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梁梦舸已经走到门口儿了,暖暖跌跌撞撞的跟过去,扯住梁梦舸的裤腿儿,像只小猴子似的固定在梁梦舸的腿上,所有,梁梦舸每走一步都带着一个小沙袋,最后不得不一把抄起她:“走啦,跟大叔睡觉去,亚希给给——”暖暖熊抱在梁梦舸的身上,也喊:“亚希给给——”
夜半时分,叶鼎尧也过来睡,一下就把梁梦舸惊醒了,因为暖暖跟他一起睡,所以他睡的很轻,迷迷糊糊的说:“两口子压死奶娃子,不是你就是我,你小心睡。”说完了,翻了个身,接着睡着了,叶鼎尧脱掉T恤,浑身还有点儿湿,刚洗过澡,月光从顶上的小窗子射进来,正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呼吸均匀,叶鼎尧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躺下来睡下去。
梁梦舸和暖暖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起床,顾勒很早就提醒珊子起来了,因为这里八点钟约了房间,叶鼎尧早就起来了,他安排旅游的车,看今天的采买,看今天的订房和退房的情况,浇梁梦舸的那盆昙花,服务员已经换班开始了工作,新晾的床单被罩在屋顶一边儿的露台上飞扬,干净的全部都透着阳光,整个围墙那儿的蔷薇花谢了,花朵随着风飘散的哪里都是,榕树却开始了粉色的开花之旅,汽笛声传来,海面波光粼粼,风轻柔的吹着,顾勒洗过了脸,伸开双臂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姐,这里的日子真好。”
叶鼎尧喊她们吃早饭,珊子洗了澡,浑身都是清新的,“暖暖呢?”
“还在睡。”
“额滴神呀,怎么可能?暖暖不喜欢睡懒觉。”
等大家吃过早饭,又说着闲话等到送海鲜的大车来,再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梁梦舸和暖暖才起来,暖暖穿着梁梦舸的大白T恤撕成的睡衣和梁梦舸好像一对儿情侣装似的出来,都揉眼睛,都诅咒太亮了。
顾勒撇了撇嘴,“你看她,什么毛病也没有。”
珊子过来在梁梦舸的头上使劲拍了一下,“讨厌鬼,你睡死算啦,才起来,还有好多事要办。”
梁梦舸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这家人挂上了钩,“喂,你怎么还不回家?看住你老公,他那个死德性很容易出轨的。”
珊子用盘子使劲打了梁梦舸一下,“打死你,搞什么,你答应我什么啦?我老公让你照顾我。”
“不许打我老公。”暖暖满嘴的纯奶大声的呼啸。
顾勒和叶鼎尧相视大笑,然后顾勒提议一起去探险,珊子一下子转过头来,然后又睁着一对大眼睛,雪亮雪亮的看梁梦舸,梁梦舸本来四下活动脖子,然后慢慢的定住了,风丝儿不动的看着珊子,谁也不眨眼睛,谁也不动,好像相互拼内力呢,珊子忽然爆出一声:“小船,你刚才跟我心有灵犀了吗?”
“心了,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自由飞翔,跟我没关系。”
珊子立刻满脸开花儿的挽住梁梦舸的胳膊,“你帮我租个房子。”
梁梦舸看看叶鼎尧,叶鼎尧冷静的看着他,没看出有什么意见,所以,格格只能嘀嘀咕咕的回答:“那个……就那个哪儿……那有房吧?三千五一个月,我认识房主儿,拎包住就行,豪装,你要不看看去?”
