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无愧 下——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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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宁坐在警车的后座,一只手被手铐拷在车顶的扶手上,他静静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一语不发。他在

等待,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另一场厄运。

如果是我,绝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因为若我到了警察局,外人就休想再干涉,一切都会按照法律程序进行下去,

而这,显然不会是你想看到的吧……你一直都希望,把我的家庭,我的亲人,折磨到四分五裂,痛不欲生的地步,又怎

会让我如此轻易地解脱呢?

正想着,警车突然来了个急停,安宁神色一凛,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道路上烟尘弥漫,似乎是出了车祸。

“你赶紧打电话请求支援,我下去看看现场还有没有受伤者。”坐在副驾驶座的警察吩咐了一声,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察不放心地看了安宁一眼,有些急躁地拿出手机,口中抱怨道:“居然在这节骨眼上碰到事故,还真

是……”

然而,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有人猛地敲破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然后一把按住那个警察的脑袋往方向盘上狠狠一砸,对

方旋即便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

安宁身侧的车门被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接过同伴丢过来的钥匙,打开了安宁手腕上的手铐,接着便用枪指着

他,胁迫他走出了警车。

安宁的脚刚一落到地面,就被人用黑色头罩蒙住了脑袋,随后就在这些劫持者的推搡之下,坐进了另一辆车中。

“这样,你畏罪潜逃的罪名就成立了呢……夏小少爷~”微微上扬的熟悉语调,印证了安宁心中的猜测。

“没想到真的是你,陆凛。”脑袋上蒙着黑色头罩,安宁的视线一片混沌,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冷声说道。

“哦?你已经猜到啦?看来你比我所想的要聪明些嘛……”轻笑声从车前座传来,陆凛回过头,看着被自己手下一左一

右夹在中间的安宁,神情愉悦。

安宁轻笑了一声:“我早该想到是你,夏家上上下下,从我父亲出事到两年前……除了成意阑,只有你一直在场。而且

,夏御霆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是你在打理吧?想要安排那些东西到【沉寐】的地下室,并且做到滴水不漏的,也就

只有身为【沉寐】现今管理者的你了。”

“嗯……这样说来倒确实是呢……可惜这么明显的破绽你们都忽略了,就这么信任我?”陆凛轻松悦耳的音调始终不变

“……”安宁不再言语,心中却忽而感到哀伤。

怎么能不信任你?在我年幼之时,是你不顾生命危险将我从车轮底下救了出来。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就连夏御霆都未能

及时反应过来,而你,却连想都没想就这样做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整个夏家才完全信赖于你,将整个家族的秘密与你

分享……结果,一切都只为了今天么?

这世上真真假假的事情何其多,该信任的,被盲目怀疑,该防范的,却全心托付,为什么一定都要活得如此疲累?猜测

人心本就不是我所擅长,夏御霆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想到夏御霆,安宁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现在,他也应该得到我失踪的消息了吧?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愿不要失去理智就好,身体还没有复元,要是贸然行动

,只怕以后都会落下病根了吧,还有他脑子里的那颗瘤子……

呵……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要好好关心他,会不会太迟了些?如果,我这次能安然度过,夏御霆,我希望

……

而此时,夏御霆这边已如安宁所料陷入大乱。

从安宁被带上警车到如今失去联络,已过去足足一个小时,夏御霆黑沉着脸坐在病房里,身上仍旧摊开着那份报告书。

“他们应该会去海崖别墅。”静默半晌,夏御霆才冷着声音说道。

白启翊愣了愣:“你确定?”

夏御霆微微颔首:“如果是我,绝对会想要在伤痛最深的地方完成最后的复仇,这是像他们这类执着的人会采取的手段

。另外,启翊,我想拜托你去跟香港那边的人联系一下,毕竟林东升的大儿子一直都在那边生活,C市这么大的动静,而

‘翼莲’却未能及时察觉,很可能是那人借用了外力。”

白启翊闻言,略思索了一会,同意了他的看法:“那我现在就回‘翼莲’去安排。”

言毕,他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白舒连眼看着自己哥哥走出去,又转而看向仍旧在沉思的夏御霆,想了想,开口道:“夏御霆,其实安宁他……”

“他是故意的,他把自己当做了引蛇出洞的饵。”迅速接过白舒连的话,夏御霆声音里的寒意更加深重。

白舒连见他已知晓安宁的心思,遂没再多说,转过视线瞧着一旁不明就里的苏祗年,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一把扯着

