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等候的谭阿大惊,急忙询问是怎麽回事,黑衣人狠瞪倒在地上的宣亚,吭出一字:“血。”
血?谭阿困惑。主人并不畏血,曾经他和凌息对战时也曾受过伤,还是主人为他冶愈的,且,之前宣亚也因寒气过重而呕血,那时他也不见动静,怎地现在会对血如此敏感,或是宣亚在其身上动了什麽手脚?
思及此,谭阿望向宣亚的目光充满狠辣。宣亚捂住胸口慢慢坐起,对上谭阿残忍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昔,只不过过重的内伤让他的脸色青白,难看非常,忍了又忍还是止不住咳嗽,血从嘴中涌出,瞬间染红手掌。
未给宣亚太多喘息时间,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至宣亚面前,在他胸前摸了几下,掏出一个东西。宣亚眼见他把这东西拿走,想抢回来却被赶上来的谭阿把手狠狠踩在脚下,痛得他咬住下唇才不至发出声来。
黑衣人拿到这张叠成一个特殊形状的布,目光闪过阴狠的光芒,他质问倒在地上的宣亚这东西是哪来的?宣亚不知这人意图,并不回答,黑衣人索性问谭阿宣亚有和谁接触过。谭阿马上回答说宣亚被软禁在府上能接近他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宋止行。
黑衣人略一思忖,问宋止行是太虚观弟子?谭阿回答是。
声音方落,谭阿同样被打飞至一旁,不过黑衣人对他手下留情,不至於像宣亚那般站不起来。
你居然不告诉我这件事!黑衣人的声音降下几分。
属下以为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更何况宋止行嗜酒如命,看起来一点本事也没有。谭阿跪在地上惊慌地解释。
他在哪里?黑衣人又问。
谭阿赶紧说了个地方,黑衣人听罢,一手轻松拽起动弹不得的宣亚,不理谭阿,飞身朝屋外而去,谭阿赶紧追上。
这厢宋止行一醒来便埋醉酒中,虽然不是名酒玉鼎,但在被软禁的时候还有酒喝他已经识趣的不敢奢望太多,正喝得痛快,一个黑影逼至,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东西被丢在他脚下,低头一看,竟是满嘴是血显得痛苦不己的宣亚!
仍是再怎麽世事淡泊的宋止行见状也不禁大骇,赶紧想去扶他,却被一股力量打飞至一边,虽然撞得头昏脑涨,但却没受内伤,显然对方没有下重手。
你是太虚观弟子宋止行?
还未站稳,宋止行便被人拎起前襟冷声质问,睁开眼睛去看,只看到一个面无表情,但长相却不怎麽样的男子,直视进这人的眼睛,他不禁浑身一凛,这双眼睛太过於冰冷无情,不似正常人所有。
宋止行转开视线,看到这人握在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正是昨晚他交给宣亚的布,想起什麽,他无奈的勾起唇角,说他就是。
你为什麽会画这道符?黑衣人眯起眼睛道。
宋止行微微困惑,老实回答说太虚观弟子基本都会画。不料黑衣人冷笑一声拽紧他的衣襟,几欲令他窒息。
你以为我是笨蛋?像这种高深的符术,一向只有太虚掌门所有,你一个普通弟子能习得?
没料到这人如此熟悉太虚观的规矩,宋止行微微瞪大眼,随後又慢慢垂下头,无力地道,没错,他其实便是太虚观现在的掌门,不过是代理的,真正的掌门云游去了,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他。
黑衣人丢下他,突然发狂般大笑,不禁吓到宋止行,也让跟上来的谭阿不明所以。
太虚观、太虚观!
黑衣人每念一次,口气就更为阴狠,眼中的光芒更为残酷,待他终於止住笑望向宋止行时,眼底的嗜血甚至令宋止行呆住。
“太虚观的人都该死!”
