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无愧 下——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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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够聪明,而且又有帮手的话。”白舒连冷静地分析道。

“我就知道那家伙不该留!”安宁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脚踩上油门,车子立刻朝前狂飙而去。

“但我觉得,那小子不会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打了个呵欠,苏祗年在后座翻了个身,懒懒说道。

白舒连转过头,有些好奇:“你认识成意阑?”

苏祗年那狭长的凤眼闪了闪,露出一副纯然无辜的表情:“我没跟你说过吗?夏御霆曾经把他丢到【银蛇】整整两年。

“……”坐在前排的安宁与白舒连闻言,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由安宁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不是

幕后黑手?”

苏祗年有些嫌麻烦地挠了挠头,从后座坐起身来:“我是不知道你们夏家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但就我这两年的观察

来看,那家伙是即算被我虐到半死不活也要爬回夏御霆身边的……名副其实的忠犬。而且他在我面前所流露出来的情绪

……该怎么说呢?反正我直觉他不会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是不是等到医院就知道了。既然他在你手下受过训,那就万无一失了。到时就麻烦你了,祗年。”白舒连认真拜

托道。

苏祗年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其实还不如多跟你们两个的哥哥多沟通一下

,或许还会更有效率一点。”

白舒连听见这话,横了正在开车的安宁一眼:“沟通,你也要某人愿意去沟通才行啊。”

安宁假装没听见他的嘲讽,继续神色镇定地看着前方。

苏祗年愣了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随即颇有感触地笑了起来:“舒连,这小子跟你以前还真像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才会成为朋友吧。”白舒连的嘴角不自觉也染上了笑意,语气变得柔和了些。

“朋友么……”苏祗年沉吟着,视线转到车窗外,思绪逐渐飘摇开去。

当三人来到医院时,一眼就看到成意阑一如既往地守在夏御霆病房的门口,身子站得笔直,如同最忠诚最称职的卫兵一

般。

“祗年。”白舒连朝苏祗年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以极快的速度欺近成意阑身边。

“Hi, puppy,好久不见。”苏祗年不等成意阑反应,就飞快缚住了他的双手,在距离他的脸极其近的地方,笑着招呼

道。

“苏……”成意阑惊愕地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个有着绝美外表,内心却冷酷扭曲到令人不住发颤的

【银蛇】BOSS。

“嗯……我有几个熟人,想要找你聊聊呢。可以麻烦你安静点跟我走一趟么?你知道我不喜欢干太费力的事情。”苏祗

年笑眯眯地问道,眼中的冷光却丝毫不减。

就在这时,夏御霆病房的门忽然打开来,白启翊黑着张脸站在门口,态度恶劣:“嘁,居然还真被说中了……喂,死妖

孽,放了他,这事与他无关,还有,把那俩小子也给我叫进来,你应该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吧?”

苏祗年抬头瞟了白启翊一眼,毫不犹豫地松开手,然后扯开嗓子朝走廊拐角处喊道:“喂,出来吧,我就跟你们说要沟

通吧?何必拖着我走这么一趟,浪费我时间。”

慢慢的,拐角的地方探出两颗脑袋,两个神色一样别扭的男生不情愿地走上前,站到了病房门口。

白启翊看着这两个人,不禁又回想起了许久之前,这两人每次恶作剧捅了篓子,也都是带着这样的表情站在自己和夏御

霆的面前,一副明知犯错却又死不认错的姿态,弄得做兄长的他们是打也不行,骂也不得,只能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唉,反正也查到一处了,就无所谓隐瞒不隐瞒了,都进来吧……”白启翊无力地招了招手,率先走了进去。

Chapter.60

“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他?”刚一进门,安宁就不客气地指着垂首站立在一旁的成意阑问道。

夏御霆不忙着答话,而是眼看着白启翊将门关好,才慢慢将视线转到安宁身上:“你会找上他,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

他的身世了?”

“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可疑的人只有他!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你都要这样护着他!”安宁气急败坏

地嚷道。

“你只查到了他的身世,后面的事,你有没有让人去查过?”夏御霆神色淡定地看向他,语气不急不缓。

安宁一愣:“后面的事?”

