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三卷 下——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关灯
护眼

打算,您都得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本钱啊。”

展昭无言的看着这个替辽主开脱的汉女,心中感慨万分。早闻辽国每每建都曾经大规模的迁徙汉人入住,现在看来,时

间久了,这些原本异族的脸孔也可以相互融合出默契的感情。想比之下,大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制度倒是有些相形

见拙了。

“你们今日怎会讲这许多话?展某还是个钦犯吧,不怕你们皇上知道了治罪么?”相比日前像避瘟神似的躲着走,今日

的场面倒是开天辟地未曾见过的。

侍女们相互对视,几个脸皮薄的竟面露绯色。

“陛下担心您烦闷,晌午走的虽急却也特意吩咐过,让奴婢们拣您安康的时候与您聊聊天,解解闷……”

他还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展昭听后猜疑的想。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是这个辽国君主的阴晴不定实在是有些令人

生寒。

“大人……您就赏奴婢这个面子,趁热喝了这药吧!”那个汉人侍女又上前一步将碗呈给展昭,“皇上这两日被朝中的

事搅得心烦,就算您敢顶撞皇上,奴婢们可都要陪着提头担待。您就当是心疼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别在这节骨眼上再忤

逆皇上了!”

一席话,讲的展昭语塞,因为她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就算那个男人是别有用心,既然不能死,又何苦这么固执的折

磨自己,徒增无谓的苦痛?

“……展某自己来便是了。”展昭终于松了口,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令人心疼的微笑,随即将手伸向瓷碗。

这些正值花季的少女久居深宫,何曾见过像他这般俊俏有礼的男子,看着他颤巍巍的喝下整碗的药汤,侍女们喜出望外

。可能是药汁太苦亦或是触碰了口中还未痊愈的伤口,展昭喝完后蹙眉闭目默不作声。

“大人可是还痛的紧?要不要传御医来……”那侍女见状担心地问道。

展昭睁开眼,见众人都是一脸的紧张,连忙摇头道:“哦,不……是这药味怪异,一时有些恶心。”

“那奴婢替您取些清口的点心水果吧!”那个侍女话音刚落,立刻就有甘献殷勤的侍女抢着奔出门去。不到片刻,就捧

来一大盘的新鲜瓜果。

展昭本来就是江南人,瓜果梨桃自幼便不曾间断。只是在辽国的这近五年时间,除了在公主府上有幸吃到些爽口的应季

鲜果,其余的时候不是被人奴役就是身陷囹圄,哪还能奢求这些?

此时正是北方瓜果成熟之际,盘中葡萄,黄杏,樱桃个个鲜嫩欲滴,催人涎下。连吃了几日粥食的展昭见了甚是喜欢,

尤其是对盘中一种金瓜充满好奇。

这是一种展昭家乡没有过的水果,金黄长圆,模样甚是讨喜,闻起来清香扑鼻。

“这是什么?”他问她们。

“此果是兰州的特产,叫冬枣梨。因为皇上喜食,西京大同府每年都会进贡很多,而这是今年首见的果子,才进宫的。

大人喜欢,奴婢就剥给您尝尝鲜。”

“那有劳姑娘了。”若是油腥之物便也罢了,只是展昭对瓜果天生偏爱,见她推荐也就欣然接受。水果毕竟不比粥食,

一个契丹侍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原来是细心的提醒她将之尽量切的精细。其他侍女一见也立刻上来帮忙,七手八脚的

不一会儿就切了整盘的细丁。

展昭见状心里一热,没想到这些契丹女子如此体贴细致,恐怕是自己这一身惨状吓坏了她们。现在想来,当时在公主府

里,公主和玉儿也是为了展某能多吃些东西而大费周章。在开封府的时候好像还有一次因为办案废寝忘食,险些中途昏

倒,那只白老鼠事后知道了还不依不饶的骂了自己整整一天。

他越想越惭愧,唉,展某真的这么后知后觉吗?难怪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婚嫁,恐怕也是不好意思明

说展某粗心大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梨子酸甜软诺,口感细腻。多少天来第一次尝到可以取悦自己味蕾的食物,就算梨块的尖角偶尔会刺痛舌根的伤口,展

昭还是一口气吃了不少。

但是等到半个时辰后,夕阳西下,暮鼓初响之时,原本已经不再发烧的展昭却突然感到头痛的要命,浑身冷汗直冒。

他胸闷难耐,心如兔蹿的悸动,引得一阵阵的眩晕恶心。尽管没有声张,他那满头的汗珠和急促的喘吸,还是迅速的引

起了侍女们的注意。而当司宫闻讯赶来时,展昭已经是时不时的周身战栗,意识模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宫一脸死灰般阴沉,“他晌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婢们也不知道,只是给他服了御医送来的汤药就变成这样了。莫非是那碗药——?”

“一派胡言!那药方是皇上亲笔写的,难道你怀疑皇上的医术?”

“——奴婢不敢!”

“诶!这可怎么是好?!”司宫急的直冒冷汗,“皇上正在与群臣商议明日发兵之事,他,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出事啊!”

