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恒愕然，连忙伸手去接。刚把手绢抓到手里，他就感觉到异样，连忙把手绢展开一看。只见手绢上原有的符咒全部消失殆尽，在手绢中心浮现出一行文字。那是用圆珠笔匆匆写上的一行英文，看起来像是一个网站地址。

一看那行文字，骆以恒的心里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行文字肯定跟他们现在在追查的事脱不了干系。他连忙把手绢递到沈离面前，沈离细细的看了一下，跟他一样也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也就两分钟的功夫，那方手绢便忽地一下着了火，在三秒钟内便化为灰烬了。

此时，花奉琴下了逐客令，“我看你们要问的差不多都问完了，我们小店小本经营，也该开门做生意了，两位请回吧。”

沈离也没说话，拍拍手上的灰烬，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在开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花奉琴一眼。花奉琴看到他看自己，便笑嘻嘻的说道：“祝你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见。”

“嗯，再见。”沈离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骆以恒完全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只能跟着沈离一到踏出了美容院。

出得门外，两人站在路边等出租。难得见到个大前辈，骆以恒本来还有很多东西想问的，结果沈离急着走，啥都没问到，心理很不是滋味，禁不住说道：“我说你这人神经病啊？人家花小姐之前都说了，随便问，免费！你这么急着走干嘛？”

“我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完了。”沈离说道。

“你问完了我还没问完呢？！”骆以恒气鼓鼓的说，“再说了，那女人吧啦吧啦的说了那么一大通故事，结果根本就是什么都没说嘛！前面讲那么详细的故弄玄虚，真正精彩的部分却一笔带过，那有这么讲故事的！！”

沈离点了点头，说：“花小姐确实隐瞒了很多东西，包括她说她不知道的那一部分。”

骆以恒一听，忍不住埋怨道，“你知道她有所隐瞒，你还这么快走？好歹从她嘴里多撬点秘密出来吧？！”

“够了，”沈离淡淡的说，“再说下去，她大概就活不成了……”

骆以恒一愣，“你说什么？”

“没事，”沈离摇了摇头，“总之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赵岭钧是什么人，手绢也有了新线索，也算是有点进展了。只是……现在我有点介意那个叫做魏与兰的灵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骆以恒撇了撇嘴，“我想花奉琴大概是记错了吧，又或者是长相差不多的人？上次诃子山的时候我观察过，就她那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死人。要说是死人，你还比较像……啊啊，没，我没说话！”说完，骆以恒连忙捂住了嘴。

沈离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聂小三，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阿离啊！”电话那头，聂小三说得很急，“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沈离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快说，别耍花枪。”

“啧，TNND你还真不可爱！”聂小三咒骂了两句，正色道，“算了我也不绕弯子了。好消息是，那个女灵师我找到了，至于坏消息嘛……”聂小三顿了顿，说：“我们只找到了她的尸体。而且，那个女人看样子已经死去好几个月了。”

俏丽天使美容院内，暗淡无光。

不一会儿，从二楼窜下两只小小的狐狸。它们打开通往前厅的门，小心的张望着。看到花奉琴正仰着头靠在椅子上，而之前的不速之客已经不见了踪影，它们连忙欢快的往前厅窜。刚走到圆桌面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两个小家伙立刻觉得有点不对劲。它们连忙化为人形，扑到圆桌前。

“妈咪，妈咪，你怎么了！！！”

花奉琴靠在椅子上，汩汩的鲜血正从她的七窍不停涌出，把胸前的衣服都染得鲜红一片。

“一定是之前那两个人……”较年长的小狐狸咬牙切齿的对另一只小狐狸说，“小月你看着妈咪，我去找他们报仇！”

“小风，等一下……”正在小狐狸准备出门寻仇的时候，花奉琴拉住了他的衣服，“妈咪没事的……”

“妈咪！”叫做小风的狐狸看到花奉琴全是血的脸，嘴一撇便哭了起来。他这一带头，另一只小狐狸也哇哇的大哭起来。

花奉琴扯出一抹微笑，怜爱的摸着两只小狐狸的头，“妈咪没事的……这都是妈咪自找的……妈咪太累了，让妈咪休息一下好不好……妈咪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嗯！妈咪睡。我们不吵妈咪……妈咪？妈咪？？妈咪--！！！！！！！！！！！！！！！！！！”

