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闷——祈辰
祈辰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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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打架?”道士推开他,爬起来坐在旁边,伸手按着放在车门旁的长剑,见闻歆朝他靠过来,“铮”一声雪峰拔

出,横在对方眼前,“你若敢再做方才无礼之事,休怪我不客气。”

见状,闻歆笑了。他以两指夹着剑刃,凑近寒虚,说道:“道长,你也算修行人,怎么对天上这般陌生?你该知道,世

间生灵,皆不是妖主敌手。敢用剑威胁我的,你是第一人。”

道士皱眉,使劲抽剑,剑却纹丝不动。他睁大眼睛盯着闻歆,对方谈笑自若,仿似不费一丝力量。至此,寒虚心底一颤

,松开握剑的手。片刻间,那柄长剑已被远远抛出车外。

闻歆望着看似乖巧实质木然的道士,伸手揉着他的掌心,坦然道:“我原以为你能接受我。”

“直到方才,我也这样认为。不过,”道士瞧着闻歆,嘴角勾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还是十分恶心。”他说着,又想到

夜里的梦境。诚然,他对梦境已经习以为常,但直到文才他被闻歆压在下面,他才发现梦境与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一瞬间,他手脚冰凉,如临大敌。

“即使为了子玉,我也不能接受。”道士又说,下了结语。

“我的做法并不仅仅因为子玉。”闻歆听到道士的话,恍然大悟:原来寒虚受梦境误导,以为他们必然行那种事。其实

不然。虽说子玉会引出那种梦境,其实也不过是勾起人的意识;他要度真气给道士,自有其它办法。

闻歆出去让车夫捡回剑,又命他们起程赶路后,就转回车中。他见寒虚仍然板着脸坐在里面,不由得压下邪念,扯开话

题:“我们暂时别再提这事,当下还是完成你师父的遗嘱要紧。”

“嗯。这事有劳你了。”寒虚答道,语气十分冷淡。

闻歆看着道士整理得十分齐整的衣服,就知道眼前此人又对他起了戒心,不由得扶着额头。他从前确曾想过,要对养育

子玉的人好,但两次三番折腾几乎耗尽他的耐性。若换作平时,换作他人,寒虚怕早已被他逐出千里之外。

无奈他对此人实在没有办法,见着他包得严严实实,想到的竟是唯恐他热了,奈不住如此炎夏。于是他问:“此刻天气

还热,你挨得住吗?”

“还行,有劳你费心了。”寒虚说道,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尽量使他与闻歆距离远些,“将近日暮,现在较刚才

凉快许多。”道士对他淡淡一笑,又说:“说起来,晚上两人挤一张床也十分难受。此处的客栈该有很多房间,还是分

开来的好。”

闻歆看着道士一脸恳求的表情,又见他从车夫上取回长剑,思量片刻,答应他的要求——反正,他们在木县留的时间不

长,到时去了野外,便没有分不分开的差别。

第四十一章

闻歆看着道士一脸恳求的表情,又见他从车夫处取回长剑,思量片刻,答应他的要求——反正,他们在木县留的时间不

长,到时去了野外,便没有分不分开的差别。

寒虚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闻歆答允,不由松了口气:“你能记住我们当初的约定,那就好。反正以后总是各自天

涯,如果不是有必须,那些事能省即省。”

闻言,妖主脸色沉了下去,摇头驳道:“你介意,正是在意,终是看不穿这皮囊。不过,你如此在意,我也十分欢喜。

相较之下,有挂碍的,总比过于超逸的容易打动。”

此番话意外之音,寒虚一听便懂。换作往昔,他听着也不过是一笑了之,顶多回一句“有情者自迷,无情人洒脱”;但

他此刻却不由得霞红满脸,别过头去,不愿理会闻歆。

见此,闻歆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心忖这般闹别扭的道士,比冷语相回或是故作姿态的人要好得多。更何况,对他来说,

