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秦双领着众将军进了帐，大家都穿上了正式的盔甲，一副马上就要上战场的样子，神情严肃。

“王爷，您还是别去了，让我等去……”大将军李炀看着一个个的着装，特别对陆凡道。

摇了摇头，陆凡并不打算说客家话，直接拒绝，“不用了，别人我不放心，这事还是按原计划来实行。对了，阿赫呢？”左右看了看都不见赫洛的人，随后问道。

李炀“哦”了声，“赫将军在点兵，和各副将在分配任务。”

“具体事项我也和大家说过了，没有不明白的吧？”陆凡生怕出纰漏，又问了一遍，还特别多看了看离情。

一直知道离情的心肠很软，人家无论怎么待他，他都不会计较，所以这次他的任务，就只是在军营中等待他们凯旋。

见没人说话，陆凡这才对一直没有开口的丘乐律和段初晴问道：“暗魂的人马你们都调齐了吧？”

“是的，主上。”丘乐律恭敬的回答。

“那么，按原来的计划，让他们守在军队后方，以防万一。”

“……是。”虽然觉得有些大才小用，可是丘乐律还是不得不应下来。

陆凡笑了笑，“代我向各堂堂主们问好。”毕竟有些日子没见了。

“好。”应了声，丘乐律却在心里嘀咕，照他看来，那一群人绝对不回甘愿只在屁股后面看热闹的……

众人在营帐中待了一会，直到赫洛点完兵回来汇报，行动才正式开始。

考虑到陆凡的身手因为内力全失而出事端，众人商量的时候还特意让楚灵同他一起，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一行四人，全以黑色劲装来掩盖自己，在夜色的覆盖下，出了军营就各奔目的地而去了。

看着消失的身影，赫洛心里突然一沉，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场战役，也许没那么简单能结束，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能踏上回乡的路……还有赫云……

“王爷如此费心国祸，看来皇上是多虑了。”身边的李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赫洛偏头看他，不解道：“将军何出此言？”

李炀满是沧桑的面容上微微笑着，幽幽的说：“我们的皇上怎么重视王爷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他甚至可以为了留住王爷而不惜将王位给他，这样的兄长，赫世侄你见过几个？”

“这……”确实不多见，自古宫廷兄弟为了争夺王位而相残，从没间断过，可是他的两个主子……好象从来都是在相互推让着这个位置……

“皇上把亲兄弟看得比这个国家还重，而王爷虽然不在乎这个位置，可是当国难来临之时，他也履行了一个王爷应该履行的义务，他们都不想要这个位置，可是却不得不为了这个位置而负起责任……皇上如今之所以还在京都坐镇，这全是因为王爷。”李炀说着，又住了口，瞥了眼略有所思的赫洛又接着说：“这些事都是他们帝王家的，我们做奴才的也不能多说，赫世侄，时候不早了，我们准备动身吧。”

赫洛站在原地，一阵凉风吹来，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身边的李炀早就走了，他望了望黑漆漆的远处，这才转身走回军营。

因为朝华的军营离菊都并不远，所以行动的人都没有骑马，在夜色下动作迅速的靠近那座寂静的边城。

楚灵领着陆凡，在林子里穿梭着，看他那灵活的身手就知道，杀手果然没白当。

陆凡暗暗的想，这样的功夫，要练出来肯定吃了不少苦，更何况心里还背负了那么沉重的……

“楚灵，让你跟着我是不是会委屈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凡轻声的问出了口，眼睛盯着前面带路的人，仿佛要将他看透。

急走的身体猛一顿，楚灵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停下脚步看着陆凡，什么话也没说。

“……留在我身边，和他们一起陪着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委屈？”犹豫着，他还是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国家是否交战这本不是你们关心的事，可你为了我却……”看了看他甩在肩上装着火药的袋子，陆凡借着月光看着楚灵脸上的表情。

“你在担心什么？”半晌，楚灵才土出一句。

盯着他的人并没有回答，他又道：“你觉得我还是适合过天天以杀人为目的的日子，那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

听他这么一说，陆凡连连摇头，上前一步抓着楚灵的手辩解，“不不，我没有这么想过，只是……”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留下来是因为我负情儿救你，你心里过意不去……”

话还没说完，陆凡就觉得胸口一窒，还没缓过神来，人就已经被楚灵强行按在身旁的大树上，而面前放大数倍的就是那张此刻满是愤怒的脸。

“姓陆的，你觉得我楚灵是那种恩惠拿自己的一辈子来还的人么？！”平时冷淡的脸此刻怒气冲天，磨着牙似乎要把某人给撕碎。

陆凡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睁大了眼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情绪大变的人，似乎有些愣了。