第十三章

结束通话后，沈离把电话揣进怀里，就这么看着滚滚的车流，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拦车的意思。

骆以恒看他脸色不对，好奇地问道：“咋了？”

“没什么。”沈离把视线从马路上收回来，淡淡的说道：“小三刚才来了消息，魏与兰死了。”

“啊？”骆以恒闻言，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鸡蛋，“死了？怎么死的？！”

“与其关心她怎么死的，还不如关心一下她死了多久。”

“什么意思？”骆以恒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沈离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沈离没有回答骆以恒的问题，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突然回过头来对骆以恒说：“我觉得花小姐说的故事可能并不只是一个故事。”

“故事……？”骆以恒摸着下巴说：“你是说……那个以赵岭均为首的犯罪团伙的事？”

听了骆以恒的话，沈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骆以恒自己也知道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往后缩了缩脑袋，静等下文。

沈离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上一次遇到那个叫做魏与兰的女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骆以恒伸了伸舌头，“什么上一次下一次的，我总共才遇到她一次好不好。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么？我想想啊……一、二、三……”骆以恒掰着指头算了一会，说，，“一个多星期前吧。”

“那就对了。”沈离深吸了一口气，“小三他们已经看过魏与兰的尸体了，看样子，起码已经死了三个月以上。”

“唉？”骆以恒愣了一下，脑袋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你说什么？三个月？”

沈离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当时在诃子山见到魏与兰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死了。”

骆以恒一听，乐了，“开玩笑啊！我刚才也说了，在诃子山那会儿我观察她好久了，会说会笑会跳会跑的，比你还精神，怎么可能会是死人！！！”

沈离继续平静的说道：“你摸过她么？”

听了沈离的话，骆以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敢情这人以为他是色/情/狂？

“去摸那老女人？就算我吃饱撑着我也得找个年轻点的啊？！”

沈离也不恼，只是说了句让骆以恒双目圆瞪、冷汗直冒的话，“我摸过。”

“你摸过？？！”骆以恒怪叫了一声，抓着衣服噔噔噔的往后退了三步，“你你你，你喜欢男的就算了，竟然连老女人都不放过？？！”

沈离看了骆以恒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嗯，下去推车的时候，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当时我就感觉有点凉，但是因为当时是晚上，又是在车外，风挺大的，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骆以恒捂着胸口，无力的说：“拜托，大哥，你那是无意中‘碰到’好不好，‘碰到’！又不是要赚眼球，用那么骇人听闻的动词干嘛？”

沈离不是很明白“碰到”跟“摸到”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也无意在这上面纠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所以没有察觉她是死人，是因为我们主观上已经认定了她是活人，所以并没有从这方面来留意，自然会漏了很多线索。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死人，那么，我们观察的角度绝对会有所不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她身上有股尸臭味么？你说可能是因为她的工作原因，但是，那个真的是她掘墓的时候沾染到的么？那个尸臭味……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味道么？”

听了沈离的话之后，骆以恒沉默了。他抱着手，低着头，右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用力地打了一下身边的电线杆，喊了句“我操！”

沈离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只能沉默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骆以恒扶着电线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

骆以恒狠狠的啐了一口，“该死的！难怪我会觉得她身上除了尸臭味还有种很熟悉的香味，那根本是用来防腐的葱南木香！！”说完他又用力的砸了一下电线杆，“ma的，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沈离看着气急败坏的骆以恒，淡淡的说道：“不用耿耿于怀，我们两个没有感觉到她的尸腐之气不足为奇，但是车上这么多人，连小三他们都没有察觉她不是活人，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小三他们不是跟她有所勾搭，而是真的不知情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叫做魏与兰的人手段确实相当的高明，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骆以恒愕然，“这人都死了，还要怎么的不掉以轻心？”

“如果她真的死了还好办，就是怕她没死。又或者……”沈离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骆以恒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如果她真的彻彻底底的死了，那么，谁把她弄死的，又为什么要把她弄死，这也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骆以恒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确实，魏与兰以死人之躯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经足够让骆以恒震惊了。再加上今天俏丽天使美容店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冷汗直冒。骆以恒活了18年，灵师执照刚到手三个月，小妖小鬼的见过不少，僵尸粽子也见过几个，但是毕竟年轻，阅历有限，要把今天的事消化完全，还需要一点时间。

