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四卷 下——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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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去。”

展昭感觉到环绕的力道随着言语又曾许多,脸色由白皙转而发青,然后被怒气染红。看来自己到底看错了他吗?难道这

个男人天生就残忍霸道,除了强取豪夺,根本不通事理,更不值得半点儿同情?

耶律彦和说完就把展昭置于椅上,从怀中取了纸包倒出些许白色粉末溶于酒水之中,轻轻摇晃几下就端了过来。

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吗?

铜杯抵上双唇之际,展昭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眼里满满的火,不止是因为愤怒,还由衷的感觉到被欺骗侮辱。面

对这个强悍的契丹男人,他终于醒悟,这无数次的过招自己何尝沾过上风,更未有过一星半点的胜算!

只是如今才看透,似乎已经为时太晚。

“原来真是展某有眼无珠……只是你当自知,无论如何,你,留不下我!”

寥寥数语裹着怨怒,犀利卓绝,如刀似剑,穿金透釜。

“这我也要试过才知道。”耶律彦和浅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展昭久违的冰冻三尺,脸色随即阴沉,冷冷的命令。

“喝下去!”

一百五十、花溅露 情已非

二更天,御书房。

一阵清风惊醒打盹的宫人,灯火幽然摇晃。皇上还在御批奏折,头也没抬,当然也没发现自己在偷懒。他心里偷笑,完

全没察觉身后人影,更不明白自己后来到底为何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

“这里好歹是朕的御书房,你就不能斯文点儿?”

耶律元洪置笔于案,目光根本不扫地上可怜巴巴晕倒的宫人,而是直直缀上夜色中那抹极不协调的白色。唉,这不屑凡

俗的死老鼠,明明有门,干嘛非攀墙走窗户,枉费我一番好意夜夜遣开众人,四门大开。

来人不答,像幽灵一样飘进内室,冷涩的脸对上耶律元洪笑意盈盈的眯眯眼,冰山火焰。但是后者心里有数,毫不计较

,而是美滋滋的蹭过来挨他坐下。

白玉堂把脸一扭气鼓鼓的质问:“你故意躲着爷!”

“没有啊!朕盼你都来不及,哪会躲着?”

话音儿未落就被狠狠白了一眼,这一国之君心下好笑,连忙解释道:“咳,谁让你众目睽睽之下非要进宫,朕要是准了

,你恐怕就会是沈国卿回朝参奏的第一人。”

“沈大人知道爷是为了救猫儿,怎会怪罪?倒是你,传书半月还不见人,到底耍的什么花枪?!”骄阳炎日下晒了整整

十几日,这个混世魔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青眉竖立俨然一点就着!

耶律元洪自是晓得,陪着笑脸递过来一把折扇,见他不接,干脆屈尊降贵亲自替他扇风败火。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人心隔肚皮’吗?你信得过那人,朕可信不得。不过玉堂啊,朕是真没想到,你怎么变得这

般死心眼?本以为拒你一日就会学乖,这半月里朕夜夜挑灯到五更,可是这番好等!”

该死的小子,这种事爷怎会想不到?白玉堂刚要火,扭头见他眼中果然满是血丝,心里当下就意乱莫名。唉,莫说故意

不防,就是天罗地网爷也是该闯就闯!只不过若是再被你当成枕头缠着到房顶坐上一夜,爷这腿脚还得半天才能缓过劲

儿来!

他撅着嘴,脸色并无缓和但却看的出无奈。

“猫儿是被你们契丹人明着掳走的,如今爷要带他回去,也要有你当众发话才好交代吧!”

在辽的这番奇遇自是要守口如瓶带进棺材,上次被押解回朝之时,白玉堂就是苦思冥想了一路的说辞。可是朝中庞贼一

党紧盯死咬展昭生还这件事大有叛国之嫌,若不是爷金殿之上伶牙俐齿句句反驳,包大人与八贤王在旁竭力辩解,保不

准皇上会否听信这帮奸佞的哪句妄言!毕竟是那暴君一纸诏告钦点过的驸马,就算没有成亲,人多口杂,没个冠冕堂皇

的解释,回到朝中恐怕顷刻就会落尽口实,吉凶难料!

