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滦烟
滦烟  发于:2011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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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人是我和陆尔东,像狗仔队偷拍的明星亲密照片。我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

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读英语。

“怎么回事?”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我支撑不住,反问:“解释什么?”

“全校贴得到处都是,你说解释什么?”

“……”我将一个单词在嘴里嚼了七八遍。

“好像和你没关系一样,你到底和他怎么回事?”他许是被我的态度惹恼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里泄着我从没见过的可怕神色。半天,嘴里才冒出了一句全不相干的话:“你衬衣扣子扣岔了。

他没有理会自己的衬衣,却靠近我耳边,咬着牙齿说了句:“看上面,你还挺享受。”

我浑身一颤,对上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他果真再没半点风度,拽了拽我的领子,想打人:“你说我想说什么?”

说完这话,门外有人找他,他便走了。

片刻之后,我发现自己折断了手里的钢笔。

他再次回来后,告诉我,教务办老师找我。我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刹那,他拽住了我的胳膊,神色相当凝重:“这事我已

经……,你只要不承认和他……在一起就行……”

之前面对这件事的惊恐少了一半,我硬撑这场面,心里却已安然,此时此刻,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学校老师果然没有为难我,连批评的话都说的很委婉。

回到教室,早自习下了,姜波过来问:“没事了吧?”

我转着手里的笔,盯着桌面说:“没事。”

“那就好。”他冷眼看了我又看,“他说他是同性恋,你和他是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他,说:“教导主任是你爸的老部下,你为这事去求他,就不怕……你说你爸要是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会

是什么反应?”

“你……”他显然被我气到了,转身就走。

“以后……别对我太好了……”

他愣住,回头看我的眼神有些变。

我强颜欢笑道:“我没心没肺,养不熟,哪一天不知轻重咬了你,我怕你宰了我。”

他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你忘了,我们大院里的战士养的那几条狼犬,对外人凶的厉害,就亲近我。”

我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你好久没去了,小白站起来已经差不多和我一样高了……”

第二十六章

姨妈和表姐在我家一起过年。

三十晚上,姨妈和面,我擀皮,妈包饺子,段薇也跟着捏兔子。吃了年夜饭,看了会春节晚会,觉得没意思,段薇就喊

着要打麻将。她麻将还算厉害,再加上都让着她,让她赢了钱。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窗户外噼里啪啦的放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我妈不让到院子里去放,怕旁家悬在半空的炮打着

我们。就领着个铁皮桶子,站在楼道了。

段薇挑着,让我点。

我说:“等会一响,你可拿稳了,别扔了。”

她瞪着眼睛道:“小看我。”

可真等点着了,她一下子就松了手,炮竹连着木棍骨碌碌滚下了楼。

我大笑。

她捂着耳朵,看着那炮竹也痴痴的笑。那光火映着她的脸,红彤彤的,连着她那件大红的棉袄,暖得如……

突然,她一转身,撞进了我怀里,嘴唇上一阵温热……

她搂着我的脖子,歪着头笑:“你得补偿我。”

此刻,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问:“什么?”心跳却快了几分。

她一愣,换了表情语气:“你这个样子太好玩了,受惊了?”她松了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吧,外面冷。”

我拉住了她,有些愠怒:“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语,回头依旧看着我笑。

我也看着她。

许久,听到我妈的声音催促声。

“就进去。”我答应着,却没有动。

“怎么了?”她问,试图挣脱,我却没有松手。

或许我捏着她的手有些疼,她挣扎了几次,手腕处现出了红印。

她急了,眼睛扑闪扑闪,漾出了水花:“先进去,求你了。”

屋子里还是春节文艺晚会。

第二十七章

收假回学校已经快两周,却一直没有见陆尔东来上课。

出了这种事,学校老师竟没有人再问,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但学校里影响特别不好,周围学生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

只肮脏的蜥蜴,唯恐躲之不及。

虽然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却没有头绪,找不出半点线索。我这边实在想不出谁和我有什么大的仇怨,也猜不出是谁的

恶作剧。

我打电话去陆尔东家,却没有人接,他家的门窗也都锁着,里面没有人。

最后一次见他是1月19号,我和他因为照片的事发生了争吵,吵着吵着就牵扯到旁的事情上去了,我说我知道那几天陆剑

榕住在他家,他反问我是不是在吃醋?我想他终究是喜欢我的。

没有一点点征兆……

我去问姜波:“班长,陆尔东呢?”

