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啊，你不是喜欢书么。”爸爸大人闲闲地回答，将他领到课堂茶几边指着那个大咧咧扔在茶几上的纸箱子，“是我

平时没注意，说起来你也差不多年纪啦，不过这个比你现在看的好吧。”

应多探头一看那箱子，觉得奇怪，再拿出一本仔细一看，霎时手一抖，赶紧丢开，双颊已是绯红，抬头盯着笑眯眯的自

家大人，结结巴巴道：“给、给谁的？”

“给你的啊！”

“这些怎么看都是色情杂志吧！”应多首次青筋毕露地对大人发脾气。

“对啊，PLAY BOY杂志本土版，还有女星性感写真集哟！”

“你想干什么啊！”应多涨红脸吼，眼睛根本不再往那堆东西上瞧。

“乖儿子啊，干什么那么生气啊，爸爸送你的诶，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看嘛，不用再偷偷在床下藏那种东西啦。不是爸爸

嫌你品味差……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看那个还是太猛了……一不小心走上人生歧途怎么办？”当爸爸的人虽然还是那样

懒懒地笑着，但俊美的面容上竟然依稀可见一点点应多从未见过的——苦口婆心？

应多更是一头雾水：“我床下？什么东西？”

“嗯……这个。”他打开另一边一个掩着口的纸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杂志在应多面前晃晃，“奶奶打扫的时候在你窗

台上捡的，床下也好多的说。”

应多眯起眼睛扫了一眼那封面，一个蒙着眼睛、双手反绑、口里塞着一个球形物、上下只穿了一条粉色丁字裤、双脚对

着读者大开分绑的丰满女人，赫然跳入眼帘，加上周围那些遣词造句耸人听闻匪夷所思的色情大标题，让他好像看到脏

东西一样立即移开目光，直觉一股气血直往脑门涌：

“我的房间里？！”

“对啊，好啦以后我会跟奶奶说不要随便动你东西啦……虽然这个品位真的很……”爸爸似乎觉得可能会伤孩子的心，

欲言又止。

应多已经浑身发抖：“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会、会有……”他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

“咦？”

“我才不会看这种东西！”应多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两个装满色情毒物的箱子，脸色有点发青。

“不是你的吗？”爸爸露出貌似惊讶的表情。

“当然不是！”应多干脆地回答。

“啊呀，难道是玉玉的？”爸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可能！”应多气结。

“嗯……妈、妈、的、吗？”爸爸年轻俊美的脸不仅若有所思，而且似乎开始不可抑止地散发出某种高压。

“更不可能！”应多气呼呼地大声否决。

气压瞬间恢复正常，爸爸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那箱被指责“品味太差”的色情读物，喃喃道：“哈？难道其实是我的？

可我明明对东洋系女优没兴趣。”

知道自己的无辜被信任了，应多终于冷静下来，也研究起那堆书。

圆圆萝莉脸……大眼睛……又有惊人丰胸的东洋女优吗？

这个爱好……应多脑子里猛地蹦出个人来。

当下脑子就气糊了，冲向一边的电话拿起来就拨下个号。

没多久那头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欠抽的声音：“喂，找谁？”

“找你。”应多压下火气冷冰冰地说。

“嘿嘿，多多呀，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接到电话的季默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兀自兴奋起来，差点手舞足蹈。应多

主动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值得纪念！

“你上次来我家带的那些书呢？”那头的爸爸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站着，一会儿看看那两箱色情读物一会儿又看看他，

应多更不想跟季默废话，劈头就问。

“什么书？我就去年去过你家一次吧？”季默有点伤心地说。

“对，就是那次！你带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书呢？”

“咦……”季默似乎有点惊讶，一愣后嘿嘿笑起来，“哎……笨多多，你现在才开窍想起来要看啊，我不是早就把好料

的全部留给你了嘛！你床下和窗台上那堆书里都有宝贝哦！”说着又嘿嘿笑起来，应多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那一端季默

笑得正色的蠢脸，气得就想扔电话，半天才压下火气对那头怒吼道：“宝你个鬼！明天来拿回去！不然一把火给你烧了

！”

说完就扔了电话。

“噗……哈哈哈……”应多回头时，身后爸爸大人已经倒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应多恼得脸蛋透红，站在原地无语地瞪眼看着他笑。

“多多……”一张脸憋笑也憋得通红的美男子仰起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也全是打趣的笑意，“我第一次看你这

么多表情的说，哈哈哈……”

应多涨红脸不知所措：“不……要笑了……”