寒虚这种举动分明是欲拒还迎——他与他,并非全然没有那种心思。

既然心里有底,闻歆倒是不急,应诺道士的话也一一照办。只是,于夜半之时,闻歆踢入道士房中。其时,道士已经和

衣躺下,于朦胧间感到有人站在他身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便瞧见闻歆坐在床沿,正要把手探入他衣内。

“你!”道士沉着声指责闻歆,“你可记得白天之话。”

“我仍不至于健忘。”闻歆笑道,手已然在胸前徘徊两圈,最后落在道士腹中,“道长,你怎么忘了我每晚都要传灵气

给你?子玉较以前长大不少,若无人每日持续传你灵气,只怕你撑不了多久。”

这话使道士哑然:对方所言不虚。随着日子推延,寒虚确能感到腹中之物越来越饥渴,若隔一日不传气,他便十分难受

,终日疲惫不堪。但一想到传气时他们必须唇齿相接,而对方又怀有别样意思,他心中便不是滋味——简单的肌肤接触

,与疑似情人般的亲昵,差别甚大。

闻歆看他脸色不定,多多少少猜出他心中所想,便轻轻碰他的唇,轻轻抚他的腹,笑道:“其实传气一事,并不是只有

往日那个办法……这样也可以。”说着,闻歆手微动,一股直气自腹处涌入道士的四肢八骸。

寒虚只觉得闻歆掌里传来一股温暖且舒服的气,便知对方所言不虚。他看到此状,又想到往日情景,当下便明白他被闻

歆占了好一段时间的便宜,随即板着脸。对此,闻歆柔言解释:“我无意瞒你。我只是觉得以我们彼此的关系,偶尔也

该亲密些。”

道士冷笑:“贫道真不知道神宫的习俗居然是朋友间也……”

“不是朋友。”闻歆很快地打断对方的话,一脸神秘地欺近道士,耳语道,“我已经把你封后,此刻策封的文书也该传

回东经妖国了。如此一来,你腹中的子玉,一出生便是我嫡亲的儿子,妖国的继承者”

闻歆犹自说着,寒虚早已听不清他的话——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前人已经做了这种过分的事:他这一策封,岂不

是全天界的人都误解他与闻歆的关系?事已至此,寒虚忽地想破罐破摔,举起双手环上闻歆,冷笑道:“既然如此,我

们也该名符其实吧。”

第四十二章

闻歆犹自说着,寒虚早已听不清他的话——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前人已经做了这种过分的事:他这一策封,岂不

是全天界的人都误解他与闻歆的关系?事已至此,寒虚忽地想破罐破摔,举起双手环上闻歆,冷笑道:“既然如此,我

们也该名符其实吧。”