“你知道就好。”耶律元洪语气颇为蹊跷,好像多少掺杂着先知先觉的那种居高临下,而后合了扇子走回御案旁,抽出

一封批阅好的奏章,久久而立。犹豫。

白玉堂何等机灵,一下就察出不俗,目光也停在那封奏折之上,心跳却不自觉的有些快。难道那是斥回猫儿的圣旨?可

是喜悦只停留片刻就消失殆尽,因为这位辽国君王突然放下折子转身怪异的盯着自己,情绪显得很激动。

“……玉堂,留下来吧!”

沉默一瞬间冻结整间内室,白老鼠花了极为短暂的时间愕然,随即目光带寒。

“耶律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那对子夜星眸绝对坚定,透彻荡然容不得半点儿瑕弊,更别提他这辈子也不耻一顾的投敌叛国背信弃义!耶律元洪很清

楚,这般侮辱于他,若非己出,这里,此刻,恐怕已是血溅厅堂!

但这位契丹皇帝决然一笑。

在寒水寨,在贺兰山,在李元昊的虎穴狼窝,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白玉堂给的!你凭什么要救我?!西夏寒山冷月的几十

个日夜,东朔州外直取千军的舍命相搏,这份恩情对我对我大辽何其深重,你又凭什么杳然拂袖,言笑而过?!

白玉堂,这都是你欠我的。你这个撩拨人心的家伙,凭什么一走了之?

想到这,耶律元洪将视线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挪开,朝内室尽头的香案一指轻道:“自己去看吧。”

白玉堂心火聚集,听他此言疑惑一瞬,噌的起身走去探看究竟。

案上横置一丈余檀木香盒,看起来盛的当是兵器。这老鼠心中不解却也没犹豫,上手就掀盒盖,然而在下一刹那死死呆

愣。喜悦。

画影。

这柄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绝世宝剑,静静躺在盒中。剑身依旧流光溢彩,精细的花纹透亮晶莹泛着光华,雪白的剑套不

染纤尘一看就知道未经风霜,连银丝剑穗都焕然如新,宛如贺兰冷夜那场生离死别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这不可能啊。爷的确是把它丢在西夏,落在李元昊手中了。他是如何寻回来的?

“漆水王爷临死前托人递送来的。”耶律元洪轻叹口气淡泊说道,“听说李元昊携他未满月的儿子作质子,强纳了那个

王妃。”

漆水王妃……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公主?

白玉堂眉头紧锁,握着历经磨难回来的爱剑,心里却沉甸甸的,顷刻再也寻不到半点儿欣喜。原来这党项皇帝那般执着

,也并非全是为了那道捕风捉影的神谕,或者那个金戈铁马的春秋大梦吗?

但是他很快预感不详,转脸望向耶律元洪。果然,这小子另有所图。现在将画影还给爷到底是何用意?

“朕要与大宋联姻!”耶律元洪吐字清晰却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再执起那封奏折之时,白玉堂看到他满眼怨恨。

“世人都说大宋的福安公主貌美如花,风娇百媚,朕有意纳她为妃!”

他说完把折子往桌上一摔,砸的白玉堂心中一惊。

虽说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两国就好和亲是理所当然。但宋辽结怨已久,就算眼下平了干戈议和修好,让皇

上把极受宠爱的九公主远嫁契丹,恐怕有故意为难之嫌。

“九公主年纪尚幼,皇屎献瞿愕腻印!?

一句辩驳脱口而出,说完了令白玉堂自己都有些诧异。君王之约,皇上肯不肯应允,你递送就是了,干嘛跟爷讲?可不

知怎么,反正就是不爽,若是不吐,跟吃了苍蝇一般堵心。

“无妨,反正朕这辈子也不打算碰她!”