黑衣人凝息伸出一掌,大喊一声後朝他挥去,其力道之强,若宋止行接下肯定必死无疑,无奈现在功力被封,这人动作又快,待宋止行反应过来时,已经避之不及,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承受。
然,等待他的不是致命的一掌,而一个人的身体重重倒在他身上,强大的力气让他连同这具身体撞飞至墙上,待宋止行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宣亚无声息倒在他怀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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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话.古神残卷[女魃与应龙篇](转载)
大地之初,神树赐予诸神神性。应龙为水,女魃为火,两人本拥有相斥相克,无法靠近的命运。但火之女魃却爱上了水之应龙。当年应龙因罪被锁神链之树,无法与应龙想见的女魃,只能每日来到树下,以天界最美的歌声来安慰应龙,动听的歌声使原本已经秃废,绝望的应龙新的希望。
日复一日,女魃却因太过靠近应龙。使原本艳美的容貌渐渐丑恶。可她,宁可失去世间最美丽的容貌,还是天天的唱,却一天比一天悲伤。
应龙,你听的见我在唱什麽吗?
而应龙虽爱上了拥有美丽歌喉的女子,却始终见不到女子的面容。罢了,见到又如何?应龙轻笑。
对抗蚩尤的圣战中,应龙被黄帝释放了出来,并协同女魃等众神。帮助黄帝获得最後的胜利。歇战之後,应龙和女魃却因感染人间浊气,而无法回到天上,女魃为了使应龙重回天界,便暗中设法将应龙浊气转移自身,自己却因神力尽失,受到邪恶的支配而祸乱人间。所到之出尽皆是大旱。
因为女魃的暗中相助,应龙得以返回天界,对女魃的心意,牺牲毫不知情的应龙,甚至以为他深爱的女子是战时时常从旁协助他的仙女。後来,因人们的怨怪和诛神的劝解,应龙奉旨下凡讨伐祸乱人间的女魃,两人战於黄泉海上,终於,应龙杀了女魃,女魃死前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和声音。应龙发现了事实,万分震惊!望着悲痛莫名的应龙,女魃以自己最後的歌声来安慰应龙,渐渐消失在黄泉海上……只留下遮住脸的丝带和欣慰的眼泪……
女魃消逝後,应龙一直在黄泉边痴痴等待,流着血泪,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娃娃,深怕自己忘了女魃的面貌。女魃早已经不是那麽的美丽,可是,应龙却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个叫女魃的女子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拯救了他……
时光逝世,应龙双翼渐渐染成黑色,肉体也开始化成细灰。最後,他仿佛听见女魃的歌声,他幸喜若狂,拖着快死去的身躯,一步步走入海中,没有再回过头来……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闪着金光的红色老鹰在悲鸣着,仿佛诉说着这故事最後的结局。
海水渐渐冲刷掉一块白色石头上的淤沙,上面刻着带着痛苦,希望,绝望的字迹:
即使用永恒的时间来等待,我也希望能和你再见一面……
《天下》35
面白如纸的宋止行瞪大眼呆了片刻,颤颤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但又害怕知道结果一直悬在半空,好不容易终於落在那张染血的清俊脸孔上,眼前一黑,黑衣人再次袭来。
黑衣人一心想取他的性命,这次已经没有人保他,眼看宋止行这次真是凶多吉少,可就在生死一线的刹那,宋止行身上冒出红光,黑衣人手指如被炭灼,不得不收手退了几步,眼睛仍死死瞪住宋止行。
“凤凰护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本事,什麽代理掌门,根本是骗人的吧?能得凤凰护体的人,连你在内太虚观历来也仅出现过三人!”
