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三卷 下——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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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爷爷就是江湖草莽又怎样?总比豺狼恶鬼披着人皮还自诩英雄来的好上百倍吧?!”

“哼!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伶牙俐齿!夜闯朕的寝宫预谋行刺,你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呸!爷本不是冲着你来的!天晓得你下手如此狠毒,居然往死里折磨猫儿啊!你这个天杀的暴君!爷取了你的狗命,

也算是积德行善!!”

“……白兄,不要这样……”他说的气愤填膺,但身旁的展昭听了却是万分担心。玉堂性子太过急躁,嘴不饶人,本来

才刚显出一丝生的曙光,展昭却极担心会因为他的口无遮拦而断送了去。

何况他似乎能感觉道,这个世人眼中鬼刹般的男人好像也并非如传闻的那样毫无情感,善恶妄杀……

在白玉堂现身前,吐得昏天黑地的展昭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辽王如果真是要惩罚自己,天牢里那么多令人生不如死的

手段,只要吩咐下去便是了,又何必屏退了所有人,亲自动手做这种肮脏污秽的事情呢?

他只是想让展某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展昭依旧急速的喘着气,但是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耶律彦和手臂上的伤痕,断断续续的说道:“白兄无意冒犯陛下,今日

之事,只是误会……”

“是吗?”耶律彦和没等他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凝眉蹙目的转过脸来瞪着展昭身边满脸怨恨的白玉堂,难掩愠色。

“早知道你要他死,朕就该成全,给你留具尸体便是!”

“你——你胡说什么?”白玉堂一听就火冒三丈起来,“爷什么时候要猫儿死了?!”

可是辽王的话一出口,展昭心里便明白了三分。

“莫非是那些梨子……?”他若有所悟的自言自语,一旁的白玉堂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却依旧是满眼的心疼。

“你想食瓜果不会与朕明讲吗?干嘛背着朕胡吃海塞?”

耶律彦和脸色难堪的一塌糊涂,但训斥归训斥,却再没有杀气。

“你现如今体质极为虚寒,心肺脾胃几近精竭,气血肝肾亏损至极。朕给你补气养血,强心易肺都来不及,你又怎敢乱

食那些大寒之物?”

一席话说的展昭是哑口无言,听得白玉堂是目瞪口呆!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账东西和那太子一样也是个郎中?白玉堂忽闪着一对大眼,惊异的无可名状。这时才想起太子好像

也说过,辽王将猫儿从天牢秘密带进宫,也可能是为了猫儿好之类的话。莫非他指的就是这个?

妈的,这对契丹父子怎么干事如此欠缺磊落,有什么事不能明说,遮遮掩掩的,好事都能给猜忌成驴肝肺!!

正想到这儿,却见辽王突然提着画影走了过来。近身之前,白玉堂几乎本能的将身子横在他与展昭之间,极为警惕的大

声问道:“你干什么?!”

“哎,白兄,不得无礼!”展昭一见急忙拉住白玉堂的袖管道,“陛下没有恶意……”

你现在才知道朕没有恶意?耶律彦和不屑的瞄了一眼白玉堂,轻哼一声,接着便提起展昭的手腕。脉象所致,已趋平顺

,还好吐得干净及时,才没有了性命之忧。

“展某无心激怒陛下……”展昭见他无故受了伤却还是先来替自己诊脉,很是愧疚,在辽王放开手的时候,终于开口。

“今日之事都是展某任意妄为所致。连累陛下龙体受伤,实属展某之罪,千刀万剐,展某愿意一人承担!还请陛下网开

一面,宽恕白兄的一时冲动,放他走吧!”

白玉堂在一旁听了顿时冒了火。

“什么叫你一人承担?你是瞧不起爷还是爷贪生怕死,付不起担当?!爷就是砍了他一剑,上刀山,下油锅,爷还给他

就是了!何用你来替爷受什么千刀万剐?你要是再把祸事往自己身上揽,休怪爷与你翻脸!!”

“白兄,我……”展昭当然知道他这番责骂根本没有半点儿恶意。可是你千里迢迢遍寻展某至此,这份情意已经重于泰

山。如今展某已不是昔日那个能与白兄你再并肩作战的展昭了,只有拖累白兄的份儿,你真的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一个无

用之人妄断了性命啊!

两个情深意重的男人,落难重逢后的首度对话竟都是全心全意在为对方着想,耶律彦和听了忿忿的哼了一声,便转身又

端坐回了龙榻,只是一双英目却一直死死盯着这个闯进来的飒爽青年,仿佛要把他的骨头都看透。

这个男人与执拗内敛的展昭不同,从骨子里透着一份不羁和洁傲,但是却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敢只身一人来到朕的大都

,探天牢,闯皇宫,可见那过人的胆色甚是了得。还有刚刚同朕过的几招,招招凶狠精准,甚至剑走偏锋,绝非等闲之

辈。

“你以为朕的皇宫大内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辽王冷峻的板着脸,目光犀利,语气愤愤。

“就凭他今日的胡作非为,朕要是放走了他,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朕全无了血性?!”

