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Ⅱ——无射【有前部连接】
无射【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1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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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盛产个人英雄主义者——他们在电影里风光无限,但现实生活中往往是个硕大的悲剧。

“当然,就算你们给我颁发拯救地球荣誉勋章,我也不会为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浪费时间。”人类自己的星球,随他们怎

么折腾好了,即使明天它就在爆炸中灰飞烟灭,我最多也只会隔着舷窗跟它挥手道别。

卡维尔收起桌面上的地图,“走吧,速战速决。”

走过一条长而曲折的封闭式通道后,金发特工示意我注意前方不远处,“隔离区出口关卡,我会用内线电话把警卫调开

几分钟,然后将事先拍好的无人图像贴在监控探头上,你用我的ID卡和DNA验证开门。”

在他从口袋里掏手机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从旁边一扇紧闭的金属门内传来。

白狼侧着尖耳朵听了听,肯定地说:“寄生者。”

我点头,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似乎不久前在哪听过。

“怎么了?”卡维尔见我没跟上,转身问。很快他也听到了门内隐约传出的孩童啜泣般尖细的颤音。

那声响断断续续,伴随着调频误差似的兹喳杂音,“放我走吧,我保证永远不再出现……其实我是个和平爱好者,比地

球上的小兔子还纯良无害,真的……”

——这台词比声音更耳熟,我想我知道被抓住的寄生体是谁了。

用卡维尔的ID卡刷开门锁,我在他伸手阻拦前推门而入。

里面果然就是那间试图把我大卸八块的实验室,只不过这会儿只有一个研究员背对着我们站在手术台边。

我悄无声息地潜近,他的注意力被绑在金属台上那个长着五条触手、形态酷似超大根香肠的不明生物体吸引去了,全然

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他手持针筒,正准备在那个生物体头顶隆起的透明球状物中取一点组织样品。我用指尖在他后脑的延髓部位轻轻一点,

毫无意外的,他像个抽空了的气球一样瘫软下去。

“别节外生枝!”尽管已于事无补,金发特工仍恼火地低声喝道,“你非要在胳膊上贴个红十字然后一个个地救过去吗

?”

当然不,我只做认为有必要做的事,不会为了目标之外无关紧要的事物浪费时间。虽然在预兆降临的那个时刻,我不一

定能猜测出眼下所做之事对未来的某个阶段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但我相信自己的本能。

我解开金属台上的合金锁。

呜咽声已经消失了,章鱼香肠状的寄生体正以五脚朝天的姿势僵硬地躺在金属台上,寂然不动。一种骨骼般的灰白色从

触手末端开始逐渐向下蔓延,看起来仿佛把百万年的时间浓缩成短短的几十秒——它正在变成化石。

这倒霉的小东西被吓坏了,我得在它进入完全假死状态之前刺激它清醒过来。

“需要bra吗,非常娇嫩的粉红色。”我忽然开口,吐字清晰、字正腔圆,语调蛊惑像保险推销员。

金发特工怔住,目瞪口呆地看我。

白狼伏下身,把脸埋进两条前爪里,似乎在忍笑。

“D cup,完美的半球形弧线。 ”

翘在半空中的触手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轻薄柔软的花边,勾勒得恰到好处。”

重新开始恢复光泽的复眼难以忍耐地朝我这边转动,“……是蕾丝边的吗?”它声音颤抖地问。

“是的,蕾丝边。”

骨化的灰白色迅速退去,寄生体弹性十足地一跃而起,触手欢快地挥舞:“在哪儿在哪儿?哦哦,D cup蕾丝边!”

我微笑着捉住了其中一根触手:“又见面了,玛菲星系寄生者。”

知道被我欺骗之后它非常沮丧,但新发现很快又令它精神振奋起来。

“——这宿主太了不起了!你从哪儿弄来的?”它畏惧而仰慕地望着白狼,一副很想蹭过去又怕被咬成两截的模样。

我想起它似乎对犬科动物情有独钟,上次就是寄生在一条癞皮流浪狗身上,可惜被何老板乱枪打爆了。

“能不能让给我……我是说,当你打算更换宿主时,能不能通知一声,我很愿意回收旧货……”在白狼凛冽的眼神下,

它的声量越来越小,最后瑟缩而害羞地蜷起了触手,捂住头顶的酱紫色球状物。

你可以寄生在任何地球生物身上,但已经有主的除外,否则就会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战——这是寄生体之间约定俗

成的潜规则。白狼完全有理由因此发动攻击,但他显然对这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对手兴趣缺缺,甚至懒得多看它一眼。

“打住,一切到此为止!”金发特工忍无可忍地发飚,我估计他的耐心已濒临极限,“出去开门,然后我要这头傲慢的

野兽和这根搞笑的香肠统统滚出我的视线,马上!”