爸爸勉强收起夸张的笑容，从沙发上爬起来捏捏他的脸蛋，却露出一贯笑得魅惑的面孔：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我……”应多捂着脸颊被捏过的地方，只觉得一片温热，张张嘴，想抗议却又发现似乎没什么可抗议的内容。

“走吧，煮粥去，忽然饿了。”

他无奈地跟上，走在前面的男人挥挥手的背影看起来越发性感帅气。

他想，如果是现在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美貌到让人可以无视性别、又聪明强大得令人想膜拜的男人，就算自己会喜欢上

他，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可……那种喜欢看低级恶心的色情杂志的笨蛋，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

他不禁对自己的品味开始感到怀疑。

青苹果纪事25

虽然只是遣返令人难以启齿的违禁物品，但季默在心里早就擅自将其策划成一场密室约会。

一大早他就打电话确认过，应多家今天没人，那个可怕的妖孽不在家，至于大障碍颜如玉，晚上才会回来，哈哈，天堂

！

他要和应多和乐融融地一起做饭，一起吃饭，然后在房间里，这样那样……还要和应多在后面洒满阳光的林子里，那样

这样……

光是想象的就心花怒放，季默带着一脸傻笑踏进应多家大门。

应多黑着脸直接把笑得春天的花儿一样的家伙带进自己的房间。

那堆书说什么也不好往家里其他地方放，只好又收回自己房间的墙角。

“喏，快拿走！”应多指着自己房间墙角的那个纸箱子对季默说。

“好的好的！”季默一脸狗腿的笑容，注意力压根不在那箱书上。进了房间就直接扑上应多的大床，把脸埋进去软绵绵

地弹了几下，蹭蹭散发着和应多同样香气的床单，发出满足的感叹：“好怀念啊……”他和多多竟然曾经一起睡在上面

呢，当时真是天真单蠢不知道珍惜机会啊……虽然脑子根本没想出自己到底能抓紧那些机会干点什么，季默还是在心下

不停啧啧惋惜。

应多忍住脚底冲上去踹他的冲动，命令道：“你够了没有，快带着你的东西走。”

季默翻身坐起来来就开始耍赖：“不要，太绝情了吧！我难得上你家……今天就在你家帮我补习嘛，你看，我把功课都

带了。”哼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可是早就做好持久战备了！这么想着的季默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拎着书包径直

坐到应多的房间靠窗的书桌边，装出老老实实的样子坐下，打开书包拿出自己的学习装备。

应多瞪着他。

“我们快开始啦。”季默催促着，擅自动手在应多的书桌上给自己腾地方。

应多书多，但桌子却井井有条，昨晚做完的作业已经收到书桌一角，目前在季默眼前摆着的只有一只铅笔、一本化学习

题集和一张表格。

“这是什么东西啊？”季默拿起那张表，因为他在那张样子看起来很奇怪的好像机读卡的表格上看见了应多的名字。

“咦？高考报名机读表？……高考？”

找出给季默用的参考书，应多已经拿着另一张椅子走过来，他放下椅子，敏捷地伸手从季默手里抽回那张尺寸比平时学

生用的机读答题卡大很多的特制卡片，顺手夹回A4大小的化学习题集里。

“怎么回事？”季默不甘心地刨根问底，“为什么你在填这个啊？”他忽然产生非常不愉快的预感……应多……在做他

不知道的事，应多，说不定又要跑了。

“我申请提前参加高考看看，学校同意了。”应多淡淡地说着，已经放好椅子在书桌前坐定，拿出给季默准备的教辅书

翻开，用眼神示意他坐好，开始补习了。

“你……”季默愕然立在原地，但看向应多的眼神却夹杂着被伤害后忍无可忍的愤怒。

“为什么？”他问应多。

为什么你总是不知疲倦地看着好远的前面？

为什么每次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己就一个人跑了？

总是那么快，不要说追了，他几乎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

“什么为什么？”应多不解地看他，那冷淡平常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跟你季默没有关系。

捏紧的拳头松开、再捏紧，最后又松开，他终于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急躁和愤怒，上前一步抓住应多，红着眼圈问：“你

都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为什么一点都不跟我说？”

“我高考的事？”应多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想影响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早点去大学。”

“什么你自己的事！大学有什么好啊！你连跳三级还不满意吗？！”季默红着眼睛对他吼。

应多仍然冷静地看着他，在他的视线下开合着嘴唇慢慢说：“因为……我想尽快再各方面独立。所以想去试试看。”

“独立？”季默瞪大眼看着应多，语气少了些冲动，他知道，应多总是在很努力很快地长大，不管什么都想让自己显得

像个大人。他有时候喜欢这样的应多，有时候却觉得讨厌。

“变成无聊的大人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么急着长大？和我一起顺其自然的不好吗？”他抓着应多喃喃地问，平时黑亮的