珊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顾勒,“好啊,现在就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梁梦舸和叶鼎尧忽然就被两个女人的强大力量卷入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的生活中来了,找房子,搬家,屋子一定要重新摆置,看过《冰河世纪Ⅲ》的话,大概可以略知一二,梁梦舸和叶鼎尧在屋子里推来推去,搬来搬去,终于满足了两位女士的心愿,最终,梁梦舸扑通一声坐在实木地板上,呲牙裂嘴的用胳膊肘儿给了叶鼎尧一下,“那个勒勒……看上你了……我这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叶鼎尧坐在沙发扶手上,看了看梁梦舸,“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缺心眼儿,已经缺的人神共愤了。”
梁梦舸对恋爱的人统统宽容,沉浸在他的幻想里,“哎,我说,不错啊,跟你多相配呀,我今晚跟你妈打电话,啧,我也操心操到头儿了。”
“我不干涉你的事儿,你也最好冷静点儿,别多管闲事,大耳刮子抽你就不爽了。”说完,叶鼎尧站起来,洗脸去了。
珊子却偷偷摸摸的坐到梁梦舸的身边儿,好像特务接头儿似的,嘀嘀咕咕的说起了顾勒和叶鼎尧,这一点上,两个人达成了惊人的共识,捂着嘴跟这儿十分讨人嫌的笑,暖暖不明所以,窝在梁梦舸的怀里,也捂着嘴,缩着脖子,在这儿一副‘小三八相’。
顾勒知道这两个人说什么,也不好过来,只是收拾和整理一些东西,却难免嘴角一抹微笑,正巧叶鼎尧过来,两个人目光相遇,顾勒从来没见过这样镇定坦白的目光,一眼就看穿你,所以,不由得低下头,叶鼎尧正巧看到一幅画作,满纸的光线,满纸的暖色,满纸的深邃而不能平静的感情,看着这幅画,顾勒和叶鼎尧都愣在那儿,细细的看,顾勒温柔的说:“这和我姐夫从前的作品不同,这幅作品太绝望了,怎么都摆脱不开这些阳光啊……”
叶鼎尧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阳光促成了万物的生长和世界的进程,却可以扼杀一些得不到水分的新的嫩芽,可是,阳光永远不会错的,这幅画,在阳光中埋葬了自己所有的爱却放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让他向着阳光而去,把自己却留在了无足轻重的阴霾里……”
顾勒垂下睫毛,“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满眼的阳光也可以这样的悲伤……为的什么?”
“不能得逞。”
相对于顾勒和叶鼎尧的深邃的共识,梁梦舸和珊子也空前的共识起来,两个人窝在沙发的阴影儿里,珊子扯着梁梦舸的胳膊,在那儿叽叽咕咕的算计着看画儿的两个人,梁梦舸其实没那么‘三八’的,可是珊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规划了一个相当恢弘的计划,梁梦舸不得不目瞪口呆,暖暖学梁梦舸的表情,学的大开大合,完全是卡通版的夸张剧。
叶鼎尧喊了一声:“回家吧。”
梁梦舸站起来,珊子拉他的衣服,挤眉弄眼儿的,梁梦舸示意我收到了,暖暖看着梁梦舸不理她就走了,坐在地上嘴开始扁,脑袋上别着刚刚采的小花儿,梁梦舸走过去也看到了那幅画儿,那副画儿表达的意思那么清晰,以至于梁梦舸可以复制,可是,又表达的如此模糊不清,让梁梦舸费尽心思也不敢猜,只能笑一下,“画的挺好的吧,这个?”
暖暖却突然哭了起来,哭的声泪俱下,大家都吓了一跳,珊子过去抱她,顾勒也赶忙过去哄她,暖暖一律无视,直到梁梦舸大喝一声:“哭!豆丁儿!找扁,走,带你玩去。”
事情解决的就这么快,暖暖虽然还抽抽搭搭的,但是,四腿儿张开粘到梁梦舸的怀里,在珊子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中,梁梦舸和叶鼎尧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拎了一大包的这个那个的小玩意儿,走出了这座房子,梁梦舸把车给珊子留下了,她们出去玩比较方便,
之后,按照珊子的意思,梁梦舸的车也被重新装修了一遍,喷上香水,挂上毛绒玩具,粘上小图片儿,顾勒阻止她,“喂,表姐,你有没有发现你很过分呐,这是人家的车。”
珊子开着车,得意洋洋的说,“你知道吧,很久以前我就希望我有个像小船这样的男性朋友,有点儿坏,有点儿拽,有时候会凶你,但是,却是温柔的,可以听你说话的,他可以比你的老公更加爱护你,当然我是说在那些小心思上,我的愿望实现了,小船就是这样一个人,我非常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顾勒耸了耸肩,“他真的很不错,其实,现在像这么靠谱儿的男生不多了,姐,人生有时候充满奇迹是不是?你费力的找却找不到,可是,当你无意之中,却发现了宝藏。”
“少用我的水来浇你的地,我不是找老公,是找个蓝衫知己,你可不同哦,不过,那个小尧,我觉得他会是一个好老公,他太细心了,你看他对朋友,对小船都能做到心细如发,我真惊讶哎。”
顾勒摇头叹息,“他这种人,是很难接近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在乎什么。”
珊子却大声的打气,“有什么嘛,拿一等奖学金也好难啊,公派留学也很难啊,你不是都做到了?加油顾勒!”
