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个曾在他表演闹场的男人会发怒的心理准备,清脆俐落的答道:
「是的。」
秦政倒没有发怒,反而笑意更深,以指背轻抚云远清唇畔的浅淡笑意,「但我不接受你的拒绝。」
铁臂一伸,将面前的纤雅丽人拉入自己怀中,扑鼻而来是和自己一样的洗发精沐浴乳混合而成的味道,他现在所穿的是
他的浴袍,裸露於浴袍外的雪肤布满了他的烙痕,一股将他占为己有的满足感顿填满了秦政的男性虚荣。
从他这个角度,隐约可见藏於浴袍内的娇嫩乳蕊,以及那被性爱洗刷得更柔媚性感的纤躯,一个既美丽又聪明,而且像
极了「他」的完美「情妇」人选就在怀中,他怎可能放过他呢?
「你会是我的,云远清。」
这不是宣战,而是绝对肯定的宣告。
2.3
秦政,中午,他家──
诡异得令人无法想像,更令他无法接受的组合,偏就在他眼前出现,一开始的错愕,早被完全不知死心为何物的连串铃
声烦得化成一团闷气,云远清眯细眼,小小的防盗孔中的高大男人却气定神閒,大有和他耗到天荒地老都在所不惜的架
势。
无赖!
他暗骂一声,为免他仵在外头太久会惹来不久要的麻烦,也怕这个男人会有比之更麻烦的进一步行动,吸了一口气,吁
出无奈的长叹,终究还是开门给他。
然而,这个男人却半点客人的礼貌也没有,堂而皇之的踩进他的私人领域中,并以品头论足的目光打量他家,一副勉强
还可以的嘴脸,傲慢狂妄得教云远清感到连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恼怒,他相信,平日应付客人的笑脸肯定挂不住,外露出
再真实不过的不悦之色。
「你好像很不欢迎我呢。」
毫无预兆地,下颚被粗鲁抓起,被迫对上秦政那像玩味一头猫咪乱叫乱抓的蠢模样的眼神,云远清不由得更恼。这家伙
的家教著实差得没话说,连应该小时候就学的对他人的尊重也不懂!
「没人会喜欢私隐被侵犯吧?尤其侵犯自己私隐的家伙还要大摇大摆侵入自己家中。」台北再小,他能偶然出现於此的
机会率也渺茫得可以直接归为不可能,最大可能还是他找人调查他──他该死的找人调查他!
个人资料被掌握,简直就是将他云远清这个人完完全全剖析於眼前,完完全全的赤裸,即使穿再多衣服也遮掩不了半分
,这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比被人强暴更难受!
而这个可恶的强暴犯竟还有脸在苦主前耀武扬威,好彰显自己的能力,他很难想像自己还要对这种人有什麽好面色,尤
其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工作时间,这儿更不是他的工作场所,而是他最私隐的家,这家伙来捣乱什麽!
「那豪哥就可以了?」
一声「豪哥」,让云远清身体一僵,一丝讶异在雾瞳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沉的怒意,燃亮了两泓幽湖灿灿生
辉,淡蔷薇色泽的薄唇轻抿成一线,生气的模样比印象中的清雅恬淡更明豔动人,令人忍不住──更进一步挑战他的极
限,就像逗弄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猫咪般,恶劣的念头让秦政不觉加深笑意。
「云远清,二十三岁,独子,父不详,年幼时经常被酗酒嗜赌又挥霍的母亲虐打,直至十三岁那年,因为她再创巨债,
但她早就被地下钱庄的豪哥迫去当娼妓还债,根本就再没什麽可以抵偿时,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出卖,念完初中後全职在
豪哥麾下的同志场所中接客,做了五年,才将这笔债务还清,辗转到了Paradise Lost继续混这行。」
