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花嫁——远野春日
远野春日  发于:2011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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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平常的气氛都是静静地各自慢慢吃。奏却主动开口找一叶说话。那是在餐后咖啡送来的时候。

「如果不介意的话,后天要不要到箱根的别墅度假?」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议,一叶显得不知所措。因为后天就是圣诞夜了。

假如奏肯答应的话,想和奏两人带着礼物去拜访父亲——他正打算这么跟奏情商的,不过奏第一次邀他出门度假的邀请

也相当诱人、他很好奇奏的心血来潮是怎么了?而心意摇摆不定。

看着困惑的一叶,奏还是以他没有情绪起伏的一号表情继续说道:

「自从你嫁给我之后发生这么多纷扰的事,我认为你应该稍微转换心情。别墅那边有引进温泉水的露天浴池,洗涤一下

使身心放松,用全新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不也很好吗?」

「…奏少爷也会同行吗?」

「是啊。」

虽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回答方式,奏可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距离这一年结束到来年元旦尚有一个多礼拜,这期间奏抛

下贵妇及那些新生代艺术家的交流行程真的没问题吗?一叶的脑子里浮现疑虑。尤其是他在意的那位贵妇,至今还不敢直

接问个清楚,只能压抑在心底。无论如何,奏主动邀约了。这份喜悦胜过其它任何事情。——改天再一块去拜访父亲吧

。「听您这么说,我很乐意。」一叶自然绽放微笑。

如果仔细注意此时的奏,就会发现他的眼角也漾出了笑意。似乎是对一叶接受提议而感到安心:奏不是随便展露感情的

人,但内心深处的波涛却比常人更为澎湃汹涌。愈是理解奏,就愈有感触,趁着箱根旅行的机会,他想知道奏更多,也

想让奏了解自己。

「可以带小狗一起去吗?」

一叶试探性地问,对方边啜饮着咖啡边点头。喝完一口将咖啡杯放回盘子,奏看着一叶子。「你好像还没给它取名字吧

?」被不经意的这么问,一叶红着脸小声回答。「因为不知道取哪个好,所以……」奏闻言莞尔一笑。他的脸庞感觉多

了份亲切感。一叶大概永远也忘不掉。

预定日那天奏原本也要同行的,却因为临出发前滋野井伯爵忽然叫奏回本家一趟,只好让一叶独自出发。当然还有冬子

陪同,使一叶不致落单。先搭电车到汤本,然后转登山铁路。寒冷气温下的天空特别晴朗,路途中一叶难掩兴奋的心情

,频频望向南外。

「这真是太好了。」

冬子面带欣慰地重复着这句话。最期盼一叶和奏能够像真正的夫妻般和睦、互敬互爱的人莫过于冬子了。出身武士家族

的她对众道(译注:日本古代称男同性恋为众道)的风气并无忌讳,反倒认为这是身分高贵的人士方可培养的嗜好。总

而言之只要一叶幸福,她哪会去介意这场恋爱是否违背世间常理,一叶有了心态这么豪迈开放的冬子作为后盾,可说是

打了剂强心针。

位在强罗的滋野井家别墅是一栋北欧风格的木造建筑。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楼则有两间卧房。浴池面向中庭,

