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子山奇谈(现代灵异)上——夏天无
夏天无  发于:2011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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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看着她,平静的说:“人总是会变的。”

“拜托,你又不是人。”

“彼此彼此而已。”

“谁说的,林小夭可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只可惜你不是林小夭。”

“切,你真是不可爱!”林小夭啧了啧嘴,跳进柜台后面开始准备材料。只见她从柜台里摸出一本上面写着《精装符咒大全·2007年修订版》字样的影印本子,翻到其中一页,然后从桌脚扯出一沓黄纸铺在桌子上,掏出把美工刀,顺着左手唰的就是一刀。这一刀割得是相当的不客气,绵延在手腕上,差不多八九厘米长。片刻之后,鲜血就沿着伤口喷涌而出。

林小夭用手指蘸着血,照着《精装符咒大全·2007年修订版》上面的例图,在黄纸上横七竖八地描了起来。

虽然林小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那血哗哗的好像不要钱的流,沈离也有些看不过去。

“不就画个符,划那么大个口子干什么啊?”

“麻烦啊,”林小夭头也不抬的说,“要是画到一半血凝了,那不得再割一刀。”

沈离叹了口气,便不再去管林小夭,毕竟这个人的行为是完全没办法用常理去解释的,只要死不了就行。林小夭虽然看起来非常靠不住,但是他并不担心她画出来的符纸会有什么差错,毕竟他们已经认识好几百年了,“林小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

沈离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脱下外套,露出自己的右手。在他的右手腕上,缠着一圈又圈的绷带,绷带上还渗着些微的血水,看上去颇为吓人。因为这个伤口的原因,他只能长期穿着长袖衣服,所幸现在已经初秋,所以看起来并不突兀。

沈离小心翼翼的拆着绷带,随着绷带一层层地解开,伤口的状况也渐渐的展示在眼前。伤口在他的右手手腕内侧,呈圆形,已经完全溃烂了。黑红色的皮肉翻卷着,上面还渗着脓液和血水,看起来惨不忍睹。拆到最后,纱布已经和伤口粘合在了一起,沈离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分开。随着绷带的拆开,一阵钻心的疼痛也随之而来。沈离强忍着痛楚,小心的撕去伤口上面残留的符纸,然后用酒精小心地消毒了一次。

而另一边,林小夭也总算把符给描好了,虽然描得歪歪扭扭的但勉强还算能看。她拎着血迹斑斑的黄纸走到沈离身边,俯身看了一眼伤口,惊奇地说,“咦?伤口好像看起来好了点唉?”

“有么?”沈离闻言把手腕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但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有啦,绝对有!”林小夭指着伤口说,“你看这里看起来好像要结痂的样子呢,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灌脓的么?”

沈离再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觉得林小夭说的也有些道理,他指指她手中的符说,“会不会是符的关系?”

“这符顶多只能镇痛,还没那么万能好不好。”林小夭撇了撇嘴,抓过沈离的手,毫不客气的把符拍了上去,“再说了,你这玩意儿是诅咒,找不到破解方法的话,贴什么符都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小夭边说边给沈离换上新的纱布绷带,“我觉得有几个可能性,要么就是咒的效力过了,要么就是施咒人良心发现把诅咒撤了,再不然就是施咒的人嗝屁了,如果这些都不是嘛……”她转了转眼睛,“我记得十三那个混蛋说这个咒是双生咒的一种,除了你手上这处,另外的地方也应该有一处,两者是互相影响的,说不定跟这个诅咒有关的人或者物出现了,你的手才会有好转的迹象……哎,我说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沈离沉默了一下,林小夭说的确实是道理,但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他最近曾经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物。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的原因,接触的人本来就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贴了镇痛的符纸,就算是在接近某人某物的时候,手上的印有什么特殊反应,他也感觉不出来。

很明显林小夭跟他想到了一处,只见她三下五除二的把已经包好的绷带重新拆开,再一把扯掉符纸,动作之粗鲁让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沈离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得了,我看你这符干脆也别贴了。你这段时间就在城里多走走,找找线索。要是下咒的人现身了更好,直接把他做了,也不枉你白疼了那么多天。”说完,林小夭给伤口倒了些红药水,又重新包扎了起来。包好后,她把手掌伸到沈离鼻子底下,“盛惠70元,谢谢~~”

沈离瞪了她一眼,“怎么变70了,刚不是说50么?”

“符的工本费50~包扎的手工费20~~~一共70,谢谢~~”林小夭笑得贼贼的,“而且我给你包了两次,还附带咨询服务,已经很便宜你了~~”

沈离认命的叹了口气,摸出一张红色太祖头,“拿去吧,不用找了。”

“呀喝~~~非·常·感·谢~~!”看到太祖头,林小夭乐得笑开了花,一把抢过钱币,然后走到柜台那边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林小夭蹭的往柜台外一跳,边向着门边走去边对沈离说,“那个,反正你等下也没工作了,就帮我看一下铺子啦~!等五点半谢榭放学了你再跟他换好了~~”

沈离一听,愣了。“等一下,你去哪儿?不对,应该是为什么我要帮你看铺?!”