云远清的唇抿得更紧,粉色的唇都发白了。
「要帮母亲分担债务很辛苦吧?牺牲了前途,好不容易才捱完一笔债项,接著又来一笔,或许令堂对於出卖儿子心感愧
疚,或多或少收敛了些,但银行月结单上的金额和赌债,对寻常人家而言都是个庞大的数目,而且还是被豪哥这种一惹
就甩不掉的人缠上,三不五时要免费应酬他,这种日子很不好过吧?」
秦政睨向他的肩膊,这麽纤细的一双肩,却要担起全家大部份的支出,不是每月十万八万,而是每月八九十万,其中八
成几乎是全贡献给那债务永远填不完的母亲,他今年也只不过是二十三岁。
「有个人帮你分担不好吗?」低缓的嗓音添上一丝轻柔,似是心疼他的身世,而他的确有点儿同情他。比云远清更惨的
人是不计其数,但像他这麽清雅的人,竟要为家庭生计沦落至此,犹如一朵理应被呵护娇宠的美丽水仙被风雨无情摧残
,教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阁下的帮助是有条件的,这和我出来做相比只是换汤不换药。」
冷著一张清丽俊秀的脸,彻底被秦政毫不尊重他人的行为惹恼的云远清,懒得再去管什麽待客之待,冷冷的拨开他无礼
的手,而秦政也很配合地放开手。
「而且阁下来这儿,该不会是为了做善事吧?」
不必再被迫罚站的云远清回去享用刚被不速之客打断的午饭,跟在他後头的秦政看了看,圆形的餐桌上,放著一碟箭荀
炒肉丝,一碟虾仁炒蛋,一碗白饭和一碗莲藕汤,简单的家常小菜,但对於一顿午饭而言已很丰富,饭菜香味的香味,
蛊惑著还没午饭下肚的肠胃。
「想你。」
云远清差点被准备咽下的饭呛著,他何德何能呢?「你的理由还真够烂。」
「你对自己那麽没自信?」秦政又挑起他的下颚,像他的脸是什麽珍奇古玩般鉴赏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活脱脱
的美人胚子,而且──」目光往下移,暧昧的望著微敞的衣领,「你还有一副雪白美丽的身子,一流的床技,足够让有
这方面嗜好的人想念著和你缠绵的夜晚。」
「那就请阁下在我的工作时间来Paradise Lost找我,那时我绝对欢迎阁下的大驾光临。」没好气的应道,云远清再拨开
他的手,然而,这男人在他身上的放肆目光更加猖狂,还要不问自取直接用手拿了个虾仁吃──野人!这家伙是完全没
开化的原始野人!
「我不喜欢。」那儿只会提醒他,他要和多少男人一起享用他,想起就教人不悦。秦政舔了舔指,「蛮不错,在哪儿买
的?」
「我自己做的。」云远清应得好不勉强。
秦政挑了挑眉。「懂得做糖醋蒸鱼、麻婆豆腐、酱爆鸡球吗?」
「你想怎样?」闻言,云远清立即瞪著他,眸中闪烁著不加掩饰的敌意与戒备,在秦政眼中,简直就是一只弓起背竖起
毛的喜玛拉雅猫,没有半点威吓性,仅有逗人坏心玩弄的可爱。
「我说过,你会是我的。」不怕脏,这回他试箭荀炒肉丝,唔,这个云远清作为「情妇」又多加一项优点:一手不怕饿
著人吃坏人的好厨艺──如果他不是只会这两道菜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深呼一口气,云远清勉强保持理性和这野人沟通,「你这是正式行动?」
「没错。」
完全不觉任何不好意思,更别比之更高深的愧疚,秦政咧嘴一笑,露出健康漂亮的两排白牙,瞧得云远清涌起生平头一
遭强烈打人的欲望。
3.1
其实,你想要的人根本不是我,何必花那麽多时间在我身上?
假如我是有办法的话,又怎会花时间在你身上?
所以,我就活该认命了?
最好。现在,我还满喜欢和你这样慢慢玩,只是,我从来不是一个多有耐性的人,更不是那种眼睁睁看著危机出现也不
行动的人,认真来讲──我要你,从来不需要考虑你愿不愿意,云远清。
──难不成他还得要感谢他大爷体贴地给予适应时间吗?