那个‘北国鬼刹’终于又要发兵征战,涂炭生灵了……展昭模模糊糊的听着,心里却止不住的悲哀。江山万里却不懂得

以苍生为重,这样的社稷得来又有何用?

然而时间的流逝对于展昭而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的脑中除了混沌的阴霾根本没有任何的方向可言。直到一

阵冷水突然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令他一时间回忆起天牢里冰冷的刑架和蜿蜒的锁链。

“……是你……”但是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那个枭桀的辽国皇子,而是这座寝宫的主人。他正面色凝重的等着展昭

醒来。

“朕说过不会任由你的性子去死,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便要尝试!”耶律彦和冷着脸,语气轻蔑。

“你……”展昭眯着眼恍惚的听,却是满头雾水。展某会变成这样不是拜你所赐吗?天知道你那碗中装的是什么药!一

次次的折磨我真的很有趣吗?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你满意了吧?

耶律彦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问那跪了一地的侍女宫人道:“除了朕的药,他还吃过什么?”

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吞吞吐吐的道出早间他曾食用过几只新鲜的冬枣梨。

耶律彦和似是略感惊讶的望了展昭一眼,随即便冷笑道:“原来你这次倒是无心之举吗?”

展昭迷惑的看着他,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接下来的场面,却怎么看都似惩罚。

“来人!给朕取十壶冷水来!”

当装满水的铜壶被一字排开后,耶律彦和接过宫人准备好的绳子,亲自上前将软弱无力的展昭从躺椅上提起,随即吩咐

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踏进这寝宫一步!”

众人哪敢怠慢,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走。整个偌大的宫殿,顷刻便只留展昭急促的喘息。

“朕真是太纵容你了!”耶律彦和狠狠的吐出这句话,转身便把展昭抵在椅边柱上捆了个结实。

他提起一只铜壶抵到展昭嘴边冰冷的命令道:“喝光它!”

展昭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残暴的男人,怀疑他是不是暴虐成性失了理智。这满满一壶冷水,哪是说喝就喝的下去的?

谁知他的这一犹豫,却招惹了耶律彦和更残酷的应对。

“你既然不愿意,就休怪朕动粗了!”

他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展昭的下颚,粗暴的将水没头没脸的灌来!展昭竭力的挣扎,还是被迫无从选择的咽

下那来势汹涌的冰冷,一时间被灌得头晕脑胀,直到铜壶见底才终得喘息。可是还没等他咳完鼻腔中的水,耶律彦和已

是又提了一壶走过来。

“……卑鄙!”展昭搞不清他到底是何意,刚想开口却又被钳住继续灌水。这样的暴虐一直连续了多久最终连他自己都

记不清了,反正当这个男人将他从柱子上解下来时,他几乎窒息昏死过去。

展昭匍匐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头痛欲裂,胃也被水挣得仿佛要炸开一般。可是这个辽国暴君似乎还是意犹未尽,三

两下将他反剪着捆好,像拎粽子般提了起来。

突然,展昭只觉的腹部被重重一顶,胃里那本就要满溢出来的水便顷刻间顺着口鼻喷了出来!随着接二连三的撞击,整

个五脏六腑如同要被人顺着咽喉给揪出来似的,翻江倒海的拧着疼。一时间污物满地,吐得狼狈至极,连展昭自己都觉

的无地自容。

可是耶律彦和根本就不肯罢手,还是面无表情的重复这样的打击,直到忽闻有人大叫一声:“放开他——!!”这才感

觉身后有利器如疾风般猛刺过来,急忙躲闪,才发现一个相貌和展昭不相上下的中原男子已经青筋暴露的站在面前!

“——白玉堂,朕等你很久了!”面对一个躲过重重守备不请自来的中原人,辽王完全没有惊讶的神情,反倒是显得意

料之中,只是将几近虚脱的展昭更紧的搂在怀里。

白玉堂本是听闻辽王留在大殿忙于整合出征前的事物才赶来寝宫一探究竟,可是没想到才刚混进门,正撞见猫儿衣衫不

整的被他拖在地上折磨,顿时怒火中烧,肖龙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便从梁上一跃而下,暴露了身份!

“耶律彦和,你这个暴君!变态!!你到底与猫儿有何深仇大恨,要这般往死里整治他?!”白玉堂情绪激动,面色铁

青,俊俏的脸也因为愤怒而多少有些扭曲。

“你白爷爷今天就要了你的狗命!!”

他说着便举起画影砍了过来,剑气凶狠,招招显露杀机。耶律彦和赤手空拳,左躲右闪,无奈拽着展昭,行动不便,一

个闪失便被白玉堂占了先机,剑光所到之处,顷刻留下一抹血红!而一时的手软也令怀里搂着的展昭顿失支撑,死尸般

的摔落在地!

