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仇·情愁+番外(出书版)by 十三
  发于:2011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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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也哭了。紧紧抱着魏情苑,重复低喃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魏情苑没死,她的心情是轻松不

少;心疼情苑的遭遇之余,却不得不连带地想起另一个问题。

莫霜痕与罗泓堰之间,该怎么办?

***

「庄主不在。"稚龄侍女细嫩小脸上的神情淡漠,声如银铃般清脆,也如银铃般冰冷无情。雪影山庄,居住的似乎尽是寒

如霜雪的人?纵然在过去他与莫霜痕尚未走到今日这步田地前,莫霜痕身旁的侍女仆童便已都是这副模样、这种态度。

近乎无礼的淡漠,就算明知他是莫霜痕的好友亦不会热络几分。

不在吗?

还是,不想见他呢?

「那么,我等他回来。」

小侍女盯着罗泓堰直瞧,没有立刻动作。

好半晌才退开,躬身迎他进门。

***

雪飘落的时候,罗泓堰伸出手接了几片在掌心。

皎洁晶莹的雪片,轻柔冰冷,很快就化了。

雪影山庄一年当中下雪的时间并不长,飘下的雪总是很细、很轻,像影子一样、无法捉摸,因为一触到人的体温就溶了

等待、慢慢溶成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思念。

从来不曾待在没有莫霜痕的雪影山庄,从不知道雪影山庄在下雪时原来竟是那么冷、冻得透心。一直有种来这里就可以

找到莫霜痕的错觉,来这里却见不着他是头一遭;虽然推断得到他应该是追在自己身后,没能来得及赶回来是理所当然

的事,仍觉得有点......失落。

今年的冬,比往年寒吗?雪水漫出掌心溜过手腕、顺着手臂向下滑落,贴着血管移动像把寒象把寒意直送进心里。并不

是个很怕冷的人,却觉得很冷,冷得像什么东西都结冰了,变得脆弱、易碎、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毁。

莫霜痕会爱他吗?他不敢想,妄想只会让自己变得可笑。

莫霜痕现在,在哪里呢?

又、是在想什么?

会不会想他这个已经不像朋友的朋友、还是连想都不愿意想?

会不会,嫌他脏?

为了治伤要这么做是不得已,虽然是行房但会因此觉得自己爱上对方简直是有病,这些年来和多少女人做过同样的事他

从不觉得自己爱上人家。欲望和感情是两回事,爱情常常是一种错觉,到这把年纪还沉浸在这种错觉里着实可笑。但、

这是错觉吗?

收回手、擦干水迹,渗进心里的冷意却抹不去。

今年冬天,真冷。

***

次日,莫霜痕没有回来。

从日出等到日落,只等到细雪纷飞;满园的花沉睡,少数几种长青树木在寒风中微颤,肃冷深沉的冬意弥漫。

第三天,仍没有看见人影。

醒时嗅着栀子花香,原以为是人已归,却是被褥上的熏香。

因为暖了、所以透散。

不是那个人。

第四天,仍在花香中醒来。

定定神、就地落坐,想想笑自己疯。

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莫霜痕已归。

第五天行踪依旧渺然。

疑惑着、究竟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耽搁了还是莫霜痕早巳归来却不愿露面?雪下一阵、停一阵,积不厚却总是覆着满目

苍白。

白得令人心寒。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半个多月过去,他始终没有再见到莫霜痕。

询问,僮仆们一片静默不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走、得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走,如果莫霜痕不愿意再见他,

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不想,污了莫霜痕的住所。

整理好行装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被叫住,「罗公子请留步。"

「公子说,请罗公子见过公子再走。"清脆冷淡的嗓音,字义似乎是请求却没有半分违背的余地。

「...他回来了吗?」

侍女没有回答,倒是眉皱了起来。

其实不需要她回答他也猜得到,莫霜痕应该回来了,就算人不在庄里也必已有所联络。因为,若这是之前离庄时的吩咐

,在他来访时应门的侍女不会等到他说要等莫霜痕回来才让他进庄。

「他什么时候见我?」

「公子没交代。」

沉默、沉思。留?不留?再留只怕就走不出去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并不想用伤势发作的可怜模样来搏取莫霜痕同情,那种感觉恶心得令人想吐;可是若不留,他这趟来雪影山庄就一点意

义都没有。

他要、见到、莫霜痕。

***

突然醒在一片黑暗里。察觉到空气流动时什么也没想、反射性弹起身直扑,发现确实有个人存在,便毫不考虑地紧紧抱

拥。

不管来者是谁。

没有时间想,如果分神去想这个人必然就跑了。

被他抱住的人显然十分惊讶,僵着身子一时间没挣扎;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那么快的反应,明明他现在早就相

当虚弱。

他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体内的真气在乱窜,经脉胀痛着、嘶吼威胁着要迸裂;不敢开口他本不该妄动真气,这么做

只会让伤势加重、必须提前医治,却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留住莫霜痕、跟莫霜痕说几句话。

呼吸粗重,腥甜味道已涌至口腔却被他硬吞下,嗅不到栀子花的香,血的腥气早已占据他嗅觉。

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讨厌肮脏,他绝不能将血染在莫霜痕身上;但就算要他放手,他也已无力再动弹、更何况他根本不想

放手。

罗泓堰一直说不出话,被他抱住的人也一直没说话,房间里充斥着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莫霜痕终于有所反应。

「放开。」

没有挣扎只是简单两个字,声音很轻很轻、也很冷很冷,就和雪影山庄飘落的雪一样,仿佛碎散一地晶莹。是、什么碎

了?

