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患——黎离
黎离  发于:2011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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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都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恨你,好恨你,恨你……”他越说越激动,思绪也越来越模糊不

清。

“迹痕,迹痕……”

“我在我在,阿蓝你看看啊,我就在你身边。”

“迹痕她回来了,她又回来找我了……”

“嗯,回来了,回来了,不走了。”

“不……不要,不要回来,是我杀了她,是我杀的,是我杀了,她回来报仇,她要杀了我。”

“不会不会,有我在不会的。”

“她来了!来了!给我药,快点把药给我,快,快点。”

“没有没有她没在这,你看看,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阿蓝你激动啊阿蓝。”

“她要杀了我,她老是问我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背叛她,为什么骗她,她老是把我认成你,她老是抱着我不停地哭啊

哭,我受够了我真的不想她再那么痛苦了,所以我才杀了她。”

“我给了她多于平时五倍的药,可她不知道一口就吃了下去,她彻底疯了。她要杀了我们,她把阿玲认成别的女人,她

疯了,我把她害疯了。呵呵呵呵,我把她推到楼下,她还拿着刀往上爬,我害怕极了,我要等着她爬上来再把她推下去

,阿玲却告诉我说,她再也爬不上来了,她死了。”

“可是她又回来,老是趁天黑时回来找我,她恨我不该那样对她,她混身都是血,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她要杀了我啊

。”

“不会的,不会的,阿蓝,不会的,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没人会来伤害你了。”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嗯,一直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要走,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为什么连她死都不回来看她一眼。她那么爱你,她种了好多好多串玲花

等着你回来,可你一直都没出现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她那么美,比仙子还美,她一直还在阁楼上等着你,

等你去看她和她种的花。你却那么久都不回来,她都等不下去了你还是不回来,你没长眼睛吗?你看不到她有多么痛苦

吗?骗子,全是骗子,所有人都走了,你们这些骗子。”

秋迹痕混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往下,肩上血肉模糊一片,看上去竟比蔚蓝壶还辛苦。他坐起身抓住蔚蓝壶的头发一个

耳光扇了过去,狠狠地骂道:“蔚蓝壶你长眼睛了吗?我是秋迹痕,不是你幻想的那个他,他没来看你,你现在死了他

也不会来看你,就像你妈死时那样。你还看不清吗?”说着又一耳光打过去问道:“没有他,没有他们,只有我。还看

不清吗?”

蔚蓝壶愣愣地看着他,嘴半张着,一行血迹从他嘴角溢出也没发觉。“你,你打我?”他问。

秋迹痕冷笑一声:“我打的就是你。”

“你为什么要打我?”

秋迹痕跳下床,双手撑着他肩膀盯着眼睛问道:“我是谁?”

“你是谁?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听了他回答,秋迹痕叫了两声:“好,好,你不知道是吗?不知道?”说着又是“啪”一巴掌,两过都已经肿起的脸,

原来就消瘦的脸已经看不清原形。秋迹痕又问:“清醒了吗?认清楚我是谁了吗?还在给我装糊涂吗?”

问完大笑两声说道:“蔚蓝壶我告诉你,限你在三秒钟之内给我认清现实。我不需要一个傻子呆在身边,你要还认不出

我是谁我立马走人,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你听清楚了,是秋迹痕永远不再回来!”

“再为回来,不~”说着竟挣脱手腕的束缚,一把抱住他的腰,惊恐地说道:“不,我不准,不准你再离开我。”

秋迹痕蹲下身,抚着他的脸问:“认出我是谁了吗?”

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几乎哀求地说到:“迹痕,别离开我了好吗?”

把脸靠在他脸上,秋迹痕也搂着他说:“阿蓝,只要你眼中看得到我,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到他睡着,秋迹痕把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站直身时腿一麻差点摔到地上。“迹痕。”蔚蓝壶拦

腰把他抱住阻止了下倒,下一秒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明亮,清澈又空洞。就像是婴儿的眼睛,睁开第一眼时看到的

影像,眼里……只有他。一时竟看呆了。蔚蓝壶又叫了他一声,回过神来垂目一笑说:“我没事,继续睡吧。”说完在

他唇边留下轻盈的一吻。

看着他眼中渐渐失去闪亮的光,歪着头又睡了过去。秋迹痕开门走了出去。蔚串玲正端着新煮好的粥站在门口。

他笑笑说:“睡着了,醒了再弄给他吃吧。”

蔚串玲点点头说:“你跟我下来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然后再吃点东西。”

“嗯。”想想又说:“阿玲你都听到了吗?”

