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硝烟——无尚荣光
无尚荣光  发于:2011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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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水淋遍全身,短暂地麻木体内烧灼的痛,让恍惚晕沉的神智从前夜遗留的放荡形骸中彻底地清醒。

半刻地冲洗,旋即返身回房。在迈入房门的那一刻却突地一愣,屋内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自然地吸引去了目光,不自觉

地盯视。

只是短暂的一瞬,在辨识出来人之后,释忆眼中那抹惊诧的神色便消隐无踪,迅速地被那片长久以来的沉寂所吞没。

而突然来访的姬颜在目光接触的那一刻也是猛地呆愣住了,忘了该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视,移不开眼。多日不见

,眼前的容颜越发的清丽,仿佛暗自散发着幽香的娇柔,在不经意间魅惑着人心。那苍白而虚弱的素颜在刚才出浴的水

润衬托下更是突显出某种令人惊叹的风华。

仿佛丧失了神智,便自呆立着。

不理会姬颜无礼的视线,释忆从容地步入屋内,一一打理掉昨夜肆虐之后的凌乱。姬颜的目光便无声地跟随着他。

终于,释忆的嗓音轻柔地响起在屋内,听来毫无语音的波动,“瑟冥那让你来的?”

仿佛被突来的话语所惊扰,姬颜猛然间回过神来。慌乱地收复起游走的神思,用一贯高傲的神态掩饰去方才一时失神的

困窘。

“二十日的休养期已过,我自然要回来。”

二十日?从边境回来原来已过了这么久了……

一抹轻笑不为人知地在苍白的容颜上滑过,带着些许的凄然和不尽的嘲讽。昏沉地渡日,残余的生命也便随着这麻木的

生活一并地流逝。

“休养好了?”毫无波动的语音,轻易地掩去了所有的神思。

“嗯,托你的福。”闻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脑中迅速地闪过,姬颜应声点了点头,不觉隐去了娇纵不屑的神色,若

不是他,自己恐怕……

“我……”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不用向我道谢。”打断了姬颜的欲言又止,释忆平静无波的语音隐约间透露着一种冷。“如果你说不出口的话。”

心事被如此轻易的看穿,一向自恃甚高的姬颜不觉有些狼狈。

当目光再次被那纤细的身影吸引而去时,才猛然间惊觉,在他那沉静优雅的姿态下深藏着一种与瑟冥那惊人相似的冷。

只是,不若瑟冥那的张扬外显,他所有的,是一种深埋到骨子里的冰冷。那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冷看穿一切的冷漠,

在他那始终轻柔甚至温婉的语音中不经意地突显。而他沉静无波的眼眸中那抹潜藏的冷峻却是始至今日方才发现的。

禁不住半晌地愣怔,直至释忆移开了视线,落向桌畔。

狼狈过后,姬颜勉强找回了往日的自己,用不服输的自傲冷冷地言语,“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那么恨我吗?”

“恨?”释忆有些失神地轻声低喃。并未抬头,只是盯视着桌上每日必然准时送至的餐点中那赫然出现的一壶酒,用着

与那日相同的酒器,分明在恶意地嘲弄着什么。胸口不由掠起几欲窒息的痛,有些不堪地紧蹙起了眉,这就是瑟冥那,

他总在记忆行将淡漠的时候,用最恶劣的方式剥开那血淋淋的伤口。

已然游走的神思。

毫不知情的姬颜只是注视着那突然出神的身影,静待他的答覆。

而释忆却像被抽走了心神,短暂地愣怔,而后突地拿起那壶酒出人意料地将它毫不留情地扔出了窗外。

碎裂的声响怦然而起,在这静谧的院落中听来竟不觉使人心惊。

酒香四溢。是上等的佳酿。

而就在释忆扬手的一瞬间,某种痕迹却赫然地映入了姬颜的眼帘,隐隐地预知,有种狂躁便不由在心中蓦然而起。不由

自主地缓缓靠近。

尤自出神间,姬颜的语音不屑地轻扬起于耳畔,“酒也扔了,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恍然地回神,沉静已重回脸上,带着一种冷漠直视着姬颜盯视的眼目。淡然的,“恨吗?我为什么要恨你?”