“等一下,”白狼叫住我,“离开前,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这是个需要在表词达意上伤脑筋的麻烦事,我对此很不擅长,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难以放松的环境与并不宽裕的时间,我

希望能把答案拖一拖。

“等我回去后。我们约个见面地点,那时我再告诉你。”

“只是一个词而已,不差那几秒钟,”白狼稳稳地坐在地板上,似乎并没有马上起身的意向,“如果你不说,我会担心

这个约定的真实性。”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卡维尔说:“你先去打电话,给我一分钟时间,顺便把这根‘香肠’带出去。”在他的表情更加

恶化之前,我指了指白狼,换上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我得解决跟他之间的问题,就一分钟,拜托。”

卡维尔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最后吐出一口闷气,转头生硬地道:“一分钟。”随即拎起寄生体的一根触手将它拖出了

实验室。

房间里只剩我和白狼,由于太过沉默,空气显得异常凝滞。我在大脑中组织语言,努力构思了四五种开场白,发现一个

比一个更糟,不得不全部放弃。我从未像此刻这么渴望获得人类花言巧语、舌绽莲花的语言技巧。

“我们不是同类。” 最后我破罐子破摔,习惯怎么说就怎么说。

“……如果你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没必要用这么明显的谎言。”白狼纹丝不动地坐着,看起来跟几秒钟前没什么两样

。但我发现那双暗金色的兽瞳紧闭了一下然后迅速睁开,就好像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某种疼痛。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凝视惨白的角落,“在没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即使你是族群里的最后一个雌性。”

“问题就在这儿,我不是雌性,也非雄性,我们的种族没有性别之分,也不依靠交配的方式繁殖——我说了,我们不是

同类。”我像下达法院判决一样冷静地说道,“虽然不清楚你的能力为什么会在我身上起作用,但我不会在本质性的问

题上遮遮掩掩,即使会因此令你失望。”

白狼猛地起身,脖子与后背上的毛乍然竖立,本就庞大的体型仿佛更大了一圈。他的双唇向后拉开,龇出白森森的利齿

,从齿缝中挤出被撕碎似的低吼——这是他的宿主身体即将发动攻击的姿势!

“你早就知道,是吧!知道我们这个种族,知道我们的能力!”他凶狠地怒视我,周身弥漫出的敌意一触即发,“你接

近我为的就是这个吗,就跟那些贪婪的掠夺者一样?!”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掠夺者”是谁,但我想目前的气氛不太适合友情提醒——要说接近,也应该是他先接近我,主动与

我进行‘同调’的。

“说话!为自己辩解!”他在我的每一个神经元里咆哮,愤怒而不甘,“告诉我你对我的能力不屑一顾!”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我所未知的事。

“我无话可说。”

那一瞬间,我从他眼中读到了一股深切的仇恨——是的,仇恨。它们渗入骨髓,代替血液在他的心脏与肢体内奔流,怒

吼着试图找到宣泄口。

我的本体感应到巨大的威胁而在宿主体内不安地躁动起来。毫无疑问,他是我见过的寄生体中最强的一个,如果这场莫

名其妙的战争非爆发不可,我对获胜的几率完全没有把握——也许我和他其中的一个会惨胜,但最有可能的是两败俱伤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金发特工满脸不耐烦地推门进来:“你们有完没完?就算你以后把这头狼养在被窝里我也不想管

,但现在,让它走!”

像呼啸而出的风暴突然改变了方向,一股白色旋风将他冲倒在地,眨眼间掠过通道,一声巨响,钢化玻璃门被撞个粉碎

——要是那个幸运的警卫没被卡维尔调开,这会儿准被撞得飞起来狠狠砸在墙壁上。

白色风暴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卡维尔吃痛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咬牙切齿:“这头狼发什么神经!

妈的早知道就该把它一辈子关在标本舱里!”

蠕动着触手的寄生体从他脚边小心而迅速地溜过去,一边嘟哝着“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逐渐半透明化,像只紧

贴墙壁的水母,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在场也没人顾及它,它就这么自我安慰地从空气中漂走了。

一群人脚步匆匆地朝这边涌来,我立刻退回实验室关上门,把场面交给站在满地玻璃碎屑中思索对策的金发特工。

“这是怎么回事,特工……卡维尔?米勒?”

问话的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女中音,中间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核实对方的身份。

“我也不清楚,长官。我从通道那头过来,正准备拿ID卡开门——玻璃就突然炸裂了。”

“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没有,长官。”

“警卫呢?”

