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无愧 下——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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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哟,听说你今天打了场漂亮仗?怎么样,你让我查的那些东西还是挺管用的吧?”晚上八点多,白舒连连声招呼也没

打,径直走入夏宅安宁的房间,一巴掌拍在他的被子上,将正在酣睡的某人生生吵醒。

安宁皱着眉翻了个身,见是熟人,又干脆拿被子将自己脑袋蒙上,继续睡觉。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亏得我还好心好意跑来跟你祝贺,什么态度啊?”白舒连见他一副爱搭

不理的样子,火气一下子蹿了上来。

安宁把被子稍稍往下挪了些,露出两只眼睛,恹恹地说:“我从来不招待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我?”白舒连拿食指指着自己,继续嚷嚷,“靠,老子是你唯一的朋友你还说我是不速之客?你要我去查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过河拆桥也没见你这么绝的,就只顾自己偷着乐!”

安宁被他吵得脑袋生疼,干脆坐起身来,黑着一张脸望向他,心情明显不悦:“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所有的事情……

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被夏御霆牵着鼻子走,就连今天也不例外!你以为那些东西真是我自己发现的?是夏御霆故意在

电脑资料里留下蛛丝马迹,让我跟着去查的!他早知道我在窃取他电脑里的资料,所以干脆将计就计,让我钻了进去!

到头来,被捏在手心中的人,还是我!”

白舒连惊愕地睁大了眼,显然没想到内情竟是这样。看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安宁,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

情才最为合适。

察觉到对方的尴尬,安宁明白是自己失了态,于是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垂下头,略显低落地说道:“

进了公司我才知道,想要管理那样一群人,想要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丝毫纰漏,是多艰难的一件事。我不知

道夏御霆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我光是这一天,就仿佛耗尽了半个月的精力。越是这样想着,我就越觉得……挫

败。赢不了他,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赢不了……”

白舒连见状,也顾不得许多,立即疼惜地将安宁搂进自己怀里,轻声安慰着:“够了,小宁,你到底要这样把自己逼到

什么时候?他是他,你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变得跟他一样?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

然而安宁却只是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舒连……既然他现在可以料想到我要做的事,为我铺好所有路,那当初

他为什么还要将我和母亲赶尽杀绝?他明明知道,就算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也无法超越他,为什么……就不愿留给我们

母子一线生机,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白舒连无言,半晌,他才扶着安宁的肩膀,望着他那双迷茫的眼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去问他。自从他再次醒

来后,你就没去见过他一面吧?或许,当年发生的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安宁茫然地重复了一句,随即清醒过来,挡开白舒连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骤冷,“

那还能是怎样?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骗不了任何人!是夏御霆,杀了我母亲!”

首次劝说失败,白舒连无奈地摇了摇头,陷入深思。

同样执拗的两人,都只肯按自己的意思行动,不管旁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无济于事。

看似知根知底,了解透彻,但实际上,因着这性格,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少误会,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吧?两年前

的事,明明存在着那么多的疑点,为什么他们就是喜欢死撑着,谁都不肯先跨出一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那样

的话,也许这些仇恨和疑惑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白舒连不禁再次开口。

“那就随便你吧,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夏御霆的状况不是很好,虽然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依旧相当虚弱,

每天清醒的时间都相当少,多数都在睡着。对了,听成意阑说,你的母亲去医院探望过几次夏御霆,两人相处得似乎不

错。”他一边状似随意地说着,一边细心观察安宁面上的神色变化。

“我妈么……”被白舒连这一提醒,安宁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皱起了眉头。

这阵子他都在忙着接手“夏维建设”的事,倒是把另外一件事完全忽略了。沈忆萱对待夏御霆的异常态度,还有那个一

直盘旋在他心底关于这件事的疑问,若不是白舒连今天这么一说,安宁只怕还不会记起。

“我让你查的那件事,进行得怎样了?”安宁忽然问道。

“嗯?”白舒连愣了愣,回过神来,“哦,那个碍…说实话,不好查,有关夏御霆的过去,似乎早就被完全封锁了。”