“还是说，你把我当成了女人，以身相许来报恩？！”楚灵危险的眯起眼睛，抓着陆凡胸口的手紧紧的将其按在树上，导致背部和胸口都难受得想咳嗽。

“我……”

“我告诉你姓陆的，把我楚灵想成那种人的话，小心你的命根子……”

楚灵的警告轻轻的在呆滞中的陆凡耳边响起，身体一松，在他捂着胸口猛咳之时，那人拂袖而去。

果然祸从口出啊！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陆凡心中低叹，快步追上前去。

“我警告你，以后要再说刚才那些话，我废了你！”陆凡刚接近楚灵身侧，后者就一句狠话外家一记警告意味非常浓的眼神扔了过来。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陆凡马上低声下气的回应。

“你！”楚灵猛的回头瞪他，却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笑则已，一笑真的是那个惊人的百媚生啊。

陆凡觉得他真眼花了，认识楚灵这么久，从来都只见他冷冷淡淡的表情，那见过他真正笑得这么自然而动人，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眼睛盯着仍在笑的人，脚也无意识的迈着。

楚灵看着他那副呆样，笑容不禁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忍不住拽着某人停下来，以右手掩去陆凡的双眼，把自己的唇凑到他唇上，舌头也跟着伸进未合上的口中。

“陆凡，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

寂静的林子里，轻轻回荡着这么一句呢喃。

携带着雀跃的心，陆凡迷迷糊糊被楚灵拽到了一处树丛中藏身，接着脑袋一痛，他被赏了个头皮。

“你给我严肃点！”楚灵恨恨的揪着陆凡的耳朵扯了扯，低斥道。

陆凡疼得呲牙裂嘴，却不敢叫出来，虽然他的心还在极度欢快的颠峰，可是目前的局势他还是顾虑的，如今人都已经潜到菊都城门不远了，他更不敢大意。“疼啊……放手放手。”

楚灵冷哼了声，放开渐渐滚烫的耳朵，“知道疼了？等会命都没了就不用怕疼了。”

“哪有你这么对相公的……”陆凡不满的嘀咕，接收到楚灵甩过来的眼刀子，他马上禁口，做势拨开挡着他们的树枝观察城门口的动静。

夜都已近子时（现23点到凌晨1点左右）了，可是菊都的城门却依然灯火通明，大敞着门，似乎等待谁的到来，守卫也只是僚僚一双手能数出来的几个。

“这个胡伟也太嚣张了吧，夜半城门居然还大开着，他就不怕遭突袭吗？”陆凡皱着眉，自语着。

“我觉得，这次的战争没那么简单就了结，看这情形应该是大猷有势无恐，挑衅朝华。”楚灵也伏了过去，看着眼前的阵势分析道。

朝华一直有派人注意大猷的动向，却没有人禀明这一层，陆凡心下疑惑，却不得不重新考虑起计划来。

“楚灵，以你看来，大猷能预测到我们偷袭的几率有多少？”

“……不太确定。”事情一但被肯定，那么这场战役无论输或赢，他都担当不起后果。

陆凡沉默片刻，虽然眉头越来越紧，声音却仍平静坚定。“无论如何，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输赢我们都要赌一把。”抓过被暂时扔在脚边的火药袋子，微微起身道：“按原来的计划，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走。”

楚灵跟在陆凡身后，眼耳都充分发挥，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菊都做为朝华这个大过的边城，所有的建筑设施当然都是在最坚固的前提下建造的，被大猷攻下，多半是因为原本驻扎的军队没有防备，接着就被乘胜追击，从而失去了这座满是菊香的边城。

陆凡抬头看了看足有三个成年壮汉那么高的城墙，“啧啧”几声，又掏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拿刀柄敲了敲。

“还挺厚。”完了之后，给出评语。

听到那几声沉闷的响声，楚灵也对这城墙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他拿自己的拳头无敲了敲，厚实无比。“这么厚的墙，你确定你的火药管用？”

“应该……没问题吧……”撑着额头，陆凡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墙。

其实到底可不可以，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配制火药他又不是行家，只是临时实验了几下而已。

楚灵疑惑的瞥了他一眼，凉凉道：“看你没什么把握的样子……”

“谁说我没把握？！”似乎是被楚灵的话刺激了，陆凡猛的回头瞪他，虽然因为目前的局势他不能大叫出来，可是，带着警告性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挑了挑眉，楚灵索性靠在城墙上，看着他不说话。

陆凡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左右看了看环境，这才找了处黄金分割点，拿着匕首开始挖了起来。