他也往外走去。

“既然你已清楚,那该怎样做相信你也有了分寸。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我这边也会尽力而为,”白舒连站在门口说,

“这次,绝对不能让两年前的事再发生。”

一屋子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散了个七七八八,成意阑陪在夏御霆身边,静等着对方的命令。他很清楚,发生了这样的

事,夏御霆绝不会在此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成意阑这边刚想完,夏御霆就出了声:“意阑,你开车,我要出院一趟。”

“是要去追安宁吗?”成意阑问道。

“不,先去找沈裴。”夏御霆言简意赅地回应。

“找他?”成意阑不解,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找那小子有什么用?

“警察究竟从【沉寐】带走了哪些人,只有找他才能了解清楚。安宁那边,自有白舒连照应。”夏御霆简单说着,掀开

盖在身上的薄被,有些吃力地双脚着地站起身。

成意阑见状赶紧拿过一旁放着的外出衣物递到他手上。

夏御霆默不作声地接过,动作迅速地换好,然后又取过放在床头的拐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走吧。”

成意阑本想上前搀扶,但见到夏御霆那寒霜满面的神色,立刻止住脚步,转而朝他微微颔首,率先打开了病房的门。

夏御霆杵着拐杖,一步步坚定地往外走,他直视着前方,墨色的眸子里透露着无尽的冷冽,就像雪原上突起风暴,卷裹

着浩大的冰霜,封冻了一切,满是决绝与隐怒。

安宁,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相互牺牲,有过一次就足够了,我并不需要,你再来一次。

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其他我别无所求。你的重生,并不是为了迎接这样的事。我只想你,能陪在我身边,这一世,下一

世,都一样。若你一定要走在我前面,那么我……

一定会追上你,无论天堂亦或地狱,我都将与你同行。

Chapter.63

公安局门口,沈裴一遍又一遍拨打着安宁的手机,却始终被一个机械的女声告知无法接通,正当他准备再次拨打的时候

,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喂?”有些不耐地接通,那头却传来了一个森寒如深冬的声音。

“沈裴?我是夏御霆。”

沈裴愣了愣,把手机拿远点看了看上面的陌生号码,之后便厉声责问道:“夏御霆,【沉寐】里的那些东西,是你安排

的吧?你让安宁当替死鬼算怎么回事?”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事先毫不知情。”夏御霆冷静克制地回应,“我现在想请你帮个忙,去了解一下被警察扣留

的【沉寐】员工名单。”

沈裴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你也应该知道,安宁在去公安局的路上出了事,我现在怀疑他是被人绑架了。那些人,跟‘夏维建设’有仇,不

知道会对安宁做出什么事。”夏御霆耐心地解释道。

“……这与你想了解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沈裴怀疑地发问。

“因为这可能是内鬼干的,我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有哪些人没被警方扣留。”夏御霆坦诚道。

“……你等等,我待会给你电话。”沈裴犹豫了一瞬,答应下来。

“好,谢谢。”说完,夏御霆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没多久,沈裴回拨了过去,连声招呼也没打,径直说道:“被抓来的是当时在【沉寐】内做开店准备的侍应生和清

洁人员,但是陆凛和齐枫没在其中,警方正在追捕。”

听到这里,夏御霆的眉梢微微扬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见他准备收线,沈裴又再次开口喊住他:“夏御霆。”

夏御霆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将手机放回耳边:“还有什么事?”

“如果这件事真与你无关,那请你把安宁带回来,一定要毫发无伤地带回来。”沈裴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放心。”言毕,夏御霆便果断合上了手机。

接着,他坐在车内,找到齐枫的号码,按下了拨出键。

这一次,手机在响了三声后被接通:“喂,夏先生?”

夏御霆也不跟他罗嗦,干脆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港口等货啊。陆凛说有批从法国过来的干邑,因为价格比较贵,所以让我过来帮忙看着。但是他似乎记错了

时间,那艘货船要明天才能到港。”齐枫的声音带着一丝无辜。

“……”夏御霆沉吟了一会,继续发问,“你是什么时候过去那边的?”