一个是太虚观祖师,一个是宋御风,另一个就是眼前的人。
听到他的话,宋止行惨然一笑,嘴角一丝血痕溢出。
“什麽凤凰护体,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叫出了我的召唤兽,凤凰而已。”
话一落,宋止行手掌摊开,不知道何时破开的手心冒出血液,一阵火光自其中骤然升起,熊熊业火瞬间吞没一切,黑衣人与谭阿不得不退出屋外,随着一声尖锐的鸟鸣,一只巨大的火鸟浴火而生,展翅飞逝,只留一串长长的火光,待业火熄灭,屋内,再无宋止行和宣亚身影。
是凌息及时救下了宋止行和宣亚。
路祁天离开的这段时日,他并没有闲下,在允诺尽力寻找宋止行後,他花了无数心思去查找谭阿他们的真正落脚处。几日前,他就查到了某个地方,木渎镇外林间的一个木头小屋舍,外面看来不过是间小院落,但其实这是障眼法,只要进了小屋,就会惊讶地发现小屋居然变成了宽大奢华的府邸。有青砖砌成的高高围墙,有汉白玉雕成的石像,有厚实的朱漆大门,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房屋和美仑美奂的庭院。
发现这件事後,凌息错愕了半天,有这等能力的绝对不会是人,住在里面的不是神便是魔,或者是妖。
这个发现让凌息更是小心翼翼地守在外头,未探清情况前,他不敢冒然进去,可守了三天後,这个外面看来平凡甚至简陋的小屋里居然冒出一团火光,向山里飞去,凌息立刻去查看,等到他赶到,便看到了倒在一起浑身是血的宋止行与宣亚。
宋止行凌息认不出来,但他认出了宣亚,大惊之下立刻带上他俩赶至山下。
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当凌息安顿好他们正要出去寻个大夫回来看看他们的伤势时,竟在客栈楼下遇上正要投宿的若菱和湘琪!
宋止行身上无甚大伤,只是强行解开被封住的内力消耗太多的精力而导致暂时昏睡,但是宣亚的伤势却让若菱白了脸色,更让湘琪咬住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
宣亚的伤势一句话足以说明,九死一生。
但这也仅是对若菱这等医术卓绝的大夫而言,若是其他的大夫,只能摇头叹息回天乏力。
宣亚不但身受寒毒胸前的一掌几乎震碎了内脏,可恰好是这寒气令宣亚得以一息尚存,寒气凝结了血液让其不至流损过快,也在内脏被震碎时堪堪护住了心脉。救人如救火,一得得宣亚的情况,她们立刻开始施行救治。好在这次他们来时准备充分,需要用的东西都很齐全,经过三个多时辰的施救,换了几盆血水後,湘琪才疲惫不堪地走出房间,凌息问她怎样了,她虚弱地回答,目前还算稳定,师父必须时刻盯着,若能熬过八个时辰,才算是有所好转。
湘琪坐了一会儿脸色好些後,似忆起什麽问道,宋止行呢?
早醒了,现在在隔壁。
一得到回答湘琪立刻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我去找他,问问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宣亚师兄会伤得这麽重!
湘琪的口气甚是凌厉,凌息看她的背影产生错觉,她似乎非常在意这个师兄。
湘琪推门进去时,脸色苍白的宋止行斜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酒壶,许是他醒来时叫客栈夥计拿来的。
湘琪走上去,直接问:“宋掌门,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师兄为什麽会伤得这麽严重?”
宋止行一眼也没看她,连续喝了好几口酒,接着呛到咳了好一阵,他受伤的手掌裹了绷带,酒洒了些在上头,混着渗出的血缠在一块。
眼看他止住咳却又要继续喝,湘琪不得不上去拦他,口气急躁:“宋掌门!”
宋止行终於看她,却也只是一眼,忽而抿唇笑笑,眼神迷茫地告诉她,说你师兄是为救我而伤的。
怎麽可能?!湘琪不信,她师兄在冰心堂乃至大荒都是出了名的冷漠,曾经冰心堂内一个师弟误食毒药当时仅师兄一人能救,但他却不闻不问,看得人心寒,最後还是师父外出回来後才救了这名师弟,虽然过後师父有叫师兄去说了一番话,但对众弟子,却解释道宣亚出身其他人不一样,他会如此也是年少遭遇亲人变故所致,让大家不要怨恨於他。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家对他的态度非常复杂,但心底却是同情他的悲惨身世的。
因此湘琪的怀疑并不奇怪,试问,一个连自己的同门师弟都不施手去救的人怎麽会舍身去救宋止行。
接下来不管再怎麽问,宋止行皆不开口,湘琪怒极之下打碎他的酒瓶跑出了房间。
凌息看她一脸怒色便问是怎麽一回事,湘琪一一作答,凌息便把他知道的告诉她,说路祁天和宋止行的事,说宋止行被抓起来的事,也说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事。最後,他劝慰道:“你宣亚师兄能如此舍命相救,怕是把宋止行当成了知己,你不要乱想,这段时日也不知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什麽,既然宋止行不说,那就等你师兄醒来再谈罢。”
没曾想一听到最後的话,湘琪的脸色更是黯下几分。
“师兄的伤太重了,师父都没把握他一定能醒……”
说着,眼眶又红了,蹲下来嘤嘤哭泣。
凌息看她如此伤心,只能摇摇头不再说话。
六个时辰後,若菱堂主面色惨白的走出房间,看着屋外一脸期待的凌息和湘琪,她艰难地摇摇头。
“师父,难道师兄他……”湘琪瞪大红肿的眼。
“没死。”若菱不敢看她,“但和死差不多,他再醒不过来,变成了活死人。”
湘琪推开师父冲进屋去,看着面色安宁似在沈睡的宣亚,哭着喊了好几声他皆不应,最後抑止不住痛哭出声。哭到无力时,湘琪不知想起什麽,冲到隔壁把喝了一夜酒醉得整个身子发软的宋止行给扯了过来,指了指宣亚,对他大骂:“我师兄再醒不过来了,你却还有心情喝酒,他是为救你才会这样,你却、却连经过都不敢说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宋止行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人,呐呐地道:“他醒不过来了?”
