒林寒舍发生的一切都是雅瑟用以拖延的缓兵之计,那他这般贸然跟踪岂非自投罗网?危险的念头瞬间自脑

海一闪而过,楼无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掠身而起。

但与他同时动作的,还有十三名黑衣人。

这些人戴着颜色各异的诡怪面具,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有的栖于枝头、有的守在树下,每个人所站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

,却前前后后的把楼无欢围住,宛如罩下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恰好堵住了楼无欢的所有去路。

若说方才楼无欢还有些措手不及,及至此时此刻,他早已冷静下来:杀手榜第一的排名绝非浪得虚名,而作为一名杀手

,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涵养。更何况,这些人他并不陌生——代号血鹰的十三杀阵,是日月归星楼暗藏的最强战力。

高手过招无须多余的言语。黑衣人剑招齐至,锋锐万钧;楼无欢知道眼下正是其脱逃以来遭逢的最大危机,任何一个微

小的疏忽都有可能把他置于死地。所以楼无欢加倍谨慎,冰火双刃同时出鞘,剑势旋走、飞砂蔽日,方圆一丈,滴水不

漏。

假如不是背后突来一掌奇袭,楼无欢想要脱身并非难事,但事情既然发生,便没有假如这一说。那一掌来得毁天灭地势

无可挡,楼无欢手持冰火双刃仍被震得倒退十里,喉头骤然涌起一股难忍的强烈腥味。就在眨眼的下一瞬,一口血水几

乎是喷洒而出,瞬时沾污了他白玉无暇的下颔。楼无欢厌恶的抬手拭去溢出唇角的血渍,一双如寒星黑耀的凤眸定定锁

住出掌之人,呼吸不觉一窒。

朱红色的屏门敞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雅瑟形容清静,举止高雅直若行云流水,但视线触及楼无欢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随后走出的是一个身量单

薄的男子,因为咳嗽得太过剧烈,男子不得已用锦帕捂住了口鼻。

温绍。居然是温绍!

用震惊二字已不足描述楼无欢此刻的心情:他自问不过是一名无身份、无背景的小小杀手,究竟何德何能,竟让日月归

星楼的楼主亲领爱将出马。而刚刚出掌之人,是故意引他至此的雅瑟,还是在幕后主使的温绍?……无论是哪一个,只

怕今天都劫厄难逃。

第一次,楼无欢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它离他那么近,就在温绍的翻掌一瞬间。

“无欢。”温绍看着楼无欢,淡淡的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楼无欢却冷笑着摇了摇头。

温绍猛地咳嗽一声,嗓音嘶哑:“三年了,你还是不肯回头吗。”

“我不过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你知道的太多了。”温绍脸色苍白的道,“除了归顺,只有死路一条。”

见楼无欢不语,温绍又自顾自道:“当初你盗取杀手名簿,虽是为了自保,但也同时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绝路。你有今天

,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不怕我将名簿公诸于世?”楼无欢冷道。

温绍只微微一笑:“不,以前你是不敢,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忽地,楼无欢大笑出声。他冷星似的双目向在场众人各扫了一眼,而后看着雅瑟道:“若不是多情说你与世无争,我不

会这么轻易就上你的当。”

雅瑟禁不住道:“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楼无欢面上浮现出一种极度傲慢之色。

雅瑟怔了一怔,道:“我没有骗你。”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别的什么,楼无欢的脸颊血色退尽,“那你煞费苦心的把我引来,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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