眼睛蒙上阴霾，脸上都是伤心和疑惑。

“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擅自决定就叫‘独立’吗？”

就是怕你闹才不想让你知道……应多看着伤心的季默，默默想着。他以为季默会有很多时间来接受和适应分别，更不认

为季默对自己的感情能深到无法分别。

再好的朋友也会分开，何况他和季默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人会慢慢长大，会顺其自然地接受和习惯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离别、改变、遗忘。他已经习惯面对这一切。

“我是不是连被告诉的价值都没有？为什么不能等等我……你说啊！”觉察到应多在走神的季默又愤怒了，他抓着应多

的手上加了些力，两人之间变得更加紧绷。

“对不起……”应多忽然带着歉意说。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才不要什么对不起！

后来应多又说了什么季默也没听清楚，他只盯着应多一开一合的嘴唇，脑子已经被各种激昂复杂的情绪烧沸腾了。

“多多……”季默舔舔嘴唇，觉得异常干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开合着的让他焦躁的源泉，他忽然吐出长长的叹息，

俯身用口舌堵住那个源泉。

窗外的鸟儿吱吱喳喳叫着飞向另一个枝头。

应多第一时间就开始挣扎，一把推开季默跳起来，两人涨红脸互相瞪视。

季默忽然想起件事，懊恼着自己怎么傻乎乎地就把这个给忘了。

他讪讪地说：“多多，你那个爸爸是也这样强吻过你吧？”

应多脸更红，红得要发黑，咬牙切齿地：“没有！”

“有……我都看见了……”而且还有更过分的事吧……“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包括你急着独立、急着离开的理

由！

季默回想着那时候自己看到的事，应多则把目光投向窗户外面，有狗儿精神的“汪汪”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只撒着四个

蹄儿狂奔的大白萨摩耶犬拖着一截长长的遛狗线冲进他的视线，一路欢叫沿着蜿蜒的庭院石板阶梯向主屋奔来，好像一

个离家多年终于归乡的游子。他后面落下老远，还慢悠悠跟着一只毛色和长相都很诡异长腿短毛大狗。

“我爸回来了，你快回去吧。”应多擦擦自己的嘴唇回头对他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哼，干嘛他回来我就得走？”

“你不是害怕……不想见到他么。”应多垂下眼睛淡淡地说。

季默就看着那垂下的长长睫毛，心里又是一阵小鹿乱撞，赶紧把视线投向窗外那个正慢悠悠向主屋晃过来的人影，恨恨

一咬牙：“我怕他什么！回来得正好！”

说着一抽身，哒哒就冲向外面。

青苹果纪事26

季默冲出屋子，就和刚在台阶上把横冲直撞的白色长毛大狗一把揪住的应多爸爸撞个正着。

应多爸爸已经理了个清爽的短发，被汗水浸湿的白衬衫在初夏的阳光里照出若隐若现好似透明，贴着稍微晒深了些颜色

的光滑肌肤，散发让人心动的诱惑色彩，脚上一双样式简洁高雅的白色男式皮凉拖，衬得每一个脚趾都很干净漂亮，可

打死季默也不会再把他认成女生。

今天应多爸爸看起来心情不错，摸摸那只老安静不下来的萨摩耶的脑袋，微微上弯的唇边装着着浅浅的微笑，俊美的脸

颊上浮出的小酒窝里装的好像装的都是醉人的阳光和清新，那般天然不带半分庸俗脂粉气，光是看着就会不自觉地跟着

微笑。

男人的漂亮和女人的漂亮是两码事——季默想。

不对……现在不是追究这种问题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是这样胡乱放射奇怪的磁场来强迫多多就范的吧！我可不吃你这套

！赶紧摇摇头防止自己被扑面而来的诱惑麻痹，他站在原地咳咳半天，被他的敌意所包围的对象才抬起头，看见他，立

刻又双眉一挑，笑眯了眼，一开口，还是那把动人的好嗓音：

“这位同学，什么事？”

去去，冲我乱放什么电，我可不上当。季默站直身子，说：

“应多要搬去我家住。”

“哦？”爸爸笑得眼睛弯弯，那张滑嫩嫩的脸哪里看得出来是两个中学生孩子他爹！但气质却又哪里像皮子上看起来那

么稚嫩无辜！一双深幽的黑眼睛其实根本就没在笑，只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直勾勾盯上季默一会儿，季默就觉得浑身发毛

，再次肯定不能让应多再留在这种妖怪爸爸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