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ranana
ranana  发于:2011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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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再未在他的辖区出现过。

那天清晨,步行上班的陆约翰还是像往常一样经过道伦街往爱莎街去,路过34号时,他发现那片一直都很漂亮的草坪上

赫然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轿车。那张一直默默静守在34号公寓楼前的长凳被撞歪到了街上。这让陆约翰有些恼火,他

皱起眉,绕到轿车前面去。银灰色轿车的左侧车灯碎裂,车头有些微凹陷,车身一侧似乎是被人有意用利器刮花,白色

的一条条细线一直蜿蜒到车尾。

“这是七楼那个小家伙的车。”

说话的是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汉克斯太太,她已经六十五岁,身体却十分硬朗,平时总爱召集大家去她家中聚餐,加上又

热衷于管理,无意间担当起了这整幢大楼的管理员。她拄着拐杖对陆约翰说,“昨天我就被他吵醒了,又是吵吵闹闹跑

上楼。天知道他们又是在开什么派对,下次遇到罗伦斯我一定要和他说说,可怜的吉尔都要被他们折磨出神经衰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怜的吉尔正伏在她脚边喵喵叫唤。

陆约翰理了理警服,说,“好吧,我得上去看看。”

他看一眼他漂亮的铁锈长凳,叹了口气道:“可怜的老家伙。”

汉克斯太太执意要和路约翰一起上楼,她抱着吉尔一边往七楼走一边和他抱怨,她说:“约翰,你知道吗,那些小家伙

除了开派对就再也找不出其他事情来做了。我听马修先生说,他还在他家阳台闻到过大麻的味道,一定是他们。”

马修先生年近70,独居在701,最近因为胃癌住院了。

陆约翰从汉克斯太太口中听了不少702新搬来的小家伙的事情,据说他租房时出手豪气,三不五时就要邀请朋友来家开派

对,一开就是一整晚,好几次她都看到那些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到了早上才醉醺醺,互相搀扶着从楼上下来。

“那天从我们这楼梯上滚下来的梅林,噢,听说他可是市长的侄子,马修先生在报纸上见过他。”

汉克斯太太的故事讲到七楼便打住了,陆约翰站到了702门口。他敲了好几遍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吉尔似乎是有些不耐

烦了,它从汉克斯太太的怀中挣脱,窜到地上,对着门缝发出低低的咪呜声。

“吉尔。”汉克斯太太微弯下腰喊它到自己身边,此时陆约翰已经丧失了信心,他觉得主人不是烂醉在家就是出门在外

,正当他想要联系交警来给他的银色轿车来张罚单的时候,汉克斯太太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的吉尔正挤在702的门边,舔舐着从门缝里缓缓流出的血红色液体。像是血一样的液体。

那不是画家打翻了颜料,更不是番茄酱落到地上,陆约翰屈膝沾取了一些在手上。那确实是血。

2.

暴雨天气已经持续三天了。派送来的报纸拿在手上也透出湿气。杰森杰弗逊用指腹蹭开开布满广告的内页,眼神却瞥向

了懒懒趴在门边舔着前爪的莱昂。他吹了个唿哨,莱昂缓缓侧过头来看他,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的。要是换作平日,

它早就摇着它那条蓬松的棕色尾巴,迈着欢快步子到了杰森面前。就连这只狗的心情都被连绵的雨天给影响了。

“老家伙。”杰森的喉咙里发出干哑的笑声,莱昂呜呜轻唤了声,埋怨这糟糕天气似地转过头去,继续百无聊赖地舔着

爪子。

大约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陆约翰与安德鲁来到了珍妮的家。

那时候,杰森正放莱昂去屋外方便。莱昂极为不情愿地被杰森撵到屋外的空地上去,它抬起一条腿撒尿,回头可怜巴巴

望杰森,似乎是在用自己被淋湿的模样控诉放自己到外面淋雨的狠心主人。杰森满不在乎地靠在门框边抽起烟,他朝外

面吐出一口青烟,悠闲地说道:“要是你会直立起来对准马桶撒尿,我保准放你进来。”

陆约翰所驾驶的黑色大众汽车在他话音未落时驶入了他的视线。陆约翰和安德鲁一前一后下了车,冲过雨幕站到了杰森

面前。

这两个穿棕色大衣,脚踏皮鞋,脸部紧绷着的家伙一点都不像是住客。杰森上下打量他们,也没什么接待的兴致,双手

交叉抱在胸前,就等对方开口。莱昂的反应与他大相径庭,它冲着两个陌生人兴奋地摇着尾巴,迎着雨就跑了回来,那

高兴样子,像是看到了两罐开启的肉罐头。

“这雨可下得够呛。”较为年轻的安德鲁拍着肩头,同杰森套起了近乎。

由于N市警方人手不够,相关部门从别市集结了一部分警力前往协助当地警方调查道伦街34号案件。安德鲁就是其中一员

。接到调派通知时,安德鲁内心一阵欢呼,他做梦都想参与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连载案情进展的的报纸被他翻阅了无

