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下——道行清浅
道行清浅  发于:2011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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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怎么打算的,怎么出去以后一个电话都不给过来。

想着想着,头歪一边也睡着了。

佟父佟母推门进来看,一见父女俩东倒西歪的睡着了,便打消了长谈的念头,替他们关了灯。

佟母深深叹了一口气,跟慈禧似的扶着老头子的手臂回房去。

佟父说:“你不是一直担心儿子没人照顾,墨雷这个人毛病虽然是有,可我看得出来他靠得住,这些年你也不是没看见

,何必跟他过不去。”

佟母说:“你说得轻巧,我还不是为了咱儿子好。人言可畏啊,传出去,他们怎么做人!小丫头怎么做人!”

佟父也叹气,说:“饭前墨雷都跟我说了,就是想咱们能认可了就成,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有身份有地位要顾及,做

事不会鲁莽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咱儿子,他比咱还疼些呢。”

“哼,那是啊,他能不疼吗,他那精明劲儿,老狐狸似的,西西哪是他的对手,如今这世道,一男一女领了证了都难保

要散伙,何况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要我说啊不尽然,你想啊,墨雷那是多精明的人,他要是真想占咱儿子便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可他不,他偏偏

要来跟我们讨这个人,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诚意嘛。”

“诚意你个鬼啊!”佟母瞪老头子,转个身背对他睡,说:“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

回家路上刑少驹一直在车里打瞌睡,刑墨雷眼角瞟到了,过红灯的时候刹车都放慢了速度。刑少驹还是敏感的醒来,看

到前面红灯,打趣道:“果然好男人都是后期打造出来的,佟叔都把您训练得这么温柔体贴了啊。”

刑墨雷点了根烟,递他一根,坐着没说话。

刑少驹一看父亲这脸色像是不痛快,爬到前面问:“您怎么了?”

刑墨雷说:“没怎么,丈母娘不让进门。”

刑少驹啊了一声,半晌才说:“这个我帮不了您,我也没经验呐……不过老话说礼多人不怪,您多去几次,多送点儿礼

,门总是能进的嘛,您怎么也是人师父,佟叔家里是书香门第,不会怎么讹你的。”

刑墨雷叼着烟哼笑,手搭着方向盘开车,说:“你这不是挺有经验?”

刑少驹摸着后脑勺笑,把烟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凑到父亲那边引火。

52

这一年的中秋来得特别早,九月上旬刚没几天就月渐渐圆了。

孙副担心得白头发一丛一丛的长,怕得是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人来,这边连个挡驾的办法都没有。可等啊等啊,一点

消息没有,偷偷一打听,上头说,不来了,撤了,内情不详。

孙副诧异了半天,愣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看佟西言的目光就更复杂了,刑墨雷的能耐确实不小哇。

那一头梁悦虽然无心管理医院,大事总还是惦记着的,老没动静,就打电话给佟西言问情况,结果佟西言也是茫然不知

情,一听着这事儿撤销了,前后一想,准是刑墨雷动了手脚。

下班了吃饭时一问刑墨雷,他说:“家属我倒是找了,整一个地皮流氓,跟这病人早就脱离了父子关系,他也就是想趁

着事儿图点钱,给他就是了。”

佟西言问:“您给了多少?”

刑墨雷没回答,琢磨着家属他是找了,可上头他还没来得及走动关系,哪儿那么容易就给撤了,不会真是陈若做的好事

吧。人有两个礼拜没见着了,宝丽金也一直是关门大吉的,他什么情况。

瞟着佟西言还等他回答,他说:“这回不是我,你啊,遇贵人了。”

“哪个贵人?”

“陈若。”

佟西言才想起来,说:“真是啊,很久没见他了……他的保镖出事那天,倒是跟我说过,帮我这个忙,说是报答我。”

他不懂陈若,这个人从来没个正经。

刑墨雷说:“嗯,他估计要从良。”

佟西言好奇的瞪着眼睛,刑墨雷笑了,说:“陈若有个哥哥,十几二十年前做过咱们市长。”

佟西言一想,不对啊:“从我记事开始,本市好像还没有姓陈的市长吧?”

“谁说他姓陈?”

“啊?”

“……以后你会知道。”来龙去脉太复杂,刑墨雷懒得说明,心想着,这妖精,四十来岁人了装嫩装得像三十岁,百无

禁忌什么都玩,就会惹是生非,收了他也好,估计这会儿,他也应该在Y市了吧。

“别人的事你少操心,自己记得教训。这个病人你明明来不及经手对不对?那小子跟我说了,他写得病史,开的医嘱,

你签得字。是,濒死病人,尊重家属意见停止治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是人道处理,往年的病人都是这样做的。可现如

今这世道,不消说你防不到边,就是我,也常常吓自己一身冷汗。去年你进修的时候,院里就出了个事儿,病人绕着医

院散步,某个家属探望病人从北大门开车进来,正好撞上了,病人骨折了,结果不但肇事者陪,医院也陪,梁宰平当时

是冲着今年晋级,不想多是非,全数赔了,连带免了的医药费在内八万!家属什么理由,人交给你们医院了,来医院是

治病的,结果倒给添了新病了,医院是干什么吃得,送进来,难道连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么?”