罗泓堰垂首靠在他肩上仍旧答不了话,素来稳定的手依然虚弱地颤抖着,幅度微弱得令人觉得可怜。

莫霜痕察觉到不对,翻手一扣、诊察罗泓堰的脉搏,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罗泓堰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拉开、接着被抱

起安置回床上。

迅速而轻柔,令人难以想象他拔剑杀人时的狠戾。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除了不能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话。」

简单三个字,不带感情的平静。

连以前所能感觉到的那种淡淡情感,都不见了。

罗泓堰有些慌,却不知如何是好。莫霜痕是在生气、还是......?知道,这个人一向是冷的,从没看过他动怒的模样,

再怎么惹他碍眼的人最多是杀了。而现在,他是生气了吗?还是根本不想动怒,直接要切断这份感情?

挣扎着想再开口,莫霜痕却先说话了。

「有话,」停顿片刻,才续道:「明天再说。」

话,可以等到明天再说吗?

想问、想问、想问!

口唇乃至咽喉却都像僵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莫霜痕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嫌恶是厌烦还是?什么也没有、就像对一个

陌生人?一个不想救,却不忍见死不救的陌生人?

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虽杀人无数,却也十分重视生命。

见死不救的事情,莫霜痕做不出来。

他知道。

但他不要这个样子、不要。

想挣扎,手脚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得到冰凉手指划下,缓缓扯落衣带、拨开衣襟。

寒意透肤,令人心都冷了、冻了。

随着床帐落下,碎了。

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罗泓堰已经没有答案。

莫霜痕的牺牲到底为了什么?也已不敢问。

他熟悉的那个小莫,好象已经不见了。

已经,不见了......

***

雪在飘。

他站在雪里,发丝微扬。

风很冷。

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因为那个人,远比风雪还冷,让他的心也变得一样冷。

一伞遮天。

回眸,便看见那个人的脸。

没有表情的脸。

他静静地,瞧得痴了。虽然,那并不能说是一张十分美丽的脸,眉宇间流露的冷酷,更令人不敢逼视。

却令他痴迷,并且心碎。

半晌后他突然惊觉莫霜痕已陪着他站在雪里许久,连忙伸手去接莫霜痕手里的油纸伞,「对不起。」

莫霜痕没让他接过伞,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不进去?」

仍旧是,冷得像雪的字句,却掩不去关怀之意。

仍当他,是朋友吗?

或者,只不过是不想白费功夫?都已经花了那么多功夫救人,这么死了岂非功亏一篑。他现在不似一般练武之人可有真

气护体,气血处处滞塞难畅,面对天寒地冻,抵抗力甚至是比常人差,若放着不管,冻死不会令人意外。

只是封锁经脉的大难都没能让他死了,却因这种小问题而死,传出去很容易让人笑掉大牙的。

他闹过的笑话已经很多了,犯不着再加上这条。

定定望着莫霜痕,后者没有闪避。

握着伞柄的手,冰凉。

雪轻轻落在手上,竟是不曾消溶。

随着风起,再度飞向不知名的彼方。

看着,突然有种悲伤的感情猛然上涌。

说不出确切理由。

雪舞无定,飘然不知何处停歇。

原应触手即逝,在莫霜痕手上却不曾。

是因为......莫霜痕也是雪吗?就像雪一样冰冷......思及此,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搭在莫霜痕握伞的手上一直没放,刹

那间、烫着也似地遽然缩手。

而莫霜痕不动。

凝若盘石,不动如山。

因为他不动。

因为他似乎没有进屋的打算,所以在这里陪他站。

这就是莫霜痕。不太会强迫别人做什么,却很固执,固执得会让人觉得他很狂妄自大、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事实上好象差不多的确如此。但,能够让他固执的人,并不多;并且在大多数时候,他的做法不是硬逼,而是像现在这

样,接近紧迫盯人的做法。

只要罗泓堰不动,他就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彼此有一个人倒下。

很笨,但很有效的方法。

至少对罗泓堰来说,是最有效的。

罗泓堰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微微,一笑。

「走吧。」

***

「......我不生气了。」

在罗泓堰偕同莫霜痕进屋坐下,一壶温热的酒下肚、为冰冷的身体增添几许暖意后,莫霜痕突然这么说。

罗泓堰本一直垂首把玩着面前的酒杯,闻言略感错愕、抬头。不经意间望进一双黑沉瞳眸里,一双冷得令人心碎的,黑

色眼眸。

是不是该欣喜若狂?莫霜痕仍当他是朋友、原谅他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曾提过只字词组,彼此都一样。默契?