数次,他几乎能将案情倒背如流。

四具男尸,头部均遭重创,都已无法辨认面目。死后更惨遭分尸,尸块被随意丢弃在浴缸,厨房水槽,沙发,客厅地板

进入专案组后,安德鲁才得知,记者所报道的随意丢弃在地板上的“尸块”,其实是凶手从每个死者的身上取一些残肢

拼成了一具“尸体”。

他无法想像要有多凶残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能第一时间去到案发现场,据说,所有到过那里的人都吐了,

连赶到的法医都觉得恶心。发现尸体的陆约翰告诉他,他”从没见过那么恶心的现场,地上红红白白,血和脑浆混到一

起。”

杰森没有理睬安德鲁的搭讪,他抖落烟灰,抽完烟才问他们要不要去里面坐。

安德鲁答应下来,率先进到屋里。杰森走在他后面,给他亮起灯。安德鲁四下张望,店里除了柜台之外,还摆着三张木

桌,桌上放着菜单,他伸手拿来看,是一些简单的早餐。

他回头对杰森称赞道:“呵,你这里还挺大,比我想象中大。”

“珍妮的家,方圆十公里最大的汽车旅馆,您的出行首选。”杰森走到柜台里,从桌上抽出一张传单跟着上面的广告词

念道。

安德鲁笑了起来,他朝陆约翰看,这个有十多年经验的老警官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连环视店内的眼神都是冷

冰冰。似乎有意在提醒安德鲁,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在办的是一件大案子,涉及到四条人命,凶手丧心病狂并

持续在逃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会遇害……

“你好,我们是N市的警探,我是约翰,这位是安德鲁。”

陆约翰的开场白毫无新意,他将名片递给杰森,紧接着就说道:“今年三月的时候,N市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四名男子遇

害,凶手在逃,我们在《事件报》和《头条报》上都有刊登通缉令。”

陆约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落到了杰森柜台上叠起的报纸上,最顶上的一张就是《事件报》。

杰森手里捏着陆约翰的名片,回忆道:“是,我记得有这么回事,死的人里好像还有个什么什么议员的儿子?”

安德鲁拿出手札,他问杰森道:“你有看到我们的通缉令吗?我的意思是,我们最近接到情报说嫌犯在M37公路上逃窜,

你有看到过他们吗?”

“通缉令?我每天都看报纸,不过从没看到过你们说的什么通缉令,要是你们登在中缝的话,我还真不会注意到。”杰

森耸肩,将陆约翰的名片随意扔到桌上,他拿出一本笔记本来,说,“所有住客都有记录,你们自己看吧,不过我可不

觉得凶手会笨到用真名登记,你们是笔记鉴定专家吗?”杰森将笔记本推到安德鲁面前,随后又问他们,“是这么称呼

的吧?”

陆约翰却不罢休,继续追问他,“那么请自己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两个年轻亚裔住店,其中一个背黑色大包。”

“具体点,好吗?我实在不擅长记亚洲人的长相。”杰森托腮对着陆约翰无奈道。

一边在翻查记录的安德鲁从自己的手札里找到两张照片给杰森看,“就是这两个人。”

照片是张合影,两男一女,偏高骗黑的男生穿篮球服,手上托着篮球,旁边的一男一女则都穿着校服,笑得灿烂。

杰森盯着那张照片看,轻啧了声,问道:“这是近照?”

安德鲁点头。

杰森噢了声,说道:“有些印象。”

安德鲁闻言,立刻来劲了,几个问题连珠炮似地冒了出来,“他们什么时候住店的?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说过他们

要去哪里?他们住的那间房?”

杰森挠挠脑袋,嘴角一牵,笑了,“警探,我脑子不太好,能不能请您问慢些,我记不住。”

陆约翰皱起眉,示意安德鲁噤声,他把登记簿拉到杰森面前,努努下巴说道:“他们哪天入住的?”

杰森歪着脑袋,“我得好好想想。”

莱昂无聊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呜呜的怪声,杰森不耐烦地叱它名字。安德鲁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拍着桌子

,催促起杰森来,“到底想没想起来?”

杰森转了转眼珠,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天前吧,下第一场雨那天他们来了。”

安德鲁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颇为反感,瞪大眼睛,提高嗓门吼道:“嘿!这两个家伙是疯子!是杀人分尸的变态!你

最好给我机灵点!”

杰森却不吃他这套,不屑地笑了。陆约翰翻查到三天前,那天只有两个人在傍晚入住,显然他们伪造了证件,用假名登

记。

“他们开车来的?”陆约翰问道。

“是的,红色的福特货车,我在这里帮他们看了一晚上的车。”杰森指指自己所站的位置,“你们想知道他们早餐吃了

什么吗?”

陆约翰摇头,又问道:“车牌还记得吗?”