曾有一段时间,他的脑袋是空白一片的。
热水自莲蓬头洒下,扬起白蒙蒙的氤氲水气,狭窄的浴室的界线都慢慢地模糊起来,就连意识也开始在冥寂间载沉载浮
,所感受到只有热水洗刷身躯时带来的舒服轻快,却又不知何时游回这再真实不过的现实层面上。
热水依然淅淅沥沥,水气依然氤氲,浴室界线依然模糊,却是再实在不过地将人限制於寸土之上,他想起这两星期的恶
梦。
秦政。
一个让他连洗澡也不得安宁的家伙。
以前不是没人疯狂追求过自己,却没人像秦政漠视他的人权如此彻底。几乎每天午膳时候准时登门造访,甚至连他家门
匙都不知何时被他复制了一副,从此以後连按铃等候都不必便能长驱直进,更甚连晚上来Paradise Lost上班还得要对著
他──不同白天是不受欢迎的无赖,晚上的秦政是以他再不喜欢也得陪著笑脸的尊贵客人身份出现。
尽管,他也没力气陪笑。
无论愿不愿意,即使再愤怒,日夜也得要被同一个人纠缠,最令人痛恨的是自己没有半点抗衡的本钱,再不公平的一切
也只能忍受。不过,人嘛,当意识到愤怒不能改变现实,再多的挣扎也无法挣脱现实时,就会渐渐屈服,开始学会认命
,学著习惯这些自己厌恶的事。
习惯他狂妄放肆地闯入他的私生活,也懒得和他计较私自复制他家门匙,每天都习惯多预备他那份的午饭,甚至自我安
慰道起码秦政不是会危害人生安全的变态──那是不是再多些时间,秦政就会彻底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份,连替他看房
子都成了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习惯呢?──就像一只过惯了被豢养的生活的野鸟,渐渐失去飞行的能力,只能等著主人的
施舍怜悯──
真可怕。
水是热的,但他却忽然觉得一阵寒意。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少一个大客,赚少些钱,将来少了个可以救助的对象,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公私搅作一团,纠缠不
清,明明宽敞的天地空间都像不断地收缩挤压,将他迫得近乎窒息。
比起生张熟魏的生活,他更讨厌每天对著同一张脸,被锁在一个由虚幻的华丽堆砌出来的笼里。
反正──
怎样都一样,何必连仅馀的所有都赔上?
低头关掉水龙头,在外人前总挂著清淡浅笑的脸孔,空白得彷佛一切情绪都被抽空,抬头时,脸上又回复平日的淡然。
──Paradise Lost的员工区,供员工休息、洗澡和更衣。
他拿起一旁挂著毛巾擦乾身躯,再披上浴袍,边擦著头发,边往自己的储物柜,循例先掏出自己的手机,检查有没有人
在他工作时打来。
云远清是没什麽朋友,通常致电来的,只有两类人,同样不能得失的两类人:客人和债主。
豪哥?
看到十几通未接来电,其中好几通是豪哥打来的,云远清不觉微蹙黛眉,心里隐隐感到不安,犹豫了下,才按下拨号,
不消多久,便被接通,『嗨,终於有空来回个电话了吗?』
「抱歉,刚才在接客。」温柔清澈的嗓音略带歉意,顿了顿,「豪哥找得我那麽急,发生了什麽吗?」
『哈哈,所以呢,我最喜欢的还是清你,不止人长得漂亮,还够聪明。』
对方的赞夸只是间接引证了他的不安,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妈又欠了多少钱?」
豪哥会找他,不外乎两个原因,不是想找他去「聚旧」,就是因为他母亲又欠下为数不少的钱。而这种大忙人会连续打
那麽通电话来,他很难说服自己,人家不过是单纯想他想得要紧。
似笑了笑,『我想你还是快点赶来吧。』
接著,云远清倏地刷白了脸。
「清清,你没事吧?好像死人塌楼般。」
楞了楞,他才转过身,对上身後那张恍若血色玫瑰般妖豔动人的雪白脸庞,笑了笑,「没什麽。」
「哦?但我看你却一点也不好。」声音是男性的低沉,胸口平扁,如此妖丽的尤物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挑了挑眉,纤
白的指轻抚著他微扬的唇角,「笑得真勉强。」
云远清只是紧抿著唇。
「唉。」少年轻叹,像很苦恼的蹙著细眉,「这样的清清看了就让我心疼了。」