“哼,我就知道……”安宁眯起眼,轻哼了一声。

“所以呢,如果你仍然执着于这答案,恐怕只有从他本人下手了。”白舒连瞅准时机,又一次怂恿道。

“看来,我的确该去看看了。”安宁喃喃说着,神思不知又飘到了何方。

白舒连见他终于有了意愿,也就不再多说,了然地笑了起来。

时隔两个星期,安宁再度见到了夏御霆。此时他已从ICU病房转到了普通VIP病房,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安静地休憩

着。

活像个木乃伊!这是安宁在看到夏御霆时心中首先涌起的感想。

似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原本在沉睡中的夏御霆缓缓张开了眼,脑袋有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安宁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进来吧。”夏御霆的声音像是从沙漠中传出的一样,沙哑而微弱,但那股子惯有的冷淡却依稀可

辨。

安宁略踌躇了一会,便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集团的股东大会上,你表现得不错。”夏御霆见他在椅子上坐下,淡淡然说道。

“……叶隋或是陆凛跟你报告的吧?还真是辛苦你了,自己都快挂了还要操心公司的事。”安宁斜瞥了他一眼,语带嘲

讽。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不过看样子,确实是我多虑了。”夏御霆也不恼,依旧保持着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安宁听见这话,一时没了声,心中某处不期然地颤动了一下。

他说他……担心我?呵,这还真是搞笑了,他要是会为了这点小事担心我,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对我做出那么绝情的事?

不会是一场车祸把这家伙的脑子给撞坏了吧?

“怎么不说话?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夏御霆见他半天没吭声,主动询问道。

安宁抬眼,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发起了怔。

也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的夏御霆,话虽冷,但周身的气息却不似以往那般寒意慑人,有了丁点

温度。

“夏御霆,你到底是怎样的人?说实话,从以前到现在,我都看不懂你。每当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就会将

我所以为的完全颠覆。而这每一次的颠覆,都会让我感到既厌恶又不知所措。”安宁不自觉开口,毫无保留地道出了自

己此刻的心声。

夏御霆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消失于无形,他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声音染上了一丝暖意:“有意思,这个问题

,自从遇见你,我就已经在心中问了不下百次,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从你口中听到一模一样的话。”

“我……”安宁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在触及夏御霆比往日更显柔和的目光时,突然失了言语。

“或许,我们本来就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夏御霆忽而感慨道,平日坚毅且棱角分明

的脸庞被暖黄灯光笼上了一层融融的光晕。

眼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似一汪墨泉将安宁的身影牢牢映在其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被这样一双温柔尽显的眼霸道地

盯着,就算没有言语,也能从那眼中读出无限缱绻的情感,令人再难移开视线。

安宁被那目光所吸引,愣怔许久,突然神色一凛,回过神来,立刻像是触电般从座位上站起身,那日在ICU病房所感受到

的惶惑与慌乱又一次袭上了他的心头,令他在一瞬间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就知道不该来这里,不该见到夏御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回复到最正常的状态,结果,只是与他说了几句话,就又开始

自乱阵脚。

不能继续留在这,再这样下去,我……

安宁的呼吸逐渐紊乱,那种难耐的心悸在平静多天后再次回归到他的感知里,让他彻底慌了神,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

窒息的地方。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感觉自己手腕上突然多出一股力道,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整个人就被拽着转了个半圈,面朝下跌

向了躺在床上的夏御霆。

顾忌到他身上有伤,不能随意碰撞,安宁努力想要错开身子,却不想那个明明虚弱的人竟有这样大的力气,硬是拉着他

直直倒了下去。

“唔……!”双唇触到一片柔软,安宁蓦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瞬间放大了数倍的冷峻脸庞。

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偏偏手被对方紧紧拉住,连个着力点都找不到,只能伏在那人身上,由着他撬开自己的齿列,将

吻越发深入。

本就呼吸困难,被夏御霆这样一折腾,安宁整个人都脱了力,身子彻底软下来,双眼迷蒙地半睁着,意识一片混沌。

呼吸全部被掠夺,即使受着重伤,夏御霆骨子里的强横也没有因此削弱分毫。那仿佛要将人溺死的深吻,令安宁连求生

的欲望都丧失殆尽。

“不准逃……我绝不允许……你再一次背离我!”倏然松开安宁的唇瓣,夏御霆望着眼前因为得到解脱而大口喘息的安

宁,一字一顿地说道。

“背叛我的人……明明是你!”安宁手捂在胸口,咬紧牙瞪视着他,满眼愤恨。

夏御霆的目光忽而奇怪地闪了闪,似在疑惑着什么,但随后,两人的注意力就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你们……!”刚走进病房的沈忆萱手握着门锁,双眼圆睁,震惊地看着此刻仍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失了言语。