“嘿,那车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车,就算我记住车牌那也一定是假的。”杰森招呼莱昂到自己边上,让它趴下,他伸手

去摸他毛茸茸脑袋,又说道:“他们说要去南边,还问我往南面的海边还有多远。”

安德鲁在手札上唰唰写着,杰森露出牙齿笑,感叹道:“他们像要去渡假。以前很多要去渡假的人都要经过这里。”

陆约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挑起半边眉毛对杰森说道:“他们杀了四个人。”

杰森摊手,“谁知道呢。那是你们的事,要是他们真是杀人凶手,那我可以大赚一笔,‘疯狂屠夫下榻过的旅馆’怎么

样?”

安德鲁不满地嘀咕,“那可是四条人命。”

杰森又笑了,“我祖父杀过一个人,他闯进我们店里来抢劫,刀到割进我珍妮祖母的脖子里了,我祖父用那把枪杀了他

,弹壳印子还留在墙上呢。”

杰森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把猎枪,又看向不远处的墙壁。兴许是年代久远,安德鲁并没有看到那上面有什么凹陷的痕迹。

“对了,从你看来,你觉得他们关系好吗?”安德鲁忽然问道。

“关系好吗?别开玩笑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吗?”杰森觉得莫名其妙,“我晚上都听见了,一晚上都没停过。”

安德鲁和陆约翰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关系?”

“同性恋啊。”杰森觉得两人的反应好笑,忍不住打趣道:“嘿,你们这要给我爆料费吧。”

陆约翰与安德鲁交换眼神,两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安德鲁收起手札,同陆约翰一起往外走,他们就要迈出大门时,莱

昂机敏地站起来,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杰森对着他们背影喊,“我想起来了,最近我都在用《事件报》给莱昂捡

狗屎。”

3.

从珍妮的家出来的第四天,雨终于停了。

段明辉把车开进路边的加油站,他问周晋棠拿了些钱要去买水喝,周晋棠翻翻找找半天才凑出钱来给他。段明辉让他在

车里待着,别下车。

周晋棠摇下窗户,说好闷,撑着胳膊用手扇风。段明辉没理睬他,头也没回地往加油站边的小商店那里去。

真要闷出病。周晋棠头靠在车门边,他觉得浑身都难受,热乎乎的汗珠贴在背上,贴在脸上,怎么擦都擦不走。连呼吸

都觉得烫,周晋棠皱起眉,趴在窗沿看段明辉,却只看到他瘦长背影挤在一堆杂货里,他动作好慢,似乎是在挑拣着什

么。他忽然有些饿,包里还有些干粮,他又不想吃。不知怎地,烦躁的情绪一涌而上。周晋棠从裤兜里摸出包烟,打火

机找了好久才在他自己座位底下摸到。周晋棠一边喃喃,“打火机走火,整辆车都要炸飞,也会死吧。”,一边给自己

点上烟。

他看外面风景。越往边境,周遭的风景越加荒凉。他的视线越过这一小片加油站,那后面是黄色的天,黄色的山丘,一

切事物都被黄沙包裹,天和地都被拉近,混沌成一片。他视力不好,再远的地方也看不清了,迷迷蒙蒙一大片都是不同

层次的黄。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望到碧蓝的海,白色的岛。

“抱歉。”

周晋棠听到有人同他讲话,他循声去看。说话的年轻男子指着他手里的烟,有些无奈,“这里是加油站,先生。”

周晋棠愣了会儿,随即就笑了,掐灭烟头,说声对不起。

“请问,”他喊住那个转身要离开的年轻男人,问道,“从这里去海边还要多远?”

男人用奇怪眼神打量他,指着公路,说道:“一直走,不停的话,还要三天。”

周晋棠笑着问他,“这个季节去海边的人多吗?”

他不喜欢人多,人多了就容易躁。

“不多,”男人扬起一边嘴角,“你去海边干吗,那里很少人去,去的路不好走。”

周晋棠不吭声了,他看到段明辉从商店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纸袋的东西,他哪里来的钱?

年轻男子自顾自走开了,段明辉坐上车,问他,“聊什么呢?”

“随便扯扯。”周晋棠凑过去扒拉纸袋子,“买了什么?“

“买了些糖。“段明辉把好几包五颜六色包装的糖果从纸袋底下挖出来,塞到周晋棠手里。

周晋棠却没动手,盯着他,问,“你哪来的钱?”

段明辉把纸袋放到后座,回道:“口袋里摸到的,一点零钱。“

周晋棠不说话了,把那些糖果抓在手里往后座扔,点了根烟。

段明辉看他一眼,喝了小口水,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车子驶出加油站没多远,在天快要黑时,抛锚了。

是引擎出了问题。段明辉掀开车盖时,车子的引擎升起白烟,再经不起折腾了。周晋棠也跟着下车,他看了眼逐渐暗下

的天边,抬起手背抹把汗,问他,“怎么样?”

段明辉垂着眼,嘴唇 抿成一条线,他想事情的时候总会露出这种表情,漂亮的侧面生出威严来,使得周遭的人都不敢同

他讲话,只能静待他自己发声。周晋棠默默看着他,长久等不到回应,他跨上从车里拿下来的包,对他说,“那我们走

吧。”

他此时变成了十足的行动派,说完就迈开步子,沿着公路往前去,嘴里还哼着小曲。段明辉却依旧盯着报废的引擎,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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