“唉……后面的事还是我来解说吧,你就先歇着,御霆。”白启翊一手搭在白舒连的肩上,痞笑着说道。

白舒连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往旁边躲了躲,反而被他用爪子扣得更死,当下气得拿眼睛死瞪着他,而他却像无事人一样

,继续嬉皮笑脸地赖在自己弟弟肩头。

“我记得,你小时候放学,都是由御霆接回家的吧?只有那么一两次,是你母亲来接的你。”白启翊向安宁发问。

安宁平息下怒气,仔细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嗯,第一次我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第二次,就是因为父亲的事……”

“夏御霆那次不明缘由的失约,应该就是在你父亲发生意外的一年之前吧?”白启翊笑眯眯地继续问道。

“……呃?”安宁有些讶异,转头看向夏御霆,“父亲意外的一年前……正是‘天成铝材’被‘夏维建设’收购的时候

……难道,你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

夏御霆没有说话,倒是白启翊又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夏重光发生意外的一年前,也就是距今十四年前,刚入高中的夏御霆确实出过事,他在去往夏睿霖小学的路上,遭遇了

绑架。

绑架者是什么人,不言自明,那个时候跟“夏维建设”结梁子最深的,便只有刚刚被其收购的“天成铝材”的董事长陈

宣。

当夏御霆自昏迷中醒来时,他人已经在陈宣的住所,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而陈宣本人则紧紧拽着一个大约与夏

睿霖同年的男孩的胳膊,歪起一边嘴角,面容扭曲地喃喃自语着。

“都要死了都要死了……干脆都一起死了吧……晓玲走了,公司没了,我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啊……不对,还有你

……意阑……你还在我身边呢……”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宣,一双眼如同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

“意阑,你不会离开爸爸的,对吧?你不会跟你妈妈一样,离开我的吧?晓玲……我那么爱她,为什么她要丢下我一个

人先走了呢?现在,我们都去陪她好不好?带着这个仇人的儿子一起……去见你的母亲……”陈宣继续胡言乱语着,而

才十岁的成意阑,则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某种死物。

见自己的儿子半天没有反应,陈宣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使劲摇晃着成意阑的肩膀,大声吼道:“为什么你都不说话?你

也跟你母亲一样,讨厌我了吗?你也想离开对不对?!”

忽然,陈宣猛地一用力,将成意阑整个人甩向墙角,然后他又顺手抽过餐桌旁的椅子,狠狠往自己儿子身上砸去。

“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嫌弃我,厌恶我,想要离开我……我是那么爱你们,倾尽我所有给了你们想要的一切,为什

么还要这样对待我?!晓玲……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我只是想要留住你而已,我没想要杀你的……我没想过啊!!!

成意阑竭力蜷缩起身子,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忍受着陈宣一次又一次的暴力相向。

夏御霆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天成铝材”之所以会在这几年里业绩大幅下滑,全是因为身为领导人的

陈宣无法忍受妻子的背叛,进而导致精神分裂,到最后,甚至在病发的情况下错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如今他的公司遭

遇收购,这般重大的打击,更使他的病情雪上加霜,理智近乎丧失殆尽。

“完全……疯了啊……”夏御霆暗自叹息着,趁陈宣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成意阑身上之时,奋力从绑着自己的绳索中挣

脱了出来。

悄悄拿过一旁矮柜上摆放着的花瓶,夏御霆慢慢靠近仍在暴打着自己儿子的陈宣,然后将花瓶高高举起,往他脑袋上狠

命砸了下去。

瓷器碎裂声骤然炸开在房间内,一瞬间,所有声响全都归于沉寂,陈宣拿着椅子的手举在半空中,慢慢回过身来,看着

身子仍有些虚弱的夏御霆,往前走了一步,随后白眼一翻,轰然倒地。

夏御霆强自镇定下情绪,走到被打得近乎昏迷的成意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喂,还清醒么?”

成意阑努力睁大已被打得半肿的眼睛,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一个字。

“还活着就好,一起出去吧,跟这疯子死在一块不值得。”说着,夏御霆就将成意阑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准备扶他起

来。

然而,就在夏御霆忙着照顾这个小伤患的时候,本来应该已经被打晕的陈宣突然又站了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椅子,朝

夏御霆的脊背上猛抽了过去。

“呃!”突如其来的剧痛,迫得夏御霆一下子跪倒在地,被他扶着的成意阑也跟着跌落。

“死吧……死吧……都跟我一起死吧啊啊啊!!!!!”陈宣头上鲜血淋漓,他像只怪兽一样大声咆哮着,拿出了随身

携带的打火机。

“该死……”夏御霆努力想要站起身,却终因背上不断传来的剧烈痛楚而难以动作。

忽而,他感觉自己身旁似乎有什么动静,当他想要仔细看清楚时,就只见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原本还在放肆叫嚣的陈