打开玻璃窗就能连接建造在庭院一角的露天浴池。顺带一提,室内是桧木池,室外是岩池。一项设备两种风情,傍着瑞

雪点缀如诗画的佳园美景,一叶与冬嫂立刻就喜欢上这栋别墅了。由于在汤本转车时已用过午餐,冬子便劝一叶赶快体

会泡汤的乐趣。一叶也从善如流的把握时机享受一下闻名遐迩的箱根温泉。这里没其它闲杂人等知道自己是男的,所以

心情格外轻松。

在高轮的住所他得时时担心松子一不小心开门闯进来的意外发生。早晚换衣服的时候、沐浴前更衣的时候,包括正在入

浴的时候,都必须严加提防:而今浸泡在温泉中,一叶才醒悟到他所累积的疲惫有多重。

「好舒服。」

许久未尝过这么开朗的心情了。故作坚强的他实际上身心都像绷紧的弦似的片刻不得松懈。多亏奏适时提出年末的度假

计画,一叶满怀感恩地咀嚼着这小小的幸福。

快点来吧……我好想你。

一叶的心情彷佛与桃子同调了,自己也讨厌自己怎么变得像情窦初开的思春期少女,但这是真心抒发无法停止。

过了一会,卷起袖子与裤脚的冬子进入浴室。

「小的来帮您擦背了。」

冬子在一叶的背打上肥皂接着用毛巾擦洗。舒服得闭目养神的一叶随着擦洗的节奏越来越慢,不由得狐疑起来。

「冬嫂?」

他担忧地转头往背后窥探。冬子正拭着泪,蜒声地呜咽着,一叶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握住冬子的手。「冬嫂你怎么在哭?

是不是想起以前什么难过的事?」一叶已经恢复他男孩于的说话方式。在完全是自己人的场合就不必装矜持了。

「叶少爷……」

冬子瞬间崩溃,趴在一叶的胸口恸哭。

这是冬子首次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一叶还有点乱了阵脚,不过很快地便学子安慰他的那样搂紧,轻拍柔抚着她的背

。一叶白皙无瑕的背使她忍不住想起桃子。冬子断断续续哽咽着说。桃子。一叶在脑海中描绘妹妹的轮廓,不禁咬了咬

唇。「对不起。……对不起,冬嫂。』如果死的人是自己就好了……自责的声音又再度涌出。

听见一叶的话语,冬子吃惊般拾起头来。

「您这是说什么傻话!小的并没有任何一点要责怪少爷您的意思,是小的失言了。」她低着头赔罪。

一叶的心好痛,胸口紧得发疼。

「你能听我说吗?冬嫂。」「是:请您尽管开口。」「……我背叛桃子了。」「您的意思是……」冬子皱着眉,一副「少

爷背叛桃子小姐?没有这回事的表情。「我是说…我对奏少爷、我……」

爱上他了。一叶吞吞吐吐的,因为后面这四个字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口。

但是冬子可以读到一叶的心思,

「小的明白。小的全都明白,一叶少爷;」

她恳切地、用力点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件事情,小的通通都看在眼里。奏少爷虽然是个严肃而又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却一直注视并且处

处关心着一叶少爷。被这样的奏少爷爱上,即使是多么冰封的心也会有溶解的一天的。」

「你是说,奏少爷一直把我当成我在看待吗……?」

一叶尚未听懂这席话的意思,冬子对一叶微笑着说:

「因为小的一时惆怅害得您愉悦的心情低落了,真是非常抱歉。再多浸一会儿。要泡到肩膀好让热水暖暖您的身子。」

她搭着一叶擦洗干净的背催促。

一叶进入露天浴池内浸泡,冬子告诉他要去采买晚餐的食材后便离开浴室了。

在安静的气氛中独自泡着温泉。很容易就开始重温起许多回忆。

还是一家四口的幸福日子里的种种、第一次见到奏的十二岁生日、今年八月初奏来子爵家端出惊人提案的那天、在九月

下旬的良辰吉日举行婚礼的那天和新婚初夜的细节。

想到这儿,一叶羞赧得想让整颗头沉进热水里。

其实代替桃子嫁给奏的生活也并没有真的那么不幸-虽然奏的确是沉默寡言难以捉摸。而且对一叶刻意冷淡。但从别的角

度思考,这不啻是他的一种思虑周详的对应方式。贵妇是个复杂的重点,奏正是为了保护这位女子才和于爵家联姻的。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借滋野井伯爵家的力量使高柳子爵家复兴,交换条件便是一叶默认她的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想和奏走得顺利的话,一叶得懂得自己的分际在哪里才行。

形式上是奏的第一,实际上是第二。明白自己的立场后只要不给奏带来困扰偷偷的单恋也没关系吧!