“是的,他这一生就这样了,睡在床上也死在床上,你满意了吧!”湘琪已经哭得语无伦次。
宋止行看着沈睡的宣亚苦笑一声,接着双眼一闭倒在地上。若菱赶紧去查看,片刻对一旁的凌息道:“他醉了,送他去休息吧。”
凌息应一声,把他扶起,离开前看一眼湘琪,她哭倒在床边,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宣亚。凌息眼里隐隐有几分明了。
湘琪开始守着宣亚,片刻不离,若菱告诉凌息,她们是来寻宣亚的。数月前宣亚不再像往常那样定期和冰心堂联系,她心有疑虑便让冰心堂专养的识人气味的鸟儿去寻,只知道他在木渎镇附近,但为何一直不与她们联系便不得而知了。
後来这一直在木渎镇徘徊的鸟儿突然叼回了一只虫子,这是一只吃了少量毒药的虫,是宣亚研制出的一种毒。平日就藏在指甲缝里,若不慎被人抓去搜尽身上的药物,也可从中挖出一点喂给虫蚁,药的香味是虫子最爱的味道只要放出就会去吃,而经过训练的鸟儿若是发现这种虫就会叼回来,告之冰心堂弟子自己的处境。
知道宣亚被人捉了,她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放心,宣亚何其聪明他会被抓住证明事情定然棘手,因此她决定亲自前来,後湘琪知道宣亚有事也吵着要来,於是她便和湘琪一块来到江南了。
听完後凌息一阵唏嘘,叹道世事无常自有天命,若是她们师徒早到,又或是宋止行他们晚些出事,情况或许又会有所不同。
凌息把自己这段时间来所查的事情告诉若菱,也说了发现宋止行他们前他所看到的事情,若菱一番沈思後,觉得谭阿和那位黑衣人的确可疑,但现在她需要把宣亚带回冰心堂,虽然宣亚已经成了活死人,但她不甘心放弃,她要再试一试,倾尽冰心堂之力再试一试,看能不能让宣亚醒来。
路祁天和莫乌赶到江南时,若菱她们东西已经收拾好正准备启程,看到躺在床上沈睡不醒的宣亚,路祁天心一惊,再问宋止行人呢,没曾想包括凌息在内,皆不知他所踪。看到凌息一脸愧疚,路祁天拍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慰,随後向他说一声便自己去寻,莫乌也想跟随,被路祁天留下,脸色不怎麽好看,但她没有再跟上。
路祁天在宋止行最爱去的酒馆找到了他,一见是他,店夥计露出喜色,急急上来说这客倌都在这吃了一天一夜的酒,不停的喝,我们关门他就躺屋外喝,一开门又进来接着喝,我们掌柜的都不敢给他喝,怕他醉死,但一不给他喝他就发疯,胡言乱语其他客人都不敢进来,无奈,只把接着把酒给他端上。
路祁天去拉那个已经神智不清的人,他头也不回,软软地甩开他的手接着喝,路祁天有些生气地扳过他的肩膀让他看看自己是谁。宋止行睁着迷离的双眼,醉醺醺地笑道,你长得好奇怪,竟然有三、三个头。