“不知道,长官。”

“找到他,调查他。”女中音语调冷硬地吩咐道,“另外联系这家军工品公司,叫他们提供鉴定报告,拿不出合理解释

就中止所有订货合同。”

“是,长官。”另一个男人声音应到。

“抱歉,让你看到了意外事故现场,特别探员裴。”虽然仍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但改换说话对象后,这个女性长官语

气明显柔和了不少,“刚才谈到哪儿了,我们继续。”

“普雷斯顿将军说在上次的鸡尾酒会中,您的宝石蓝色礼服令人惊艳,海辛上校。”

低沉、浑厚,仿佛在大提琴共鸣腔中润过色的质感——这声线还真是熟悉到令人发指!

“是吗,之前我还觉得那颜色会不会太亮了些……”

谈话声逐渐远去。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拉开实验室的门钻进来,正对上贴在门后窃听的我。

卡维尔的脸色相当难看,我想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何远飞?”我心怀侥幸地问。

他皱着眉点头。

“你说这里是地球上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之一,连我都必须用被俘的方式才能混进来!”我语调严厉地指责他和他那个名

不副实的机构,“该死的,他会把我的计划搅得乱七八糟——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那你得去问问你的情人怎么跟国安局的普雷斯顿将军扯上关系!”卡维尔反唇相讥,“你没看到他的打扮,黑色风衣

、墨镜,十足的特工派头,别在胸口的探员证就像真的一样——说不定它就是真的,散发着新鲜的油墨味儿,由三星中

将亲手颁发?有这么个手眼通天的情人,你还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更糟的是,他看见你了。他知道这阵子你跟我总是一起行动。”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敢打赌,他一甩掉那个上校

就会回过头来逮我。”

“就算是国安局特别探员也别想在这里进出自如!”金发特工停顿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承认:“不过,如果他持有上校

盖章的临时通行证,24小时内除了隔离区哪儿都能去。”

“……见鬼。”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同上!”特工说。

第15章:背叛者

手机在卡维尔口袋里无声地振动,他掏出看了看屏幕,微微皱了下眉。

很干脆地应承了几声后,他挂断通话,对我说:“组长叫我过去一趟,可能临时有点事。”

我点了下头。

他望了望前方的通道,又看看我毫无变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放心,“再向左拐两个岔口就是生化实验室,我知道依你

的能力,带着克隆体逃出去完全没问题……”

“当然。我们的交易可以到此结束了,再见,米勒特工。”鉴于他从不和我握手,我举起右手,掌心朝着他,前后动了

动手指以示告别。

他临走前再次警告我:“拿到东西马上离开,别偏离航线,别节外生枝!”

我没理睬他,心里开始盘算是先去生化实验室找裴越的克隆体,还是先回隔离区找空间跳跃动力装置。很快我选定了后

者——揣着工具找婴儿自然要比揣着婴儿找工具麻烦小得多。

回到隔离区入口,两个维修工正在安装新门,另外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旁边守着。我在白大褂兜里摸来摸去假装找ID

卡,然后指着十几米外的一扇门,一脸认真地问他们:卡落在外套口袋里了,能不能先进去拿,然后出来刷卡,然后再

进去?

一个年轻士兵笑起来,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智商与情商成反比的书呆子,“现实生活可不像做实验那样一板一眼,博

士(也许是医生?我发现这似乎是这里所有研究人员的统称),进去了还用得着再出来?反正门还没装好,刷卡也没用

。”

我扶了扶眼镜,作恍然状朝他点点头,直接走进隔离区。

手术台边那个研究员还昏迷着,我估计以他的体质,没七八个小时醒不过来,就把他拖进柜子里藏好,取走了他的ID卡

和些微血液。

出门时,我朝不远处的士兵晃了晃手中的ID卡:“真的不用按规矩来?”他们哂笑着挥手示意我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这么死

脑筋。

那个研究员大脑里的记忆信息告诉我,两周前他们从坠毁飞船上得到的装置还放在防辐射实验室里进行结构分析。途中

我遇到几个研究人员,在这个四壁泛着无机质金属冷光的庞大建筑里个个神情严肃而冷漠,对我这个面孔陌生的同僚似

乎无动于衷,只淡淡点头致意后就按部就班地擦肩而过。到达目的地,验证开门,一路上顺利得有些出人意料。

几分钟后我找到了密封在真空容器里的空间跳跃动力装置。被我释放出来后,它以一种反重力状态悬浮在空气中——那

是个拳头大小的极为规则的正方体魔方,在半空中缓慢自转,如同恒星般散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

我知道这是它尚未激活前的微缩形态,一旦以正确方式输入指令,信息储存核就会开始自动运行,内部零件向外辐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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