没有等到所要的回复,却反受其问,姬颜被打击的自傲在露骨地表述中企图找寻平复的支点,“为什么?因为我看不起

你,我从一开始就在嘲弄你!”

“那是什么?”略微地停顿,姬颜断然地执起释忆的手,猛地掀开了衣袖。那被绳索捆绑的印迹无比清晰地浮现眼前,

鲜红的似要渗出血来。瑟冥那与释忆的种种牵连映现脑海,出口的话语便不由控制的变得冷酷,“怎么,又被绑了?”

感觉释忆的手腕明显地震颤了一下,而后,抽回了手去,重又覆上宽大的衣袖。“你真是个残酷的女人。”用着一种淡

漠的语调,却难掩语音中的无力。

“不过,你的自傲毫无根据,你爱着一个不值得爱的人。”释忆平缓的语音毫不留情地透着那种可以看穿一切的冷。“

瑟冥那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他的生命中,没有爱。”

像被击中了命脉,姬颜自幼养尊处优娇纵养成的高傲之心不由化为了尖利的刺,“别认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意对我说

教。你不过是就战俘。被当作女人般玩弄至此,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近乎恶毒的用语,释忆微一愣怔,而后,一抹轻笑无声地浮现。带着一份凄然。

“我不过是供他发泄的玩物。”轻柔的语音有着压抑的颤抖,可不容轻亵的冷峻尤自存在,“可是,为了要待在他的身

边,你这位高傲的小姐却不得不屈尊降贵地沦为我这个玩物的侍官……”

“啪!”

余音未落,释忆的脸颊已被狠狠地掴打而过,愤怒的心潮映着鲜红的掌印立时地呈现。

任胸潮起伏,姬颜有些失控地怒瞪着那张清丽异常的容颜,剧烈地喘息。震怒之下却无法言语。

如此般地静立,片刻之后,猛然地转身而去,就在倏地拉开门扉之际,一个强健的躯体却赫然地矗立眼前。

带着某种狂野而危险的气息,在姬颜尚无从反应之时,已断然地执起她那因用力过猛而略带稣麻的右手。

手腕的痛感让姬颜回过神来,没有来由的感到惊恐。

“……瑟、瑟冥那。”

来人带着阴寒的笑意,冷冷地开口,“这么巧的一双手,要是被毁了,那就可惜了。”

令人心脾俱裂的战栗掠过背脊,在一瞬之间传遍了四肢百骸。姬颜慌乱的逃避着瑟冥那冰冷带笑的目光,全身忍不住地

颤抖。

这就是她一直深爱的男人……为什么如此的冰冷,令人恐惧?

“记住了,他是我的人。”有意的扬高了声调,意不只于眼前的姬颜。瑟冥那抬眼望向冷冷注视的释忆,一脸狂肆的笑

意。

“别再有下次。”放开了手中的娇躯,瑟冥那冷冷地告诫。

看着他毫不留恋地丢下了自己,径自走向静立屋中的释忆,前所未有巨大挫败感便扑天盖地地侵袭而来,几乎站不稳了

脚。不愿再看到下面的情景,姬颜夺门而出,用尽了全力,飞奔而去。

“怎么又惹我们美丽的小姐生气了?”毫不理会掩面而泣、伤心奔逃的身影,瑟冥那向释忆步步逼近。“这一巴掌,用

力不小啊。”

随口地揶揄,伸至释忆脸颊的手指轻轻地抚弄那泛红的印记,掩不去眼中冷冷的笑意。蓦然贴近的伟岸躯体,那种狂野

似凶兽的气息让人战栗的弥漫在空气中,释忆纤细的躯体便被牢牢地包裹。

“为什么把酒扔掉了?”瑟冥那阴沉的耳语,呼出的气息撩过释忆白皙的脖颈,疯狂地厮咬着神经。“是嫌不够好,还

是,要我喂你?”