佟西言安静听着,默不作声。

刑墨雷说了这些话,看他的反应,怕自己说重了,笑着摸他的头,说:“千年难遇的事儿,都让你这倒霉鬼赶上了,你

呀。”

佟西言突然又想起明净师父的话,命犯小人,年内难得太平。他往刑墨雷身边靠了靠,心里总有些不安,只希望不要殃

及身边的人才好。

饭后刑墨雷提议走走,佟西言自然没意见,两个人还从来没有手拉手逛街的时候,这架势,倒真像是小年轻谈恋爱了。

夜景繁华,各式商号灯火通亮,玻璃门柜折射璀璨的灯光,熠熠生辉。两个人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的并排走,偶尔扭头

看对方一眼,淡淡一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走过一家最亮的,刑墨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匾额,是老凤祥珠宝店,于是信步入内。佟西言跟上去抓着他的手臂:“

您买首饰?”

刑墨雷拍拍他的手背,与店员小姐说:“看看对戒。”

“您走这边。”小姐带着往里面走:“您是要看光戒,还是钻戒?”

刑墨雷看着佟西言:“光戒吧?干净些,好不好?”

佟西言才明白这个老男人想做什么,待久了怕店员小姐看出异样,冒然拒绝又怕他不高兴,掐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他:“

要拿刀,戴戒指不方便。”

“你可以戴嘛,你现在是领导喽。”刑墨雷调侃他,料想他是不好意思了,便把店员小姐打发走了说自己看。

“怎么了?”

“您说怎么了?”

“我啊,就是想买个信物,你戴着,一看就知道是老刑家的人。”

“……不如在我脑门上刻个字好了。”

刑墨雷眼睛看着柜子里面玲琅满目的首饰,随口符合:“嗯,不错。”

佟西言气结,踢了他一脚。刑墨雷嗷的一声,说:“行行行,刻我脑门,刻我脑门!”

佟西言懒得跟他计较,问:“您带女戒?”

“啊?”

“谁戴女戒?”

刑墨雷看他的面色,说:“……我吧。”

佟西言狠狠一瞪眼,拉了就跑:“走吧,咱俩谁也戴不下!”

于是在店员小姐诧异的目光中逃走了。

出了珠宝店,沿途糕饼店有月饼促销,双黄蛋白莲蓉,打的广告语是与情人分享,附送一支红玫瑰。

佟西言多看了一眼,好家伙,108块钱一个。刑墨雷问:“吃一个?”

佟西言刚要拒绝,促销的小姐就机灵的开口说:“两位先生买一个尝尝?每一个都是双黄蛋哦,象征兄弟情深友谊万岁

!”

刑墨雷笑指广告牌:“你这儿不是写着与情人分享嘛?与兄弟分享,我们是不吃的。”

小姐立马甜笑着改了口风:“原本就是与情人分享的,还送一朵玫瑰花呢!与兄弟朋友也可以吃。”

刑墨雷说:“那行,要一个。”

接了玫瑰,递给佟西言。佟西言不接,促销小姐看着呢,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刑墨雷倒没勉强,笑笑又收了回来。

两个人继续走,在街心公园的石凳边并排坐下来,一边分吃月饼,一边谈佟母的事儿。

“老太太这几天消火没有?”

“不提咱们的事儿还马马虎虎,爸爸要是提那么一句,她都要拿锅铲拍人了。小丫头这两天净缠着我放学去接她,说要

来投奔你。”佟西言嘴里嚼着糯糯的白莲蓉,口吻却无奈极了。

刑墨雷帮他擦掉嘴边的饼渣,说:“委屈你们了,等过两天,我还去一趟。”

佟西言握着半个月饼,没心情吃了,说:“我还从来没见她生这么大气过,要不您先别去招惹她了。”

“你没学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又不是作战,您要把她气出毛病来?”

“好好好,她是你妈你心疼,我是外人,急死我活该。”

“我可没看出来您着急,要不是陈若那根烟,您……”

“饶了我行不行?”刑墨雷灰头土脸的告饶。

佟西言白了他一眼, 笑了。

这一笑,看得刑墨雷心猿意马,把玫瑰送到人眼前,扯着京腔:“娘子,为夫错了,你大人大量,开开恩罢……”

佟西言目瞪口呆看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您,您还原来那样行不?”