奏在晚餐时间左右就会抵达了,除夕那天回高轮的家,然后从元旦起要在伯爵邸住几天。奏这么告诉他。久不见公婆的

一叶不知道奏是怎么向伯爵夫妻说明的,度假前准备先去向两老报告请安时突然收到探病用的慰问礼,令一叶好生惶恐

。据冬子转述,捎来的慰问函上写着关怀一叶病况的温暖字句,希望他放心休养,等身体无恙了再让他们瞧瞧。伯爵夫

妻体贴的心意使一叶减轻不少压力,对正月的行程也不那么害怕了。

自今晚开始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和奏悠闲地过。帮忙照料两人生活起居的是他最信赖的冬子。以后或许没有第二次,

所以他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度一个充实的假期。

泡在露天浴池的感觉舒服极了,奸想就这样一直泡下去。不过在那之前会头晕的,

为了避免昏倒,一叶走出浴池将更衣室里冬子准备好的浴夹和短外褂穿上。即使来到这,打扮仍旧是女装。这点对已习

惯女装的一叶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怕是怕穿男装在庭院散步被看见,会引起知道这栋别墅是滋野井伯爵家所有的人之间

的疑虑罢了,

带着纡解疲劳过后的暖呼呼身体朝镜子一照,脸颊居然烘得红通通的。—叶决定到庭院去透透风。

小狗在一叶的脚下蹭啊蹭、歪着可爱的头汪汪地叫着,一叶连忙弯腰抱起这只想要一块散步的伙伴。

夕阳西斜,天光尚存。去山腰的商店采买食材的冬子应该来得及在天黑前赶回吧。这栋别墅的管理员早将内内外外都清

扫干净了,只差在储藏室的食材不够冬子大展手艺。冬子说既然要过圣诞节,就得煮一顿丰盛的大餐庆祝才是。

在坡度大的山地中段开垦的庭院面积不大,南面的景色与站在别墅二楼阳台远眺时所欣赏到的一样是层叠绵延的蓊郁森

林,想必夏季时会特别凉爽。这是个冬夏各具有其观赏「这里的空气真好,闻起来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呢。」小狗吠了一

声附和。一叶将脸贴着小拘的身体,享受那毛茸茸又柔软舒适的触感。而这只小拘更是包含奏对一叶的心意,因此一叶

特别重视它。虽然身上有塞了绵絮的短挂外套御寒,但待在外面一久,指尖和脚尖都开始觉得冻。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

一叶的脸,圆润的眼睛好像在说「很冷了,咱们进去吧!」「说的也是。我们该回屋内了。」一叶笑着转身打道回府的当

头,树篱附近的草丛离奇发出的声音使一叶吓得定住脚。「是谁?」他怯生生地询问着,声音中充满不安。

一叶怀里的小狗顿时狂吠起来。它边叫还扭动身子,差点快抱不住的一叶在小狗挣脱落地之前便蹲下去把它放在地上。

获得自由的狗儿迅速冲向草丛边,向眼前的草枝越吠越来越激烈。小小的身躯满是魄力,连一叶也对小狗的改变份外吃

惊。

「走开、走开!哇!」

伴随叶缘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一个身穿日式裤裙、四肢着地的男人从躲匿的草丛中爬出来。「欣、欣哉先生!」看见男人

的脸,一叶简直不敢相信会是「他」,当场瞠目愣在原地。「夫人!」欣哉那张毫无悔意的脸对着一叶寡廉鲜耻地笑。这

是恶梦吗?一叶霎时间失去言语。「恕我来晚了,夫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欣哉口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圆形眼镜匠下的

小眼睛散发着灿烂。于小狗在脚边持续吠个不停的关系,欣哉对它威吓三两句俊便自顾自地走近一叶。

一叶想逃,可是双脚像长了根似地不听使唤。

为什么欣哉会在这出现?难道是一路跟踪过来的吗?各种疑问让一叶的头脑混乱。明明被奏严重警告,也被逐出屋子了,

不但没半点反省之意,还伺机等待一叶落单好卷上重来一偿夙愿。他的顽固跟执念之深真是可畏。

他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一叶陷入绝望的境地。自己就得一辈子活在这种恐惧中吗?

