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瑢看著他决绝地离开，想追上去却被身後的女生捉住。
　　“管瑢，我好像有点累了……”
　　他看看她，只好回头扶著她。
　　後台里，果然木棉和逸豪就在等著。大叔一见吉娃娃，就大赞：“原来你不是只会小狗圆舞曲啊……”
　　余立敏居然无视掉：“逸豪，我表现得怎样？”
　　死狗，一回来就向狗主人摇尾巴……木棉鄙夷地想。
　　逸豪淡淡笑了，伸手在他头上揉著。忽然门又被打开，管瑢扶著女生，眼睛却盯著他的手。
　　逸豪哂笑，顾不得小狗失望，收回了手：“当然是很好的，你没看见你们多受欢迎？”
　　听得一句赞美，余立敏立刻眉开眼笑。
　　“邱同学……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说，那个……其实，是唱片公司那边找我的。我本来就是他们培养计划里的成员……已经在那里训练半年了。”
　　梁初羽怯怯地道。
　　逸豪向她点点头，当是回答。
　　木棉插嘴道：“喂，吉娃娃，你们等下要搞庆功宴吧？我饿了我们先去吧，你带路~还有，小姐你也一起来吧，这次可不要把我当坏人了啊。”
　　“什麽庆功……”没等吉娃娃吠，木棉就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拉著走：“你饿了？那刚好哈哈哈……”顺便给了梁初羽一个眼色。
　　大概明白是逸豪有话和管瑢谈，梁初羽也只得离开。
　　“我们也出去谈吧。”为了避开团里其他人，逸豪提议道。
　　两人来到舞台後的空地。
　　管瑢看著现在的逸豪。以前的三人，逸豪是最抢眼的一个。服装个性，身材养眼，相貌出众，再加上冷酷气质，敏敏非常崇拜他；相对地，自己就显得比较平和好相处，一直在三人中起协调作用，也是乐团和外界的窗口。想著出道的是敏敏，和唱片公司签约的事联系的是他。逸豪一心在他的音乐上，其实什麽都没管，也什麽都不知道。
　　他倒没有後悔过，放弃逸豪。
　　“我不是来质问你的，也不觉得你做的有什麽错……所以不要再让梁初羽来给我道歉了，没必要，这是第一。”逸豪看门见山，“敏敏为什麽跑来，我不是很清楚内情，但是只要他在我这边你不用太担心……但是你和他要是有什麽问题，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这是第二。正事就这麽多了，最後，我想说的是，你小子很行啊，这次的演唱会很棒，真的。”
　　管瑢也会给他一个笑容。好像……有点不同。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逸豪，和以前过分出众的逸豪相比，少了些盛气凌人，但是，对待他的态度却是一样的。
　　称兄道弟，坦诚相对。
　　管瑢苦涩地笑了：“谢谢你，逸豪，真的。”
　　逸豪看著他，忽然发现，他一直是这麽为难的。
　　其实他一直在照顾莽撞的自己，还有尚未成熟的敏敏吧。总会有这麽个人，在包容著自己，久而久之，包容就隐形了，难以察觉了。然後，他们都忘记了，他在把所有苦水往里吞。
　　“谢什麽，我是来捧场的，但收获可大了，你们的表演让我直回票价了！”
　　还会开玩笑呢，以前的逸豪都是不可想象的。
　　管瑢含蓄地笑笑。逸豪深知这人就是这样，其实性子是能藏就藏，除了音乐，其他方面总是羞於表现自己。
　　但是，总觉得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喂，我说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啊……是敏敏的事吗？这麽难解决？”
　　逸豪知道他很在意敏敏，甚至可能是……但他不是很确定。何况现在管瑢还有个梁初羽。只是那是两人的问题了，敏敏看起来也不像察觉到的样子，有时局外人反而看得比较清楚。
　　“他……就先拜托你了！”突然管瑢好像很郑重地说道，“我是不能的……他最後想要看著的，是你。”
　　“什麽最後……敏敏他怎麽了？”
　　管瑢只是不说。一个劲地摇头。
　　最後逸豪知道无法问出来了。管瑢这人，就是固执……
　　“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你放心吧。只是，你自己掂量点，不要搞到压力太大了……”以前怎麽就没觉得这个哥们那麽累呢？
　　不，是以前怎麽就没察觉到呢？
　　这样算是成长了一些吗？在和那个大叔住著的期间，也有了所谓的成长吗？
　　和管瑢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逸豪到家的时候，大叔和敏敏还没回来。等到半夜，玄关处响声传来，大叔扶著几乎没意识的敏敏回来了。
　　“狗主人！立刻给我认领！”