“什么?!”言语未落,这老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耶律元洪扫他一眼冷冷一笑:“她年纪尚幼自是更好,若是能多活几年死在朕身后,也算为辽宋边关百姓作件好事,替

你们大宋尽了本分!”

白玉堂一听就脑袋发麻,隐忍半天的火气一下子就冲破了防备:“耶律元洪,你安的何等居心?迎娶公主又不打算给她

幸福,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朕已立诏,今生不要子嗣!”他说的极为平静,但是字字掷地有声,“大辽的江山社稷只能传给沁儿。”

——原来是你还放不下吗?

耶律熙临死前的狰狞历历在目,那个扑朔迷离的身世一定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你。可那暴君不是已经亲口承认了吗?你何

苦还是耿耿于怀呢?

“因为父皇撒谎。”

他无奈哀戚,勉强自己的苦笑像刀子一样割痛听者的心。

“当年一纸追杀令让他追悔莫及十几年,如今就算是千刀万剐,父皇他都绝不会再违背对母后的承诺。但他最后还是痛

下杀手,为的就是瞒住编出来的牵强谎话,让我名正言顺的坐稳皇位,不用一辈子背负弑父篡逆的罪名!”

憋在心里的话终得吐露,耶律元洪感觉整个人都似从高空坠落,眼眶发酸吓得他赶紧阖住。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做与不

做都非己愿,就算是孤注一掷也必须要赌上一赌!!

想到这他突然冲过来揪住白玉堂握剑的手,噌的一声将画影抽出半截横在自己胸颈之上,吓得那白老鼠目瞪口呆猛然一

怔!

“你若执意要走,这道和亲的折子明日就会递到沈国卿的手上!我已经把阴谋和盘托出,如果你不想不忠不义,看着那

小公主落入火坑,今夜动手还来的及!”

烛火阴暗犹如交叠的人心,盛夏之夜闷热难耐,白玉堂与这男人近的鼻息可及却感到从里到外周身寒凉如坠冰窟!

“……你想死……?”

“对!普天之下我什么都能拥有可是什么都不想要!但若是你要弃我离去从此陌路,我宁可今夜就死在你手里!!”

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反射烛光,白玉堂读不懂其他只看得到怨怒,对自己的怨怒!

这个在西夏大营舍弃尊严救得自己性命的厚德男人,这个细心照料自己伤痛的温润男人,这个江山面前不恋繁华的契丹

男人,求的居然是——

“不、不可能!我……我、我是个男人!!”一张白脸瞬间红的透彻,心如鹿撞挽扼不住的激狂!他慌乱,下意识的挣

扎,却发现手被紧紧攥着,剑锋已经紧逼一国之君的咽喉要处!

“那就杀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本就该由你来了结!来啊!!”

对方情绪激动,是白玉堂从没见识过的暴跳如雷,边说边紧逼一步,掀翻了宫凳将已惊诧非常的他死死抵上御案,成打

的奏章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耶律……你、你别……我不可能背叛大宋留在你们契丹!!我还要带猫儿回中原回开封府!!”

白玉堂整个人都被压在龙案上,手脚发软,想要辩驳舌头却不争气,努力半天因为害怕反而大吼一声侧过脸去,却根本

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没错,他害怕,由心而发的恐惧!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这个契丹人居然有这等蛮力。可是

如今,他不敢妄动,生怕这吹毛断发的剑锋不长眼,稍有差池就逾越了寸指之遥,割断这一国之君的脖子!

“又是展昭……”耶律元洪喃喃自语,眼中透射的神采却令白玉堂后脊发凉。他表情怪异一瞬,随即松手。

的确,你是为了展昭才会冒尽风险潜入我大辽,也是为了救他才千里迢迢循我入夏。如果没有他,你我异族不共戴天,

自不可能生出这般情意,这番孽缘!可如今你到底是真的不愿接受我,还是因为他才执意要走?