他抬眼看了看我,颇为诧异,大约我从未这样称呼过他。他缓缓的扭头四下里找,皱着眉头说:“他……有几天没来学

校了好像。”

“去哪了?”我问。

他不温不火的说:“你问我……我和他不熟。”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我许久,下垂眼帘,没了表情。

我心里顿时起了烦躁:“我请个假,先回家了。”

“下午就放假了,明天元宵节……”他抬头盯着我,冷笑道,“顾晨熹,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

他突然站起身,一个小擒拿,我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倒了,他又伸手托住,作势扶我起来,在我耳边说:

“你当我是死人么?”

我气极,一脚踹过去,却被他闪身躲过。他动作极快,抓着我的手腕一个翻转,反压我在桌子上:“别闹了,这是学校

……”

放开我时,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又笑道:“你最近瘦了……”

“别他妈装的自己和个情圣一样,又打又哄……”我甩开他的胳膊。这本是气急了的一句无心之言,说出了口,已是万

分后悔。对上他幽深又犀利的眼神。他那张脸幻化成一座万年的冰山,缓缓松开了手。

我默默看着他,许久,从他的眼神中越发的觉出了寒冷,我打了个寒战,转身欲离开。他却又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有

回头,扬手挣脱开来。快步走出了教室。

第二十八章

十五晚上,我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姨妈去她家住了一夜。

不为别的,杨宪东最近都住我家,该吃饭了就打电话叫外卖,该睡觉了就在沙发上凑合。从不出门。我妈视他为透明人

,不理不睬,他不生气,也不埋怨,竟就这样耗了有一周多。

姨妈不让我回去,说大人的事总要有个了结。

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们怎么了结?依杨宪东的性情看,母亲怕是要吃亏了。要说杨宪东也不是什么品质恶劣之人,他对母亲用了感情,能

在一起,其实也行。却不知母亲的想法。

一夜忐忑。

今清早回了家,母亲安然坐在房中。杨宪东却不在。

我在客厅里来回渡步子,心里焦躁,却不敢去问。

“好好坐着去,晃得人头疼。”

我吱吱唔唔的开口:“妈,其实,我觉得,杨宪东对你是真心的……”

她站在厨房里,回头冲我说:“你才多大?就能看得出来男人用不用真心?早和你说过了,做事说话留些心眼,你倒好

,长这么大了,啥事都浮在脸上。别人给你块糖,你就以为他对你好,连个五岁的幼儿都不如。”

她往我手里塞了碗稀饭,摆了盘子在餐桌上,拉了凳子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讪讪的低头吃饭。良久,说:“我觉得,他前两天一直在咱家……”

她挑了块鸡蛋放在我碗里:“你当人家真是爱你妈?我要是不和他结婚,他不好向别人解释,伤了他面子,他觉得丢人

。你当有几个人能像你们年轻小孩,喜欢一个人就是天大的事,你看那些琼瑶电视剧里,个个死去活来,现实生活哪里

是那样……”

她放下筷子,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说:“你妈知道该怎么做,别在这些事上操心。好好给我考个大学,才算你孝顺。”

第二十九章

以前二十六中的同学张立波来找我,急冲冲,显得焦躁不安。

看此情景,只得早退。

向姜波的座位瞧了瞧,他不在,连请假都免了。正好,免得面对面尴尬。

出了校门,我才问:“什么事?”

“我也知道不应该找你,但咱们学校那伙混蛋不管,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抱着头,蹲在花坛边上。

“说事。”我皱了皱眉,他脾气冲、火气大、毛躁又莽撞,三天两头的惹事,别人自然不会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他

的烂摊子,得找个借口推了才妥当。

“你知道我这臭脾气,我就是看86中那小子不顺眼,随口骂了两句。没想到那小子真狠,找了几个流氓,天天在路上堵

我,都一个多礼拜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得帮帮我,大哥。”

“我能有什么办法,咱两不在一个学校也不住一个院子,难不成我天天到学校去接你?”我冷哼一声,就知道是他招的

事。

“大哥,我知道你有办法,求你帮兄弟一把。我下次再不敢了。”

我没有吭声,想着怎么打发他走。不料他接下来说的几句话,让我着实大为吃惊。

他递过来一支烟,我接了装进兜里。

他讪讪的收起打火机。又挤出笑脸凑过来:“大哥,大伙都知道你手段厉害,前一段时间,86中的王志城造次,都被大

哥打断条腿,你帮我打发那小子都不费吹灰之力……”

“你说什么?王志城被打断了一条腿?”我心里纳闷,我只知道陆尔东来附中上学以后,86中一个初三的小子王志城厉

害了一段时间,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旋即就说:“王志城那小毛孩也欠凑。”

我嘴角抽了抽:“谁告诉你是我做的?”