闻歆看到寒虚这般态度,反倒不敢碰他,心知若他一时沉不住气,真依了道士之话,那隔日便不是翻脸就能了事。因此

,他如计划把真气贯入道士体内后,便推开他的双手,转身离开。

看着妖主远去的背景,寒虚的拳头松开,张开手掌,里面竟是一道咒符的灰烬。就在他靠近闻歆之时,他已经燃起三昧

真火,只待闻歆上了他的当,便以此击向他。

本来,以道士的功力,是伤不了闻歆的。但方才闻歆正把自身真气传予他,因而他使了一个心法,将那真气注着掌心,

正是以其力还击其身。因此,即使道士远远不及闻歆,仍有伤他的可能。

不过,这种做法对道士来说有害无益。他把闻歆供养子玉的气用尽,那就只能用自身的内元在填补这个空洞。在闻歆的

手离开他身后,他喉咙便感到一阵腥味,只是不愿被对方发觉,所以才强忍着,直到妖主离开房间,才吐出一口血。

望着帕上的血迹,寒虚惨然笑了:他没有料到,闻歆那家伙在他不知中竟又做了这般事。就其骨子里来说,道士并不能

全然放出红尘俗事;他本来就不修仙,虽说沾了道门中人的淡泊性情,但对尘世毕竟没有办法全然摆脱。

其实,寒虚很重名声。他不求声名传海外,不求种种带来利益的功名,但他求不侮于人问心无愧的名声。他本意是在想

,待他完成师父的遗憾,便去云游四方,或被相熟的友人戏称一句“散仙”,甚至是“假冒的散仙”,得个仙风道骨的

伪名,亦能心满意足。

但闻歆却不知不觉间毁了他的理想。若仙人知道他成为“妖后”,那自不会戏称他为“散仙”,甚至连相处起来,也颇

多拘束。而且,就算是云游四海,只怕得到的也只是群妖的奔走相等热情款待,哪有半点云游的乐趣。

究其根本,寒虚想凭自己的能力赢得众人尊重,而不是天降尊位,让他成为另一个人的某某。这般想法,倒不是道士无

事生非——他自幼时便常常被忽略名字,对众师叔伯而言,他只是降魔禅师的徒弟,对众多师兄弟而言,他也只是降魔

禅师的徒弟。

在遇到闻歆前,寒虚一直是以某某的某某这种身份活着。亲近他的固然有,但大多数都是听闻降魔禅师的传言而刻意接

受寒虚的。唯有闻歆,在他接近道士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为寒虚本人而去。所以,寒虚才会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待人冷淡

后,对闻歆非常在意。

可正是这个他格外在意的人,在引起他关注后,又无声无息地把他推入往日的难堪处境中。寒虚仰着头望着闻歆远去的

方向,拳头握得更紧——如果闻歆真那样做了,那么,于世人而言,他大概只是妖主的伴侣,而不是无题观中刻苦静修

的道士之一——寒虚子了!

第四十三章

可正是这个他格外在意的人,在引起他关注后,又无声无息地把他推入往日的难堪处境中。寒虚仰着头望着闻歆远去的

方向,拳头握得更紧——如果闻歆真那样做了,那么,于世人而言,他大概只是妖主的伴侣,而不是无题观中刻苦静修

的道士——寒虚子。

大抵是消耗太多精力的缘故,寒虚侧身躺下,却难以入梦。他辗转半晚,自有一股愤愤不平之气堵在心中,难以消去。

及到想置诸脑后,又无时无刻忆起闻歆所说之话,终是难以平静。

他见难以入眠,喉咙间又泛起腥意,也就不想睡了。寒虚盘脚坐下,把老神仙赠的玉镯托于掌上,运功吸纳附近的真气

。玉镯有助于吸收灵气,依修行之理而言,它便是修仙的圣物,可助人运功修行,一如在无题观中的子玉。

有所不同之处,便是子玉所吸收的灵气仅附于道士身上,成了引来妖孽的不定之气,而玉镯即能把灵气切切实实转为道

士本身的修为。不过,相较之下,玉镯的功效较凡间俗器来说虽妙,仍是不及子玉之功。道士每日凭他修行,增进虽快

,却未能抵不上子玉的需要。

如今道士把闻歆传来的气化作他用,未过柱香功夫,果然感到体内真气慢慢流失。这发现他十分吃惊——他知晓子玉的

食量越来越大,但往日有闻歆帮忙,过得轻松,遂低估了子玉。此刻修行之时吸纳的灵气不够子玉所用,竟累及他本身

的真气,情况不容乐观。

道士行完一周天,停下来轻抚玉镯,思索着该如何挽救此事。这其中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向闻歆求救,然而一想到妖主

的用心,寒虚背部泛起寒意,当即否决了这个想法。于是,他想到另一个短时间内大量吸纳灵气的方法:便是无题观忌

用的内功。

那内功说是忌用,却也是无题观人人都学过的,甚至追根溯源,其心法乃是当初创观之祖最满意的杰作。无题观诸多修

习仙道仙气的要门,大多由此心法洐化而来。而其本体为众弟子所忌,无非是因它十分奥妙,修行未得透彻者运此功,

极易走火入魔。

当日寒虚学习此心法时,降魔禅师曾语道:“此法乃是无题观修仙一脉的要门,你虽不修仙道,但不妨勤加参悟其中奥

妙,此间必有妙用。只是,此心法乃是观中功夫的大乘,及到极致者,必有同源而归之物。纵然它是成仙之利器,但离

妖道亦不过是一线之差。是以门中弟子忌用,你亦该忌用。”