平日彷佛发生什麽,都无法动摇半分的平淡自适,如今颓然崩坏,一张清丽俊秀的脸孔苍白得隐透著徬徨,却又要逞强
地在别人面前粉饰太平,只会显得他更像一触即碎的泡沫般,很美丽,却相对地十分脆弱。
强和弱两种极端的特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不突兀,更甚揉合成一种令人怜惜,却又诱惑人嗜虐劣性的奇异色香。
对男性尤其有效。
「看来,你都不打算求谁来帮你吧?」
面对凑近来的这张妖豔脸庞,云远清还是抿著唇。
「唉──」又是一声轻叹,少年就知道是这样。这个清清看来很好欺负,但骨头比谁都要硬,未到穷途末路,都不会讨
饶求援,只会选择独自面对。「你接著还有客人吗?」
纤睫轻抖,云远清直直的望著他,此刻如同薄弱易碎的玻璃所制的漂亮黑瞳,透露无言的疑惑。
这个模样,加之他如今仅披一件浴袍,就像一只单纯懵懂的可爱兔儿误闯进狼群中,不知不觉,挑动了野狼原始的饥饿
感。
不过,少年也很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好捺下心底骤起的欲念,把话说清楚,「我去帮你应付客人,你就快
点从後门溜走──」见眼前无助丽人似忧虑什麽,欲开口婉拒,他拍拍他的肩,「行行行,明白的了,你不爱麻烦,你
还要在这儿混,我会乖乖不给你惹麻烦,这样行了没?」
云远清轻蹙眉,似仍在犹豫。
「我想你很赶时间吧?」
就这麽一句话,他决定还是照少年的话去做,眉头一松,「那就麻烦你了。」
「行了,别那麽多礼,快点去摆平你的事。」
懒得说下去似,少年扬扬手,忽地,又一手按著储物柜,妖媚的猫儿眼一眯,眼神锐利得不见半点魅惑男人的媚态,倒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猫般散发著危险的气息。
「事情摆不平,别给我闷在心里,由得自己呆在一角腐烂。要打架要杀人,你都可以来找我,我免费给你干一场,保证
不会有任何後遗症烦著你;钱的问题就更好办,反正钱我全都放在银行摆烂,台币又没多贵。」
云远清不觉噗哧一笑,「谢谢,不过,你就别老是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给人听了不好,真的出了什麽事更不好。」
少年的细眉打结,「我说的都是真。」
「我知道。」虽然少年总是癫癫狂狂,但有些话倒是真的,他不怀疑,「我是真心感谢你这份心意,也是真心希望你爱
惜一下自己。」就算活著真的很无聊很苦闷,就算真的很想死掉,起码也别让死亡成为一件痛苦的事情,死都死得痛苦
,多悲哀呢。
「啊嗯。」少年虚应了声,都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耳中,眼神又唰地锐利起来,妖丽脸孔上的吊儿郎当一扫而空,神情
再认真不过,「我的电话号码没改,有时是会好一段时间都接不通,但你就给点耐心,别因为找不到人就将自己摆烂,
知道没?」
「知道了。」
向来最没担带的人竟叮咛他这个那个,云远清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但,一想到豪哥,就什麽心情都没有,更没有心
思去想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赶紧换好衣服,趁没什麽人留意,自後门偷偷溜走。
3.2
晚上九时五十分,秦政已驾著房车,来到Paradise Lost附近。
老地方。
他不爱待在Paradise Lost里,那儿只会提醒他,他志在必得的那人不知被多少他以外的男人抱过,就不过想想,都会让
他所有好心情消失殆尽,尤其想到他到现在都未顺服於他,依然待在这种地方出卖自己,只会让他更恼火。
他一点都不爱将宝贵的时间花在生无谓的气上,这不符合经济效益。实际些,他只想快点将人弄到手,杜绝任何男人再
和他分享的机会。
秦政并非一个迟钝的人,他当然清楚云远清有多厌恶他最近的行为,但,更清楚自己掌握怎麽样的优势,一种教他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