如果没有他的话……

御书房里一时沉闷,像生出了无数只手,扼着两个不知所措的男人,直到耶律元洪突然无声发笑,而后化作连续的笑声

,冷若冰霜寒雪,芒刺一般插进白玉堂的心里。

“呵呵呵……想知道展昭为何不来见你吗?”

那对琥珀色的眼眸闪着让白玉堂意外的恨意与残忍,即使在灯火的映照下,那人的颜面依旧铁青却是诡异的冷笑。

“你走吧!朕明日自会让你知道!”

这一次白玉堂没有争辩,甚至没敢再回头看他一眼拔腿就跑!七月的上京即使是夜里都热的人汗流浃背,他脑中一片空

白,只听得耳边风声萧萧,画影沉甸甸的握在手里,依旧震慑不住颤抖!

一百五十一、鸳鸯离 人不聚

次日,北院大王奉旨为大宋泛使践行。

为表敬重,这个在契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破天荒要将沈国卿送至上京城外。

此次出使如此落幕实在是顺利的有些超乎想象,不知是单纯的走运,还是上天可怜两国百姓被战争涂炭多年降下的恩典

。沈国卿心里默念,与这位在辽国一言九鼎的王爷一路小心寒暄,不经意的回头却发现白玉堂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瞪着他

早上听驿馆的人说起,为了回朝前的最后一线希望,这倔强的男人昨日不仅在皇宫外又溜溜晒了一天,而且披星戴月彻

夜不休。然而一个区区四品侍卫,别说是辽王,即便是这个颇为和善的王爷,与之策马而过却连正眼都不瞧他。

唉!沈国卿暗自叹气,旦夕祸福天注定,世上本就有些事是难从人愿的。如今你尽力了,这份情意展护卫若能得知也定

不会怪你。

人马行至城下,突然意外的喧闹起来。

众人环视,原来路右一侧正大兴土木,一座精致的庙堂几近完工。十几日前进城之时这里被布幔遮挡自己并未留意,只

不过如今不知为何布幔被撤走了,尘土飞扬,影响了周遭买卖人的生意,而众多工匠并没有因为使团途经而礼貌性的停

下避让,人声鼎沸。

见他注目,北院大王驭马前行两步解释道:“这是吾皇替我大辽祥德公主修建的祠堂。公主睿智慈悲举国盛赞,却芳龄

早逝,甚至尸骨不存。皇上甚为伤心,故欲赶在今年盂兰盆节完工,替公主祈求冥福,唯此略表寂慰!”

众人惋惜的附和,再回视,却惊见白玉堂居然二话不说飞身下马急急的朝那庙堂冲去!如此出人意料的无理之举,着实

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北院大王脸色大变,沈国卿当下就暗叫不妙,这无法无天的老鼠莫不是又忘了身份缓急,要在这

节骨眼上再生枝节?!

“白护卫?!王爷与本官面前岂容你无礼!!”

他呵斥,谁想那白衣之人头都不回,理也不理!无奈之下他急忙向北院大王赔礼,带着几个侍卫赶紧跟了去!

然而沈国卿很快就明白了,白玉堂的不管不顾的确情有可原。

当众人赶到时,那个让阁老揪心挂念,让整个朝野都猜测不止的开封府侍卫就倒在泥泞的地上,靠在白玉堂怀里,重镣

加身,衣衫褴褛,满脸汗水风尘,神色憔悴至极。而两人身旁躺着一个哭天喊地的监工,手臂变成了奇怪的角度,一看

就知道是白玉堂干的,身旁丢着根狰狞的马鞭。

一时之间,沈国卿跟所有大宋使团的人都愕然无语,气氛火烫更胜七月骄阳。

“大胆包天!皇家重地你一个小小宋国侍卫也敢造次?!”

北院大王的亲卫大喝一声,将两人团团围住,十几把腰刀‘唰’的抽出半截,随时等着一声令下便动手收拾这蔑视规矩

的宋人。

但白玉堂毫无惧色,抬手将画影一横,竖眉立目,一张俊脸杀气腾腾,咬牙切齿不发一语,手臂一揽将展昭更紧的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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