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意锁莲(穿越 女变男 生子)中+番外——醉吟浅唱
醉吟浅唱  发于:201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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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漪问了无数个为什么,但却始终得不到对面人的回答,但是身前的人最后还是幽幽的出声了。

“你说的没错,这的确能算得上是你此生最狼狈的时候……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强,怎么这么苦。”璺东风叹着气将纸伞交给自己身后的韩情,急忙从地上抄起几乎完全昏迷过去的沉漪,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普通的马车。“天行说的很对,不管你走哪一条路终究是要受苦的,我们劝不听你,却只有现实才能给你教训。只是……这个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你这个敏感脆弱的孩子,又怎么受得起呢。”

只是,沉漪不知道,他璺东风并不是长生门的玉衡,只是神医璺东风,行走天下救死扶伤的普通人而已。

迟疑的回头看了看,璺东风叹声道:“天行,你的徒弟,果真是个笨徒弟。”

璺东风叹息着将把即使昏过去还是冷的颤抖的穆沉漪包裹在棉被里面,轻道:“何苦呢……次次的祸都从穆沉莲开始,最初若不是沉莲央求着沉漪画那一幅画,若不是为了给沉莲散心,若不是为了护着沉莲,若不是穆沉漪把他囚禁,沉漪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还是,真的如你所说,一切都是依着前世纠缠,沉漪的前世欠了穆沉莲什么,今生才会为了他如此神伤,命运坎坷吗……”

他在西域和情儿迷失了方位,要不是如此又怎么会这么晚才赶到这里?可惜就算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可以恢复沉漪行走能力的药草,这一次伤痛恐怕就算未来能够行走,也一定会留下难以愈合的后遗症。

“公子…… 沉漪他没事吧。”韩情撑着偌大的油纸伞,自己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大半,整个伞下只放着璺东风和穆沉漪,她满脸担忧的看着瑟缩在璺东风怀中的少年,焦急的想知道他的身体如何了。“沉漪的脸色好苍白,公子你快点走,我们要快些给沉漪配药啊!”

璺东风仿若没有听到一样,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上前去,静静的凝望着那个撑着雪白的油纸伞,负手站在滂沱大雨中那一身明紫色朝服的男子,连同厚实的被服一起把怀中的少年交给了那个男子:“天行,苦的不止穆沉莲一个人,你也要顾着你自己。”

秋风习习,冷雨潇潇,伞下的男子转过一张清绝潋滟的脸庞,清冷的看着璺东风送来的少年,独臂揽过,喉中轻哼一声。

低眸看着怀中的少年苍白的脸庞,贴在脸颊边的朝珠轻轻的拂过沉漪的脸庞,而那少年却丝毫不为这冰凉的朝珠惊醒,面色惨白的继续昏睡着。

“我早说了这是一个笨徒弟,无可救药。他自己愿意飞蛾扑火,为师的我也自然只能来在他还未烧尽的时候救他回来,我们总归师徒一场,不能白白收了个好徒弟,就让他莫名奇妙的去了。”

璺东风哧笑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你就任他这样误会么,明明是你赶来救他,却被他误会我才是玉衡,他日后会把我放在何种地位我不知道,但这孩子心中如此善良,怎么会容忍身边的人因他而死。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东风,我们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那还不了解我么?我不愿让他知道我就是玉衡,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死去,我也绝不会让他知道是以为他的缘故。”轻轻的走上马车,樽天行小心翼翼的放下沉漪虚冷虚热的身体,皱着眉头从袖中摸出一颗药丸,塞入了沉漪的口中含着。

璺东风跟着跳上马车,在微微的晃动之下沉默了好久,才低声开口道:“……天行。你自己早就知道自己绝对逃不了你师父留给你的卦言,那为什么八年前却为什么还要救这两个孩子,如果放任他们两个人就那样死去,你若和我说了就是这两个孩子,我……”

樽天行倏然笑了起来,令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璺东风灵魂仿佛被深深的震了一下。

那抹笑容不是从没有看到过,曾经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时常浮起的假笑,若是同他不熟的人便看不出来,但是后来他们相处的久了,他就了解了如樽天行一般的人,孤傲而冷静,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这样的笑,他多久没有见过了?与以前不一样的是,那双深邃的眼中压抑了不应该属于樽天行的复杂情感,单纯的严厉,单纯的公正,单纯的肃穆……所有的所有,同一个情字容在一起,彼此分不清彼此,他这个别人,自然就更分不出了。

沉沦的,又岂岂只是一个人?

“天行,那你此生可为你自己打算过一次!”