“哼!爷本来也没打算求你能大慈大悲!只要你肯放猫儿回去,爷送他到了开封就回来任你处置!”白玉堂毫不畏惧的

上前一步,说的字字坚决,铿锵有力。

“玉堂,你胡说些什么?!”这一次倒是换成展昭沉不住气了。“要是用你的命换展某的命,展某宁可现在就一头碰死

在这儿!”

他是真的动了气,边说边激动的微微颤抖,不知到底是因为浸了整晚的冷水,还是由衷的恐惧。

是的,当禁军站在殿门外的那一瞬间,展昭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就算白玉堂武功再高,毕竟不是神仙,面对数以百计

的大内高手,终将是寡不敌众。如果真的被擒了怎么办?这些契丹人对待刺客的残忍自己可是九死一生亲身经历过的!

绝对不能让与自己情同手足的玉堂也受到这样的伤害!他拼命的告诫自己,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一线生机。正因为是这种

强烈的祈愿,才令他舍弃了所有尊严,心甘情愿的求助于眼前这个本最不愿意臣服的敌人!

上天垂怜,自己的孤注一掷似乎不能算是输的精光。毕竟这个辽国之主在那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选择笑纳了他这份最

后的骄傲。可是连展昭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毫无选择的选择,到底会将他和玉堂的命运转向何方。

“哼!你当真要为他两肋插刀吗?”辽王淡淡的说,若不是距离甚近,怕是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废话!总对一个病病怏怏人下狠手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冲你白爷爷来!要是爷皱皱眉头,这辈子都只配给你当孙子

!”

“很好!”耶律彦和脸上爬上一丝冷笑。“若你真能将朕要的取回,朕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赦了你今日擅闯寝宫的死罪

!”

白玉堂和展昭一听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正像买卖的双方一定要有等值的交换一样,行刺是身为人臣最惨烈的罪恶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重要到和一国之主的安危相提并论的呢?

白玉堂性子急躁,已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好!一言为定!你要爷取回什么?”

“……太子!”

辽王语气深沉的吐出这两个字,听得白玉堂蹙着眉头一怔,也惊得展昭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被李元昊给劫走了!白玉堂从肖龙嘴里只听说了这些。但不是说一个什么什么亲王的已经去追截了吗?莫非还是被

他们给走脱了?!

“太子终没能追回?”白玉堂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问道。

展昭听闻后诧异的望他一眼,心里纳闷他是怎么知道有人去追太子这件事。

“克硕汗亲王带着禁军沿路追了几百里,那些西夏人定然是早有安排,中途便择了小路,遁入山林,没了踪迹!”

辽王说的淡然,没有展昭早前见识过的急躁和愤怒。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置那位克硕汗亲王的,但毕竟是他的兄弟,

又是太子的叔父,出了这样的事,即使有渎职之嫌,却也绝非其所愿。一边是嫡子,一边是手足,这个朝内朝外一向不

留情面的国主,今次是否真的能做到铁面无私,实在是个天大的疑问。

毕竟他不是没有感情——展昭又一次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个外表冷酷的男人身上包裹的几乎严丝合缝的人性,即使隐约

却也真实存在着。

“哼!你不是要发兵攻打西夏吗?‘北国鬼刹’还讨要不回自己的儿子?!”

虽然白玉堂也多少有些担心那个总是不知所谓的辽国太子,但是一想到他老子的暴虐就总有一种遭天谴的欣慰。这样一

副奚落的口吻,袖手旁观的意味浓厚。可是一抬头,却被展昭满是责怨的看了一眼,白玉堂极不服气的撇撇嘴,却也不

再做声。

耶律彦和也是白他一眼,但终还算不上恼怒。

“私通大宋,谋反篡逆,不用你说朕也会和西夏算的一清二楚!”他字字掷地有声的说,残酷的征服欲望溢满双眸。

“只是即便明日发兵,最快的先锋杀过边境少说也要半月有余,更别说到兴庆府了……元洪他恐怕等不了!”

“什么等不了?不就是受些冻饿,挨些刑罚吗?猫儿被你们折磨了五年都能忍得,爷就不信他撑不过这个把月?”

“若只是些皮肉之苦朕倒不甚担心。但元洪少时受过惊吓,生过场大病,虽然捡回条命,却落下了世间罕有的寒症。所

以他必须每逢满月服用朕调制的炽盛之药,虽然对常人而言是剧毒,但是却正对他的病症。一旦间断,出不了一个月便

会失温凝血,最后全身僵寒而死!”

此言一出,两个人便惊愕的瞠目结舌!

他有寒症?白玉堂脑中飞快的闪现那日被困太子府时的情形,他的确说爷毛手毛脚的打翻了一个什么毒药来着……?

“‘焱……犳’?”白玉堂自言自语的说出这个绕口的名字,不料却立刻引来辽王的一个凶狠侧目。

“你怎么知道朕给太子配的‘焱犳’?”