“猫儿——!!”白玉堂一见立刻收剑奔了过来,慌慌张张的扶起陷入昏迷的展昭,急的手足无措,“猫儿你醒醒!你

、你可别吓唬爷——”

天牢一别,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看着展昭一张脸孔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淋得湿透,被绷带包扎的伤口

透着浓浓的血色,白玉堂心痛的无可名状。他一剑割断了缚在展昭身上的绳索,强压着哽咽的呼唤多次,却没换回半点

儿回应。

“爷饶不了你——!!”

白玉堂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发了疯似的朝耶律彦和冲来。辽王虽然手臂受伤,但毕竟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君王,武功高

深。见他来势汹汹便順势取了墙上钌挂的佩刀与之对将起来。一时间,寝宫里刀光剑影,瓷器玉器铜器破碎落地之声山

响。

几个回合下来,白玉堂不但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反而觉得这个契丹国主似乎只是防守,根本没出杀招。这时地上的展昭

突然抽搐一下,随即缓慢的开始挪动身体,模模糊糊的轻声呻吟。

白玉堂立刻收手奔了过来,见展昭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喜出望外的叫道:“猫儿,你醒醒,是我啊!你没事吧?”

“……白兄?太危险了,你……你怎么会……到这来?”展昭盯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如梦初醒,但焦急万分

的表情,仿佛身处险境的只有白玉堂一个人。

这时只听寝宫殿外一阵喧哗,金属碰撞之声四起,必是刚才的响动惊扰了禁军。展昭紧张的看了一眼白玉堂,随即便望

向站在不远处的辽国君王,而他手臂伤的那一抹血红,瞬时便占据了他的视野。

完了!玉堂不但和他动了手,还刺伤了他?!?

展昭几乎绝望的盯着耶律彦和,眼中出人意料的充满惶恐和畏惧。一如既往的,这个坚忍卓绝的男人瞬间暴露出来的软

弱,源于无法对他人的残忍,而不是自身的安危。

“白玉堂,朕的命令只说一遍!”耶律彦和与他四目相对后孤傲的说道,“现在放下剑,朕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白玉堂哪听他这一套,就算门外的脚步声步步逼近,以他的性格,宁可玉碎也不会求瓦全。

“呸!白日做梦!你白爷爷我——”

他正要开骂,却被展昭突如其来的哀求给打断!

“玉堂!玉堂我求求你,不要再顶撞他!这里是辽都,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他说的惊慌失措,大出白玉堂的

预料。又不是第一次背水一战,这个死甯的猫儿何尝不是坚贞不屈,毫不退缩?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头壳真的灌进水

去了?

“死猫,你干什么?难道真的要爷缴械投降不成?”

见白玉堂毫无退却的意思,展昭由衷的感到恐惧。若是禁军闯进来就一切都完了!他心乱如麻!

如果老天有眼,就不要让展昭错看了这个契丹人吧!

“陛下!玉堂他只是误会了!展昭替他赔罪!您要降罪展昭认打认罚!只是——”

情急之下,他当着白玉堂的面低声下气的求他,巴望这个令世人闻风丧胆的辽国之主能够大发慈悲,不要把眼前的场面

变成一个毫无回旋余地的死局!可是展昭话还没说完,寝宫的殿门就被人敲得山响!

“皇上!末将是皇宫副统领莫敕翰!获报宫中有刺客,特来护驾!”

寝宫殿内的三个人顿时陷入一阵短暂的死寂。此时辽王的一句话,立刻便能导致无数截然不同的结果。但是辽王只是静

静的站着,目光冰冷却毫无妥协余地。

“玉堂……玉堂,把剑放下!”展昭见状死死的握着白玉堂手臂,语带颤抖的轻轻说道。

“你不是刺客,就一定能说清楚!”他几乎绝望的看着白玉堂的眼睛,用白玉堂做梦都想不到的软弱语气恳求放弃。

“猫儿,你这、这到底是怎么了——?!”白玉堂仿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胆小怕事的人会是和自己无数次出生入死,豪

情万丈的南侠展昭,眉头拧的如同麻花一样,可就是不肯松开紧握的画影。

“皇上?!”门外的莫将军仿佛也察觉到了异状,语气焦急。但是耶律彦和依旧不动声色的站着,静静的等待。

“玉堂!”展昭知道再拖下去门外的禁军恐怕就会破门而入,他一下子爬起来跪倒在白玉堂面前。

“你就再信展昭这一次吧——”

白玉堂一见慌了手脚,不知道这个契丹人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猫儿这般畏惧降服。他狠狠的瞪了耶律彦和一眼,

最终把眼一闭,咬牙切齿的将画影丢向远方!

“——朕很好!你们退到十丈以外候旨,没有朕的命令擅入者杀无赦!”

耶律彦和沉稳的下达命令,王者的威严摄人心腑。而门外的喧嚣也在这道命令之后渐趋平静。

“真是把君子之剑——”辽王坐在龙榻上欣赏着白玉堂的画影,目光高傲而孤洁,“可惜却跟了个草莽般的主人!”

白玉堂好不容易搀着展昭走回躺椅边,一听他这般挑衅立刻反唇相讥,毫无惧色。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