就是这样,加油!可是,有的人知道加油该往哪里去,有的人加油只不过是玩笑话,因为,那只能更快的接近失败。
梁梦舸的失败在于心慈手软,被一个女人打败,不是鳏寡独居却带孩子,日子就变的乱七八糟了,他和叶鼎尧每天因为给孩子做什么饭而吵架,为了暖暖戒烟,睡觉还要防着身边儿有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那么的像他爸爸,看到她,就看到了她父亲那出众的灵气。
当然,也有很多哭笑不得的快乐。
暖暖很乖,大多数时候很乖,可是太聪明,脑子里全是问题,所以,格格不得不随时开着笔记本儿,以防暖暖的问题他没有答案,暖暖得到了旅馆所有人的喜爱,因为,她用尖叫和非常理智的说服,征服了梁梦舸,两个人举行了‘婚礼’,并且为婚纱大吵大闹,为此,梁梦舸不得不撕开了一个蚊帐,给她做了婚纱的头花,所有的旅馆工作人员和客人都成了傧相,大家乐的几乎直不起腰,相机和手机的拍照都没停止过,暖暖搞的很正式,还和梁梦舸交换了定情信物,梁梦舸用贝壳和银链子给她做了一条项链,她送给梁梦舸一副画儿,她画的,和她爸一个德行,以为什么都是珍品,梁梦舸心里咒骂,可是赢不过这个小东西。
以至于在珊子和顾勒感到的时候觉得羞愧难当,珊子和顾勒站在外围,觉得乐不可支,可是又有点儿掉眼泪的感觉,此刻,正是叶鼎尧给做证婚人,让新人交换礼物的时候,珊子轻声说,“喂,勒勒,我觉得时光真是催人老哎,我几乎可以想见到如果有一天暖暖嫁人了,我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难过。”
顾勒挽着珊子的手,“我觉得,我会努力去追求我喜欢的东西的,像暖暖那样,因为,他们真是难得可贵的小伙子。”
为了庆祝婚礼,整个儿旅馆的人腾出一天来庆祝,大家玩老鹰捉小鸡,玩丢手绢,还踢毽子,闹的连左邻右舍,别的旅馆的人,还有过路的游客都参加进来,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婚礼。
第十九章:深邃的海面
欧西林再次打电话给珊子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全是快乐而兴奋的,珊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有时,她在和顾勒,叶鼎尧一起爬山,有时,在和小船一起飙艇子,有时,在和顾勒还有小船,叶鼎尧,还有暖暖在国际娱乐中心玩儿,她兴奋的告诉欧西林,“你做了岳父了,你的女儿已经嫁给梁梦舸了,你要准备礼物。”
欧西林无法完备的应对这些快乐,因为那种快乐你完全可以切身体会,而那些是一个叫梁梦舸的人给予的,他帮助租了房子,把车给自己的妻子开,带自己的小孩,和自己的妻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些事你是无法做局外人的,因为那是最好的状态,喜怒哀乐,嗔痴怒骂全都随你,但是,你走进去了,就都不随你了。
欧西林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时候,珊子和顾勒开车去了‘柳凉堡’洗温泉,那里的温泉很出名,泥浆浴也非常好,好多游客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时间去,因为连本地的风景都看不过来,只有像珊子和顾勒这样的‘闲人’才有时间去。
欧西林慢慢的走到‘听涛小筑’的街道,那座美丽的旅馆鹤立鸡群,不仅形美且能够闻到一股暗香浮动,你总会觉得走进这里,就像你旅游的初衷,单纯是为了风景吗?也许你期待的是故事,这座旅馆总会让人觉得有故事。
欧西林到了前台,两名穿着美丽的粉色衣衫的服务员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问:“先生要住宿吗?”