“嗯。”

“那么……难过吗?”

“没什么难过的,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哥哥快点好起来,我们快点回到原来的生活,这样就足够了。”

第三十六章

坚持几天后,蔚蓝壶的毒瘾终是戒得差不多了,秋迹痕偶尔亲自下厨煮点他认为还过得去的食物。通常在蔚蓝壶叫第一

口便问味道怎样,蔚蓝壶也通常咋咋舌说:“迹痕啊,这么些年来你就吃的这种东西啊,真是难为你了。”

本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原则,秋迹痕便每天坚持做一道菜,立志要把厨艺提上去,只好委屈蔚氏兄妹俩每天接受精神上和

身体上双重荼毒。可很遗憾并没用像用苏佐来练画那么成功,蔚蓝壶劝他说:“迹痕,你死心吧,我都死心了你还有什

么放不下的。毕竟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死人的。”不过秋迹痕凭着良心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至少和

阿玲做的就不相上下。

蔚串玲说:“你还是别侮辱我的手艺吧,话说要是被不知情人氏误解了我会嫁不出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迹痕你确定

不是你味觉系统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吃不出差别来。”

秋迹痕有点脸红,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们说道:“大概是吃习惯了吧。”其实是他有吃出差异,只是不想承认。

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只是比以前更加温馨了一点,更加幸福了一点,蔚蓝壶对他的动作也更加大胆了一点,蔚串玲也

更加无视他们一点。

那天,秋迹痕意外接到一个来自他父亲的电话,说是意外实际也不是很意外。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看他,秋迹痕说过两

天就回去。他只是想等蔚蓝壶的身体状况更加良好,然后一起回去。

给蔚蓝壶说了那事,他笑得眼角歪歪,说:“老婆大人要回娘家,我当然得陪着。”秋迹痕有些别扭,他还不习惯这个

称呼。

过几两天,秋迹痕和蔚蓝壶真一起回娘家了。莫正雄正待在家等他,看到他俩一起来也没意外。

“来了,别拘束,这里是就是你家。”莫正雄对着他笑得一脸慈祥。他真的老了,秋迹痕发现距上次见到他好像衰老了

十几岁了,心里一阵内疚。

“嗯。”回了一声就和蔚蓝壶一起坐下。

看着他们莫正雄重重的叹了口气,沉沉的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剩下的只要静养就好。”秋迹痕回答到,想想又说:“请别担心。”

“我对这病也了解了一下,算日期你手术后最多才四个月不到,还处在预防复发阶段,得好好静养啊。”

晚饭过后,莫正雄把秋迹痕叫到书房,蔚蓝壶冲他一笑,自已跑到花园里欣赏夜景去了。

莫正雄说:“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你的身事,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都不想知道吗?”

“你觉得呢?”秋迹痕道。

“嗯?”莫正雄不解。

秋迹痕停头淡淡一笑道:“如果你想说就说吧,反正我现在很幸福,就算你不说我也无所谓。”

莫正雄一愣,“你果然不一样,果然像他。”

莫正雄喝了口茶,再叹了口气,完成不像一个叱咤商场多年的大人物,此时,他只一个不知是叹时光流逝还是叹事已定

局的中年大叔。

秋迹痕看着他,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一个故事,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却又毫不相干的故事。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算算大概二十年了吧,你和小居都快二十岁了。二十年前,现往前,那时我也才二十三岁。当时

我还是研究生,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所以我接下莫氏集团时实是逼不得已。可莫氏毕竟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我不可能

撒下不管,更何况那时他才十六岁,刚上高中。公司里一切大小事物自然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七岁。他……去世快二十年了。小钰这个名字,我也快二十年没叫过了。

……

公司事很多,对于之前除了课本上学到的以外对企业管理方便完全不行的我来说,无疑是个莫大的挑战,可我并不惧怕

,反而一路顺风顺水,莫氏也在我的管理下突破父亲创下的最高业绩,莫正雄的名字在当时的商家眼中,近似一个传奇

男人一有了事业,自然会忘记家里,这事女人都明白的事。更何况我当时又没结婚,更是把家里大小事忘得一干二净,

包括正在参加高考的弟弟。

当他拿着一张B大录取通知书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兴奋得当晚就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一面庆祝他考上

全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一面是为了应酬新签下的合约的客人。所以自然而然的忽视了他为何会眼神冰冷。

他当着我的面把通知书撕了个粉碎,然后嘴角冷笑,不置一词。我错愕的望着他,突然觉得好陌生,那个和我一起生活

了十多年的弟弟,那个眨眼前才长到我肩膀高的小鬼,像是被鬼上身似的,做出如此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最后他说:“他哪儿也不去,就要留在家里。”