“网吧、网吧啦,你就帮我看一下嘛~~拜托啦~~下次我免费赠送你一张安产符好了~~”林小夭做了一个飞吻,然后像兔子一样迅速的跑走了。沈离正想去追,偏偏这时有人进来买烟,等沈离收好钱,林小夭早跑得没影了。沈离摇摇头,看了看生意冷淡的铺子,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帮忙看铺了,没差。

店里的生意淡得可以拍苍蝇,百无聊赖中,沈离在柜台里翻出了一份《J市妖怪周报》,看看出版日期还挺新,就是不知道曾经被谁拿了去垫锅,上面还挂着些面汤的痕迹。

《J市妖怪周报》是J市的一份妖怪们自主出版的民间小报,比起机关官方出版的半月刊《异闻参考》来说,更关注妖怪民生的八卦和杂谈,虽然没啥营养但是也就是图个娱乐。本期报纸的头条是上星期四队傍晚出击清洗流窜到J市的重案犯妖怪的报道。整篇报道好像是七拚扒凑出来的,对清洗过程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中间倒是花了大量的篇幅去评论妖怪纠察队的存在价值,关键词是腐败无能多此一举形式主义尽干无聊事。到了文章的末尾,又变成了纠察队各队的美女大比拼,从年纪、三围再到婚姻状况、择偶要求都无一不详尽,看着让人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沈离比较感兴趣的是头版右下角的长老时事点评栏目,简单来说就是由J市有一定地位的几位长老轮流对最近的一些新闻或者新事件发表一些简要评论。今期的题目是《新灵师抵达J市》,上面用及其简要的文字对新来的灵师作了简介,不外乎是些“骆姓青年、年方十八、尚未婚配”等等含糊不清又莫名其妙的文字,再配上张几乎可以说是是完全看不清楚样貌的照片,大有不把你绕到云里雾里绝不罢休的劲头。在文章的末尾是长老千琼对这位灵师的能力和危险性做的点评,就一句:哟,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看到这里,沈离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正看着报纸,门口的感应器再次响了起来,沈离抬起头一看,上个星期在诃子山见过的那个青年正冷着脸踏进店内。

第三章:上

青年还是跟在诃子山相遇时一个打扮,长袖T恤、牛仔裤,唯一的区别是背上没有背着画夹。他走进店内,瞪了一眼沈离,然后从冷柜里拿了瓶纯净水,连同几个硬币一起砰的一声扔在沈离面前。他扔的力气很大,以至于硬币弹出了柜台,叮叮咚咚的滚落在地上。

“收钱。”

憎恶的眼神,粗鲁的动作,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收敛的灵力,怎么看都像是存心来找茬的。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沈离只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弯下腰把地上的硬币捡起来,然后拿起纯净水过了机。

在诃子山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青年有点不同寻常,但是因为小三他们并没有进行什么特殊防范所以他也没有往心里去,现在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

青年散发出来的灵力虽然强,但是并不稳定,应该是个刚“毕业”的新手。虽然沈离现在的功力早已不复当年,但是他自认对付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灵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起打架,沈离现在更有兴趣的是青年的动机和目的。在沈离的印象中,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青年,更遑论跟他有什么恩怨过节了。如果说这个青年是因为过分热血正义,对所有异类生物都深恶痛绝欲诛之而后快的话,又实在说不过去--从他灵气中散发出来的怨恨和执念来看,入了魔障的反而更像是他。

青年拿过纯净水,一屁股坐在柜台旁边的凳子上,扭开瓶盖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沈离也不去管他,继续坐那翻着报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店里的气氛僵到了极点。最终还是青年先沉不住气,他把水瓶往柜台上一放,“那天你为什么要上山?!”

“上山?”沈离完全没有想到青年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不禁愣了愣神,“你是说诃子山?”

“你少给我装蒜!!!”

青年用力砸向旁边的展示架。不锈钢搭成的简易展示架无法支撑他的重击,哐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架子上的商品散落一地。沈离本不以为意,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帮人看店的,让人把店给砸了的话实在不好跟阿青交代。他探头往地上扫了一眼,见都是些电池、剃须刀之类的东西,没有摔坏的顾虑,这才放下心来,对青年说,“很抱歉,但是我想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年闻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七月初一,你为什么要上月棱山?”

“月棱山?”沈离皱了皱眉。因为工作的关系,这几年他上过的山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要一一记住名字的话实在是件苦差事,更何况有些山他根本就不知道名字。

“江西C城!你敢说你没去过?!”