宣刹那间便偃旗息鼓,只有被割开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声响,不一会儿,他整个人便软弱无力地躺倒在了地上

夏御霆愕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待他转过头来,那张毫无表情却满布鲜血的骇人脸庞便深深印刻在了少年夏御

霆的瞳孔之上。

男孩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从血泊中捡起陈宣的打火机,点上火,对夏御霆说道:“你走吧。”

这是夏御霆第一次听见成意阑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是无机质的如同金属般冰冷的声线。

夏御霆缓缓站起身,微喘着气看向他,蓦地伸出手,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冷冷开口:“你父母都是自私的人,你又何

必去跟他们陪葬?不如也学着为自己自私一回,毕竟,你还这么小,外面你没见过的事情还有很多,等你见识到了更多

残酷的事,再死也不迟。”

说着,他也不管成意阑的反应,就硬拖着他一起离开了那个充满血腥气味的恐怖房间。在走出房门的最后一刻,夏御霆

点燃打火机,头也不回地将其丢向了身后,“呼”的一声,本就被洒满汽油的房间瞬间燃烧了起来,夏御霆用外套裹住

自己和成意阑的脑袋,悄无声息地自还未被火焰吞噬的门口逃离。

“之后,御霆就带着成意阑回到了夏家,而陈宣那边的善后工作,自然就交给了白家,整个事件最后便以陈宣精神失常

,于家中纵火自杀告终。”白启翊完成叙述任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挂在白舒连肩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宁,等待他的

反应。

“……”安宁扫了始终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成意阑一眼,又回过头来面对夏御霆,“因为他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就百

分之百信任他?”

夏御霆刚准备回应,成意阑就出人意料地抢先一步开了口:“被救的人,与其说是夏先生,不如说是我。”

安宁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他,还是一样低垂的,缺乏表情的眉眼,他很平凡,平凡到仿佛只要放进人群中便再也找

不到了一般,那样没有存在感的存在,不禁令人从内心深处生出无尽的悲哀,一如他的人生。

“从小,父亲最在乎的就只有母亲,而母亲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体面奢华的物质生活,如何打扮得光鲜亮丽,如何引人

注目,就是她每天最在意的事。从我出生起,我就没被任何人重视过,不,应该说,从来没被注意过。我在父母的眼中

,或许就像是宠物般的存在,管好我的温饱,就足够了。”成意阑不带丝毫感情地说着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如同在讲着

别人的故事。

房间里的众人都没有做声,这或许是成意阑此生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他握紧自己的双手,垂着头,将视线投

向地面,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细细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这是你无从想象的生活吧?从一出生就受到那么多人呵护的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在被夏先生带回夏宅之前,我所经历

的,究竟是怎样的地狱。”成意阑没有看安宁,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说出了在他心中积存了许多年的话,“所以,在

刚到夏宅时,看到迎着阳光微笑的你,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憎恨着的。为什么,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温暖,却还感到不

满足,对我的到来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敌意……我没有想要从你身边夺取什么,或者说,我本来就什么也夺取不到,我所

想的,只是默默守在第一个注意到我存在的人身边,哪怕为他牺牲生命也是好的,至少那样,我就能永远存在在他的记

忆角落中,不至于被彻底遗忘……”

安宁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口。没错,他不懂,成意阑所说的世界,与他相去甚远。纵然

他曾以为自己遭遇了背叛,但至少,他也曾被人在乎过,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因为恨由爱而生,而拥有爱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便意味着拥有了整个世界。

“所以,两年前,当你向夏先生举起枪时,我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那样的事。因为即便对象是你,我也不愿意让夏先生

受到伤害。因为对于我来说,他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信仰,”成意阑缓缓述说着,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仿若深

夜里静谧的湖泊,“夏先生完全明白我所想,而我也知道,在我对你开枪后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但我没想到,夏先生

并没有杀了我,而是将我送去了【银蛇】。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夏先生骨子里,其实并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所以

,面对这样的人,我又怎会如你一样去背叛他?”

最后一句问话,直直刺入了安宁的内心,勾起了他最为沉痛的暗殇。

“意阑,你说的太多了。”夏御霆看到安宁脸色突变,立时沉声阻止了成意阑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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