骆以恒看了一眼前边公车站的时钟，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了。他以为两人在美容店里最多待了两个小时，结果却出人意料。既然在K市的任务已经完结，两人便在路边随便吃了点迟到的午餐，然后踏上了回J市的路。

回到J市后，天已经开始黑了，因为还没想好下一步的计划，两人便决定先回家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沈离居住的小区不在大道上，下了公共汽车还要走一小段路。两人就这么在街上一前一后的走着。刚进小区的大门，骆以恒突然想起那方手帕，便问道：“你有电脑么？”

“电脑？就是计算机吧？”沈离摇了摇头，“没有。”

骆以恒闻言，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什么史前怪物，“你竟然没有电脑？？！”

沈离不知道他为什么惊讶，反问道：“为什么要有？”

“干活啊，接生意啊，跟人联络啊啥的方便啊！”骆以恒叫道：“你看过小说没有啊？现在土夫子们不都用上高科技了么？！你就算不会用，也得整台来显摆显摆啊！”

沈离叹了口气，说：“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盗墓的。”

“不是盗墓的？”骆以恒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相信，“那你背那么多骨头干嘛？难不成拿回家当球踢？我说你也别谦虚了，妖怪干这行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啊！我觉得么，估计现在明器是没多少了，但倒腾点干货啥的应该还挺好赚的吧？”

听了骆以恒的话，沈离有点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是。”

“真不是……？”骆以恒狐疑的看着他，然后一拍脑袋，“哦！！我知道了……你是倒阴婚的！！这次猜对了吧？！”

沈离也懒得理他，由得他在那里唧唧呱呱的乱叫。骆以恒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自己也觉得无趣，嘟囔了几句后，无奈的凑了过来，“算了算了，咱也不探听你的商业秘密了，手机借我。”

沈离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有？”

骆以恒一听，肩膀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说：“本来家里说等我满了18岁给我买的……结果……”

沈离看着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他。

骆以恒接了手机，只一看，便又是爆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操！你这什么年代的老古董啊？！！还黑白机！我看你这破玩意儿就算掉在哪座坟里，人家还能当文物卖个好价钱！”

吼完后，骆以恒将手里那个诺记3310扔回沈离手里，“还你。”

沈离奇怪的问：“你不是要打电话？”

骆以恒白了他一眼，“打啥电话？我只是想说有手机的话就用gprs上一下网，看看手绢上写的那个网址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秘密，哪晓得你的手机还停留在原始社会。”

“gprs?什么东西？”沈离不解地问道。

骆以恒听了，哭笑不得的说：“我说大哥，你真的是现代社会的现代人……啊，妖怪么？你该不是在哪个远古朝代穿越过来的吧？”

“那个是一定要知道的事情么？”沈离不解的看着他。

“就算你没电脑，电视总有吧，铺天盖地的广告也该看过吧，就那啥，周杰伦，也还那啥公司做广告呢！”

“周杰伦？”沈离继续问道。

骆以恒头疼地按住脑袋蹲在地上，“好了好了我认输了，大哥，咱不提这个了行么？我们等下还是去找家网吧看看吧。”

骆以恒说完，站起来身继续走。没想到走在前面的沈离突然住了脚，他一个没刹住，整个人撞到沈离的背上，眼前一阵金星直冒。

“你又搞什么名堂啊，大哥！！”骆以恒捂着脸绕到沈离身边，正想抱怨，抬头一看沈离的脸色，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不对劲。”沈离冷冷的说。

“啊？什么不对劲？”骆以恒一边揉着鼻头一边左右张望了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沈离家楼下，再走几步就是门口。他左看右看，除了防盗门没关之外，也没觉得跟平常有什么不同，何况那防盗门本来就是坏的。

沈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抬头看了看附近，突然奔跑起来，三两步便上得三楼，骆以恒不明就里的紧紧跟着，不知道沈离到底在发什么疯。

沈离边爬楼梯边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

骆以恒忍啊忍啊，实在没忍住，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凤不见了。”沈离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