强压下灵魂深处想要颤抖的寒意,释忆无声的静默着。

“来,乖乖喝了它。”耳畔冷冷的低语,比胁迫更令人心寒。语音未落,又一壶酒被送至眼前,同样的酒器,看来,是

早有准备。

一阵晕眩陡地袭来,有种窒息的恍惚感,仿佛在某种旋涡中深陷,再也拼不出了完整。

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不容杵逆的凶神,释忆唯有顺从地接过他手中满斟的酒器,在他冰冷带笑的目光注视下饮尽那别

具深意的烈酒。

最后一口的吞咽,辛辣的液体在喉间烧灼。自手中坠落的酒器碎裂成丑陋的残片,再也无法复原。

狂肆的笑声蓦然间扬起,在释忆尚不及喘息之时,瑟冥那已强势地揽过那无力抵抗的躯体,几近凶残的低头堵住了那媚

红的唇舌,尽其所能地无情掠夺。

像要夺走所有的呼吸,直至怀中的躯体行将瘫软方才罢手。

轻狂的笑着,停止了肆虐,示意滴米未进的释忆换上外出的行装,这才将他带出了别院。门扉之外,两匹骏马正翘首以

待。

“两匹?”释忆微微愣怔。

目睹此般的神情,忍不住嘲弄地轻笑。瑟冥那翻身上马,高高在上的恶意嘲讽,“女人作得连马都不会骑了吗?要是害

怕,我倒可以抱着你。”

如此轻妄的言语,释忆只以冷冽的目光回应,随即轻跃而上,姿态优雅得让人惊叹。

见被自己嘲弄的人已安然上马,瑟冥那方才扬鞭策马疾驰而出,荡起一路的沙尘。释忆紧随而去,被伤痛残噬的躯体竟

不显弱。

一路的奔驰,以昂扬的姿态飞跃过溪涧,趟水河滨,溅落水花无数,几度山林交错,季节的轮回掉落的痕迹在眼前一一

飞逝而过。

未曾停步,保持不被甩开的速度,释忆在距瑟冥那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随。路经险要之处,那隐藏的身手方才显露。

瑟冥那不经意的回首间,也不禁暗自动容。能跟上如此的速度已经很不简单了,况且,还以这样的躯体。

不过,那冷峻之中明显苍白的脸色在行经这样一段路程之后仍没有丝毫红润的起色,想必,已是倾尽全力了吧。

冷冷的笑意,扬手落鞭的力道在悄然不觉中暗暗地着力,陡然间,转头驰入了密林深处的险境。

释忆别无选择地跟进,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令人看不出他是力有不足,还是有意地退避其后。

体力的流失间,前方瑟冥那突然闪动着身形,退开遮挡的视线中,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乍现眼前,仿佛地底深处张开的

裂口,黑洞洞地显露着狰狞。

陡然拉缰飞驰而过,却在腾空跃起的那一瞬间,左胸酥麻顿起,一如缠绕身体的毒物倏地窜至整个左侧的躯体,失控的

麻痹。惊愣间,缰绳脱手而出,身体就此无力地坠落。

闭上眼的瞬间,耳畔呼哧而过的风声被猛地阻隔,光影交错闪现,下落的身躯便已被强力地掳获。

落地时轻微的震动,而后,那嘲弄的语音即在耳冷冷的响起,“怎么,握不住缰了?看来,不抱你都不行啊。”