“喂，来帮忙，不是让你来乘凉的。”挖了半天也不见成果的陆凡终于挫败的放下匕首，回头埋怨的看着悠然自得的楚灵，心中哀叹：没了内力果然连力气都小了……

楚灵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人却老实的挪了过去，接过匕首倾注了几分内力，那墙在他的刀下就像豆腐一样被滑开，还很讽刺的照着陆凡挖了半天的一个小懂切下来一块。

这人……果然不能得罪。看着一脸得意掂着城墙石头的楚灵，陆凡暗附。

凭着楚灵熟练的刀功，好好的城墙不一会就多出了几个方形的洞，满意的看着洞口和里面空间的大小，陆凡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就开始解起带来的袋子。

“你先把这些按每个洞口一个放上去。”陆凡掏出几个火药罐子递给身边的楚灵，仔细交代。

“哦……”应了声，楚灵接过罐子，拿在手上看了看，正要往墙上按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凛，把火药塞回给陆凡，一边迅速把刚刚切下的墙补回去，一边低声警告道：“收拾东西，你找个地方躲一下，有人来了。”

陆凡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就快速收拾起其余的罐子扛在肩上，矮着身一溜烟躲到不远处的树从中去，风声微起，楚灵已警惕的伏在了他身旁。

好快的动作……

还不待陆凡感叹，凌乱的脚步声就已经朝这边飞快的接近了。

第六十九章

寂静的夜里，凌乱的脚步显得格外清晰。

陆凡和楚灵借着月光，睁大了眼盯着渐近的人影，连呼吸都淡了。

楚灵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随身的长剑也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出鞘。

脚步声一近，说话声也跟着来了。

“这什么鬼差事啊！”男人低哑的声音里全是抱怨，“不到换班还不能小解……老子他妈一辈子没这么憋过。”

男人话还没完，一阵水声响起。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呢，上头的吩咐……唔！舒服……吩咐下来的事，我们能多嘴吗？这城门大开着，说得好听点就是有持无恐，说难听点就是找死。”另一个声音顿了顿，又压低了点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这种战火连连的时候城门既然大开着，也不怕朝华杀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换班的守卫来方便……树丛中的二人相互看了看，不禁松了口气。

“谁知道呢……朝华这么久也没个动作，不会真的怕了吧？咱们大门都大开了他们居然还没动静，这倒希奇了。”

“听说他们的那个安平王爷回来了，我看啊，这场战肯定不久了。”

“……听说那个王爷战无不胜，这次……对上咱们将军请回来的那个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当他的沾神。”声音有点幸灾乐祸。

“管他呢，我们这些小兵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呼！爽啊……走吧。”

“哎，走走，上我家喝点吧。”

“行啊，今天……”

声音又渐渐远去。

楚灵的剑缓缓放下，回头看着陆凡被树阴遮盖了看不出表情的脸。

“呵呵……”陆凡干笑一声，“不知道胡伟带回了谁，这么厉害……”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抓紧时间吧。”楚灵也不说废话，起身又把城墙上的石头拿了下来。

陆凡默默的把火药按每洞一个给放了上去，然后拿了长的导火索将每个火药罐子给连接了起来。

导火索并不长，是陆帆拿些跑布麻绳，把火药里面的泥粉弄成液体浸湿，然后风干而成的。连完所有的火药罐子，又拉着导火索往一旁的草丛延伸，直到一定远的距离。

“这么长，点完要什么时候啊？”楚灵看看几步之遥的城墙，又看了看脚下的导火索问道。

陆凡拍拍手直起身，目测了下距离，才缓缓道：“唔，应该不会很久，够咱们撤回去了。”只要这城墙一毁，攻城也就不再担心是否有陷阱了。

楚灵微微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以近丑时，回头看着陆凡说：“那流殇和秦双那边怎么办，我们不能发信号，又怎么能同时点燃了这火药？”

微微一笑，陆凡似乎胸有成竹，指着天空的半月对楚灵道：“看到今天的月亮没？”

抬头望去，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已经有些阴暗了，月亮正渐渐被黑云吞没。

“天狗食月？！”楚灵眉头轻蹙，眼中的月亮正一点点被黑暗的云层覆盖。

“对，这在我们那被叫做月食，并没有像你们传说的是天狗吃了月亮。”说着，陆凡淡淡一笑，看着月亮的视线移回楚灵脸上。“等到月亮被全部吞没，也就是我和秦双、殇约好了点燃火药的时候。”

“原来如此。”楚灵瞥了眼即将被吞没的月亮，“那就准备吧，时间快到了。”再过不多时，也许这座以菊花而闻名的城市就要被战争摧毁了……想到这，他又想起了离情那担忧的神情，秀丽的脸上满是愁容，心地善良的他一定不乐见这么一座城被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