Chapter.36

“妈……”安宁讷讷地喊了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于是赶紧从夏御霆身上爬了起来。

沈忆萱愕然一瞬,随即平静下来,目光在房内两人之间逡巡着,最后,她朝夏御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夏先生,我

临时有事,改天再来探望。小宁,出来。”

“不必,沈女士,如果你找安宁有什么事,不妨在这里说。”夏御霆淡然说着,一只手仍紧紧钳住安宁的手腕,丝毫没

有放开的意思。

沈忆萱的视线自他手上扫过,心下了然,也就不再跟他客气,径直踏入了病房中。

守在门口的成意阑谨慎地往里挪了几步,却在接收到夏御霆警告的目光后,又站回了原位,顺便关上了病房的门。

“妈,刚才……”一见沈忆萱走近,安宁立刻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沈忆萱抬手,止住了自己儿子的话,眼神锐利地望过去:“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安宁语结,什么关系?他也想知道,现在的他与夏御霆,到底算什么关系。前世一直认定彼此是兄弟,到今生才知道原

来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假象,他们两人,根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独立个体。没有了那层深刻羁绊,照道理来说

,自己更无理由宽恕他,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却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受他影响,

被他牵着鼻子走……

对于夏御霆,到底是爱还是恨,安宁早就已经分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是敌人,仇家,又或是别的什么……这个答案,

无人知晓。

“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关系,于我们之间都存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不等安宁反应,夏御霆直接替他回答道。

沈忆萱面上划过一线诧异,继而突然上前,从夏御霆那里将安宁拉过来,急急追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已

经……?在这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大半财产转移到你的名下,如今又让你去接手‘夏

维建设’……小宁,你与他,应该不是最近才认识的吧?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对吗?你与沈裴的事我不过问

,可是他……你不应该连他也……”

安宁听见这问话,眼神闪了闪,表情显出一丝古怪,却缄口不语。

“你说话啊!为什么你这孩子总会招惹上这种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少担心一点……”沈忆萱没有注意到自

己儿子的神情变化,仍旧紧锁着眉头,自顾自地忧虑着。

“为什么对象是他你就会这么着急?”蓦地,安宁不动声色地问道。

“什么?”沈忆萱抬起头,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

夏御霆也在此时将注意力转移到沈忆萱身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对母子在自己面前上演精彩对手戏。

安宁没有在意夏御霆的注视,他目光沉静地望着沈忆萱,一字一句地再次清晰说道:“当你发觉沈裴对我的态度有异样

时,只是轻轻巧巧地警告了我一下。但是如今换成夏御霆,你为何会这么紧张?”

形势立时反转,沈忆萱看着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飞快躲避掉安宁审视的目光,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你暂代夏先生的职位管理‘夏维建设’,一切还顺利吗?我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很担忧,不知道你能不

能处理好那些事,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出色的驾驭能力……”

安宁眯起眼,唇角勾着笑,显然对沈忆萱转移话题这一招不屑一顾:“妈,对于我,你不了解的还多着呢。不过,从今

天的情况看来,我们也算半斤八两,不是么?”

室内陡然出现了一片令人难耐的沉默,安宁母子与夏御霆三人相互对峙着,各自心怀鬼胎,却无人愿意挑明。

这种状况,就像非洲草原上每天都会出现的猎捕行动,狮子们静静守在不远处,关注着猎物的一举一动,而被当成目标

的羚羊,则会时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睁大双眼,观察着四周的所有异动。

气氛始终紧绷着,这时候,只要哪方首先踏出一步,那么一场激烈的逃与杀便会就此展开,生死亦由此注定。

“沈女士,既然已经被安宁觉察到,我想,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依他的性子,就算你此刻不说,他日后也总会有办法

让你开口。”在对抗良久之后,夏御霆率先打破僵局,单刀直入地将问题抛给了沈忆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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