“哼,当然有。我随着自己的性子收了穆沉漪为徒弟,乱了师父交代我不可收徒的规定。我今生第一次任性的随心的做了,很是惬意。”轻轻的把那个笨徒弟好好的安放在马车内,樽天行徐徐的脱下厚重的外衣,仅身着着两件单薄的内衣和中衣,突然脸色一变,左手抓起马车内的一把长剑,便要掀帘出去。

“站住!你、你这还算为自己打算了!”璺东风激动地在马车内坐了起来,看着多年的友人毫不在乎的洒脱,看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护着穆沉漪,他的泪意就有些忍不住。“樽天行,你比你的徒弟……还要笨!你们一个笨师父教出来的本徒弟,怪不得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嗯!——”

马车猝然停下,外面传来韩情急促的呼喊声,璺东风在车内摔得东倒西歪,樽天行却在马车内护着沉睡的沉漪坐得稳稳,只是眼底的那抹冷肃的杀意,却让对面的璺东风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

白玉修长的双手在璺东风的肩上拍了拍,樽天行沉默着掀开马车的帘子,冷傲不桀的驻在韩情的身后,狭长的双眸鄙夷的看着挡在马车前的男子,一身长发在狂风暴雨中,肆意的飞舞着,扬起的黑丝仿佛夜的爪牙,破碎而又凛冽。

对面手握利剑的男子见到他轻轻的咦了一声,却是攥了攥血淋淋的左手,缓缓的抬起了握剑的右手,充血的双目狂暴的看着樽天行一身清冽的白衣,厉声问道:“我不管你是谁,给我滚开,然后把穆沉漪交出来!”

樽天行斜斜一瞥,不再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多说些什么,左手横斜出剑,带起一圈水幕涟漪般的水珠,竟不受着天雨的影响而直直的向男子袭去,飘逸的身子也跟在水珠之后而起,一身被风萧瑟吹起的白袍也笔直而去,动作看似甚慢,其中的迅猛此刻却也只有懂得武功的韩情能看得出来。

男子脸色一变,微微向后踏了一步,原本攻击的驾驶也立即变作防守,硬是和飞快袭来的樽天行短短相接,不过几招之下,男子便惨白着脸扶着因为樽天行的力道而更加血流不止的左手退了回去,冷冷的看着樽天行在雨中萧索的白影,久久不言。

“我那笨徒弟受你照顾了,我这个师父,来代他还你。”手中长剑在他的轻轻挥动之下发出清灵的龙吟之声,那柄不甚出彩的长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气,在樽天行的手中不住的颤动着,在薄薄的月辉一般的剑光下,竟似乎马上就要冲过去一般。

而那对面的男子手中精致的长剑,也被什么召唤一般,徐徐的浮起了灼目的光辉,即使在这漆黑的雨夜也能夺去仅剩的光辉,嗡嗡喑哑。

“樽、天、行!”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樽天行的名字,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急于脱困从手腕上切下来的一片肉造成的伤口,愤然的抬头盯着守在马车前的面色冷清坚定依旧的人,神情上都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那把水龙吟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那我倒想问问,南宫璃你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把剑在我樽天行的手中。”拂去剑身上的水珠,樽天行冷嘲着哼笑了一声。“那把敕凤鸣也不是在你的手中吗。”

“你、你是长生门的人!是玉衡,还是开阳!——”凌厉的高声问道,南宫璃紧紧的盯着樽天行清冷的容颜,眼光在他身后的马车停了停,突然恍然大悟的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整个树林都被这声狂笑而打乱了黑夜的平静,众多飞禽走兽都突然骚动起来。

黑夜的平静被打破,而樽天行依然披着湿透的衣襟静静的站着,任由前面的男人是何种形态,他都笔直的挺起自己的脊梁,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静,而淡薄。

“樽天行,你是玉衡。哈哈哈哈!!——竟然是会注定因为穆沉漪而死的长生门的玉衡……哈哈哈哈!樽天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我现在有多佩服你!沉莲他也一定会因为这个而欢喜好几天的——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得到穆沉漪,他的心底都是讨厌你的!”南宫璃哈哈大笑着,也不管手上的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你们长生门总是出笨蛋,竟然为了这样的人而想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倒是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一个都不顾自己,偏偏做什么全都是为了这个人!”

“因为,他是穆沉漪。”樽天行静伫了一会儿,再次徐徐的抬起手中的水龙吟,灼灼的透过逐渐淅沥的雨帘看着南宫璃。“选择吧,要么滚……要么死。”

他的盛名在外,可不仅仅只是运筹帷幄而已。与此齐名的还有他高深莫测的武功,普通的剑客在他的手下,绝不可能轻易逃过。

五十九 唯清独(大修)

冷冷的看着南宫璃不甘的离开,樽天行任由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他的身体缓缓流下,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而那把失去了刚才光辉的水龙吟,也静静的靠在樽天行的手心中,悄然回鞘。

蓦然转身回到马车上,樽天行向情儿微微点了点头,那辆马车便在他还没有坐稳的时候,便已经缓缓的前行了,马匹的脖颈上系着铃铛叮叮的响彻在空寂的林子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完全的黑暗中。

璺东风在宽阔的车内分出一块小小的区域,繁忙的捣弄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而浑身湿透的樽天行则退下了全部的衣裤,紧紧披上却才脱下的外套,才去看那个因为有了些许温暖而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的徒弟。