欧西林也微笑着礼貌的回答:“不,谢谢,请问,梁梦舸在这里吗?”
“哦?欧西林?”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欧西林看到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认识——是叶鼎尧,他同样礼貌而微笑着说话,“找格格吗?他在海边儿。”
欧西林点头示意,“谢谢。”转身就出去了。
服务员可爱的围住了叶鼎尧,“哥,那是谁呀?真气质。”叶鼎尧看看大家,“开眼界了吧?以后会常来,切勿围观。”
叶鼎尧看着欧西林的背影,中国的海岸线有一万八千公里,这个城市的海岸线两百多公里,海边在哪儿?
欧西林走向海边儿,他不想知道的太多,他觉得他可以找到他——在海边儿——最当初应该相遇的地方。
这里的海滩,分成规划的海边浴场和荒凉的海滩,设施在浴场区而风景则在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越荒凉越纯净,越远离越美丽。
欧西林看到了一两件衣服,大的一件是件格子的半袖衬衫,小的一件也是件格子衬衫,下面放着一个卡通的小背包,在它们的旁边洒落着贝壳,风吹过来,两件衬衫都微微的飘动,在干净的沙滩上形成一朵朵小小的影像。
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风和阳光都是无声的,远处是个小的只有一座凉亭的小岛,在往那边是美丽的栈桥和码头。
有两个身影在一片白沙滩上,阳光不晒,一朵蓝色的阳伞为他们挡着光,一个年轻人穿着白T恤,头发垂下来,脑袋上带着一对粉色的米老鼠耳朵,还有个小孩,圆不隆冬的,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脑袋上也戴着一对米老鼠的耳朵,他们都低着头,手里拿着红色的小鼹鼠铲子正在挖沙子,他们已经搭建了一座城堡,现在好像在修护城河,一个芭比公主被放置在城堡上,他们好像在商量在哪儿装饰贝壳更好看。
“暖暖!”
其中的一个小身影抬起头,尖叫了一声:“爸爸!爸爸!是我爸爸!”说完就飞跑过来,欧西林一下子抱起她,“哈哈,我的小天使,你在干嘛?”
“搭城堡啊!”暖暖和她老爸亲吻,大声的回答,父女两个相互蹭头发,贴面颊,叽叽咕咕的相互说话,那个高兴劲儿,谁都能体会的到。
梁梦舸傻乎乎停在那儿,不知所措的面对这一对欢呼雀跃的父女,欧西林好像有点儿黑了,平添了一种格外的贵族气质,他把目光投过来,那抹笑容不知道是因为和女儿重聚的欢欣余味还是别有隐衷。
梁梦舸赶紧低下头,继续胡乱的挖沙子,嘴里给自己打圆场,“暖暖,你还玩不玩了?”
暖暖从欧西林的怀里蹦出来,指着不远处,“喂,爸爸,这里有螃蟹,你看,那里就有螃蟹,我会捉哦!”一边说一边向她看到那个小螃蟹处跑过去,路过梁梦舸的时候打了他一下,“打你,好好搭哦,抓螃蟹给你吃。”
“我不想吃螃蟹。”
暖暖才不管,拿着小桶跑过去,还不住闲儿的说:“你不喜欢吃,可是,那是为什么呢?那又是为什么呢?可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可是这和有什么关系呢?”
欧西林被逗乐了,梁梦舸回头瞅着暖暖,嘀咕了一句:“发神经啊,豆丁。”说着这个话,却感觉到有个影子覆盖了自己,这个有魔力的影子把梁梦舸固定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影子消失了,梁梦舸回过头来,往后闪了一下,欧西林蹲在他跟前,笑呵呵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漂亮的让人不知所措,梁梦舸一向不服输,也死死的盯着他,本来打算心清止水的,可是,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