「已经没问题了,夫人,请跟我一块走吧!」

欣哉打算抓住一叶的手臂。

一叶在差几公分的时候将手反缩在背后,用力摇头抵制,

「你还想做什么?这是恶意骚扰你知不知道!」

「我是来迎接您的啊……」

欣哉以柔和的语调回答。依他的角度,不了解事态的人反而是一叶、

「带您离开这儿,和我一起过幸福的生活-这全是为了夫人您着想喔!」

「请不要替别人擅自决定好吗?」

一叶受不了欣哉过度的妄想而大声驳斥起来。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自己和欣哉用的部是国语,为何意思却无法相通

呢?他没办法理解欣哉的思考,恐惧占领了心头。

欣哉又更靠近一叶一步。小狗对一叶的悲鸣有了反应而狂吠得更厉害,接着便朝欣哉穿着袜套的脚扑咬过去。

「呜哇啊啊!」

欣哉疏忽掉这支伏兵,给咬得哇哇惨叫。他龇牙咧嘴地瞪着狗儿:「滚边去!」拔脚甩开后伸腿就往小拘的肚子踹。

「太过分了!」

小狗哀嚎一声被踢到远处俯趴,这回换想前去搭救的一叶落到欣哉的手中。「放开我!」怒火攻心的一叶也不知哪来的力

气,倏地抽离那只箝制住他的手。强大的反作用力使得欣哉往后踉舱了一步,一叶趁隙奔向小狗身边抱起它。

在一叶臂弯中呜呜哭叫的狗儿赫然发现欣哉由背后接近它的主人,立即又勇敢地开始狂吠。

一叶接到警示马上回头戒备,却不小心松手让小狗跳下怀抱。

「为何夫人要如此拒绝我?您应该了解我的心情才对啊!请别再吊我胃口了,夫人。」

说话的欣哉眼睛遍布血丝-一叶见状更为惊惶,背脊发凉的他满脑子只想尽快逃离现场。虽然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之

先往大门出口逃准没错。待在这儿只会帮助欣哉更容易得逞。历经两次的大意令一叶悔恨得想哭。第一次侥幸有奏来救

他,第二次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别跑啊!」

不想再重蹈覆辙的一叶冲下山路,欣哉在后头追赶。

穿着浴衣的一叶跑不快,好几次都差点要绊倒似的跌跌撞撞:一叶越伯就越腿软,这原因使他和欣哉的距离越拉越近。

平常走不惯的山道下坡路已经够危险的了,现在后面还有恶鬼面貌般的欣哉全力追击,万一被抓到肯定诸事休矣。他想

直接表明自己是男人,但喉咙像是被勒住般发不出声音。

跑到山脚下就有民宅可以求救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采买完毕在回途中的冬子。一叶拚命鼓舞着自己,卖力地奔跑。背后再度传来狗吠声。「

哇啊啊啊——!」欣哉凄惨的悲鸣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陆续传进耳朵。叶根本无暇也无意去确认,一个劲儿往前跑。

前方左手边急转弯的对面就有一栋民宅。受危机解除的希望大增影响,一叶的脚步子慢了下来。事实上,他的体力快到

极限了。心脏像是要挤至嘴边、呼吸的频率也乱七八糟、喉咙干得要命,全身汗水淋漓。向那家的居民求救吧!一叶这么

想着,来到急转弯的顶端时……「我不是说过别跑吗!」突然背后爆出一声怒吼。一叶吓得反射性转头看怎么回事谁知道

欣哉竞从山坡上朝他街下来撞个正着。「哇啊啊啊啊——」

欣哉的悲鸣被一叶的悲鸣盖过。欣哉本来无意冲撞但是停不下来,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被撞飞的一叶身体超出路面浮在空中,然后往下掉。

冲击之大使他的视野一片黑暗。

要掉下去了……我会死……

一叶的意识如风中烛火般熄灭,失去所有知觉。一叶,一叶—: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奏少爷?叶在黑暗

中寻找那个令他安心声音的主人。

我在这儿啊!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昀所在,可是发不出声音;焦急的一叶好怕那个声音会因为收不到回应而放弃呼唤。他竖

起耳朵仔细聆听,不过等了很久都没再听见同样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轻覆于额头上的手掌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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