我问他那大学的事怎么办,他说:“L城又不是没有大学,我为什么不可以上,偏要跑到那么远的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

说完又像小时候那样,拉着的我衣角一晃一晃道:“哥,我走那么远你居然那么高兴,就不怕我被人贩子拐卖了。”

我笑了,他那个样子明明和小时候一样,果然是自己看错了,这小子其实一点也没长大。罢了,他说要留在家里,我当

然也由着他。

之后他每天去学校,我每天去公司,每天也就两顿饭的时间能见个面。他执意要我回家吃饭,他说那么大个家才他一个

人,要多冷清有多冷清,所以我即使再忙也会抽空回家吃饭。有几个哥哥会每天回家陪上大学了的弟弟吃饭,当时我觉

得自己好伟大,呵,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透了呀。

遇见你母亲那年我三十了,觉得可以找个人成家立室了。男人嘛,到了一定年龄总也逃不过那些世俗所定下的坎,人总

是在做俗气的事,越俗的事往往越多人做。你母亲是个好女人,从我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一个任何时候都不焦躁不泼

辣不温不火得像一湾碧水,家世背影一切都很优越。这样的女孩子真适合取回家放着。

我把美婕介绍给小钰认识时,他一脸震惊,我清楚的记得他当时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手指颤抖得连水杯都快掉到地上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摇了摇头了转身跑了。我们婚礼订在国庆节那天,离当时只有五天的时间了,由于时

间太过仓促。他失踪了两天我也没想过要去找他,反正他一二十几岁的人了,大学也都快毕业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准备在婚礼上了。

两天后他回来了,冷眼看我忙得风风火火。晚上他来到我屋要跟我单独谈。他谈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不用忙了,这婚

你结不成。”

我既震惊又恼火,问他为什么,问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最近老是奇奇怪怪阴阳怪气的。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双眼黑得像墨,眼底却有一大圈黑印,一看就知道几天没睡好。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又再耍什

么少爷脾气。他仍然看着我,墨一般黑亮的眼睛渐渐范起泪光,我惊了,十多年都没见过他哭了,他这一哭我反而不知

道怎么办才好。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往下掉。声音哽咽着有些模糊不清,他说:“哥,你果然忘了,你说过的

话,答应过的事,许下的承诺,果然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说完他又笑了,他走过来拦住我的腰,撒娇似的用脑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他说:“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所

有的一切,我都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哥,你别结婚好不好?”

他突然抬着,像只希望得到主人垂帘的小狗,可是我不解,他为何如此。我问他,你为什么就一定得阻止我结婚呢,这

步是天下男人都在走的一步,多年后你也会走到哪步的,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开呢。那时我已确定他有恋兄情结,暗地里

想,看是什么时候帮他找个心理医生还是找个女朋友。

他放开我,后退一步,双眼狠得恨不得一口了我,加上眼中淡淡的血丝更让人觉得可怖。他冷笑道:“你果真不像要我

了,我就知道,你要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会让你后悔的。这婚,你别想结成!”说完转身想走。

我不明所以,一把拉住他,问到:“你怎么了小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甩开我的手,说了句话把我当场愣在原地,他说:“你是我莫锦钰的,谁也别想从我手手抢走我要的东西,谁阻碍我

一阵子,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第三十七章

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弟弟居然对他哥说出这样的话。是忘了,忘记当初说过要守着他一辈子,不让他再受欺骗,因为

当初,在母亲还没死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的确是在骗他。他身体不好,母亲身体也不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妈妈会

一病不起那么多年,只是因为生他时早产了。

一直到他十岁母亲整整病了十年才去世。那时他才知道要是没有他妈妈也不会那么痛苦,他把一切罪过都拦到自己身上

。他说是他夺走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他就当时就是那么傻。我告诉他,其实他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一个,我答应他,从

此以后再也不骗他伤害他,要一辈子守着他,直到他开始觉得自己幸福了,可以离开我这个哥哥的时候了,我就放他走

他那时还扬着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边哭边笑说:“只要有哥哥在,小钰就是很幸福,所以,哥哥你会守小钰一辈子的。

小钰也会跟着哥哥一辈子,除了了哥哥,谁也不要。”

我当时看着那个粉妆玉砌的小孩子,无奈地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那天我又想起那件事,突然发现,原来我这个弟弟是舍不得我呀,原来他还没长大。我对他最后一句话一点也不在意了

,因为我还当他是十多年前的那个不停掉泪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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