细细的抚摸着沉漪憔悴的脸庞,樽天行的眼前却有些模糊了。沉漪离开自己出谷的时候似乎还是历历在目,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为自己唱的那一首分别的歌,也不过是不久前,那时沉漪也还笑着,眼中也还有对着未来的期待和盼望。

这样一个让人疼惜的孩子,如今变得这样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樽天行取来干净的布巾擦去沉漪额头上细细沁出的汗珠,颇为担忧的抚上沉漪滚烫的额头,不禁抬起头来问道:“他在发烧,你没有什么办法吗。”

他不知道这样继续烧下去沉漪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个笨徒弟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在雨中泡了那么久,身上的擦伤更是在水里泡了太久而泛着苍白的颜色,眼看着有发炎的危险。

璺东风摇了摇头,好笑的按住自己好友的身体:“我已经喂他吃下了药,此时不能退下来也是应该,你不用心急,我在这里,还会让沉漪出什么岔子吗!”看到樽天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璺东风才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孩子现在受的这些苦楚,以后可能是治不好了……我虽然已经在西域找到了能够医治沉漪双腿的灵药,却因为今天这一伤……定会留下病根。”

虽然日后能够站起来行走,可是时间却不能太多,在阴湿寒冷的天气更是会疼痛不已,若是在温暖干燥的地方却还可以,若是不能去那样的地方修养,那开始几年的痛苦他怎么捱得过去呢。

“活着已经是不错了,穆沉莲那小子的确是长了本事,凭着我教他的东西,收了几个不错的属下,甚至连主意都敢打到京畿的巫家头上去。”樽天行淡淡一笑,漆黑的眸子却隐隐的有着森寒的冷意。“我当初却可没叫他把这个鬼主意用在自己的大哥身上!”

砰!车内小桌子的一角被闷闷的拍了下来,璺东风默默的看着樽天行袖下的颤抖,心中明白他定是已经把手指捏的惨白惨白了。

“你是没教,可是沉莲学这些不都是为了沉漪么……七八年前,两个孩子的心性都是单纯的可以为了彼此而放弃自己的性命。沉莲为了沉漪挡住弓箭,沉漪为了沉莲舍身断腿,沉莲对沉漪的心意也早是不可更改,那个时候到如今这么久的思恋,谁能够轻易放下呢……可是人都是在变的,人也更容易在得到了某些东西后变得更加的贪婪,沉莲想要的更多,自然便把这些跟你学来的东西,用在自己想要的上面。” 璺东风跟着幽幽的叹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痛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即使刚开始并不想这样做,但是到了疯狂的时候,谁还……管得了这些呢。”

是对,是错……已经不是那个时候就能想通想明白的了。

“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樽天行轻拍着璺东风的肩膀,轻声道。“东风,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再想,既然早就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停在从前不肯向前,我们已经不是那些年轻人了。”

这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他们早就不是像沉漪沉莲这样的年轻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璺东风,是行走天下的医者……”喃喃的说着,璺东风轻轻的抬起沉漪的手腕,双指并起贴上,脸上的神色由最初的茫然到惊讶,再到不可置信,一次一次的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指,接着再重新贴上。“天、天行……你、你把上沉漪的脉搏试试看…… 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沉漪、沉漪他有了……”

樽天行皱了皱眉头,抢过沉漪的手腕飞快的将手指贴上,平静的神情终于被打破,蒙上一层抑郁的黑气和轰然倒塌的沉寂。他猛地松开沉漪的手腕,静静的坐着。

车内,终于只剩下外面传来的细雨声、轻铃声,沉漪急促而短暂的呼吸声。

车外驾车的情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奇的回头看着相隔一道幕帘的车内,饶是她在车外听不清里面两人说的内容,却还是感觉到了从车内隐隐散发出来的沉重和挥散不去的压抑。

久久。

“天行,你……输了。”先出声的是璺东风

樽天行输了,为了一个叫做穆沉漪的孩子,他失却了自己曾经那样坚持的东西。天道纲常,繁迹辰轨,樽天行还是低下了头,即使再怎么不承认,他还是输给了天命。

何为天命,何为不信?樽天行机关算尽,也还是输了,输给了天,输给了沉莲。

樽天行的双唇微微动了动,睁开双眼迎上璺东风惋叹的目光,淡淡的笑容逐渐的扩散开来,深邃幽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前方,竟是从未有过的妖艳和释然:“输了便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了不起一条命而已。”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开脸颊边冰凉的朝珠,樽天行低下头去若有似无的轻摸着沉漪苍白的脸颊,指尖一寸一寸的划过他所能看得到的地方,重新将他揽进怀中,叹息道:“东风,沉漪醒来后你要同他好好的说……男身怀子本就是令人不能相信,这笨徒弟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他得知自己的体内有了同沉莲的……你说他该如何自自处?”

“沉漪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他一定能够挺过去……倒是你呢,你还要在他的身边停留多久,你如今曝露了身份,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闲云野鹤的四处游走,今日更是穿着朝服就就急匆匆的赶来,你把丞相的位置扔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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