对于此般的嘲弄仿佛充耳不闻,释忆径自注视那跌落深堑的骏马,神思却停驻在短暂的麻痹之后知觉渐回的躯体之上。

左胸的伤口尤如一个缺口,灵与肉都将从这里开始被一点一点地残蚀。这将是一种进程。瑟冥那的鲜血入药,能延续的

,也不过是残缺的生命,却无法阻止腐化的步调。

隐有所觉的神思,释忆不禁暗然失笑。

淡漠了那一抹笑,瑟冥那径自驱马回程,却忽略了先一刻失坠的缘由。

第三十五章

出征的命令在疑为乱党边境屯兵的一个月之后方才下达,不过看来,却有些十万火急之势。初始于南方边境的躁动在区

区一个月内便已如毒瘤般扩散,其牵扯的地域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庞大。

残党集结,想来不过是故意显露的假象,而结果,便是如今方才探知的潜藏之力。初露端倪,却已是不可估量。

冷眼看着堂中传令使火烧眉毛般的窘态,瑟冥那一副深不可测的姿态,嘴角勾勒出的,是那抹似是而非的轻笑。

这正是他想要的。没有战力的对手只会让人感到无趣。

神思回转,挥手遣退了传令使,其后,便是下令整军。待命的营队立时忙碌了起来,为着翌日晨晓的出征而亢奋不已,

有如潜藏的战力被渐渐唤醒。

虽已待命甚久,可如此急迫的行动仍不免仓促。行走于营阵间,满目的战备之态。遣送军备的大军其规模不凡之势,足

可见伽冥王对此一战费心不浅。

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吗?在冥国改写战史之前……

暗自的思量,显露阴冷的唇角笑意不减。

耗费一日的整装,直至暮色尽褪之后方才显露其庞大的出师之势,晃如百日锻铸方成其势的利刃,在苍茫暮色的掩映之

中,丝毫不减其锐。

静以待命。

瑟冥那环视的眼神有种难掩的据傲,只是简略地部署、传命。而后,便是百万大军的休养,出战前夜的养精蓄锐,以备

明日之战。

出战前夜的夜澜风寒……

步入那座空寂的别院,早已时至午夜。静谧的空气中,门扉开启的声响不觉竟有几分让人心惊。

主屋早已没有了灯火,暗影绰绰,一切都隐入了无边漫延的黑暗夜幕。

瑟冥那踩着细碎的脚步,震响着黑夜,直趋主屋而去。

直抵门前,以粗鲁的方式豁然掀开棕木的门扉,怦然而响的动静霎时震颤着耳膜,也不顾惜屋中的人是否已经安寝。

迎来的,却是满室的黑暗。死般的静寂充斥其间,弥漫空中的,是那扑鼻而来的刺鼻腥味。

又发作了?

对于这种状况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甚至习以为常到了足以漠视的程度。瑟冥那缓步步入屋内,燃上了烛火。

霎时,火光跳跃。满室的黑暗散尽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异常的惨烈,连尝遍血腥的瑟冥那也禁不住一愣,不经意

的,眉角有一丝抽搐。

似乎比以往严重了许多……

目之所及,满室的凌乱处处浸染着鲜红,与那形同枯槁的瘦弱而苍白的躯体形成无比鲜明的色彩强烈地刺激着心神。说

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亢奋,或是疯狂?无法细究。不过可以肯定的,却是那具颓散在凌乱之中毫无生气的躯体,此刻的

温度,应该是冰冷的。

放置下烛火,未曾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阴冷,瑟冥那面无表情地蹲身于释忆身畔,注视那毫无神采却又

无力闭合的双眸。那一汪清灵从未有过的失神,心绪飘散至荒芜的虚空。

意识尽失的空白,延续命脉的颗粒也无法吞咽,瑟冥那冷酷地伸手扼住了释忆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那冰凉的躯体毫

无挣扎的趋向,如死般的沉寂。箍制的力道渐渐的扼紧了咽喉。在游丝般的气息也似将切断之时,窒息的压迫猛然唤来

了轻微地挣扎,只一瞬的回复,瑟冥那立时松开手中的力道,迫他咽下了口中的药丸。

蓦然间地回眸相视,尚不知意识是否回复,却终又无力地合上了眼。唯有苍白唇角那一瞬之间悄然而逝的轻妄笑意,不

尽真实地残留于瑟冥那的眼底。如影,似幻……

起身粗鲁地将那无力瘫软的躯体抱上床榻,褪尽衣衫,覆上薄被。唤来侍从清理善后,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院

无情离去的身影之后,只遗落下一院的伤蚀与凄冷。

灯火独燃,静待夜明。

拂晓将至,天色未明。

百万之师均已沐晨光而起,整装部署。

不经意在顾寻之后,却并未发现那个随行的身影,佚达忍不住地低声询问:“怎么,这回不打算带上他?”

轻狂的笑意被脱口的言词撩发,“想他了?”

“瑟冥那……”如此狂傲的态度,佚达不禁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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