刑墨雷也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使劲揉他的头。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在佟西言家小区门口道别,佟西言下车前被骚扰了多次,而且还是性骚扰,只差没在车里直接被压

倒剥光,最后还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逃脱了魔爪,披袒胸露背的跳下了车。

那天以后佟母郑重警告过他,不许在外面过夜,他现在已经不在肿瘤外科了,行政科室一向是朝九晚五作息规律,想有

个“夜班”的借口都不行。

走了没几步,被刑墨雷叫住了:“我跟你一起上去。”

佟西言着急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刑墨雷说:“我就上去打个招呼。”

佟西言冷汗哗哗下来,死死拽着楼梯口铁门,就是不上去。

刑墨雷咬他耳朵:“自己上去,还是我抱你?”

佟西言怕他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刑主任的性子一向如此,只好松了手,忐忑不安的上楼去。

佟母坐客厅给小孙女打毛衣,不时抬头看钟,听到开门声音,转头过去。

“妈,我回来了……”佟西言畏缩。

身后的刑墨雷倒是大方的很,开口叫:“阿姨,还没睡呢。”

佟母哼都不哼一声,扭头继续打毛衣,不做声响。

佟西言换了鞋子,站在玄关示意刑墨雷可以走了,突然被勾了脖子过去,接着唇上挨了一下啄。

“好好休息。”刑墨雷拍拍他的脸,又对佟母高声说:“那阿姨,我先走了。”

佟西言脑袋跟烟囱似的热得要冒烟了,抿了一下唇,关上门,不敢去看母亲,匆匆回房间去了。

佟母独自在沙发上坐着,咬牙切齿:跟我这儿■■,你还想不想进我佟家门了?!

53

刑少驹给梁悦打电话,问他父亲的近况,梁悦说,挺好的。

刑少驹说:“你爸爸,知道多少?”

梁悦说:“目前看来,自理还是有点难度。”

刑少驹那头叹气。

梁悦说:“我有时想,干脆他就一辈子这样吧,真不愿意他清醒。”

刑少驹问:“为什么?”

梁悦说:“他要是清醒了,想得起来现在这样,他的自尊心会接受不了。”

刑少驹一想梁宰平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跟着也觉得很难过,安慰梁悦说:“不管怎么样,总是清醒的好,否则,你是

他唯一的继承人,你不累死?你没梁叔那本事。”

梁悦说:“少驹……”

刑少驹一愣:“嗯?”

“我越来越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

刑少驹一下来气,说:“你可别想在这个时候找理由抛弃他!”

“不是。”梁悦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即使不是他亲生的,我也不会抛弃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真的一直就怀疑,

没什么理由,就是怀疑,明明我们长得那么像可我还是怀疑,我叫他爸爸,每次都觉得叫不出口!亲生的,我一点儿感

觉不到血亲的那种亲!他根本没有拿我当儿子看!清醒的时候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

“你脑子抽筋了?!梁叔那么疼你!……那你说,他拿你当什么?”

梁悦没说话,使劲砸自己脑袋。

刑少驹没想到梁悦会这样激动,听着那边紊乱不稳的喘气声,思忖片刻,说:“那好吧,现在不正是机会,你可以去做

做DNA,没人会知道。”

梁悦挂了电话,回头看沙发上安静看电视的梁宰平,走过去跪在地毯上,抱着他的脖子往下拉,一直到两个人的脸可以

碰到。

“爸爸?”他仰头叫他。

梁宰平傻傻对他笑。梁悦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在很久前的某个深夜,他也这样吻过自己,

并非他故意装睡,而是梦中惊醒。

梁宰平一点没有抵抗,似乎是很喜欢并且习惯这种接触。

刑墨雷被夜急诊加班电话吵醒,手术室里打来的,病人快要挂了。佟西言离开科室后,求救电话都打他这里来了。

他起床擦了把脸,衬衫来不及扣好,随意一披就开车跑了。宝丽金停业了,他最近一直在龙泽园自己家里过夜,那位置

离医院不近。

赶到医院,一肚子火气,自然先是一顿好骂,骂得一室沉默无人敢搭腔。

洗手上台,一看病人情况,火气又上来了:“你们他妈当我神仙?!这个时候才打电话?!”

一助嗫嗫:“不是,一开始他只是背后中了两刀,看起来并不严重,没料到这两刀扎这么准,一刀在肾脏,一刀在胰头

……”

刑墨雷手上动作紧凑,却依然不消火:“捅成这样,不如给个痛快!那帮孙子怎么维持治安的,还建他个鬼的平安城市

!”

“是看守所里的犯人内讧……”

“……操!”

边上几个人自然是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刑墨雷的动作快,专心跟都未必跟得上他的步骤,当然都不敢开小差。

病人很快转危为安。处理了一个要紧步骤,把剩下的活丢给一助,刑主任脱衣服下了。

沿着走廊出去,几个手术间都亮着灯,看起来又是一个不眠夜。刑墨雷正要踢门出去,突然某个手术间门开了,一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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