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生气,好象都猜得到理由也好象都找不到理由。

原谅、了吗?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满足?

理由是什么,到底、重不重要呢?

他注视着莫霜痕的脸,那张脸依旧一点表情也没有。不是施恩、不是要引人注意,只是叙述。

不生气了。

不作任何解释,一如以往那样简洁。

再度垂首,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应该高兴的事情他高兴不起来,胸口寒意仍凉透心;不过一个吻就足以令莫霜痕如此在意,遑论求爱。

是该死心吧。总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注定没有结果。

是该知足吧。莫霜痕愿意原谅他、不再生他的气,不能再贪求了。

笑出声,「谢谢。」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很难看,双肩几不可察地颤抖、心好酸。

应该够了吧?至少还能够留在莫霜痕身边、至少不是被不屑一顾。

所以他笑。

很真心地、笑得很用力,并非强颜欢笑。

把所有力气花在笑,就不会有精力去伤心。虽然并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但这样,就够了吧?

不能够,再奢望更多,上天对他,已经很仁慈。

不该再奢求。

莫霜痕静静看着罗泓堰,没有任何表示。

从来就不会干涉罗泓堰任何情绪表现,从初识时开始。

眼前仿佛又出现方才雪地里,罗泓堰的微笑。

嘴角明明扬着,却比哭泣还忧伤。

比多年以前那一夜,抱着酒坛放声大哭时还悲伤。

不再外放、凝缩在眼底,织就满满愁绪。

浓得,化下开。

谁都不知道莫霜痕懂下懂情愁,包括莫霜痕自己。

但至少,忧伤的感情,他懂。

他懂......

10
雪停了。

天晴,日照落在身上,洒下几许暖意。

虽然风还是一样冷,但天色明朗已够人心情愉快。

罗泓堰在笑。不再阴霾忧伤,好象恢复了往日受伤前的爽朗;但眼底不经意间掠过黯影的机率,却比以前高出不少。

莫霜痕也许注意到了、也许没发现,但他什么都没说。

一个字都没提。

「一个月内,我会回来。」留下这句话,他走了,离开雪影山庄、离开莫霜痕。

莫霜痕没有问他欲往何方,目送他远去。

就像曾经的每一次。

离别时好象总是这样子的,站在原地、看着背影消失在眼界里,对谁,莫霜痕都是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不会追过去、也不会一直待在原地发呆,等到人影消失后,便背过身。

再好的朋友,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交集,只是短暂的事情。

只是,这样而已吗?

但不知为什么,他仍是回头,多看了一眼。

多看一眼,离人背影早已消失的地平线。

***

日近黄昏。

罗泓堰抬头看看天色,合计着也该是找家客栈投宿的时候了。

才进客栈,迎面便见到一个很熟悉的人坐在角落里朝他直挥手。「臭萝卜~」高高兴兴地迎上前,用力拍着罗泓堰的肩膀

,笑道:「你怎么这么慢,现在才到?」

罗泓堰略扬眉,虽然早知道夏谪月的消息灵通,仍不免有些讶异。「你怎么会在这?」

「来逮你啊,好小子上次居然敢抛弃我。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后会无期啊?呿~咱们的孽缘可没这么容易断。」边说着

边皱鼻子挤眼睛,一脸怪模怪样。

微微一笑,「大不了下次我让你抛弃回来嘛,不过,我可没说后会无期。」

虽然早知夏谪月不是会计较这种事的人,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如今见他如此直爽地说开,自是宽心不少。

「哼,还敢说呢。」夏谪月亲热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肩,嘴里可没忘了嘀咕:「你就这么跑了还带伤在身,谁知道下次看

到你会是什么样子?仗着运气好也不该这么玩,老天爷有时候没长眼睛的。」

「老天爷就是没长眼,才会让我活到现在呀。」嘴角轻一扬,一如以往自嘲。「你别忘了,我是从不干正经事的祸害呢

。」

「是是是,你是祸害;我活该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你这个祸害,行了吧?」拉着罗泓堰落坐,倒了两杯酒,配着花生米

继续闲聊。

「笨罗卜、烂罗卜,上次瑛儿好不容易找到办法可以治你的伤,找到你房间去才发现你已经溜了。矣,要玩也不是这样

子的吧?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要瑛儿内疚到死?」

罗泓堰先是一愣,然后略扬眉、咧嘴一笑,不曾回答却反问:「夏大少爷,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什、什么?」这回轮到夏谪月怔愣,随即脸一红,低斥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悠哉悠哉端起酒杯凑到唇边,「不过,从『小席』到『瑛儿』,啧啧啧,这中间可不到一个月哪。」

「我,这个......」霎时间是有些手足无措,但随即反应过来。「呿呿呿,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没理会他,罗泓堰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之前花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该说是快还是慢了。」没理会夏谪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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