“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陆凛临时打电话给我安排的任务。”齐枫老实回答。

“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然后三个小时内,不要随意离开。”夏御霆命令道。

“诶?”齐枫讶异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报出了自己目前所居住的酒店以及房间号。

“意阑,去Z市的万华酒店。”挂了手机,夏御霆朝成意阑吩咐道。

“好的,夏先生。”成意阑应着,掉转方向盘,朝通往Z市的高速公路开去。

另边厢,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后,安宁于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海边?他努力振作起精神,眼睛目前看不见,他所能利用的也就只有听觉以及自身对周遭事物的感受了。

车子已不如之前那般平稳,持续不断的轻微颠簸让人感觉像是坐在风雨飘摇的小舟上,如何都不能安生。

应该是走在砂石路上了吧……安宁在心中暗自思忖着,海边……大约四个小时的车程,砂石路面,并不是城区……估计

是到邻近Z市的城郊了……

可是,陆凛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想不通这个问题,安宁只好继续默不作声地坐在车上,静待事态发展。

又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一直处于行驶中的小车终于停了下来,安宁听见车门被打开,自己的手臂也在同时被人毫不留情

地拽住,然后整个人就被跌跌撞撞地拖了出来。

踉跄着往前走去,安宁清晰地听见海风刮到耳边的猎猎声响,海鸥在不远处高高低低地鸣叫着,配合着海浪大力击打在

岩石上的轰然之声,无论怎么想,也不像是在平静的沙滩边该有的情景。

忽而,他又听见了类似于钥匙的撞击声和开锁的动静,紧接着,随着“吱呀——”一声,有什么地方的大门被打开来,

安宁又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紧走了几步,眼前的光线蓦地黯淡了下来。

“欢迎来到曾经的林家。”陆凛贴近安宁耳边愉悦地说着,抬起手,摘掉了他脑袋上的头套。

不甚明亮的光线重新在眼底汇聚,安宁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

复古的欧式风格别墅,带着螺旋花纹的原色楼梯往上延伸着,金红交织的地毯一路铺陈而下,已被岁月噬去了原有的华

美,头顶上方,一盏本应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直直垂下,满布着灰尘,破败零落。

“林家?”安宁疑惑地望向陆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们既然查到了成意阑,应该连其他被‘夏维建设’吞并的公司都查过了吧?”陆凛走到大厅一旁早已收拾干净的沙

发边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向安宁。

“你刚刚说林家……”安宁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是林东升?可是,报告不是说林家全家都……”

“你也说那是报告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跳海死无全尸这种事……”陆凛掏出烟盒点

上烟,悠闲地抽了一口,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安宁。

安宁愕然了一瞬,继而明白过来:“当初死去的,只有你们的父母?”

“跳下海的,是我父母与弟妹。我在清楚父母意图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这样白白死去,”陆凛的神情显出一丝阴冷,“

你知道吗?父亲是在临睡前给我们喝的牛奶中加了安眠药,家里的弟弟妹妹全都喝了,只有我,趁父亲不注意,把那杯

东西给倒了。然后在半夜,当他带着我们全家准备从楼上跳下时,我趁他一时疏忽,从他怀里挣脱,最终眼见着他和我

其他的家人,全部落入了海里。”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在当初阻止?”安宁平静地反问道。

“阻止?”陆凛听了这话只觉好笑,“你知道我家当时欠了多少债吗?你又知道,这些债是从哪里来的吗?我父母接连

遭受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想要他们振作起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光是那些债务,就足够压垮他们这一生!”

安宁没有言语,在看白舒连给自己的那份调查报告时他就已经发现,在林东升这件事情上,夏家确实做得相当卑鄙。

夏重光当年先是以朋友的姿态获得了林东升的信任,而后又安排自己的人到对方公司去当商业间谍,在发现林东升公司

的资金链出现问题时,夏重光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借此机会大力打压,使得林东升融资变得异常困难,最后不得不

向地下高利贷借款。

本以为,只要暂时缓一缓就可以渡过难关,可谁曾想,那年刚巧碰上内地发生特大洪灾,而他的几艘货轮也在太平洋上

遭遇风暴,内陆货物运不出去,海外货物全部损毁,这样的打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司再也无力承受,最终破产。而

林东升欠下的那笔巨债,也就此失去了偿还的可能。

欠了高利贷的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从香港来的林东升心中很清楚,那无疑是比死恐怖千百倍的事情,为了不让妻儿

陷入到那样凄惨的命运之中,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他,最后只好带着全家选择以此种决绝的方式来了断这痛苦。

“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本是常事,可夏重光,他不该利用我父亲的信任来达到这一目的,所以,如今的我,不过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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