沈离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接了个捡骨的外差,埋骨地在就在江西的某座山里,那大概就是青年口中的“月棱山”了吧。

“那天我们家族在山上有祭祀活动,明明已经在各个入山口贴了布告说中午12点至晚上12点封山,严禁进入,又沿山设了层层关卡,谁知道你这个家伙还是擅自溜了进去!我说你还有没有一点常识阿?!!”青年面容扭曲的说。

沈离抓了抓脑袋,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确实是看到了封山公告,山上也确实有人巡逻,但是因为这次的生意对时间的要求很高,必须赶在委托人魂散之前取回骨骸赶回J市,所以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用催眠咒放倒了山脚的守卫,连夜上了山。

“不就是上了山而已,有什么问题么??”虽然已经了解青年因为什么事而对自己深恶痛绝,但是沈离还是搞不懂青年为什么会憎恨到如此地步。

青年看着沈离,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沈离老实地说道。

青年恼怒地捋高衣袖,露出自己的左手,把它横在沈离的面前,“你以为这个咒印是怎么来的!!

看到青年的左手,沈离一阵怔忡,然后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右手上的伤。

在青年的左手腕上有着一个只能隐约辨认出形状的伤口,伤口溃烂得几可见骨。与沈离不同的是,他没有包绷带,而是在整个手腕上画满了咒符,看起来有些疹人。虽然伤口的位置不尽相同,但是沈离很清楚,这跟自己手上的那个是同样的东西。愣了半晌,他突然回想起林小夭刚才临走之前说的话。听林小夭的意思,这咒印本应是一对,当一个咒印靠近时,另一个会有反应,两者相辅相生或者相克相斥。沈离静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伤口上,果然觉得虽然仍多少有点疼痛,但难耐的灼烧感已经确确实实的消失了。看来,青年的出现确实让这伤口展露出痊愈的迹象。

照青年的说法,他们会中这个诅咒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7月初一那天上了月棱山。不过,仅仅是上个山就会中诅咒,那也未免也太过儿戏,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委。

“只是上个山就会中诅咒么?”沈离看了看青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刚才也说了,当时你们家族正在山上举行祭典,那么就是说山上一定有很多人了,那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中了咒?又或者,难道说全部人都中了诅咒么?”

青年听了,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挣扎是否该向沈离说明真相。考虑了一阵子,他终于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出了原委。

第三章:下

青年的名字叫做骆以恒,家在江西C城,世代在月棱山上居住,是当地比较出名的灵师世家。由于骆家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月棱山地区,很少跟外界接触,所以在全国灵师界并没有什么影响力。

并不是说骆家人意在潜心钻研术法、甘愿过隐世清修的日子。让他们一直不敢走出月棱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诅咒。

很久很久之前,骆家被下了一个咒,这个咒是何人所下,目的为何,骆以恒一概不知,因为那件事只在族长之间口耳相传,没有任何书面记载,也不对任何人公布。骆以恒仅知的是,中了诅咒的人一般都是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在他们的手腕内侧会出现一个圆形的咒印,有些人在左手,有些人在右手。这个咒印一开始会发红,然后渐渐的开始溃烂,如果不尽快找到手上有着相同咒印,且两咒相辅相生的人的话,伤口便会沿着手腕一路向上,最后全身溃烂而死。而一旦找到了那个人,便终生都只能在一起,分离距离一旦超过三里地,伤口就会再次开始溃烂。由于咒印的另一半往往是外族人,且当时交通并不便捷,有很多人在还没找到对方的时候便已经死去。这个咒就像瘟疫一样在骆家蔓延,每代人都饱受诅咒的折磨,骆家也慢慢的开始衰落。

没过多少年,骆家就衰落得不成样子了。有一天,骆家来了一位游方术士,声称能够化解这场灾难。这名术士在月棱山开坛作法三个月,将诅咒禁锢在一个骆家的一个女孩身上,使之成为死咒。拥有这个咒印的女孩将永远也找不到与之相对,拥有相同咒印的人,只能在痛苦中慢慢死去。等女孩死去,这个咒印会在新出生的女婴身上出现,如此循环往复。同时,术士在月棱山周围结了阵,声称骆家人只要尽量不离开月棱山,诅咒就不会重临。

在术士的帮助下,骆家在月棱山上安了家,过了很多年的安稳日子。受术士的影响,骆家人开始钻研术法,不久就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灵能世家。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再加上月棱山周遭环境的变化,法阵的作用逐渐减弱。到了二十世纪初,诅咒渐渐的又开始出现在一些青年身上,虽然个案不多,而且诅咒的效力减弱了不少,但是足以使得骆家人心惶惶。

后来,人们渐渐的发现,如果该名青年满十八岁时,当时山上没有外族人的话,这个诅咒就不会被触发,估计是当年术士作法封咒时对诅咒的触发条件起了一定的影响。

为了保住自身香火,骆家决定在每一名骆家子弟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封山举行祭祀活动,一来是保障子弟不受诅咒毒害,二来则是祈祷骆家家宅安康、福寿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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