　　大叔吼了……第一次看见大叔吼人的小孩震惊了。
　　敏敏听见声音，睁眼看见呆在当场的邱逸豪，遂笑逐颜开，叫了声“逸豪~”就来了个熊抱。邱逸豪回过神来，支撑好他随时要倒的身体：“敏敏喝酒了？”又轻轻让他睡在沙发上。
　　“喝什麽酒啊，不就吃了个酒酿丸子！不能吃就不要吵著要吃啊，真是的！”
　　大叔大概是对不能喝酒但又爱凑热闹的人深恶痛绝。想也知道，他不容易醉，每次到最後都要照顾酒鬼，大概有过很不好的回忆……
　　“梁初羽我已经送回你们学校了，累死了……”边说著边脱下围巾走到屋里，被逸豪一把拉住，顺手就往怀里带。
　　忽然被抱个正著，大叔惊了。
　　“干嘛？”
　　“谢谢你。”
　　“……”好吧，小孩在向我摇头摆尾吗？“我说你要道谢就好好道谢，放开我啦。”
　　“看著你的脸我说不出口啊。”放开大叔，小孩就直接推他进浴室，“好了，你快去洗澡吧，衣服我拿给你……”
　　“你们这样，就是所谓的有奸情麽？”
　　“！”
　　吓了一大跳，逸豪四处寻找谜之声的来源。
　　“在这里啦，这里。”
　　低头，一双黑刷刷的眼睛在仰望著。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大叔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咦？”
　　只见一大一小两只猴子正在干瞪眼。沙发上睡著的敏敏还在磨牙。
　　“……大叔，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啥时生的儿子？”
　　“你才私生子，我生得出来吗我！”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可诡异了，又补充道，“他看起来起码有7，8岁了吧，我学生时代可是优等生来的……”
　　“那，这小鬼是怎回事？”
　　“对啊，我才想问他是怎回事呢，怎麽就从游乐场跟著我回来了呢……”
　　逸豪同志一个踉跄，这大叔捡完猫就捡孩子……真不愧是特殊体质。
　　小男孩看著他们两个，忽然爆出一句：“哦……这就叫做打情骂俏吗？”
　　“你才打情骂俏！”难得的异口同声。
　　“打情骂俏？！不行，逸豪不能和别人打情骂俏！”忽然敏敏从沙发上坐起喊了这麽一句，喊完後又睡下了。小男孩依旧用充满怀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木棉看著两个新房客，觉得头比宿醉还痛啊……
　　“咳。”逸豪回复一副正经的样子，“先说，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里？”
　　“……妈妈说不能告诉陌生人……”
　　你妈没告诉你不能和陌生人一起回家啊？！逸豪简直想抄起家夥发飙。
　　“那只告诉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王远之。”
　　X的，干嘛大叔问了你就回答？！逸豪斜眼看著大叔，还说不是私生子……
　　啊啊，超不爽的。
　　大叔大概也觉得麻烦，最後决定逃避：“算了，你先在这里睡一晚吧，我们明天才上警局……不，明天我要加班，真是的，明天逸豪你带去他一趟吧。”
　　逸豪脸都黑了。
　　
　　邱氏好孩子守则第十条，要学习当完美保姆。
　　第二天一大早大叔就替资本家卖命去了，敏敏宿醉起不来，只剩下可怜的两小孩，大孩子做好了狗食留给某醉狗，便带著小孩出去了。
　　这小孩长得非常精神，虽然看上去有点瘦小，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黑漆漆的，容不得一点瑕疵的样子，真会把人盯得发寒。说是洞穿人心也许太过，但就是会让人有此错觉。
　　“喂，等下我和你去警局，到时你记得什麽就都和警察说，你爸妈就会来接你了。”
　　一般来说7，8岁的孩子应该都懂的吧……逸豪觉得自己说这些只是罗嗦。但是早上起来大叔和他就对王远之逼供，从父母名字到家里地址电话，後者愣是不说。这小孩看上去也不像有智力问题，那麽应该就是不信任他们了……除了上警局，也想不出对付他的办法了。
　　小孩和毛毛玩著，一句话没说。
　　奇怪的是掉毛和他很亲……简直是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如果说掉毛对大叔是亲近，对这小孩则是有点……像是服从了。
　　掉毛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逸豪叹息。
　　结果出了门，小孩就说到：“啊，我记得自己家在哪了。”
　　逸豪倒是很高兴，或者他之前是不知道地址，但认得路呢？
　　“那你自己能走回去吗？”
　　“应该可以……”
　　“那我们走吧，我送你。”他还不至於让一个小孩自己走回家，多不安全啊。