他却似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头顶:“对、对、对,不是你,不是你。谁也没证据,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胡说什么你!”我觉得莫名其妙。

“真的不是你?大伙都说……”他似乎突然觉得不妥,不敢说下去。

“都说什么?继续说。”我坐在花坛边上,伸直了腿搁在人行道旁。

他看了我好几眼,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咧咧的笑起来:“我都说他们胡说,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们说王志城拍了你

和陆尔东亲热的照片到处散播,我说他们胡掐,就没看见过一张照片,怎么就编了这么一出。他们说陆尔东出国了,打

王志城的肯定只有你……”

我被这几句话震得混身麻木,好一阵缓不过劲来。

王志城拍的照片……

陆尔东出国了……

陆尔东出国了,真的走了,别人都知道,唯独我。

张立波依然在旁边滔滔不绝,声音刺耳无比。

我按不住耐性,打断他,随口应允了帮他,打发他离开。

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听见学校放学的铃声。

校门开启的瞬间,学生呼啦啦涌了出来,深蓝夹杂着白色的校服顷刻间挤满了街道,犹如放闸的洪水……

“起来。”姜波一脚踹在我腿上,抓着我的领子就把我揪了起来:“你说,你是不是……”

“怎么了?”

他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痛的俯身,半天都直不起腰。他拽着我胳膊就往出租车上拉。

见他告诉司机的地址是他家,我也没再多说,只猜测事情的缘由。

刚被他拖进房里,他锁了门,一转身,一拳狠狠的打上了我的脸颊。

我毫无防备的向后趔趄,身子摔在了身后的衣架上。挂满物件的衣架轰然倒下。

他全身有些微微的颤抖,用力之重仿佛要把我砸碎一般。

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又招惹了他,心里忽然掠过一股酸涩,极度不适。

火辣的疼痛感让我的怒火窜上屋梁。当即回手。

可惜,我打架都是姜波教的,哪里打得过他?

他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几个过肩摔,手肘、腿脚重重的砸在水泥地板上,最后一下扔出去,我竟划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眼见撞了墙脊,我反射性的抱住了头。

手骨与砖头相撞的那一刻,手掌仿佛断了。

没有半刻喘息,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着我的肩膀又拖我起来:“你说,你是不是……”

他似有什么不能开口,挣扎了半天,右腿一抬,踢在我小腹上,我咬着牙齿,嘴唇咬出了血。

“你他妈是不是和陆尔东上床了?”

我浑身一颤,整颗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一样,阵阵紧缩。

他眼睛里带血,目光了带火:“说呀,是不是?”

我突然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冷笑道:“今天才问我这话,太迟了……”

他脸色一变,神情犹如一头残忍的恶狼,我依然承受不了他盛怒下摔打,挨到地面的时候,彻底蜷缩作了一团。

我被拖进浴室,压在浴缸里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头顶的撒花喷薄而出的冰水淋得我睁不开眼。

我试图挣脱姜波的束缚,但一切不过徒劳。身体的左冲右撞,让我一次又一次跌滑回去。

湿透了衣服,全身冰冷,阵阵发抖。

最后,当头和脸被压进水里时,我不能呼吸,鼻腔和眼眶胀痛,听不到外界半点声音。

我想呼喊,嘴里立刻涌进了大口冰凉的水。

被拎出来的时候,开始剧烈咳嗽且大口呼吸。

可空气还没进入胸腔,就又被压进水里……

如此反复几次,生存的本能让我挣扎求救,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犹如任何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河边的树根,再不能撒手

他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我急剧的喘息,像着了魔一样,低头开始吻我,这样的亲吻更像激烈的撕咬,疼痛刺激着微弱的

神经,我呼吸窘迫,连胸腔里仅剩的空气都被他吸了出去。

他解开我的棉袄,冰凉的手指隔着衬衣在胸口和腰身处抚摸,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淋浴的冷水,只一股股顺着他的脖子

、肩膀、胳膊、手指落在我的前胸,到小腹,再到双腿之间……

我呻吟出声,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他冰冷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到任何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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