白玉堂一听暗叫不好,心里使劲的骂自己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溜了嘴。可是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是枉然,不如干

脆扯谎!

“呃,当、当时爷为了寻猫儿的下落跑遍了各个王府,在太子府书房外偶尔听到有个磨墨的丫鬟提醒他服药……”

辽王听了沉默的又瞪他一眼,眉头紧皱却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身取了龙榻边几案上一个寸余的细颈鎏金铜瓶,瓶

口裹了蜡封。

“你要在下次满月之前找到太子,服此瓶中之粉,方可救命!”辽王谨慎的吩咐道,“但是此毒没有特效的解药,常人

决不可吸入半点儿渣砾,否则华佗难救!”

啧!这个爷知道!即使不愿承认,白玉堂对那日解毒时的苦痛依旧隐约的心有余悸。

看着白玉堂一下接过瓶子,展昭却感到紧张和愧疚一拥而上。结果为了展某这个祸星,害的玉堂竟要孤身犯险独闯千里

外的西夏,与那城府极深又心狠手辣的西夏世子周旋?李元昊棱角分明的脸在他眼前瞬间闪过,至今仍令展昭感到汗毛

直竖!

“不行!白兄不能去西夏!”展昭急的大叫一声,一把将白玉堂拉到自己身后。“李元昊佣兵谋反,劫了太子必是要威

胁辽国,怎会不重兵防备?白兄要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展昭绝不答应!”

“猫儿,我……不会有事的。”见他如此虚弱却还是不畏强暴挺身想要保护自己,白玉堂心里暖热至深。

刚才见他对着辽王低声下气的服软哀求,爷还差点儿错怪了这猫儿!但是此情此景,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展昭,是那

个大宋远近闻名的南侠,是开封府有胆有识的御前侍卫!只是他的背影比爷记忆中的要消瘦的多。

是爷对不起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爷当初何以就会听信了那些传闻,舍了继续寻你?枉费我们当初同生共死的誓

言啊!爷背信,让你这些年独自一人孤军奋战,忍辱负重活得这么辛苦,你却连个怨字都没有!事到如今,刀山火海,

爷要还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暴戾的契丹蛮子了!

“爷替你儿子送药可以,但你也要答应爷不再对猫儿下毒手!”白玉堂横着眉直面耶律彦和的犀目光,“不准再伤他,

要好吃好待,细心调理他的身子!”

“你自身都难保,还敢与朕谈条件?”辽王冷笑着,眼中透着一股轻蔑。

“哼,你要是不答应,爷就把你的药撒到大漠里去,看你那宝贝儿子能撑几天!”

可是话音刚落,只见辽王右手一扬,已是将白玉堂的画影紧紧抵在展昭的胸前!

“朕喜欢有血性的汉子,你不妨试试看!”

“你——!!卑鄙!下流!你怎么总是拣软的欺负?!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别让你白爷爷瞧不起你——!!”白玉堂一

见他居然拿自己的剑威胁展昭,气的破口大骂!

辽王阴沉着脸,把画影猛地一提,利刃碰上展昭的颈子,瞬时溢出一滴细小的血珠!

“你再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朕现在就让你后悔!”

“哎哎——好了,好了!爷不骂了还不行吗?你可别乱来啊!”白玉堂一见他似乎真的动怒,赶紧知趣的闭了嘴,随即

紧抓着展昭的手说道:“猫儿听话,你安心在这儿静养,爷少则一月,多则两月,一定会回来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玉堂这……这太危险了!两国交兵,那个领兵的二皇子对宋人成见极深,万一腹背受敌,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谁知耶律彦和听了倒是撤了手中的画影,从右手食指上退下一只錾金掐丝的戒指。

“万一情况紧急需要大辽的兵士,只要将这个戒指交给监军的北院大王,他自会帮你!”

不是交给率兵的二皇子,而是交给一个监军王爷吗?白玉堂听了心里暗自嘲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家老二心怀不轨啊!

可是再看猫儿时,依旧是担心无限。

临别时分,白玉堂和展昭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却仅仅化作默默无言。偌大的一个座寝宫冷冷清清的站

着三个男人,尴尬的维持着缄默的气氛,直到辽王详咳一声,嫌弃的瞪了他们一眼。

五十四、共浴同床

“你就当是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

殿内数十支跳动的烛火忽明忽暗,不知不觉已是入夜时分。白玉堂临走时的话,却依然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响。宫人侍

女已经把一片狼藉的寝宫收拾停当,可是谁都没敢问上一句原委。只有那个司宫起初见了耶律彦和手臂的伤大惊失色,

但是却被辽王一句“给朕闭嘴”的训斥吓得不敢再作张扬。

北方初秋不比江南,一场秋雨一场寒,特别是紧邻沙漠草场这般毫无遮拦的地方,此时夜深时分已是阴冷起来。展昭淋

了冷水又守着窗棂,被偶起的风吹得正着,顿时冻得周身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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