　　小孩盯著他，好像把他的欢喜都看在眼里了。逸豪忽然觉得有点寒，收敛了一下。
　　这小孩……好邪门啊……
　　於是两孩子开始街头游荡……
　　“啊，不是走错了，这里是卖雪糕的地方……”
　　“又错了，这里是游戏中心……”
　　“啊，对了今天有新游戏发售所以我记得这里……”
　　结果一路下来，家没找到，王远之手上多了雪糕、游戏、炸鱿鱼等一系列战利品。小孩抬头，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啊。
　　“我累了，回去吧。”很好，游戏结束。
　　逸豪看著他，已经没表情了。
　　又不能和小孩发飙，除了认命还能怎样，谁叫你年纪比较大……逸豪回忆起当年的自己，没有利用先天优势骗吃骗喝，实在是太浪费了！
　　远之大摇大摆回到木棉家，後头还跟著个明明很郁闷，却一直装酷的大猴子。经过楼下的时候，刚好蓝小沁从屋里出来，三人撞个正著。
　　“邱同学……咦，这是……”
　　逸豪刚想解释，却让远之抢先道：“爸，这是谁啊？”
　　逸豪同学震惊，正想解释，蓝小沁却已经误会了，脸全红透：“啊、邱、同学……那、那木、木棉知道你……”一紧张反而顺利把木棉的名字说了出来。
　　“木棉……？你说我妈怎麽了？”
　　逸豪同学囧掉了。敢情这魔星以为木棉是个女人的名字……他反应也太快了，有时聪明是会被聪明误的……
　　别人还好，蓝小沁这个单纯到不行的姑娘，脑子根本转不过来，立马当机：“木棉……逸豪……小孩……”
　　她不会真的纠结这个无解的问题吧？
　　虽然她很可怜，但是跟上魔星才是首要的，於是逸豪同学叹了口气，留下蓝小沁回到楼上了。
　　陈碧玲出来的时候，看到蓝小沁两眼泪汪汪，了解事情原委後，这件事成了跟随蓝小沁终身的笑柄。这是後话。
　　魔星和逸豪回到家的时候，敏敏已经起来了，正在听音乐。
　　“这是Demo带？”逸豪一听到音乐就把魔星的事抛在脑後了。
　　余立敏点头：“这是未加上编曲的母带。”
　　以前他们驻唱时，主要是将一些名曲重新编曲来演唱，也有做过一些原创曲，一般是敏敏作的曲，逸豪填的词。现在看来敏敏还是负责曲子。他写的都带一种偏激的情调……怎麽说，充满年轻人的情绪。
　　听了一阵，逸豪觉得曲子很不错，只是……
　　“词有点烂啊，那女人唱得也怪怪的。”
　　逸豪和敏敏都很惊异地看著大放厥词的远之：这小孩不但眼尖，耳朵也很利。
　　余立敏也是很专心於音乐的主：“确实，是让小学生听了都觉得烂的词。那女人长得是还好，但理解力……哼哼。”看来余立敏对梁初羽印象很糟。
　　“也不是这麽说吧……词和演唱都很好，只是不适合这首歌。”逸豪说了句中肯话，“她的词和演唱都太柔和了，无法表现曲子里的激烈感情。”
　　其实就是年轻气盛的发泄和酝酿成熟的表达，这两种风格不相容。
　　余立敏耸耸肩：“要她配合我是不可能的，唱片公司总是把我的作品打回头……等下我还得把key降下来，再修改一下副歌呢。真是的，要是你唱，我用得著这样改吗？”
　　逸豪只是笑笑，不置一词。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木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孩……那个小孩呢！？”
　　扫视一圈，发现目标，木棉就回头喊了一句：“王总，找到了，他在。”

 

为我实现12

　　12
　　逸豪和敏敏面面相觑，回头看那魔星，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一个中年男人跟在木棉後面，慢悠悠地踱进来。男人一身光鲜的西装，包裹著肥胖的腰身，样子长得和魔星一点不像，但那身威势却是如出一辙。
　　木棉让开了道，站在一边。那男人回头向他道了句谢，就走到王远之面前。
　　“小远，别给人添麻烦了，现在立刻给我道歉，然後跟我回去。”
　　完全的命令式语气。敏敏听了立刻一脸不爽，逸豪也皱了一下眉，他瞄了一下大叔，却见後者完全没表现出情绪，只是过分冷静地看著。
　　王远之没有回答，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男人恼怒了，一把扯住小孩的手，想要把他揪出来，远之毕竟只是7，8岁小孩，虽然抵死不从，但几番下来也被扯得动摇了。坐著的椅子也随著动作吱呀作响。
　　“呜……呜……”
　　远之的眼里渐渐有了泪光。
　　敏敏有点坐不住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不知什麽时候来到身边的木棉拉住。他不解地看向木棉，木棉却没有回应他诘问的目光，只是静静看著那两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