忆起师父之话,寒虚心神恍惚,轻轻叹了口气,往日随习修行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再次盘脚而坐,手托玉镯,运起忌用

的内功。未几,寒虚果然感到体内渐渐充盈着天地灵气,与此同时,一丝异气自深处生出。

察觉那丝异气,道士心中一惊,只恐误入妖道;再者,他此时才运了半周天,不敢猝然停下,否则元气大伤;所幸的是

,那气十分古怪,自生出后,循道士所导之气行了一段,便悄然不见,似是融入他的真气之中。

寒虚疑感顿生,只是此时必须心神守一,是以他不敢多想,专心运功,浑然而忘我。道士行了一周天,停下来,正要准

备躺下歇息,便听到窗外传来鸡鸣之声。

此刻已入卯时,道士估算着这觉是睡不久了,就干脆躺在床上小憩,默想心法的妙处。他心中有此意,遂忘了闻歆之事

第四十四章

此刻已入卯时,道士估算着这觉是睡不久了,就干脆躺在床上小憩,默想心法的妙处。他心中有此意,遂忘了闻歆之事

寒虚本就是个放得下的人。当日被来历不明的怪物所侵,他亦不曾自艾自怨,如今虽因对闻歆的在意而稍有不满,但练

了一夜功,便淡忘此事。再说,此时他若加害对方,不过是一时冲动争得过鱼死网破,不如日后劝闻歆收回成命。念及

此处,又想到人间帝王金口一出尚且难改,道士就无奈地摇摇头,心忖但求问心无愧便可,身外之事就且罢了。

天明后,寒虚又调息了一趟。整理衣冠时,他借水看了一下脸色,见无异样,便举步走出房间。未料他刚走几步,就感

动体内一股异气涌起,又瞬息间融入经脉之中,不由心惊:那气来得莫名其妙,若那是子玉的气,怎会在他修了仙道心

法后突然出现,除非昨夜之后,子玉已经暗自成形?

这种原因不无可能,因而寒虚在饭桌上见到闻歆,特意问了这事。岂料闻歆却答子玉须得离了寄主才能真正成形,不然

就有碍于吸呐寄主之气了。后者听见道士的问题,心中警觉,遂追问其中变故。寒虚却只摇摇头,不去解释:他自不能

说昨夜把闻歆的气化作他用,而自己为了填补空缺而修习了观中忌用心法。

道士不言,闻歆也不便多问,只与他切一番脉,确认其无恙,就不再提此事。倒是闻歆想到昨夜道士的言行有异往常,

如今若无其事,不由得出言打趣,调侃说道:“道长昨日甚解风情,你我既然已有名分,再异房同梦,未免让人笑话。

“公子,这事已多番折腾,再说下来,未免没有意思。”寒虚笑道,婉拒对方之意,又扫视堂中,见不着严散身影,遂

问,“严散去哪了?”

这时天气尚早,连早起用膳的人也不多,所以大堂之中只有几桌坐了人。自从闻歆露出妖主的身份后,严散与两名车夫

难得与他们同席,但吃喝用度什么的却相差无几;这时妖主在此,那三人却不见踪影,确有别于往常——不同席之事,

大抵也是闻歆故意安排,谓勿扰之意。

“早山离此有一段路,晚上怕是要荒山露宿。你现在的体质不利于在野外行走,所以我让严散去做些准备。”闻歆解释

说,“说起来,昨日严散去打听那早山的消息,确曾听到些有趣的事:你可知道它为何叫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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